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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容璟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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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凈的晨光透過樹葉斑斕的落下來,腳踩在上面,晨光就落在腳面上,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著腳面上的陽光,竟有些不忍舍棄這一絲暖意。

容璟自從上了雷音寺,就從來沒有下來過。

我住在山下,值得慶幸的是我住的地方是雷音寺的範圍之內。無毒蛇猛獸之流,倒也是安全。

“姑娘你怎麽不走了?”上山的阿婆在我身後問道。

我猛然驚醒,讓了道:“阿婆先請!”

阿婆對我溫和的一笑,虔誠的雙手合十,三步一拜,往山上走去。

我不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我從來沒有像阿婆如此虔誠,三步一拜上雷音寺的一千零八十步臺階至黛螺頂五方文殊殿,

我總是抗拒的想著菩薩慈悲心腸,渡世人,渡苦厄,唯獨不渡我這樣的黑心腸。

雷音寺是西涼的國寺,得天獨厚五百年,今日是雷音寺高僧了無大師說法的日子。

我拎著竹籃裏帶了貢品,一步一步的細數著一千零八十步臺階,走了上去來到黛螺頂。

容璟點完供燈,對我微微一笑,面容越發祥和溫潤,雙眼之中帶著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慈悲。

四年前,他眼中還閃著迷茫夾雜著掙紮。

他進了山,進了寺就去了千佛洞打坐一年。

在那一年裏,我就瞧了他一回,從早晨看到晚上,最後下了山。

第二年他從千佛洞出來,穿著僧侶的袍子,變成了帶發修行。

我見了他第二次,我問他:“蘇家每年都來人,都希望你趕緊回去,你拒而不見,蘇家人早晚會失去耐心的!”

他伸出手撫在我的眉間:“隨他們去,不必憂心,小小年紀,不要把眉間皺出褶子來!”

第三年再見他的時候,在他的眼中我瞧不見任何掙紮,只是偶爾間眺望京城的方向,失神。

現在這是第四年,他的眼中全是慈悲,若是沒了一頭如墨的青絲,絕對會讓人誤認為他是一個高僧。

且他周身彌漫的氣息,就像細雨無聲,就像暖陽沁人心弦!

“歸晚長大了!”容璟的手再一次撫上我的眉間,“眼底深處更加會藏事情了!”

他身上帶著佛檀香,手幹燥溫暖,我似乎忘了該怎麽笑:“我及笄了!自然是長大了!”

容璟眼中慈悲無一絲雜念:“時間飛逝,人會老,滄海一粟,歸晚不屬雷音寺!”

我心頭一震:“九皇子要回去嗎?”

似好久沒有人喚他九皇子,我的叫喚讓楞怔了一下,隨即收回了手,“今日師傅開壇說法,眾生平等,歸晚好不容易來一趟,也坐下來聽一聽!”

了無大師是他的師傅,他第四年就是跟了無大師修行佛法,我對這位高僧大師也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很努力的勾了嘴角,“其實我很壞,將來死了,會入地獄,不會去極樂往生,聽不聽佛法,沒所謂的!”

“佛曰,眾生平等!”容璟凝視著我:“佛廟之中,不可妄言,佛普渡眾生,你是眾生之一,佛自然會渡你!”

在這香火鼎旺的寺廟之中,我沒有得到心裏的平靜,卻不安的跳動著:“我是眾生之一,佛不會渡我!”

容璟霎那間一笑,“無礙,佛不渡你,我渡你!”

我不安的心,隨著他這句話,越發的跳動的厲害,怔怔的看著他,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我自己,一頭烏發被木簪子挽了一半,一半垂落腰間,肌膚如玉雪白,面容清麗冷艷,一雙丹鳳眼黑白分明,帶著陣陣冷意。

後退兩步,輕啟唇瓣話剛到嘴邊,便聽見寺院的鐘聲響起,宏厚而又深沈,鐘聲在整個山間回蕩。

我扭頭望著殿外,帶著心慌道:“了無大師說法開始,九皇子要過去嗎?”

