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回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讓人回來說一聲，棠兒都不知道，剛剛回來看到外面那麽多東西，還被嚇了一跳呢？”海棠從外面進來，先跟長輩行了禮，跟錦繡，文繡姐妹點了點頭，而後才跟表哥陸元行禮問好。

“是表哥的不是，考慮不周，表妹勿怪……”陸元脾氣很好，這會兒見海棠故意作弄，他也不惱，反而從袖籠裏掏出個紫檀木的匣子遞給海棠，“這個就送給表妹當做賠罪。”

“表哥太客氣了……”嘴上說著客氣，海棠卻一點都不客氣的把紫檀木匣子接了過來，顯得她好像幾輩子沒見過好東西似的，逗的大家夥都笑了。

因為陸元一路勞頓，晚上張氏又準備了洗塵宴，所以大家夥也只是聚在了一起說了會兒話，就散了，錦繡、文繡則海棠去了海棠苑。

“棠兒，這院子是你自己布置的嗎？真漂亮……”一進海棠苑，錦繡、文繡就被滿院子的花花草草，和旁邊的秋千架吸引了，文繡更是征得海棠同意後，迫不及待的就坐到了秋千上。

“棠兒，你真幸福，竟然還能有個自己的秋千架？你都不知道，我們在鄉下那會兒想要玩會兒蕩秋千有多難？整個村裏就村東頭那一個人，還是用繩子做的遠沒有你這個舒服，就那樣，還村裏好多孩子搶，我都好幾年沒有玩過了……”

“那你今天就好好玩玩，玩個過癮……”

“那是肯定的……誒，來啊，來啊，你們來給我推。要推得高高的，我要體驗一下飛起來的感覺。”

“好啊，那你可要坐穩了？”海棠惡作劇的趁文繡不註意，突然推了她一下，嚇得小姑娘嗷嗷叫，不過很快，文繡就興奮了。“好玩好玩。棠兒，再大力點，讓我飛得更高些……”

“行。沒問題，你可抓好了……”說完，海棠和錦繡對視一眼，兩人一人一邊。突然從文繡發力，然後。文繡就飛了出去……

“啊……”

之前在蔡家匆匆一面，海棠都沒發現，原來文繡的性子特別活潑，特別能鬧。光是一個秋千她就玩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錦繡好說歹說才戀戀不舍的從秋千上下來，

“好啦。若是喜歡，你以後經常過來玩兒就是了。難道我還會不讓你過來，至於這樣麽？一步三回頭的……”海棠無語。不就是從秋千上下來嗎？怎麽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我以後真的能經常過來玩？海姐姐，那個，會不會打擾到你啊？”

“不會……”

晚上，陸元的接風宴，因為家裏人少，所以並沒有刻意的分在兩個房間，只是在兩桌中間隔了個屏風，這樣大家說話方便，也不至於太尷尬。

“表哥，你這次去益州，有沒有見到什麽好吃好喝好玩的？跟我們說說唄？”陸元送給海棠的紫檀木匣子，海棠已經打開看過了，裏面是一套少數民族少女的配飾，看材質應該是藏銀的，做的非常精致，小巧，海棠很喜歡。

“好吃好喝好玩兒的？這個說起來就多了……你還真要我一個個的說？”

“說說唄，我們都想聽呢？是吧？”後面那個‘是吧？’海棠是沖著旁邊錦繡、文繡姐妹和陸采幾個說的，當然，其實是她自己比較好奇，又怕陸元不願意說，所以拖她們一起當借口。

陸元對此自然心知肚明，不過對海棠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小表妹，他還是很願意寵著的。

“從荊州過去，一路上都是巍峨的高山，連綿起伏，似乎看不到頭，我們一路上走的都是山道，地形覆雜，很難走。中間有一段因為車馬實在過不過去，還坐了船，不過即使是坐船，也不是很容易，河道水流湍急，我們一路上好幾次遇到暗流，若非撐船的船家經驗豐富，恐怕都不一定回得來……

到了益州，那邊，很多地方都還是蠻荒之地，語言又不通，表哥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到達益州雒縣（今四川廣漢）的。到了地方，表哥托人請了個通益州各處方言的中人，又跑了好多地方，這才能挑到一些好的東西，然後帶回來……”

