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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是哪個想打自己就能打自己。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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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琬琰已經吩咐過他們要默然守心。但事實上天下又有幾人能夠管住自己的心呢?

心魔即成,禍根已留。

☆、終相見

? 流火風暴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內側修為較低的三人面龐越發猙獰,三人中有兩人已經安奈不住周身浮躁的氣息,只剩一個問心修為的搖光女修似乎身懷凝神寶物是以還算勉強穩得住。

“啊!”

“嗷~~~”

接連兩聲充滿殺機的吼叫劃破蒼穹。終於,量變引起了質變。被流火燃起了殺心的兩名弟子再也不覆往日或溫潤或賢淑的樣子,紛紛運足靈力把殺招往面前的背影傾瀉。琬琰等人奮力抵禦流火風暴尚且不及,那裏有精力再去顧忌身後?是以竟被走火入魔的兩人一擊得手身受重傷。琬琰還能勉強壓下傷勢努力保持陣法,千葉卻忍不住口吐鮮血渾身靈力亂竄倉皇之下險些經脈盡斷。

千葉禦使的飛劍飛脫出去,幽紫色的火焰被強風吹成絲絲縷縷的火線。縹緲間就將飛劍焚化的一幹二凈,其過程極為寫意。千葉沒了寶劍當陣眼,又被自己人偷襲成重傷,原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被風暴卷入空中。

密不透風的三才陣隨著一角的缺失宣告破裂,琬琰一手緊緊拉住被風暴卷起的千葉的右腳,另一手於身前布起丈許寬的靈力幕墻為其他人擋住正面來襲的風暴。秋水整個人蜷縮在幕墻後面,盡量縮小自己的身體,順道將搖光的女弟子護在自己身下。

“仙君!那兩個跑了!怎麽辦?”秋水大聲朝琬琰呼救。

琬琰運勁撈過千葉的身體,但見他的葛布道袍已有多處焚燒跡象人也失去了意識。擡眼望了一眼兩人消失的方向,琬琰加厚了面前的幕墻冷聲對秋水道,“護好她,跟著我走。快!”

定了定神,運起望穿秋水。琬琰發現風暴已經小了許多。找到最為薄弱的位置,他收了禁術把全副靈力都用在靈力幕墻上,一行四人朝著那一點艱難行進。

就在琬琰險些靈力耗盡的時刻,四人終於走出一望無際的流火風暴。逃出生天四人來不及打坐修整就再度遭遇危機。

原來幾人被流火風暴趕到了神秘力場的正中心。一直以來就是這股奇詭的力量將原本只是人跡罕至的歸墟變作有來無回的絕地。沒有人知道它在這裏凝聚是為了什麽?也許是為天機閣的現世打前站,也許是引誘無數仙家喪命的刀山火海。

但無論是那種結果都不是現在兵缺將殘的琬琰四人可以接受的。秋水被強大的力場威壓壓趴在地上,腦中無力的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要死了。不過也好,這樣就可以和同門們團聚了。他們在那邊一定很孤單。想到這裏,秋水頓覺生無可戀,眼角一顆淚珠滾落,任命般的合上了雙眼。

琬琰卻不認命,千年以來他死裏逃生的次數多到自己都數不清。所以,沒到最後關頭,他絕不言棄!

四下一掃,發現這裏的幽冥鬼火沒有向風暴區域似得偃旗息鼓。在這片奇異力場的保護下,幽紫色的火苗躍動嬌嬈。

一切宛若福臨心至,琬琰瞬間想到了自救的主意。他擡手再度撐起幕墻,只不過這一次是單手高舉過頭,銀白色的微光從他的掌心中噴薄而出琬琰用起了紫微弟子的看家本事,用純粹浩瀚的紫微星力為四人撐起一片可供喘息天地。

搖光的女弟子就在這時迷蒙醒來。伸手往懷裏一掏,臨走時前師傅贈她的菩提子碎成了數塊,眼看是成了廢物一顆了。方才也正是這具有安神靜氣功效的菩提子時刻在她心頭發出

冷冽的寒意,這才使她能夠一直保持清醒,沒有步那兩人的後塵。

“你醒了?還能站起來的話,就扶起他們,隨我來。”