容璟微微額首:“走吧!”

我與他一前一後,明明只有兩步之遙,卻像那一日,他離開凰承宮頭也不回的紮進宮道上,忘記了我的存在,哪怕我摔在雪地裏,他沒有聽到我叫囂的疼痛。

我不是想要他知道我摔的多疼,我也不是讓他把我扶起來,我只是覺得他離我遠去,我再也夠不著了。

了無大師的信徒很多,烏壓壓的一片盤腿而坐,了無坐在蒲團上,慈眉善目,眼睛明亮睿智,靜坐寶嚴莊相像極了普度眾生的佛。

在佛鐘停止,他緩緩的開口,聲音渾厚清亮,講的是三心不可得,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我依靠在古樹旁,微微閉上眼,在了無大師的聲音中,沒有聽到佛法高深,沒有參透佛法精髓,竟然迷糊的睡去了。

待我醒來,聽法參禪的人已經不見,陽光斜垂,我竟從早晨睡到了夕陽西下。

“姑娘!”

心中一驚,望向聲音來處。

了無大師穿著袈裟雙手合十,一臉慈悲看著我。

原來我斜靠著不自覺的已經坐在古樹下面了,爬起來,做了一個合十:“大師!”

了無大師合十的手,輕輕點在我的眉間:“癡兒,佛渡世人,世人皆眾生,你也是眾生之一!”

我怔了怔,霎那間,一瞬間的心靜,視線越過了無大師身後不遠,容璟負手而立,對我微微額首顏笑。

我這樣的凡夫俗子,何德何能讓了無大師親自來點化?

容璟總是不顯山露水對我關懷,渡我放下心中仇恨……

合十的雙手,對了無大師行禮:“我是眾生之一,從不求西天極樂,我是執迷不悟,無須點化!”

“癡兒!”了無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姑娘有無數個可能,何苦在苦厄中不願意回頭?”

望著那夕陽殘景:“我回不了頭了,我想立地成佛,奈何心不願,佛,修佛,講究的心如止水,講究的無煩惱,無奢望!”

“一心向善,我現在所擁時光都是偷來的,我若成佛,定夜不能寐,日不能安。所以我寧願在苦厄之中,苦苦掙紮!”

我放不下娘親死的那一刻,外祖父的嘴臉。

我放不下娘親叮囑我,找到我那未謀面父親殺了他的叮囑。

在雷音寺的這四年,時光溫暖,歲月平靜,是我偷來用來長大的,我想平安長大,所以才會想盡辦法逃離容與。

了無大師說我有無數個可能,我不願意要這個無數個可能。

我只要能讓我心中的事情解決,不在乎前方的路多麽崎嶇不平充滿荊棘。

“癡兒!”了無大師慈悲的聲音帶著嘆息:“可願去千佛洞,替貧僧擦幾日佛像?”

我沈默了片刻:“好,多謝大師!”

我被小沙彌帶進了千佛洞,佛家的眾生平等,男女平等,千佛洞更像一個禁閉,參禪悟佛的好地方。

未曾想到了無大師會每日在這裏打坐,與容璟討論佛法,而我自從那一日依靠在古樹上睡著,現在無論他們怎麽討論佛法,無論我怎麽不願意聽,他們的言語都能準確無顧的鉆進我的耳朵裏。

到了第五日,容璟沒有來,來了一身黑色勁裝充滿煞氣的男子體態修長的男子。

他的薄唇緊緊的抿起,輪廓線條冷硬,皮膚略黝黑,黑色的瞳孔中泛著一絲碧藍,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銳利如膺般的危險。

他的手腕上有一串佛珠,佛珠被撚得烏黑油亮,我把茶水輕輕的放在他的邊上,他機不可查的額首。

就這麽一個細小的動作,他也做得僵硬無比,似極其不習慣做這樣類似多謝的動作。

我躬身準備退下,了無大師叫了我:“姑娘,今日是最後一日,坐下來與貧僧一起!”

