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煥笑了，自己傻了吧，這“九先生”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啊，當然會替男人辯白了，“只不過男人都是博愛的，你們的心裏可以同時裝下很多的女子。”

“這……”百裏陌煦一楞，卻又不知該如何回答。當初自己的所作所為在這丫頭看來，不也就是多情麽？府上那麽多女人，“自己都碰過”，對她有心，對冷羽馨更好，她不知道真相，不誤會才怪。

“先生家中可也是佳人無數？”慕容煥見百裏陌煦說不出話，心裏不知為何又想逗逗他。

“在下家中的確有幾個女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娶。”百裏陌煦淡淡一笑，“不過，我都不曾碰過。”

“先生你……”這下換慕容煥一楞了。擡眼看看“九先生”，很正常的一個男人啊，難道竟是個柳下惠？不過，姐記得誰說過，柳下惠之所以坐懷不亂，是因為他不舉。這“九先生”不會也是不舉吧？！

這麽想著，慕容煥的笑變得有些詭異了。百裏陌煦似是猜出了她的心思，擡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姑娘想到哪裏去了？我只是不會和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圓fang。”

“那先生喜歡怎樣的女子？”慕容煥眨眨眼睛，笑著看向百裏陌煦，突然又想到剛才他的那番表白，臉不禁又紅了，這不是自己讓自己難堪麽？

“我嘛……”百裏陌煦看看慕容煥，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笨丫頭，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喜歡的就是你啊，拿面銅鏡來看看不就知道了麽？

“我喜歡真性情的女子，不貪慕虛榮，不貪戀權貴，真實自然，敢愛敢恨。她可以不溫柔，可以不婉約，但她一定要靈動有趣，不至於死氣沈沈。此外，我不是很會照顧人，當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要會照顧自己，依靠我卻不完全依賴我……”停了一下，百裏陌煦老老實實作答。

“能被先生寵溺的女人一定是很幸福的女子。”看著此時百裏陌煦投射過來的灼灼目光，慕容煥心裏不禁一跳，連忙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聯想到在陵墓裏他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話，慕容煥的心跳一下就加快了。若此時有光亮，百裏陌煦一定可以看到她的臉紅透了。

“也不見得。”百裏陌煦的聲音有些飄忽，“有時候我在想，女人要的幸福到底是什麽？或許我根本就給不了。”

“先生何出此言？！”慕容煥這才發現百裏陌煦的話音裏透著幾分傷感，她擡眼一看，百裏陌煦不知何時已經垂下了眼簾，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先生，其實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講，要的不過是心愛之人的陪伴罷了。若愛她，便常常陪在她身邊，聽她說一些瑣碎之事，陪她做一些家事，她就會覺得開心。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很少心懷天下，女人要想的不過是家的感覺和家的溫暖，若她覺得自己被心愛的人所需要，覺得心愛的人願意和自己分享一切，那她就會覺得幸福。哪怕跟著這個人只能餐風露宿，她心裏也是甜的。”

“這世間像姑娘這般只在乎感情，不在乎金錢、名利和地位的女子又有幾個呢？男人們在外打拼，不也是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獻給自己心儀的人麽？試想，作為一個男人，怎麽舍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苦？”百裏陌煦擡眼看著慕容煥，原來丫頭你是這麽想的。當初我從不告訴你任何事，不是不願和你分享，而是不想讓你擔驚受怕，我願意給你全天下最好的，卻不想讓你承受苦難，那些不好的，就讓我一個人承擔吧。

“這些不過是你們男人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可是，你們以為這樣做是為著自己的女人好，卻偏偏讓她們心生怨念。”慕容煥嘆息一聲，“這普天下的女子形形色色，並非每一個都願意坐享其成吧？有的女子可能寧願和自己的男人一起艱難打拼，也不願被男人扔在家中獨守空房。”

“女人總是喜歡訴說，不喜歡孤單，心裏巴不得時時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看著他，只要能陪著他，心裏也覺得開心呢。有幾個女人願意夫君常年累月不在家呢？哪怕給她一座金山，給她世人都仰望和羨慕的榮華富貴，她的內心一定也不快樂。”

“就像皇宮裏的女人，總有人說她們爭寵是為了娘家的地位、為了孩子的未來，可是，在我看來，她們要的不過是皇上的垂愛與陪伴罷了。說白了，皇上也是人，在他的嬪妃心裏，他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嬪妃爭寵，不過是在爭取他多一些的關註和陪伴罷了。”

