坐在床頭的百裏明江自然聽得真切，猛地轉身去看東方慀渺，“渺兒，你醒了？！”

百裏陌煦抿了抿薄唇，也走到百裏明江身旁，跪了下來，看著東方慀渺，滿懷期待地喚了聲“母後”。盡管知道很可能又是一場空歡喜，可他還是忍不住上前來看。

不過這一次，東方慀渺真的動了動手臂，隨即，她的眼皮動了動，似乎真的要醒來了。

“母後！”百裏陌煦大喜，若不是百裏明江在此，他一定會撲上去將東方慀渺抱在懷裏。

“渺兒！”百裏明江聽上去也很激動，一把攥住東方慀渺的胳膊，“渺兒，朕在！”

冷安然和希貴妃的臉色愈加難看，這個東方慀渺還真是命大，禦醫不是都說她醒來的希望很小麽，為什麽還要活過來？不過，視線一落到那張絲帕上，心裏又暗暗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作，醒過來又如何？若是東方慀渺看到自己如今這張臉，一定會覺得生不如死！

一旁的慕容念看著這兩個女人變幻莫測的表情，心裏充斥了鄙夷，再看那邊一臉情深意重的百裏明江，更是覺得無語。這就是一個男人和一群女人的生活，對男人來講是鬧劇，對女人而言是悲劇。若自己能和煥兒在一起，自己絕不會讓她過這樣的生活。

東方慀渺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終於睜開了眼睛，看清楚拉著自己的人，剛想伸出手，卻想到了什麽，緩緩放下被包裹著的手掌，幽幽地喚了一聲，“陛下……”隨即又閉上了眼，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出。

“渺兒，都怪朕，是朕不好，讓你受苦了！”看到東方慀渺一臉的淒苦，百裏明江的眼裏也蘊起了水霧。

“母後！”百裏陌煦跪在那裏，聲音有些哽咽，“孩兒沒能保護好母後，孩兒無能！”

“煦兒……”聽聞百裏陌煦的聲音，東方慀渺的身子輕輕顫了顫，毫無血色的嘴唇抖了抖，沒有睜開眼睛，淚水卻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看者唏噓。

“皇上，既然東方皇後已經醒了，你就不必過分悲哀了，保重龍體，才能查出兇手，給東方皇後討回公道。”內室氣壓太低，慕容念緩緩開了口。

“是啊，父王，皇兄，念王爺說得對，母後剛剛醒來，還需要休養，你們這般難過，只能讓母後心裏更難受，不利於她的恢覆。”百裏陌鑫也連聲附和。

東方慀渺顯然沒想到慕容念也來了，情不自禁又喚了聲“念兒！”

“東方皇後，你才剛剛逃過一劫，就不要再說話了。本王是受父王和娘親之托前來看你的。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啊！”慕容念的話裏倒也聽不出什麽異常，仿佛他就是奉命來西林，恰好遇上這件事罷了。

“念王爺，這次若是沒有你，渺兒不知道要何時才能醒來呢。朕一定要好好謝你！”百裏明江看向慕容念的眼裏多了幾分親近。那希貴妃和冷安然一聽，這才明白東方慀渺能醒過來竟是這慕容念的功勞，看向慕容念的眼神裏又多了幾分忌憚和埋怨。百裏雨夢則再次向慕容念投來傾慕的眼光。

一旁的蘭兒和李嬤嬤自然明白，其實這念王爺來了之後並不曾給皇後娘娘服過什麽丹藥，就醒皇後娘娘的其實是煦王爺。煦王爺和念王爺之所以要瞞天過海，一定有他們的道理，兩人只垂著頭默默為東方慀渺祈禱。

“皇上言重了！”慕容念撓撓腦袋，看了百裏明江一眼，“東方皇後現在其實也沒有徹底清醒，依本王看，最好暫時什麽都不要問，等她養幾日再說吧。”

百裏明江豈有不懂之理，這顯然是怕刺激到東方慀渺，於是看看眾人，“都出去吧，讓渺兒清靜清靜！”

“是！”眾人應著，慢慢向外走去。

百裏陌煦仍然跪在那裏不肯起身，百裏明江看他一眼，“也罷，就讓煦兒守著皇後吧！”隨即俯下身去，在東方慀渺耳邊溫柔地說了一句，“渺兒，朕晚點再來看你！”

東方慀渺幾不可聞地點了下頭，百裏明江起身拍了拍百裏陌煦，“煦兒，好好陪著你母後，父王晚膳的時候過來。”