“是!”我應道。

身旁的男子,沒有再看我一眼,滑落手腕上的佛珠輕輕的撚搓著。

了無大師褪去手腕上的佛珠,套於我的手腕上:“癡兒,心向善,殺人無數只要屠刀放下,便能成佛!”

佛珠帶著陣陣木質清香,我用手摸了摸,跪在他面前,雙手合十,身體慢慢的下傾,額頭抵在地上,手攤開虔誠的一拜:“多謝大師多日點化。《增一阿含經》佛經記載,釋迦牟尼在二十九歲時,有感於人世生、老、病、死等諸多苦惱,舍棄王族生活,出家修行。三十五歲時,他在菩提樹下大徹大悟。”

“佛祖尚且這麽多時日,弟子愚鈍,怕是三千年都悟不了佛,參不了禪,今日是最後一日,弟子還是早些下山,多謝大師賞賜佛珠!”

說完我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成不了佛,立不了道,只會在千佛洞加重心中的戾氣,不如早點離開的好。

在我睡著的古樹之下,我瞧見了容璟,走過去,屈膝行禮道:“九皇子!”

容璟沒有轉身,而是說道:“此去京城,千裏,勞煩路上多加照拂歸晚!往後勞煩多加照拂!”

我渾身一震,猛然擡頭,被古樹遮住下有一俊美絕倫的白衣男子,眉如墨畫,鳳眸冷長,流動的疏離的光芒。

觸及到他的眼睛顏色,我瞳孔猛然緊縮。

重瞳!

細細看去瞳孔周圍縈繞著金光。

北魏拓跋家的人?

“如果傳言是真的,剛剛那個重瞳的人,就是北魏皇太子拓跋君敘!”容與曾經說過的話在我耳畔回蕩。

北魏皇太子拓跋君敘是重瞳,眼前這個俊美絕倫的白衣男子,也是重瞳。

唯一不一樣的是,曾經我在宮裏見拓跋君敘,沒在他的瞳孔周圍看見金光,現在陽光充足之下看見了他的瞳孔周圍有金光。

那……在千佛洞我碰到的男子是……

內心不可置信的震驚起來。

北魏拓跋家,有一個年少的將軍,長相俊美,十三歲上戰場,到十六歲從無敗績。

我聽容與說那年少將軍時,他是十六歲,四年過去了,北魏拓跋家的少年將軍今年才二十。

可是……他剛剛那一身煞氣以及眼中的光,我怎麽也跟那個少年將軍連接不起來。

拓跋君敘語氣淡淡,問容璟:“你可是都說好了?”

容璟微微點頭,轉過身來,從白色僧袍裏拿出一個木簪子,輕輕撩起一小撮我垂下來的發絲,挽了起來。

言語無喜無悲:“女子滿十五歲結發,用笄貫之,取小字名,我給歸晚取一個小字名,不知可好?”

我的眼睛硬生生的憋著眼淚憋紅了,“好!”

他到底是不願意讓我待在他身邊,我到底是不能陪他禮佛參禪,我和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容璟把木簪子固定在我的頭發上,微微垂下頭顱看著我的眼睛:“歸晚長大了,縱然漂亮的丹鳳眼黑白分明散發出陣陣的冷意,眼底深處隱藏冷如雪重重的心事,不笑的時候,唇瓣微微抿著,冷了些,可是我卻看見了溫暖,小字:阿暖,可好?”

咬了咬唇瓣,沒有讓眼淚落下來,欲跪地被容璟制止住了,他嘴角帶著溫暖的笑:“歸晚不好,任何人歸來晚了都跟你無關,從今以後你叫阿暖,你只是阿暖!”

歸晚,父親歸來晚了,不,他從來沒有歸來過,又何來晚呢?

“好!”我張了張嘴,聲音哽咽:“多謝九皇子多年來的照拂,不知九皇子可有叮囑奴婢的?”