搖光女弟子循著這似溫泉一般好聽的聲音擡頭望去。只見一襲有些單薄的白色背影為自己撐起一塊雪白的天幕。在那宛如聖光般的光芒中露出一個俊逸的剪影,他有些憔悴卻不狼狽,有些淩亂卻如泰山一樣讓人安心。

她一時有些癡了,覺得那人是為了自己撐起一片天地。她努力站起身子,過去的幾個時辰裏她受到了最好的保護。所以只要清醒過來,一身靈力就有了用武之地。於是她用纖細的臂膀撈起脫力的秋水和昏迷的千葉,運起全身的靈力腳下生風似的隨著琬琰在幽紫色的火焰中輾轉騰挪。秋水本就虛弱,這樣一番折騰後更是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琬琰從懷裏拿出一把火行石,就是當年萋菲用來點燃草地求救的那種東西。他朗星一般的雙眼中射出兩道微芒落到石頭上,細微的靈力在一塊塊火行石上描摹勾畫,將他令人讚嘆的控制力表露無遺。時間緊急,詭異的力場越壓越低,琬琰知道紫微星力也維持不了多久。好在,他只需簡單的畫出幾個困陣的陣眼即可。

一顆顆火行石被勾畫完成,琬琰看都不用看,單手一揚就把它們扔進四面八方的九九八十一個火眼中。跳躍的火焰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牽引著爬出火眼,流水一般圍繞在琬琰幾人四周,描畫出一個完美的圓,紛繁覆雜的圖案藤蔓一樣長在地上。

等到最後一筆畫出,正圓嚴絲合縫的封閉住四周,琬琰收了手中的星蘊之力。雪白的光芒散去,美麗的天幕不覆存在。搖光的女弟子若有所失。突然,一大一小兩只瓷瓶飄然落地。她聽見那個白衣飄飄的仙君告訴自己說他要打坐入定恢覆傷勢。

“這兩只瓷瓶一只是歸靈丹,你餵給他們一人兩顆,你自己吃一顆。另一只小一些是辟谷丹,你還未修成仙身,這是留給你果腹的。”

琬琰交代完事項徑直原地坐下入定療傷,沒有聽見身後一個嬌怯的聲音低低道謝。

“多,多謝仙君相救之恩。”

這聲音五分嬌羞,三分怯懦,又帶了兩分難以言表、朦朦朧朧的愛慕和一絲微不可查的希冀,讓人感嘆一句話裏竟可以包含如此多的信息。要是情場老手即墨羲在這,光憑這麽一句話,就能斷定這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小姑娘久久沒聽見回答,有些喪氣的走到琬琰面前。這才發現對方已經入定。她擡頭看了看被陣法阻隔的外界,那裏一片混沌。除了防陣以外所有陣法都看不見外界,當下明白仙君是用圍困敵人的困陣保護了大家。一時不由為琬琰仙君的靈活機變讚嘆不已。

犯了花癡的女孩兒也沒忘了正事,她給昏迷的兩人餵了歸靈丹又幫他們擺出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勢使得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琬琰身後。最後女孩兒吃了丹藥,找了個離琬琰最近的位置合眼打坐,將自己小小的身子完全隱藏在這個帶給他無比強烈安全感的男子身後。

這下好了!女孩兒滿意的翹起唇角,又仿佛做賊心虛般用手捂住,左右看看,確定沒人看見自己小小的得意。安撫的拍拍頗具規模的胸部,女孩兒含笑入定。

時間過了多久,琬琰不知道。但他能感覺到外界詭異的力場有增無減,無形的壓力度過了最初全面壓制無果後已經開始了無規律騷擾式作戰。不過當日設下陣法時琬琰就預料到未來的持久戰,因此天馬行空般借用了幽冥鬼火的力量設陣,這樣一來他有充分的本錢和這股詭異的力場耗到底。

況且,琬琰有八成把握天機閣的入口就在附近。他不著急,好整以暇養精蓄銳準備應對天機閣內的危險才是上策。

可是他的計策裏似乎多了些不可控因素,他忘了自己在仙域的地位。紫微的繼承人之一命喪歸墟!這是中軍裏的一眾老家夥所不能承受之重。不提紫微在仙域超然的象征地位,單單看在陸離仙尊的面子上,他們也不得不上心。否則的話,陸離仙尊雖然幹不出殺人滿門的魔道行徑但是施加壓力讓自己的山門永不翻身還是可以做到的。

