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去把皇上昨兒個賞本宮的雪山銀針沏上,給太子側妃嘗嘗”皇後對站在床榻旁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

“是,皇後娘娘,老奴這就去”老嬤嬤心領神會,轉身離去,不一會兒端著熱氣騰騰的一杯香茗走了進來。

“暮雨嘗嘗看可喜歡。”皇後溫和地看著長風暮雨接過那香茗,一臉的慈愛。

“好香”長風暮雨輕輕推動茶盞的蓋子,嗅著那茶香,臉上顯出喜色,她本就是個愛茶之人,對好茶幾乎沒有什麽抵抗能力。何況,遠嫁高棉之後,冷雨辰一直待她不錯,這冷昆陽和皇後對她也不錯,她怎麽也想不到皇後會讓人在這茶水裏加了“諦聽蠱”。

此時,那繚繚的熱氣,已經暗暗將那蠱送入了長風暮雨體中。待到長風暮雨愛不釋手地品了幾口,老嬤嬤當即悄悄走出寢殿。隨後,一個小太監疾步向禦書房趕去。

皇後笑顏盈盈地看著長風暮雨,她並不知道冷雨辰為何要帶信給自己、要自己在長風暮雨的茶水中下蠱。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兒子不是任性之人,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自己只需要配合就好。

婆媳二人又隨意聊了一會兒,長風暮雨突然覺得腦子有點沈,她用手揉揉眉心,卻毫無征兆地往後一仰,昏了過去。

“來人,將太子側妃安放在長榻上,這孩子想必是累了。”皇後已經下了床,哪裏還有半點病歪歪的樣子。

侍女們剛把長風暮雨搬上了長榻,冷昆陽、冷雨辰便帶著國師一起來了。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給冷昆陽施禮,臉上帶著幾分驚訝,她沒想到這事皇上也有份,心中更加好奇,到底這父子二人想從這長風暮雨身上知道什麽?難不成是雪漫皇族的什麽秘辛?

“兒臣參見母後”冷雨辰也給母後施禮。

“都免禮吧”冷昆陽虛手一扶,隨即對皇後使了個眼色,皇後屏退了所有人,自己陪在冷昆陽身旁,看著冷雨辰一步一步走到長榻前。

冷雨辰此時臉上的表情可謂覆雜,有痛心,有痛恨,有厭惡,有反感,甚至還有一絲殺機,看得皇後都楞了一下。自己這個兒子不是一向很寵長風暮雨麽,怎麽會突然如此?

“長風暮雨,你能聽到我說話麽?”冷雨辰站定了身子,冷冷地看著緊閉雙眼、躺在長榻上的長風暮雨。

“能。”半響,長風暮雨開了口,聲音聽上去如此柔弱,和她平素裝出來的嬌滴滴判若兩人,這便是中了“諦聽蠱”的表現。

“你是不是擅長機關術?”

“是。”

“你的機關術是雪漫皇族最厲害的麽?”

“是。”

“你為何最近做不出機關?”

“我的手之前受傷了,還沒有痊愈,太僵硬,不聽使喚。”長風暮雨說的都是實話。

冷雨辰聽到這裏,深深地看了長風暮雨一眼,如今他的手有時也會覺得有些僵硬,想必比他先中屍毒的長風暮雨就更不用說了。一想到兩人最終全身都會僵硬,會變成僵屍,他的心裏就只剩了恨。

“你是不是中了屍毒?”不想浪費時間,冷雨辰直接進入主題。皇後身子一顫,顯然嚇壞了,冷昆陽抓起她的手拍了拍。

“沒有……”長風暮雨的睫毛撲閃了幾下。

“你的手怎麽傷了?”冷雨辰並不意外,他一直覺得長風暮雨是不知道自己中了屍毒。

“被……被僵屍抓了。”長風暮雨的睫毛又撲閃了幾下,臉也漲得通紅,似乎並不想吐露實情,卻又被那“諦聽蠱”控制,不得不說出真話。

“被僵屍抓了?”清醒著的幾個人同時一驚,冷雨辰也意想不到,連忙追問,“在什麽地方被抓的?”

“雪漫……”

“在雪漫的什麽地方?”冷雨辰步步緊逼。

“在……在皇陵……”長風暮雨蹙著眉頭,一副痛苦的模樣。是啊,這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最不願對人提及。雖然中了蠱,可她潛意識裏面很不想談論此事。

眾人再次大驚,冷昆陽握著皇後的手都是一緊。難道此前雪漫皇陵被盜一事是假的?是用以欺騙天下人的煙霧彈?根本就沒有什麽盜墓者,而是長風暮雨進了皇陵,被僵屍抓傷?那她是怎麽進去的?為何要進去?是她的父兄帶她進去的麽?