他不會離開雷音寺了,他再也不離開雷音寺了,他給我想好了後路,我是他紅塵之中唯一沒有安排好的,現在他把我安排好,就再也不會離開雷音寺了。

我不知道他跟北魏拓跋家怎麽認識,我知道他把我托付給北魏皇太子,是想讓我好好的活著,是找了一個身份顯赫的人在我身後撐著,只要我安安份份性命定然無憂。

容璟擡頭望著京城的方向:“進宮見到母妃,告訴她我一切安好,請勿掛念!至於蘇家,你不必理會!”

“諾!”後退三步,還是跪了下來,給他叩頭,行自大禮,憋住的眼淚滴落在佛廟的青石上。

擡起頭起身,除了眼睛紅紅,不曾有哭過的痕跡。

很自覺的站到拓跋君敘身側,容璟向拓跋君敘行了佛家禮:“多謝君敘兄了!”

拓跋君敘執手還禮:“理應是我謝謝你,這麽多年了與家兄書信來往,點化家兄心中戾氣!”

“舉手之勞,君敘兄勿放在心上,請!”容璟手指著下山的方向:“令兄大概需要一些時辰!”

拓跋君敘額客氣清冷疏離:“告辭!”

說完轉身白衣飛袂。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容璟,他眼中似無喜無悲,又似盛滿了慈悲,雙手合十把我當成蕓蕓眾生之一,對我施禮。

吸了一口氣,張了張嘴,許久方道:“九皇子,您說佛不渡我,您渡我,可有期限?”

容璟眼簾微垂,雙手合十對我行佛家禮:“九皇子已死,貧僧法號:忘卻。阿暖姑娘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貧僧,渡阿暖姑娘,忘卻無期限!”

我舉起手死死地捂住嘴,生怕哭出聲音了,哽咽凝噎:“多謝忘卻大師,告辭!”

轉身淚如雨下,從此我的天下,再也沒有九皇子容璟,只有雷音寺僧人,忘卻!

這個人啊,是唯一對我憐惜,沒有算計欺淩過我的人。

這個人啊,心懷慈悲,不願在紅塵之中,跳出紅塵之外去禮佛參禪了。

這個人啊,迸棄了垂手可得的榮華富貴,青燈古佛。

這個人啊,從此心裏只有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啊,不過是他渡化蕓蕓眾生之一,紅塵中一抹熟唸而已

一千零八十臺階,三跪一拜,從山下到山上,至少一個半時辰才能到達黛螺頂。

四年來,我從來沒有跪過,這次奔走下去,就像身後有無數的毒蛇猛獸在追趕我令我惶恐。

十五日,容璟剃度受戒為生僧,黛螺頂上佛光普照籠罩整個雷音寺。

方圓百裏的人爭先恐後的朝賀,微微閉著雙眼,伸出手在空中抓,似抓到一縷佛光,似佛光又從手上消散。

拓跋君敘沒有告訴我他的身份,我也是假裝不知他的身份,把他當成主子,說話謙卑恭敬:“奴婢可以隨時隨地走,您不需要在此逗留!”

拓跋君敘聲音冷淡疏離道:“未為你逗留,我也是在等待。”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會成為一代高僧,跳出紅塵之外的高僧!”

拓跋君敘幽黑的重瞳,隨著我眺望的方向眺望黛螺頂:“人生機緣奇妙,後會如何,且看緣分!”

我沈默片刻,喃喃的說道:“可我覺得黛螺頂的佛光,就是為了迎接他的,好巧不巧在他剃度受戒之日,佛光普照!”

拓跋君敘冷長鳳眸,微微一挑,雙手合十,對著黛螺頂朝拜:“神佛就如心中的念想一樣,你念他就有,你不念,他就沒有!”

我把手握緊成拳頭,放在自己跳動的心房,問自己心中有神佛嗎?

得不到答案,只能松開手,謙卑道:“大公子參禪悟道,我們需要等他嗎?”

“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走,他可以趕上,不必介懷!”拓跋君敘冷長的鳳眸凝視著我。

我微微踮起腳尖回望於他,“奴婢有一事想請教公子!”

“何事?”