於是一群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中軍老頭兒一股腦派出了現存的最強四人救援小隊。畢竟在坐忘仙人鎮守中軍,神臺仙尊加固封印的前提下,一只由渥丹仙子這個貨真價實的出塵仙尊帶隊的小組已經是超強陣容了。其實他們本不願紫微弟子再往歸墟裏跳,奈何得知師兄失蹤的靈均直接殺到中軍自請救援,萋菲則決定時間到了無論中軍授意與否都要尋回師兄。至於無邪?她是和老子鬧別扭非要往危險的地方鉆。不讓她去救援她就去前線!

對於思萬裏老掌門來說,當然還是讓閨女跟在渥丹仙子和內定女婿身邊比上前線安全了。

於是,這麽一個成員各具特色的救援小隊就此成立。

琬琰對自己的陣法有信心,一般人短時間之內絕對打不開。無奈的是破陣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和琬琰朝夕相處幾十年,自己手把手教導出來的小師妹顧萋菲!

多年以來琬琰一直親自上手教導靈均和萋菲,名為師兄事實上於兩人則如師如父。這也直接導致萋菲對琬琰的布陣思路熟悉已極。一般人破陣都是越破越難萋菲卻如鬼谷子附身一般越破越快,越來越得心應手。

要是往常師兄妹兩個對練的時候,萋菲早就該發現不對了。誰知這次身處險地的她一心只想破除陣法救出師兄,竟然沒有發覺如此明顯的破綻!加之此陣乃是琬琰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萋菲此前從未見過,是以一步錯步步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破了自家陣!

琬琰是在一陣地動山搖中醒來的,剛一睜眼就發覺自己的陣法居然被人破了!對方並非強力破陣,是以自己竟然一無所覺。他不由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掌中暗自蓄力。

若是妖族的話,就只能徒添殺戮了。他雖有赫赫戰功卻是是極不喜歡殺人的。在他眼裏為了生存的妖族本沒有錯,立志保衛祖先地盤的仙域眾仙也沒有錯。如今兵戎相見,只怪造化弄人。

五百年前的戰爭讓琬琰變得悲天憫人,現在戰端重啟他只望可以早日結束戰爭。這也是為什麽他明知前路難測卻毅然帶隊探尋天機閣的原因。

天機閣中尋天機。他要找到終止戰事的“天機”。

不一會,身後的三人也陸續醒來。只要瞧瞧周圍搖晃不止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時間不用琬琰開口就一人醞釀了個□□在手中。

萋菲專心破陣,無邪仗著寶衣強悍守衛在她身側。靈均和渥丹兩人則持續的攻擊那股詭異的力場,生生從中撕開一道口子準備隨時接引琬琰四人出來。

連續不斷的攻擊激怒了沈靜多日的力場。鋪天蓋地的力場像琬琰畫陣自困當天那樣壓下。就像天空塌陷一般,渥丹和靈均在巨大的壓力下不得不祭出搖光、紫微星蘊應對。

“成了!”

萋菲驚喜的一聲無疑給兩人註入了一只強心針。渥丹、靈均咬牙支持,只要一時半刻,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從一開始就沒有試圖回到地面的渥丹一行人還不知道歸墟已然許進不許出了。不找到天機閣解了這裏的封鎖,他們誰都出不去。

陣法外的混沌漸漸散盡。琬琰知道最後時刻到了,是敵是友,這就要見分曉。

陣破的一剎那,詭異的力場仿若有靈一樣,竟然收束所有的壓力集中起來向渥丹等人狠狠砸去。渥丹、靈均兩人胸口凹陷,噴出鮮血的同時身體如炮彈一樣倒飛出去。

緋玥筆、慈佛劍悲鳴應聲,顫抖的飛回各自主人袖中修養。

萋菲尚且沈浸在終於找到師兄的巨大興奮中,誰知還沒看清師兄的臉,背後就一股巨力襲來,推的萋菲一頭栽進了琬琰的懷裏。琬琰反應卻是比萋菲快上不少,看清原來是自己小師妹在外面,忙收了掌中法力化攻勢為守勢,巧妙的卸去沖勁將萋菲抱了個滿懷。