“益州的蜀錦聽說很出名，表哥這次去有沒有帶點回來？”

“帶了，原本帶了不少，還給表妹也準備了……只是回程的時候，我們走山間，翻了兩輛馬車，雖然僥幸人沒事，卻損失了不少東西……剛巧那兩輛馬車都是裝的蜀錦，所以沒辦法，表哥只能把僅剩的蜀錦都送到了客戶那裏……表妹若是喜歡，下次表哥再去益州，給你多帶一些回來……”

“啊？表哥你還去啊？聽你這說的，我都感覺挺危險的……”這又是暗流，又是翻車的，萬一要是一不小心，那還能有的命在嗎？

“是啊，元兒，之前我們是不知道，這生意這麽危險，如今知道了，哪還能讓你去冒險？舅舅、舅母這裏也缺不了你一口吃的，實在不行，讓你大舅給你找找，在官衙裏尋個事兒做，你識字又精通寫算，州牧大人那裏肯定用得上的……”剛剛陸元說的時候，張氏就覺得心一跳一跳的，嚇得夠嗆，如今聽說這孩子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回來，竟然還要去，下意識的就出言阻止了。

“大舅母，其實也沒我說的這麽嚇人……再說，這路我已經走過一次，也熟了，後面的危險肯定會越來越少……”

“元兒……就聽你大舅母的，別去了。”姑姑海氏突然發話，打斷了表哥陸元的話，“之前，阿娘同意你出去闖，那是因為實在沒辦法，如今……你就當體諒娘，別再去冒險了，好嗎？”

“……”陸元沒有吭聲，飯桌上一下子突然沈默了下來。

“先吃飯，這事兒。吃完飯再說。”好一會兒，海柱才開口打破了這份沈默。

之後，大家吃飯都很小心，也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偶爾杯盞碰撞的聲音。

好不容易，一頓飯壓抑的吃完，錦繡文繡出聲告辭。海棠去送她們。“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因為家裏的事兒，怠慢了你們……”

“哪兒有。今天我玩兒的很開心啊。”

“是啊，我們都好久沒這麽肆意的玩過了，改天一定還來……”

“行，那我們說好了。什麽時候來，提前跟我說一聲。下次保證讓你們玩兒的滿意……”

送走錦繡、文繡姐妹，再次回去，表哥、姑姑、二叔已經被阿爹叫到書房去了，估計是要繼續剛剛餐桌上沒有說完的話題。

表姐陸采已經回了她自己的院子。二嬸帶著海雪也回去了。

“阿娘……”

“棠兒？送完錦繡、文繡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她們兩姐妹沒生氣吧？”今天說來確實怪自己，本來她們都送了帖子過來了。她卻圖省事給扣下了，也沒讓人去跟海棠說一聲。叫人家兩姐妹過來，海棠這個主人卻不在。然後，晚上飯桌上大姑姐跟元兒又發生了這樣的‘沖突’，實在是……“不然，阿娘讓人準備點東西送到黃府去，算是賠禮？”

“也行，不過也不用這麽趕，明天再準備吧。”今天有點太晚了，馬上就要宵禁了。

“恩……”

再說，海家外書房，海柱帶著幾人到了書房，便在主位上坐了下來，“你們也都坐吧。”海柱揮揮手。

陸元、海林、海氏依言坐在旁邊。

“說說吧？你們都是怎麽想的？元兒，你先說說你自己的想法。”見幾人都坐下了，海柱擡頭看向陸元。

“舅舅我想繼續幹下去。”一句話，陸元話說的很慢，卻擲地有聲。

“不行，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你妹妹怎麽辦？現在也不是之前了，現在我們明明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為什麽還要去冒險？”海氏還是反對，而且情緒很激動，她實在理解不了兒子的行為，同時心裏還有些委屈，為什麽兒子就不能體諒她作為母親的苦心？

“大姐，你先別激動，先坐下，讓元兒把話說完……”