“奴婢若是不想跟著公子,是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走?”我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拓跋君敘白凈可以看到血脈跳動的手,輕輕的撫在我的眉間,耳尖泛紅,聲音平淡陳述:“容璟兄在信中提起你,喜歡皺眉頭,他撫不平你的眉頭,若是你不在皺眉頭,你不想跟著我,有了好的去處,我自然而然的會放手,任你離去!”

“還有,阿暖姑娘不必對我謙卑,我從未把你當成奴才,容璟也從未把你當成奴才,你我之間是平等的!”

眼淚是脆弱的表現,我在這一瞬間,變得脆弱不堪,抽泣,道,“他出家了,他不要我了,從多年前,我就死皮賴臉呆在他的身邊,我用盡了全力,算計在他的身邊!”

“我在想啊,你看看這個人,身份尊貴,心思玲瓏,卻不爭不奪,很多事情他一想就明白,可是他從來不說一句怨言!我找不到……再也找不到這樣不會算計我的人了!”

崩潰的眼淚染了拓跋君敘一手,他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什麽也話也沒說,只是身體略僵硬地站著。

眼睛通紅腫,就在容璟剃度出家這一日,我離開了雷音寺,坐上去京城的馬車。

黛螺頂的金光經絕不散,百裏之外的人,也往雷音寺的趕,他們趕去朝拜,我卻背道而馳遠離。

雷音寺距離京城千裏路。

去時大雪紛飛,回來時艷陽高照。

午夜夢回的朱漆紅墻,綠意蔥蔥枝條散發出朝氣蓬勃的氣息。

拓跋君敘從來不讓我伺候,與我說話時,明明是看著我的眼睛的,卻臉上和耳朵總是不經意間染上了緋色。

住在驛館,他帶來的隨護早已到達。

“殿下何時進宮?”我的視線忍不住的落著他紅紅耳尖上,為何一個人的皮如此之薄,這麽喜歡紅?

拓跋君敘鳳眸微深:“對於我的身份,你沒有任何驚訝?”

我面色沈靜,反問:“為何要有驚訝?您是皇太子,我曾經的主子是皇子,身份不比您差,哪怕您是北魏的皇上,奴婢也不驚訝!”

縱然他說不把我當奴才看,但我還是懂分寸,知道什麽樣的池不能越過,越謹小慎微活的會越久。

拓跋君敘摩擦了一下手指,眼中閃過欲言又止,最後唇瓣動了動,道:“我已向向東晉王遞了帖子,那邊回話,十一皇子出宮來驛站!”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鎖住我,似企圖跟我眼中找不一樣的東西,我甩了甩頭,四年前我見過他,他不可能記住我這個舉足輕重不知道名字的人小宮女。

我遲疑的問道:“需要準備什麽嗎?”

拓跋君敘冷長的鳳眸,瞳孔微微瞇了下:“你不識十一皇子?”

微微顰起眉頭:“為何要識他?奴婢現在是殿下的人,識他做什麽?”

“我的人?”拓跋君敘帶著質疑,俊秀絕倫的臉就像火燒雲一樣紅:“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心中微納悶,嘴上卻道:“我自知自己在說什麽,奴婢是殿下的人,東晉十一皇子,奴婢不識,有什麽問題嗎?”

拓跋君敘盯著我,我甚至覺得他的一雙重瞳,就像野獸豎起來一樣,好半響,他才道:“我不需準備什麽,倒是你,換一件衣裳,與我進宮!”

低頭看著自己的穿戴,不是綾羅綢緞,貴在棉麻舒適,是樸素了些,一個貼身伺候宮女,這樣穿戴不僭越不出錯才是最好啊。

微微施禮道:“奴婢這一身挺好,不需要換衣……”

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的隨護便來稟報:“啟稟皇太子,東晉十一皇子到了!”

這麽快就來了,暗暗的咬了後槽牙,拓跋君敘視線從我身上掠過,清冷疏離,道:“緊緊的跟著我身後,不必擔憂!”

心裏咯噔一下,他看出來了我的緊張,還是他認出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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