“轟~~~”

巨大而連綿的力場壓來,腳下多日以來被力場壓出的圓形大坑突然破碎。大地紙片一般的碎裂成數塊。與此同時到來的是一股強大的吸力,黑洞般吸走一切事物。

事發突然,上壓下吸之下兩隊人馬一個不落的被吸進黑洞,驚呼聲此起彼伏。

須臾之後,方才還吸力強大的黑洞緩緩消失,土地彌合。就連原先的大坑都不覆存在。一馬平川的地面冒出幾縷幽冥鬼火,一棵棵黑樹破土而出,眨眼間就長出了一人高的枝幹。困擾了兩隊人馬多時的詭異力場如風散去,似乎它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現在,這裏和歸墟中的任何一處荒地都沒有不同了。

☆、久別重逢

? 搖光聖地的女弟子從昏迷中醒來,她運不氣錯一直躲在琬琰身後受傷最輕,落地的地點又是紗質的松軟土壤,反倒比其他人人醒來的都早。搖搖昏沈的頭,後腦上一陣鈍痛,看來是落地的時候撞著了。

四周很昏暗,墻壁上開了一道小小的窗子從中斜照進來一道白光就是這裏唯一的光源了。

好不容易完全清醒,女孩兒馬上開始四處尋找心目中的守護神。只見自己始終放在心上的人側臥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山邊,身體扭曲成弓狀懷裏似乎還有一個月白的人影。看來琬琰仙君是為了護著懷裏那人後背著地撞在了大石上受了些震傷昏過去了。

女孩兒慌張爬起,手腳並用的把琬琰仙君扶起靠在大石上,這才發現琬琰的一只手扭曲的被壓在身下,護住懷中人的腰,另一只手則死死地把懷裏人的後腦按在自己的肩胛處。露出來一截白皙的手臂上滿是擦傷。

她走上前去想要拉開仙君的手好讓他可以平躺下來。結果用力試了好幾次都拉不動。

烏黑如雲的秀發,脖頸間欺霜賽雪的肌膚,月白色的裙裝。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琬琰懷裏的是一個女子,一個絕色女子,一個對他而言分外重要的絕色女子。

女孩兒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一直以來自己才是那個和仙君同生共死的人,現在他卻像護著一塊易碎的珍寶一樣護著另一個女子。她不是什麽不知世事的天真小孩兒,雖然年歲不大,但早年的波折經歷讓她比大多數同齡的師兄弟們更早明白世事無常,也更容易了解自己的心。

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嫉妒。

也許是從第一次遇見這個天之驕子開始,也許是從他一路上無微不至的照顧開始,也許是從他一次次把自己從幽冥鬼火的火眼上拉開開始,也許從他為自己撐起一片天地開始,也許······

有太多的也許。

愛上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生。

“嗯······”

一聲嚶嚀將女孩兒從沈思中喚醒。是她醒了!那個讓琬琰仙君寧願受傷昏迷也要為她擋住所有傷害的女子······她醒了!

女人的直覺讓她對這個還沒打過照面的女子充滿敵視。她不由自主的死盯著在琬琰仙君懷裏艱難蠕動的身體。

是她!!!

萋菲覺得自己快要被勒死了。腰間有一只手臂銅鑄般橫亙在那裏,萋菲的五臟六腑都快被勒移位了。後脖頸上還有一只手,不過還好沒太用力,否則萋菲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掐死。她艱難的抽出一只手,先是費力的把扣在自己腦後的大手掰開,再扶著師兄的胸口直起腰,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腰間的手除去。

好不容易脫離了桎梏,萋菲這才有空觀察起琬琰的情況。先是把了把脈,又看了眼師兄的面色,確定他只是受了震傷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準備去看看其他人怎麽樣。

“靜、靜姝?”

小心翼翼的詢問,帶著滿滿的難以置信和驚喜若狂。萋菲一窒,五十年沒有人這樣叫她了。時間長的讓她以為自己原本就叫顧萋菲。緩緩的轉頭,即使內心已經知道了背後之人是誰卻也難抑激動。

萋菲的身子微微顫抖,她終於還是不敢轉頭,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近鄉情怯,萋菲已經沒有家鄉了,不能再承受一次假希望,她會崩潰的。

“你是······素問嗎?”

