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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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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敏和冷血出到村口就看到蝦嫂他們聚在祠堂像是商量什麽事,崔敏想多半是謀劃怎麽把神捕司的人趕出村子,必要時刻這幫村民會對一切威脅他們生存的人下毒手的。如果她沒記錯,那個新來的督運史範大人就是第一個被害人,最後蝦嫂也會為了保住其他村民一力承擔所有罪責自殺而死,算是一命賠一命。可是蝦嫂收留她那麽久,她真能看到這樣的結局發生麽?

“敏敏,你還沒走啊?”蝦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崔敏,臉色不如以往那麽和善,反而帶上了絲警惕。畢竟他們謀劃的是殺害朝廷命官的事,崔敏不能完全算自己人,她多少得防著點。

崔敏索性大大方方地走進了祠堂,天石村就這麽點地,十幾戶人家,她和冷血兩個人不怕打不過。更何況,她是真心想要幫忙。

“撲通”一聲,崔敏進了祠堂第一件事就是跪倒在村民們面前。冷血想要上前扶她,她舉手示意不要管她,冷血便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村民們也被驚到了,蝦嫂連忙去攙她,“你這是幹嘛?”

崔敏不由分說重重叩了一個頭,“這第一個頭是叩謝各位父老鄉親的救命之恩。如果沒有你們,我早就困死在石室裏,如今也不能活生生地待在這裏。

說著,崔敏又叩了一個頭,擲地有聲,“這第二個頭是叩謝蝦嫂的收留之恩。如果不是你讓出一間房給我們住,每天煮飯煲藥給我們吃,精心照顧我們,我和我冷大哥即使出得了石室,也活不下來。俗話說得人恩果千年記,大家對我們的救命之恩更甚於再造父母。如果天石村遇到什麽困難、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吩咐一聲,我崔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義不容辭、義無反顧、義海豪情,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皺了就還是好妹子。

村民們被崔敏兩個重重的響頭震懾住,又被她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感動到,紛紛上前攙扶她。崔敏聽話地站起身來,偷偷在身後給冷血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成功博得村民信任。冷血雖然不明白那手勢的意思,也能猜出她是有意為之,緊張的神經略微放松下來。

村長看著她額上磕出一片青紫,眼中還有淚光閃爍,不禁嘆了口氣,“崔姑娘根本不用行此大禮,誰還沒個困難的時候,我們都是有良心的人,能夠幫一把就一把,也沒圖你日後報恩什麽的。”

蝦嫂臉上的警惕之色也消退許多,握著崔敏的手說,“是呀是呀,雖然我們相處的日子不長,但沖你日夜不眠照顧冷大哥那樣,盡心盡力給村裏孩子們上課的這份心,我也知道你是個念恩情的好姑娘。天石村是個窮地方,我們都想你留下來繼續教孩子們,只可惜現在又是什麽神捕司的人要來查案,又是什麽應奉局派人來采石,我們村子自顧不暇,實在不想連累你。”

崔敏反握住蝦嫂的手,盡量模仿著偶像劇裏女主將死時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情真意切,“蝦嫂哪裏的話,如今村子有事,我作為一個受過你們恩惠的人,怎麽也不能袖手旁觀。其實不瞞你們說,我跟了神捕司的主事諸葛神侯很長時間,他剛正不阿、兩袖清風,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如果因為應奉局的官員貪汙腐敗、肆意擄掠導致你們民不聊生的話,你們大可以實話告訴神捕司的人,他們一定能想到辦法不讓那幫人再來這裏采石的。”

蝦嫂卻連連搖頭,“敏敏不是我們不信你,實在是這世上的官就沒個好的。就像那什麽督運史大人,派來了一個又一個,一個比一個狠毒貪婪,我們要是不靠自己,村裏的人早就死光了。而你說那神捕司的人會為我們主持公道,可是他們一來非但不阻止督運史大人帶村子裏僅剩的男丁去采石,還要跟著一塊去看著,和那些見死不救的督運史大人有什麽區別?!”

“他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並不像那些督運史是為了擄掠錢財、取悅皇帝。請大家相信我,諸葛神侯二十年前破了不少冤案,為民請命、替天行道很受百姓愛戴,如今他一手重辦起的神捕司也一定會幫大家討回公道的。我崔敏拿人格擔保,如果將所有事情老老實實和他們交待清楚,你們一定會沒事的。”崔敏情真意切地看著大家,看蝦嫂有些猶疑了又繼續道,“就算之前已經做了什麽錯事了也沒關系,只要沒害到人命,一切都來的及。神捕司一定會為大家主持公道的。”

“真的麽?那個神捕司真有你說的這麽好麽?”村民裏有人被說動了,交頭接耳起來。

村長算是肚中有些文墨比較尊師敬道,摸了摸胡子思考道,“崔姑娘為人師者,應該不會說謊騙大家的。不如我們就去找那些神捕司的人談一談吧?”