“原來如此。”百裏陌煦了然地點點頭，心裏一聲嘆息。丫頭，若我一開始就知道你要的是陪伴，也許在王府的日子裏，我會盡量多抽一些時間陪在你身邊。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我大錯特錯，我以為將天下放在你面前，你一定會開心，我以為我得到了天下，就能給你平安，護你周全，卻不知道你僅有的一點快樂都在等待中消失殆盡。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真的好想陪在你身邊，哪怕會有危險，哪怕時間短暫，也一定要陪著你！

丫頭，我多想以後陪在你身邊的還會是我。可我卻知道，聽你每日的碎碎念，享受平凡夫妻的幸福，這一切對於我來講，已然是奢望了。百裏陌煦的心在這一刻好疼。就像有一株毒苗從那小小的臟器裏長出，根須越來越多，同時發力，同時將那小小的心臟狠狠往四面八方拉扯，疼得無聲無息，疼得刻骨銘心！

若我此時放手，用生命最後的時光帶著你浪跡天涯，你可願意？可是，我又如何能讓你為我傷心難過呢？低垂的眼簾蓋住了百裏陌煦內心的苦痛，慕容煥哪裏知道，自己所想要的陪伴，偏偏是身受蠱毒之害的百裏陌煦給不起的。

“先生今日似有心事？！”慕容煥敏感地看著百裏陌煦，總覺得他在想什麽。

“只是聽了姑娘的一席話，有些感觸罷了。原來男人和女人的想法竟是如此的不同。”百裏陌煦笑了笑，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有時候，男人沈默並不是代表他不愛你，而是有的事情他不想告訴你，因為他不願意自己的女人為他擔驚受怕。”

“男人總是這樣！”慕容煥癟癟嘴，“女人也許柔弱，但女人的韌性卻很強，承受力要比你們男人想象的好的多。有句話不是說，‘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女人若真的愛上一個男人，一定是願意和他同甘共苦的。只要男人給了她足夠的愛，再多的危險，她也願意陪自己的男人一起去闖。女人最怕的便是自己不被她的男人需要，那種‘因為怕你擔心就不告訴你’的說辭，對於女人來說，是最無法接受的！”

“原來是這樣！”百裏陌煦心裏苦笑了一下，丫頭，就算你這麽說，我還是不會告訴你。

“是啊。先生你想想那長風暮雨，多瘋狂！連我都想不到她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能如此不顧一切呢！不但將tai祖密詔的事情說出來，還親自跑到陵墓裏去盜取兵符，差點連命都丟了。雖然她的做法我很不喜歡，可是一想到她是為愛瘋狂，我又有幾分佩服！被她愛著的男子何其幸運！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公主，能為他做到這樣，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姑娘怎麽知道她盜取兵符是為了自己心愛之人？她這是要給誰？給那高棉的冷雨辰麽？”百裏陌煦明知故問。

“我不過是偶然得知罷了。”慕容煥吐了下舌頭，“那日和大鳴進宮參加她的及笄宴，我無意間聽到她與一個男子的對話，想來應該就是今日那位冒充綠芙表兄的墨公子吧。至於墨公子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我也不清楚。”

“沒想到這長風公主如此大膽。”百裏陌煦當然知道慕容煥有所保留，不過，她是因為百裏陌鑫才如此，還是因為自己而不願提及西林呢？

“女人一旦愛上了，便是死心塌地，她會如此瘋狂一定也是她覺得值得吧！”慕容煥雖然不喜歡長風暮雨，但也明白長風暮雨對百裏陌鑫是一腔癡情。

“姑娘若是愛上了誰，也會這般麽？”百裏陌煦突然看著慕容煥的眼睛。這一刻，他竟有一種強烈的沖dong ，想將慕容煥攬在懷裏，想要對她說出自己的心意，想要以“九先生”的名義和她好好愛一場。哪怕這愛是狂風驟雨，稍縱即逝，也要傾心相許，愛戀一場。

“我？！”慕容煥一楞，隨即馬上想到那個人，自己當初愛上他的時候，瘋狂過麽？那些看似不可思議的舉動，那些放在平素絕不會做到的隱忍，若非愛他，自己又怎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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