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如何知道的不是重點,重點是高棉即將以此為藉口向雪漫宣戰,也勢必會吞並雪漫”百裏陌煦依舊神色淡淡。

“難怪那日在虎山,那蘇怡鳴審視了半天冷雨辰,突然提前離席,原來是看出了冷雨辰中了屍毒。第二日蘇怡鳴沒有跟著邱姑娘返回雪漫,而是被冷雨辰請去了高棉都城,想必是私下答應了為他解毒吧”慕容念腦子飛快地轉著,“據說蘇怡鳴的醫術出神入化,只要他願意出手,那冷雨辰身上的屍毒定能解,這仗打得起來?”

“蘇怡鳴醫術再高他也只是個人,不是神,冷雨辰的屍毒已經無解了。再說了,就算是有解,他心裏又怎麽咽得下這口氣?冷昆陽又怎麽會白白錯失這個向雪漫發兵的機會?所謂的聯姻本就是最算不得數的結盟。你算算高棉的那些王爺,有多少人沒有娶別國的公主或郡主,可最終呢?那些國家還有幾個存在這蒼溪大陸上?”百裏陌煦老神在在的樣子在夜幕下看上去格外淡定。

“高棉若是滅了雪漫,夜嵐與西林勢必聯合起來對付高棉,這對高棉有什麽好處?高棉對付西林都不見得一定能贏,若是對付兩國的夾擊,不是贏的把握就更低了麽?”慕容念顯然不認為冷昆陽會做這樣的蠢事。

“也許在冷昆陽心裏,雪漫也好,夜嵐也好,本就是可有可無。以高棉的實力,若要踏平雪漫和夜嵐,幾乎沒有太大的阻力,十日或半月,也許就能一舉拿下。”百裏陌煦知道這麽說慕容念心裏會不舒服,可也只能直截了當,“也許,冷昆陽打的主意是先拿下雪漫,再順勢吞並夜嵐。所以本王約你前來,便是要你回去盡快與你父王相商,做好戰鬥的準備。”

“你不會是想告訴本王,若高棉進攻夜嵐,西林只會作壁上觀,而不伸出援手吧?”一想到剛才百裏陌煦說的那句“聯姻是最算不得數的結盟”,慕容念心裏就很不舒服,如果聯姻沒有實質意義,那他的煥兒算什麽?那他失去煥兒的痛苦算什麽?他一心想要的、卻被聯姻毀掉的幸福又算什麽?

“本王不敢承諾什麽,畢竟西林的一切都是父王的,本王只是個小小的王爺,但本王相信父王不會坐視不管,畢竟,多一個盟友是好事。對於這天下,父王雖然也有心,卻不像冷昆陽那般喪心病狂。”百裏陌煦隨手扯了一棵草叼在嘴裏,躺下來仰望著暮色天空,“從本王的私心出發,本王也不喜歡夜嵐有事,因為本王不想看到煥煥傷心。所以,本王才會在得到消息第一個通知你,這些消息本王甚至還來不及向父王稟報。”

慕容念聞言心裏覺得舒服了一些,也躺了下來,“煦王爺的意思本王懂了,本王等下回去就立即與父王相商,做好一切準備。”

“本王覺得夜嵐不必太被動,只要高棉出兵,夜嵐便可以出兵,那時候雪漫疲於應付高棉的大軍,一定沒有精力應付夜嵐的襲擊,夜嵐取勝的把握會大很多。”百裏陌煦特意點醒。

“你是說夜嵐不該坐視高棉獨吞雪漫,而應主動出擊、瓜分雪漫?”慕容念也是聰明的,當真是一點就通。

“這個是自然,幹嘛要眼睜睜地看著高棉獨吞雪漫?”百裏陌煦嘴角泛起一絲狡黠,“既然雪漫以屍毒害人,高棉的出兵就會得到民眾擁護。而你夜嵐也大可把之前長風煜、長風暮雨陷害琛王爺一事拿出來做文章啊要為戰爭找個正當的理由,這還不簡單?”

“共同討伐雪漫?是個好主意”慕容念眼睛一亮,“不過你西林難道不想參與這場盛宴?你們又要以什麽為出兵的理由呢?”