“這……”蝦嫂還在遲疑,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驚呼,“追命兄弟!”

崔敏轉頭望去,說話的是鐵手,他身邊還站著面色驚訝的金劍銀劍,和一個頭戴黑色烏紗帽的官員,應該就是帶路的應奉局官員司馬大人。

“鐵手大哥,金劍銀劍,別來無恙啊。”好友重逢,崔敏還是頗為開心地奔上前,輕輕拍了拍鐵手的肩,對著金劍銀劍微笑以作招呼。

鐵手先是努力消化了一會崔敏突然完好無損出現的事情,他有很多事情想問、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先說什麽,最後只有憨厚地笑道,“其實我該改叫追命姑娘了吧。”

崔敏被他略帶窘迫的憨笑萌到,往他胸口捶了一拳,“叫什麽都一樣,你難道知道我是姑娘就不想認我這個兄弟了?”

“怎麽會……”沒等鐵手說完,“噗通”兩聲,祠堂門口又摔進來一紅一綠兩個身影,卻是藍若飛和她的跟班傻福。

藍若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推了傻福一把,“叫你扒個墻角都扒不好,真沒用!”

傻福很委屈,“小姐,明明是你太激動了把我掐出來的。”

“那你現在是想怪我麽?”

傻福縮了縮脖子,不敢。

鐵手無奈地轉身看向藍若飛,“你又跟蹤我!”

藍若飛不滿地撇嘴,“什麽叫跟蹤?天石村是你家的麽,你們能來我不能來?”說著,她理理裙襟走到祠堂裏道,“我是來查案的,你們神捕司的人冤枉我藍天幫的人見財起意擄走那些失蹤的官員,我當然要親自出馬為大勇討回個公道,不然他就要坐一輩子冤枉獄了。”說著藍若飛還對著祠堂裏的村民義憤填膺地講,“你們可要當心,別輕信這些神捕司的蠢蛋,他們就知道冤枉好人,找到一個什麽也不是的破線索就隨隨便便抓人回去坐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放出來。”

“有這種事?”村長有些驚訝,和崔敏說的不太像啊。崔敏連忙解釋,“沒有的事,村長你別聽她胡說,神捕司向來秉公執法,怎麽會亂抓人呢。”

傻福梗著脖子道,“難不成我們堂堂藍天幫大小姐還特意跑到這小破村子來冤枉你們不成。”

蝦嫂本來就多心,這下不管藍若飛主仆說的是不是真的也不願意冒險了,“我就說這天下的官哪有好的,都是為了交差就隨便敷衍了事。敏敏,我們想想村子裏的事還是我們自己解決,你的好意咱們都心領了,不過這幫當官的都不可信。你也別跟他們走得太近,免得也變壞了。”

“崔姑娘畢竟也是神捕司的人,才幫著他們說好話,所謂各為其主也不能怪她。算了,大家還是快散了回家幹活吧。”村長率先離開,蝦嫂和村民們也都紛紛跟著一塊走了。

“不是,你們至少要信我一點,千萬別搞出人命來啊!”

崔敏朝著散得比投胎還快的村民大喊了一句,然後蛋疼無比看向壞她好事的藍若飛,“大小姐你怎麽突然冒出來了?你知道你亂說話隨時會害死人的麽?!”

“我哪有亂說話,神捕司確實抓了我家大勇不肯放出來。”藍若飛倔強地撅嘴,“還有,如果你知道諸葛神侯的得意門生追命是個女的時候,你也會忍不住跳出來的。”

“我會先想一想我打不打得過她再跳出來。”

“什麽意思?”

“就是我現在很想揍你啊魂淡!”

“你以為我怕你麽!”藍若飛從腰間抽出鞭子嚴陣以待,跟在她身後的傻福也擺出備戰姿勢。但是崔敏好整以暇地往外走,瞟都不瞟她,藍若飛有些挫敗地追上去問,“你不是要揍我麽?”

“我說什麽都信,這孩子,too young too naive!”崔敏沒好氣地感嘆一句,然後順手向看戲看得一頭霧水的鐵手他們勾勾手指,“你們來的正好,我帶你們去見那個死毒舌。”

藍若飛索性大大方方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路上悄悄拱了拱傻福,“什麽叫兔羊兔奶牛?”

傻福梗著脖子想了很久,然後鄭重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藍若飛一個毛栗子敲過去,“不知道還想那麽久!”