將海氏勸住，海柱示意陸元繼續說。

“阿娘、大舅、二舅，元兒也知道此事存在一定的風險，說不好，也許一個不註意，人就沒了。可是人活一世，又哪有一定安平康泰的呢？就說大舅母說的去州牧府做事吧？舅舅應該比我更清楚現在的時局，眼瞅著天下即將大亂，亂世為人，即使是在州牧府做事，有些事情也是逃不過的。既然如此，那元兒為什麽不挑個自己喜歡的？

而且，這次來回益州，元兒自認也積累了一些經驗。只要後面小心一些，也不至於出事，老話說‘做熟不做新’，總比重新開始我不根本不懂而且也不擅長的東西要好吧？”

“元兒說的也有道理。”海柱點頭，轉頭又對海氏道，“大姐，你怎麽說？”

海氏好長時間沒說話，似乎在思考，過了有一會兒，才對著海柱道，“大弟，剛剛元兒說的馬上就要天下大亂了，是什麽意思？”海氏一開始確實很激動，不過聽到陸元說到‘亂世’時，她就已經冷靜下來了，現在聽來，似乎兒子、弟弟都有事情瞞著她。

“這事兒……靈帝不是薨逝了嗎？董卓進了京，不過他並沒有做多少好事，如今弄得帝都天怒人怨，民怨沸騰，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出事兒……”

“事兒會很大？天下大亂？”

“如果弟弟沒有料錯的話，應該是。”海柱點頭。

“這樣的話……”海氏又低頭想了想，“如果是這樣，那我就不反對元兒去益州了，不過元兒，你必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不要讓阿娘擔心。”

“阿娘放心，我會的。”海氏妥協，陸元心下大定。

海柱見他母子倆之間誤會已經消除，也就沒有再說什麽，讓陸元送了海氏回去，剛好路上，母子倆還能說說話，培養培養感情。

“二弟，你坐下，我有事兒跟你說。”目送陸元母子離開，海柱將海林叫到跟前，“州牧大人給了我個任務，過幾天，我就要離家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家裏的事情就交給你，外面的事情，你要處理好，如果遇到什麽拿不定的，你可以去找棠兒，讓她去州牧府問問州牧大人……”

眼瞅著十八路諸侯討董就要開始了，劉表開始私下秘密募兵，海柱這次離開就是要去給劉表練兵。

畢竟現在這些還沒搬到臺面上來，劉表也只能暗地裏進行，當然這些屬於荊州的機密，海柱自然是不會告訴海林的。

“大哥放心吧，這些我會做好的，海翼他娘（李氏）那兒，我也會叮囑好，不會再出現上次的事了。”大哥離家能夠再把家裏托付給他，海林是很感動的，這說明大哥還信任他，沒有因為上次李氏的愚蠢行為，對他這個弟弟失望，這次他一定會好好表現，把家裏照顧好，不要大哥擔心。

“恩，大哥相信你。”海柱拍拍海林的肩。

第二天，張氏精心的準備了一份禮物送到黃府。

黃夫人收到禮物感覺有些奇怪，便把錦繡、文繡姐妹叫了過來。

昨晚因為回來的有些晚，她們回來後給黃夫人請了個安就回去洗漱休息了，黃夫人以為沒什麽事兒，也就沒問。可是，今天看來，似乎還真有事兒？

“昨天，你們在海家，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姑姑，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事情是這樣的……”錦繡、文繡相視一眼，便由姐姐錦繡出面把昨天在海家碰到的事情跟黃夫人匯報了一下。

因為，後面陸元跟海氏出現爭執，那是人家的家事，所以錦繡便沒有多說，只一句話帶過，主要是講了海棠沒在家裏等她們，去了州牧府的事兒。

“就這事兒啊？”黃夫人搖搖頭，這個張氏也太小心了，“你們也別放在心上，棠兒因為認了劉荊州為義父，劉荊州又很疼愛她，所以她是經常兩個府裏輪流跑的。出現昨天這種情況很正常，以後，你們再讓人送帖子，直接送到棠兒身邊那個小丫頭小草手裏去，不要送給張氏，張氏她自己有時候都不知道棠兒在哪兒……”L

ps：九月的第一天，希望有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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