平淡的聲音,非親近之人絕聽不出這份平淡之後是怎樣強行壓抑的期許。

“是我!是我······是我啊!”

素問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站在萋菲身後,孤單的像是個被世界拋棄的孤兒。

萋菲木然的轉頭,面無表情的臉上布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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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她就是我們找了五十年都沒有找到的素問?居然這麽巧?”這樣大驚小怪咋呼的人不做他想,靈均無疑。

過了幾個時辰大家陸續醒來,其中靈均和渥丹首當其沖承受了五成的壓力,受傷都不輕。就算現在順過氣來,渥丹還是一副誰都不鳥的高冷模樣安靜的坐在一旁打坐。靈均卻已經可以興致勃勃的八卦萋菲和素問的“想當年”了,真是難為他身受重傷還那麽精神。

素問和萋菲兩人已經恢覆了精神,只是眼圈還泛著紅暈。

一行人掉下來的地方像是一個大廳,四面八方分立八扇古樸的石門,沒有出口。素問原先見到的也不是什麽窗子,而是一塊碩大的白玉,每隔幾個時辰就亮一會兒,為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帶來唯一的光芒。一行人驚魂初定,一時也提不起繼續探索的精神,於是扔出兩塊火行石在大廳中央點了把火,眾人圍著火堆坐成一團各自訴說在歸墟中的發現。靈均也是這才知道被派去執行任務的搖光弟子居然是讓自己一陣好找的素問。

“我說素問啊,你怎麽不乖乖待在那裏等我來找呢?你知道因為找不到你我受了菲小豬多少埋怨嗎?光埋怨還不算,還有數不勝數的拳打腳踢、暴力相向!還有······哎呦!”

“還有什麽啊?沒關系的,趁著人多,有什麽委屈都說出來!靈均師兄。”萋菲笑瞇瞇的對靈均說道,話裏的威脅就是和所有人都不熟的千葉、秋水兩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咳咳咳······沒!咳!沒了。絕對沒有!”靈均倒是想說,無奈未婚妻的小手正在自己的腰間做旋轉運動。被掐的險些崩潰的靈均忙用咳嗽掩飾,誰知猛烈的咳嗽又牽動了心肺間的舊傷,一時假咳變真咳,痛的他連忙改口。

可憐的靈均內心郁悶的想著,都說女生外向,小無邪倒是夠外向,可怎麽全偏到小姑子那裏去了?

“其實也是我的不是。我找了小姐半個月,只見著有一片草地染了小姐的血。鮮血多的連地皮都染紅了。我以為小姐死了,又正好遇見搖光聖地的師兄。他們告訴我岐黃宗已經煙消雲散,我悲痛之下就改了名字入了搖光聖地門下。”

靈均的可憐相讓素問看在眼裏憋在心裏,臉都憋紅了。偏又顧忌著琬琰仙君的面子強忍著,只得借著解釋緩解一下氣氛。

“後來我也聽說了紫微聖地的陸離仙尊收了個女弟子,叫顧萋菲。雖然都姓顧,但是名字不同,我也就沒往心裏去。這些年來我在搖光聖地潛心修煉沒什麽可說的,直到仙妖大戰爆發,我被師門派往前線,這才有機會和小姐重逢。”

一口氣說完自己這些年的經歷,素問小心的瞥了眼琬琰,見他對自己改換門庭的事沒什麽不滿或厭惡,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琬琰卻是沒空想這些,他只是奇怪,自己明明已經很小心的沒讓菲兒受一點傷,怎麽菲兒的臉色還是這般的差。

一連追問了萋菲幾次,她卻硬說自己沒事,琬琰沒了耐心板起師兄的架子命令萋菲伸手給他把脈。

萋菲沒法子,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豁出去讓琬琰細細察看。

琬琰探出一絲靈力在萋菲的經脈中游走,臉色越來越黑,看的靈均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放下萋菲的手腕,琬琰慢條斯理的幫她籠起衣袖。

萋菲探了下小腦袋,又做賊似的縮回去,須臾又不甘心的再探出來。一雙小手抓住師兄的袖子左右搖擺,認錯態度前所未有的良好。

“師兄,師兄~~~~菲兒錯了,菲兒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萋菲小心翼翼的詢問,鼻翼一聳一聳的。面對動了真火的師兄,萋菲本來可以包天的膽子就全部被狗吃了。

琬琰不理他,只是擡頭道,“靈均!”