傻福很委屈,“我總要先花點時間想想我知不知道吧。”

“……”

走往崔敏暫住的屋子的路上,鐵手終於能不被打斷地講話了,他在消化了崔敏突然完好無損地出現這一事實後才猛然註意到冷血,不像無情那樣直接動手,他只是揮著拳頭問為什麽這貨這麽淡定地跟在後面。他記得上次看到冷血的時候,冷血還舞著大刀說“你們都要死”然後一刀把他揮到墻角撞塌了一根大石柱,到現在後背還有石柱上的花紋印子,他都不好意思去澡堂子泡澡。

冷血依然高貴冷艷地不鳥他,崔敏真是煩透這悶葫蘆不喜歡說話的性格了,卻也只好無奈地代為解釋,“他叫冷血,已經放下屠刀立地從良了,以後不做殺手做捕快,不殺好人殺壞人。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希望大家能忘記過去那些小誤會,給他個報效祖國的機會,攜手共創美好將來。放心吧,我以人格擔保他以後都會做個好人的。”

冷血聽了這介紹有點後悔,以後這種問題還是他自己來回答吧。

鐵手不能完全放下戒心,不過看在崔敏人格擔保的份上暫時不與冷血計較前仇,雖然崔敏的人格還剩多少也是個問題。鐵手還是很貼心地轉過話題,問了崔敏許多有沒有受傷遭罪、是如何被救、這些日子是如何過諸如此類的問題。

終於有人表露出對她的關心了,崔敏感動地想要握住鐵手的手怒吐槽一把自己的苦逼遭遇,誰知被鐵手不留痕跡地躲過了,便只好悻悻地轉而吐槽被嫌棄的遭遇,“還是你夠兄弟,不像那個死毒舌,看到我就劈裏啪啦一陣罵,好像老子不是為了救他才在陰曹地府門口走了一圈似的。”

鐵手好心地勸解,“你也別這麽說無情師兄,他當時為了救你出來不眠不休制了許多火藥,把那古堡炸開的時候還……”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搶救□□寶藏,和那個神棍有什麽關系。”無情在屋內就聽到鐵手的聲音,連忙推了輪椅出來打斷他的話。

鐵手很疼,為什麽每次他說話都要被打斷。

“公子,你沒事吧?”金劍銀劍快步上前用身體為他遮擋寒風,使得緊緊黏在一旁的桑芷妍只好自覺退散到後面。

崔敏突然覺得金劍銀劍越長越可愛了,心情甚好地回道,“他那病能有什麽,就是嬌弱的貴公子經不得吹風受寒唄。”

無情擡眸,“也經不得看見蠢貨在我面前張牙舞爪。”

“嘿,那你可千萬別照鏡子,非得被自己蠢哭了。”

“哭是什麽?可以吃麽?”

“不要臉的學我說話。”

“不好意思,記性太好也是種罪。”

看自家公子還能和崔敏唇槍舌戰,金劍想,他的身體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這邊無情崔敏誰也瞧不上誰,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不說話了。那邊鐵手也想起來身後看好戲的藍若飛,轉頭問道,“你怎麽還在跟蹤我們?”

“什麽叫還在跟蹤你們?”藍若飛不滿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這也叫跟蹤麽?”

鐵手無奈,“那剛剛不光明正大地走出來,躲在後面聽墻角做什麽?”

“我……我是明察暗訪。”藍若飛心虛地強詞奪理,無情聞言冷笑一聲,“自己沒本事查出真相,只好鬼鬼祟祟跟在後面撿現成的。”

藍若飛被說中心裏想法,惱羞成怒道,“你不是正和追命吵著呢麽,管我幹嘛?”

“這就叫躺著也中槍。”崔敏笑著搭上她的肩膀,“藍大小姐你可別介,他這人屬瘋狗的,看到誰都要咬一口。”

“那我豈不是幫你吸引仇恨了?”

“哎喲,咱難兄難弟還分啥彼此?!”

“那也是,江湖盛傳無情人如其名,自戀又壞脾氣,我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湖人誠不欺咱也。”

“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暴殄天物了。”

“所以說找男人要看內在,當然能找到像我們鐵手大哥這種外有八塊腹肌、內有溫暖胸懷的內外兼修的就更完美了。”

藍若飛勉強點頭,“和那死毒舌比起來他的胸懷確實寬廣多了。”

“哎呀,你也喜歡死毒舌這個外號,有眼光哦~”

……

女人的友誼剛開始往往建立在吐槽共同的敵人上,這會讓她們忘了之前她倆也是不對盤的一對,後來就慢慢轉向了男人、美容、衣服等等共同話題,等到兩人勾肩搭背約了下次一起逛街的時間時,一段女人間的友誼已經初具形態。

看著崔敏和藍若飛越說越起勁,從吐槽無情講到鐵手穿什麽衣服好看、再講到吃什麽能夠美容等等等等,大有相見恨晚、話逢知己千句少之意,無情只有無奈地搖頭,“臭味相投便稱知己。”然後餘光掃了鐵手腹部一眼,這貨真有八塊腹肌?她怎麽什麽都知道?!

鐵手站在一旁被各種小目光瞧得面紅耳赤,突然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我有正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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