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靜的表面一旦被打破,程珞連親眼去見證的勇氣都沒有,盡管並沒有聽到牧澤親口提出分手,但程珞還是自覺得避開牧澤。

只是回到以前而已。程珞自己安慰自己，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些，免得讓父母擔心。

即使是夏天，臨淺的清晨還是很涼快的，晨光微希，程珞為了不和牧澤遇到，可以提前了離開家的時間，等她到學校的時候，校門剛好打開。

街道上還沒有特別多的行人，離高峰期還有一段時間，環衛工人加快了掃街的速度，賣早飯的小攤販開始擺起自己的貨車，一些夜間經營的店面關上了們，陸陸續續有面色疲憊的人從酒吧中出來，向小巷深處走去。

背著塞滿了課本與作業本的書包，程珞緩慢得向學校走去。

時間還有很多。程珞抓著書包的肩帶，立在十字路口安靜地等待著紅燈跳轉成綠燈，目光四處游移著，無意中掃過街對面的店面，原本震耳欲聾的酒吧此時寂靜的可怕，黑洞洞店門就像漫畫裏通往死亡的入口，上面貼著的骷髏頭的貼紙陰森森的恐怖。

3、2、1，紅燈跳轉成綠燈。

程珞邁開步子，向街對面移動，走過酒吧門口時她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那貼紙，然後就離開了。

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小珞，是你麽？”

程珞楞在了原地，熟悉的聲音與記憶深處的一個身影重合在一起。

“小珞，是你麽？”男人又重覆了一遍。

朋克風十足的穿著讓男人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冷漠，他細長的桃花眼畫著深深的眼線，□□鼻梁下的薄唇抿得緊緊的，上面一排的耳釘閃亮亮的，光是想都覺得疼。

比他矮了近一個頭的程珞仰起頭，望著那個男人深邃的眸子，她張了張嘴，才想起自己說不出話，眼底的欣喜轉眼化成了悲哀，她懊惱地撓了撓後腦勺的頭發。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男人伸手揉著程珞的頭發，發出低低的笑聲。

“還沒有治好麽？”男人微微彎下身子，視線與程珞齊平，“還是，你不願意接受治療？”

太陽上升至一定的程度，香樟樹的葉不知何時已蛻變成深綠色，細碎的斑駁投射在男人滿寵溺的臉上，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程珞不停地打著手勢，表情也跟著變化不斷，時而喜悅時而悲傷，似乎要將所有未說的話一股腦的全部告訴對方。

“嗯。嗯。”男人時不時的點點頭，應一兩聲。

光線一點一點明亮，街道開始嘈雜，載滿了人的公交車緩緩駛過，整個小鎮正式迎來蘇醒的時刻，帶著匆忙神色的人們爭先恐後地自他們身旁掠過，高峰時期的臨淺滿是喧嘩。

“安晨，你怎麽沒和蟲子他們在一起？”自男人身後傳來的聲音讓程珞嚇到了。

是餘戀。

程珞舉起手向餘戀打招呼，沒發現她的臉色有點不太對勁。

“和你有關系嗎？”和程珞說話的語氣判若兩人。男人冰著臉斜瞄了眼餘戀，話語中滿是不屑，“我和你很熟麽？”

望著餘戀漂亮的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程珞下意識地扯了扯安晨的襯衫下擺，示意他不要這樣對餘戀。

手被另一只大手抱緊，程珞一下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安晨，你！”餘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淚水一不小心就滑出了眼眶，流了下來。她曾設想過無數次未來，獨獨漏了這種。

“我喜歡她，你有意見？”將程珞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安晨挑釁地看著餘戀。

兩邊都是自己重要的人，夾在兩人中間的程珞左右為難，不知道該選擇幫哪一個。

僵持著的局面最終由餘戀的甩袖離開而打破，安晨將頭埋進程珞的頸間，聲音低啞而疲憊。

“小珞，你要是能一直像一個小孩一樣那該多好。”安晨像個大型犬一樣在程珞勁項間蹭了蹭，“長大真的太痛苦了。”

就像小時候一樣，程珞伸手摸了摸安晨的發，安慰他。

過了高峰期的臨淺重又安靜下來，小販收拾著攤子，學校第一節課的鈴聲早已打過。

幫忙送考卷到高二（3）班的牧澤習慣性地望向程珞所坐的位置，沒想到程珞今天竟然沒來，倒是餘戀，在快上課的時候踏進了教室。

和那日見到的裝扮雷同，渾身漆黑的餘戀一進教室便引來了眾人的側目，她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自顧自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路過牧澤時，她以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放學後等我。”

牧澤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餘戀在說些什麽，心裏有些欣喜。

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的安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憨憨地笑了笑，擡起手一看時間，笑就成了愧疚，“小珞，你來不及去學校了吧！”程珞歪歪頭，想到牧澤，連忙搖頭，打出“沒關系”的手勢。

比起學校，程珞更願意和安晨待在一起。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安晨佯裝出生氣的樣子：“小丫頭在想什麽呢！你還是學生，不珍惜現在的時間以後再後悔就來不及了。”說罷拍了拍程珞的背，“走，我送你去學校吧，到時候老師追究起來我還能幫你說一下。”

拗不過安晨的堅持，程珞只好認命地背著書包去學校。

一直將程珞送到教室，看到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安晨才安心地離開。

“你真是個溫柔的男朋友啊。”明明是讚美的話，聽在安晨耳中只有諷刺。

一個錯身的時間，安晨反擊道：“多謝誇獎！”

餘戀要進下唇，不甘地望著走下樓梯的安晨。

日光像一張巨大的網籠罩著臨淺，溫度上升的特別的快，老舊的電扇吱嘎作響，反覆而冗長的授課讓人昏昏欲睡，沈寂了大半年的蟬鳴，開始聒噪起來。

結束了一天的等待，放學的鈴聲響起。

坐在教室裏的牧澤看著大批人流向校外湧動，漸漸空蕩的教學樓，心裏五味雜成，摻雜著欣喜與不安。

對於餘戀，牧澤無疑是喜歡的，當初的告白被拒絕並不能讓牧澤停止對餘戀的喜歡，即便是餘戀離開臨淺的這段時間，牧澤的心底深處，也應該還是喜歡這餘戀的。

而程珞……牧澤支著下巴，無聊的望著在籃球場上打球的住宿生。

“不好意思，來遲了。”

當指針走到五時，餘戀姍姍來遲。

踩著細長的高跟，餘戀仿佛一個盛裝出席化妝舞會的貴婦，優雅而迷人，夕陽的餘暉下，餘戀笑得撫媚的眼裏，閃過一抹陰狠。

平靜的生活，差不多要掀起一場波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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