短短兩個字把正準備開溜的靈均牢牢釘在原地。可憐的阿靈這下是真的欲哭無淚了,怎麽什麽事都算在我頭上了?嗚嗚嗚~~~師尊,他們都欺負我!

“師兄。”靈均艱難的擠出兩個字就再說不出話來了。

“怎麽回事?”高冷的語氣,冰冷的表情,簡潔的話語。

完了!死定了!在仙域,就是三十歲的小孩兒都知道無雙公子琬琰是出了名的溫潤如玉。能把他惹的冰山凍結的人基本都沒活過第二天。不過靈均是琬琰的師弟,琬琰不會要他死,他會把靈均操練的生不如死······

有了這種認知靈均覺得自己的整個人生都灰暗了。他詞不達意的慌忙解釋,七嘴八舌的向師兄表明是萋菲一意孤行來著。

“師兄,是菲小豬為了早日找到你非要強行使用望穿秋水的,我也勸過,可是她不聽啊!你說說,她五十年來有聽過我一次嗎?有嗎?!”

靈均覺得很委屈,但是琬琰顯然不買他的帳。涼颼颼的瞟了一眼靈均,宛如高嶺之花附身一般飄出去一句讓靈均倍感胃疼的話。

“放心。這裏不是紫微。”說罷就盤膝坐下給萋菲療傷,從頭到尾沒搭理萋菲半個眼神。

靈均覺得這句話還可以解釋成“等我回到紫微再收拾你!”。一種像被判了死緩的犯人一樣難以言喻的酸楚感讓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憤。

萋菲還想轉身再對師兄撒嬌賣癡爭取寬大處理,可惜一來背後一股源自師兄的靈力湧入體內逼得她只得閉目療傷,二來這裏外人不少萋菲還是想要保持一下自己“寒潭妃子”的形象的。但其實已經完全沒必要了,看見千葉和秋水兩個人已經被打擊的一副世界觀奔潰的樣子就知道萋菲的形象早就碎成渣了。

呵呵。被思大小姐掐的死去活來又毫無節操的靈均仙人,冷酷的琬琰仙君,小女孩似的向自己師兄撒嬌的寒潭妃子顧萋菲······蒼天啊!誰來修補我們碎了一地的三觀啊!

可以想象,這兩個人如果可以活著出去的話會給整個仙域的八卦事業做出多麽偉大的貢獻。

☆、八門

? 有些事情,不是不想,是不能。

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是為八門。屬於仙域是個人都懂的簡單奇門遁甲之術,基礎的基礎。

其中開、休、生三門為吉門,死、驚、傷為兇門,杜門、景門為中門。大廳的八面石門就是八門。八方石門的門楣上書寫著清晰的八個篆字,筆法雄渾大氣,筆力入木三分。但這絲毫無法改變眾人別無選擇的事實。因為空曠漆黑的石頭大廳裏除此之外,再無出路。

“我走死門,渥丹、靈均分走驚門、傷門;千葉、秋水、素問走開、休、生三門;菲兒、無邪,走杜門、景門。等下一次白璧發光的時候,大家同時出發。”琬琰習以為常的做決定,他的決定總是對的、讓人信服的。一直以來所有人都相信他,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他。可是相信不代表就會照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旁人舍生忘死,這是人類才有的獨特的自我犧牲心理。會被感情所左右的,才叫人。

“為什麽?師兄······讓我跟著你吧。”萋菲卑微的近乎哀求,她就是想和琬琰一道上路,不為別的只是受夠了師兄生死未蔔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的痛苦。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那種每天做惡夢的感覺讓人惡心的想吐。

“就是!我也要跟著靈均一道走!”要不說無邪是萋菲的仙域好閨蜜,這個時候都能想到一起去。

“八門之險天下皆知,必須讓八門皆破我們才有出去的機會。這不是你說的嗎?”