“是，父王！”百裏陌煦應著，眼睛卻一直看著東方慀渺。

“皇上，本王也留下來陪陪東方皇後吧。”慕容念也沒有急著離開。

“念王爺請便，朕這就去宣禦醫再來給渺兒看看。”百裏明江說著疾步向外面走去。

“母後，你一定要好起來，孩兒定會為你報仇！”等其他人都走了，百裏陌煦跪在那裏，將頭伏在東方慀渺的耳邊，壓低聲音說到，東方慀渺的眼裏又滾出淚花。

“這個時候先別談這些，讓她再睡會兒。她這樣子分明還很虛弱，那些都是後話。”慕容念上前拍拍百裏陌煦，低聲對東方慀渺說到，“東方皇後，不管怎樣，你應該堅強，你要相信，有煦王爺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正說著，李嬤嬤領著禦醫匆匆走了進來，禦醫細細把脈之後，自然是恭喜了東方慀渺一番，又說皇後娘娘還需休養，這幾日的飲食不能多，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百裏陌煦揮了揮手，李嬤嬤便帶著那禦醫便出去寫藥方了，內室裏只剩下慕容念和百裏陌煦。

“是誰對你母後下的手？你可有頭緒了？”慕容念用內力傳音給百裏陌煦。

百裏陌煦的內力尚未恢覆，無法傳音，只是沈默著搖頭。這才慕容念看來便是另一番意思了。

“你也別急，此事只能從長計議。想必這宮裏妄圖對瞇母後取而代之的人多了去了，你看剛才那兩個貴妃，沒一個好東西。貓哭老鼠假慈悲，眼底哪裏有半點傷悲呢？”慕容念嘆了口氣，“今後啊，這慈安閣你還得多加派點人手。”

百裏陌煦依然沈默。

“你也別太自責了，那人既然存了心要害她，你也是防不勝防。好在本王剛才留意了下你父王，看得出他對你母後或多或少還是有幾分感情的，想必他會徹查是誰在背後下的毒手，也一定不會饒過那人！”慕容念說著看看再度睡過去的東方慀渺，移步出了內室。

百裏陌煦起身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東方慀渺，心裏只覺得疼。昨夜躺在長榻上，細細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一個念頭從腦子裏閃過，百裏陌煦當時就楞住了，隨後只覺得自己好似掉進了一個冰窟窿當中，渾身冰寒。他不敢多想，只希望自己那個想法是錯的，可他心裏又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事情或許真的是這樣。

此刻望著東方慀渺，百裏陌煦強壓住叫醒母後問個明白的沖動，低嘆了一口氣，放下了床幔，默默坐在那裏。

臨近中午的時候，百裏陌鑫和百裏雨夢又到了慈安閣，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宮人，提著大大小小的食盒。

“念王爺，想著這慈安閣的人都忙著照顧母後，一定沒有精力準備膳食，所以本王去了雨夢的宮裏，這些都是她宮裏小廚房做的，全是西林的美食，你一路趕來辛苦了，等下好好品嘗品嘗。”百裏陌鑫說著走到慕容念身旁坐下。

百裏雨夢站在那裏，指揮著下人將食盒裏的東西一一擺上桌子，有意無意的，她的眼光瞟過慕容念，真是越看越喜歡。

“你父王不是說沒有他的口諭不得來此處麽？你們怎麽這樣大膽？”慕容念假裝沒有看到那熾熱的目光，挑眉看著百裏陌鑫。

“父王只是說不要輕易進屋打擾母後休息，又沒說不可以在這外面守著。你作為客人都守在這裏，本王和雨夢是母後的子女，又怎麽能不來呢？”百裏陌鑫說著，指指內室的門口，沖百裏雨夢做了個手勢。

百裏雨夢會意，走到那蘭兒跟前，柔聲說到，“蘭兒，你去喚皇兄出來用膳吧！”

“是，公主！”蘭兒福了福身，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百裏陌煦走了出來，看看三人，徑直坐了下來。

“皇兄，我們都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侍疾是件很辛苦的事，你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弟弟看你的臉色也不太好，你若是倒下了，母後就更難過了。”百裏陌鑫親自給百裏陌煦盛了碗羹湯。

“是啊，皇兄，你可要多吃點，這些都是妹妹特意命人做的。”百裏雨夢雖然與百裏陌煦並不親近，但此刻也定要在慕容念面前作出一副懂事的模樣來。

“多謝三弟！多謝皇妹！”百裏陌煦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對眾人做了個手勢，“用膳吧！”

食不知味說的就是如今的百裏陌煦，低頭隨意吃了些東西，他便又進了屋，慕容念擔心地看著他的背影，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倒是百裏雨夢見百裏陌煦離開，心裏頓時松了口氣，似乎四周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還主動替慕容念斟上酒，看他的眼神愈加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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