冷雨辰眼眸一深,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此刻他真想抓住長風暮雨的肩膀狠狠地搖醒她,問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若自己真的把她搖醒了,她就不會說實話了。

“你進入皇陵被僵屍所傷,怎麽可能沒中屍毒?”冷雨辰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提問。這可是個關鍵問題,長風暮雨既然知道自己被僵屍抓傷,為何又說沒有中毒呢?她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這可以看出她將屍毒傳給自己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而皇後此時突然臉色發白、害怕起來,若是長風暮雨中了屍毒,那與她朝夕相伴的辰兒會不會有事?聯想到冷雨辰差人帶信來要自己一見到長風暮雨便說的那邪,皇後心裏更加疑惑,很想開口問個明白,可又不敢說話,只能緊張地看著冷雨辰,只覺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的手當時就削掉了皮肉,我沒有中屍毒……”長風暮雨在昏迷中依然不忘為自己辯駁,綠芙中了屍毒變成幹屍的情景可是她心裏的傷,她也最怕自己中屍毒。

“你為何要進皇陵?誰要你進去的?”冷雨辰又問。

“我錯了,我再也不去皇陵了,父王,皇兄,我不去了,我不敢了……”誰知這一次,長風暮雨答非所問,只見她雙眼緊閉,漲紅了臉,微微搖著頭,不斷重覆著“再也不去了”,不斷喚著“父王”和“皇兄”,並沒有給出冷雨辰要的答案。

“是誰讓你去的皇陵?你進去做什麽?”冷雨辰換個花樣追問,可長風暮雨還是只喃喃地重覆著那一句,眼角甚至滑落了一行清淚,看得出極其痛苦。

“你愛冷雨辰麽?”見長風暮雨不回答,冷雨辰又換了個別的問題。

“我不愛他……”

“那你為何要遠嫁高棉?”一句“不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冷雨辰心中更是怒火中燒。一直以來,這長風暮雨在他面前都是極盡溫柔,表現得如此在意他,今日在中蠱的情況下居然親口說不愛他,這讓他情何以堪?

“我,我要幫……哥哥。”長風暮雨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那句“陌鑫哥哥”根本讓人聽不清楚,只依稀聽到哥哥兩個字。這讓眾人臉色再次一變,在他們看來,長風傲父子將這女人嫁到高棉居心不良,是要借她幫助長風煜。

冷雨辰又試了幾次,長風暮雨都是如此,問別的她都會回答,可只要問到是誰讓她去的皇陵,或問到她進去的目的,她就閉口不談,只是搖頭,只是誰自己錯了,再也不去了。冷雨辰百般疑惑,轉頭問國師,“國師,她為何不回答本太子這個問題?”

“看來這個問題在她心裏也是諱莫如深,讓她感到恐懼,所以她內心裏殘存的一點意識會抵觸這個問題,不願回答。”國師眼裏閃過一絲精光,“這也說明,這個長風暮雨根本不像她平時看上去那麽嬌弱,她的內心是很強大的。太子殿下最好不要再糾纏這個問題了,否則微臣擔心她會掙紮著醒過來。”

冷昆陽看再也問不出什麽,率先站了起來,一臉冷色地看著長風暮雨,“回禦書房吧再問也不會有更多的信息了。等下還勞皇後給她解藥,千萬不要在她面前表現出任何不妥”

“臣妾明白”皇後也站起了身,巴巴地看著冷雨辰,“辰兒,這……”

“母後,孩兒還要隨父王去禦書房議事,稍後再給你做解釋。”冷雨辰再也不看那長風暮雨,跟著冷昆陽走出寢殿。

“辰兒,你現在怎麽想?”禦書房裏,三個人面色沈重。

“父王,兒臣覺得長風暮雨雖然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問題,可從她反覆念叨的話裏可以看出,是長風傲和長風煜安排人將她帶入雪漫皇陵的,在那裏面她遇到了僵屍,被僵屍抓傷了手,當時有人將她被抓傷的地方削去了皮肉,所以她自己認為自己並未中屍毒。”冷雨辰坐在那裏,將前前後後又想了一遍,“皇陵裏面的遭遇一定刺激了長風暮雨,所以她才會害怕,一再說再也不進去了,也拒絕去想,拒絕再提。”

“國師,你覺得呢?”冷昆陽又問國師。

“陛下,微臣覺得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國師這一次很讚同冷雨辰的觀點,“只是,微臣還是不明白,長風傲父子這麽做的目的。”

“是啊,放眼蒼溪大陸,如今也就只有我高棉才是雪漫可以依附的,長風傲父子到底想做什麽?”冷昆陽的眸子裏也沾著一層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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