“想必父王是不會錯過這趁戲的”百裏陌煦微闔了眼,“雪漫暗中支持烏夏的逃亡貴族在我西林邊關鬧事,西林出兵一樣有理由。”

“煦王爺真是讓本王佩服”慕容念心服口服,“冷昆陽一定想不到,夜嵐和西林也會來插一腳吧他獨吞雪漫的如意算盤只能落空”

“冷昆陽那只老狐貍,怎麽可能想不到?”百裏陌煦嘴角彎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不但想得到,他還巴不得夜嵐和西林動手……”

“你是說,冷昆陽還有圖謀?”慕容念一楞,側頭看著百裏陌煦,卻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答案。

“如果本王沒猜錯,冷昆陽會將長風暮雨身中屍毒,意欲荼毒冷雨辰的事情詔告天下,卻會隱瞞冷雨辰已經中毒的消息,以免高棉大亂。而蘇怡鳴這次去高棉都城,一定是會想辦法幫冷雨辰延緩毒發的時間,屆時高棉的大軍一定會由身染屍毒的冷雨辰親自帶兵。”百裏陌煦清冷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情緒。

“可這和夜嵐、西林有什麽關系呢?”慕容念沒有想出關聯性。

“對於冷雨辰來講,死既然不可避免,那就一定會死得其所,會盡量減少他的死帶給高棉的損失,同時,力爭讓他的死為高棉帶來更多的利益。這應該也是冷昆陽所要謀的”百裏陌煦繼續提示。

“你的意思,冷雨辰會戰死沙場?而且是死在夜嵐或西林的手裏,這樣冷昆陽便有了一統天下的藉口?”慕容念前後一想,總算恍然大悟,“難怪冷昆陽會希望我們出兵,他巴不得我們去趟這趟渾水,他是想用冷雨辰的死來栽贓陷害啊。那我們索性不出兵,他的陰謀就無法得逞了啊”

“難道你以為西林和夜嵐一味逃避就能避免高棉挑起戰事麽?這一次你不讓他抓到把柄,下一次誰知道他又會從哪裏打你個措手不及?”百裏陌煦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冷昆陽謀劃這天下已經多年,早已做好了各種準備,本王得到線報,他都城郊外的駐軍營地下方隱匿著一只訓練有素的靈獸大軍,一直對外保密,那就是他要用來奪得天下的秘密武器,目前已經蓄勢待發。”

“也是,與其小心翼翼、成日猜測別人的鐵蹄哪日踏入國土,不如主動出擊,打一場有準備之戰,反正這一切遲早都會來臨。”慕容念說完這一句,隨即又露出一絲悲壯,“只是,以我夜嵐的實力與高棉抗衡,無疑以卵擊石……”

“若可以選擇,誰希望這天下大亂呢?就算能打贏又如何?不知會有多少人將死在這場戰爭中,不知有多少家庭會因為某些人的野心而支離破碎……”百裏陌煦輕嘆了一聲,“但願,他會成為一個契機……”

“他?他是誰?什麽的契機?”慕容念聽得莫名其妙,總覺得這百裏陌煦話裏有話,似乎他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心中感嘆,回去後一定要加強各種情報的收集。

“再等一些時日,你就會明白了。冷昆陽這只狐貍一定也想不到,黃雀捕蟬螳螂在後。別的你不用管,你只需做好作戰的各種準備便是。眼看著冬季就要到了,士兵的冬裝、保暖的棉被,以及軍糧都需要提前備好。”蘇怡鳴的身世和蘇怡鳴的籌謀都是從妮妮那裏得知的,百裏陌煦暫時不想告訴任何人,因為此事事關重大,且是蘇怡鳴私下告訴慕容煥的,一旦說出來就會讓煥煥懷疑妮妮,所以他只能暫時保密。

對於這一次蘇怡鳴前往高棉都城,百裏陌煦很清楚絕對不是替冷雨辰看病那麽簡單,蘇怡鳴的隱藏也很深,相信高棉一釣兵雪漫,他就會有所行動。到時候高棉可能會內亂,冷昆陽哪裏還有精力來應付夜嵐和西林呢?

如果可能,百裏陌煦甚至想暗中幫蘇怡鳴一把,幫他從冷昆陽在手中奪走高棉的江山。若是以後煥煥跟了蘇怡鳴,母子倆的日子也不能太苦不是。

只是,百裏陌煦心裏很清楚,冷昆陽和冷雨辰即使現在還不知道蘇怡鳴的身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知曉了這麽大的秘密,他們不容蘇怡鳴活著離開。同樣的,被視作蘇怡鳴未婚妻的“邱姑娘”現在也有危險。

百裏陌煦不知道蘇怡鳴到底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就算煥煥有冰魄雪蠶,也難免不會被暗算,高棉人的蠱術防不勝防。此刻蘇怡鳴的人還沒有從高棉傳遞消息回來,阿明那邊來的密函自然也還沒有提到此事,一切都是百裏陌煦自己在進行判斷。

“那本王這就回去和父王商議,做好各種準備。”慕容念知道,百裏陌煦不想說的事情,自己再問也問不出結果,不如先放一放,應對眼前的問題。

“回吧本王也該回去了”百裏陌煦翻身起來,頭也不回,帶著小武匆匆離開。

連續坐了幾日馬車回到別院,這晚慕容煥帶著佑容睡得很香。夜半時分,慕容煥在睡夢中被火玄和妮妮拍醒,睜眼一看,窗外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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