“可是······”

“沒有可是。所有人都不會出事。”琬琰說著放緩了語氣道,“菲兒,別怕。”簡單的一句安慰卻讓萋菲找回了理智,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就此妥協。萋菲雙手揪住琬琰的袖子,目光炯炯的盯著琬琰的眼睛,眼神裏是滿滿的堅定。

琬琰見狀不由失笑,怎麽又成這樣了?幾十年都長不大,這讓人怎麽放心的下?琬琰是知道萋菲的,剛見到這個小師妹時候,她還長得像個半大孩子,就已經有了常人所不及的固執。紫微聖地有什麽東西被她看上了就非要得到不可,明明喝了夢離水可以將血腥的往事全都當做大夢一場她卻非要記起來重新痛苦一次不可,嫌棄自己修為低下就拼死拼活的修煉非要趕上師兄們的提升速度不可。也不想想紫微聖地這是個專出怪物的地方,從上到下的資質不說比之現在,就算比之上古先賢也不差什麽。可她不管,一定要把自己也逼成怪物不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師妹,軸的厲害,琬琰知道如果不讓她安心,自己是說什麽也無法一個人去闖死門的。

伸出一只手點點萋菲的眉間,琬琰笑著說道,“不要怕,我沒事的。”萋菲望向琬琰如水溫和的眼眸,眼睛一眨不眨。她比琬琰要矮了不少,要仰起脖子才能保持註視。琬琰怕她太累,就低著頭任她打量,眼神溫柔的和萋菲互相對視也是不眨一下眼。

萋菲試圖從師兄的眼神中解離出來一絲不確定的動搖。誰知他就是一臉寵溺的望向自己,目光裏全是對發小脾氣的小師妹的無奈和安撫。

灰心的吐出口氣。萋菲率先結束了這場毫無勝算的鬥氣。每次都是這樣,一臉“拿你沒辦法”的樣子看著我,我又不是小孩自己?!我在前線醫療隊可是被無數人崇拜的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萋菲喪氣的跺腳,幼稚的賭氣不理琬琰,一心埋怨師兄不把自己當大人看,恍然不覺得自己現在的做法半點不像大人。

琬琰好笑的搖頭,對還在等待的其他人道,“失禮了。一切按剛才布置的辦。”說罷,又對渥丹仙子點頭致意,示意接下來要共同進退和衷共濟。他和渥丹仙子是老交情了,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心意相通。要不是渥丹仙子心高氣傲,一定要有一個一心一意愛自己的丈夫,否則的話靈均、萋菲早就要叫嫂子了。

渥丹心不在焉的回了個明白的眼神,就盤坐在驚門前調息打坐,但其實腦子裏全是琬琰剛才的笑容。無雙公子以溫潤如玉著名,笑是他最常用的表情。無論是對自己人還是對其他門派弟子,甚至是對待敵人都經常是笑著的。可是就像有人喜歡用冷若冰霜來偽裝自己一樣。琬琰無所不在、無懈可擊的笑容早就成了他的一種習慣性的偽裝。令人如沐春風的同時,了解他的人都不拿他的笑容當一回事。像靈均就不會認為師兄對自己笑笑,回紫微後就不會再收拾自己一樣。渥丹也無視那張永恒的笑臉很久了。

但剛才不一樣,他沖萋菲笑的時候除了一貫的溫柔和對後輩的寵溺還有一種渥丹從沒見過的東西,一種讓她心驚的力量。

這不可能!他沒有愛魄,沒有愛魄的人怎麽會有感情?

想到這,渥丹終於能安心的打坐入定了。

這邊渥丹剛安下心來,那邊萋菲還在憤憤不平。只見她一挽裙子自暴自棄的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裏背對著火光畫圈圈。每畫一個圈圈就罵一句琬琰的壞話,才罵了幾句就沒詞兒了。可她又覺得不解氣,於是又重新再罵一遍。

結果罵來罵去也就可惡、討厭、□□、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兒幾個詞。這讓萋菲特別厭棄自己,暗罵自己蠢透了,沒有絲毫在醫療小組裏把小姑娘罵哭的霸氣側漏!

其實也不知道萋菲發現了沒有,只要一落到琬琰手上。她如春櫻般的浪漫,夏荷般的清高,秋菊般的傲岸,冬梅般的高冷,全都像投入熔爐中的雪花一樣,頃刻間就化得連渣兒都不剩。剩下一個除去了所有偽裝,內心極度沒心沒肺、四六不著的傻大姐。

耳邊是靈均一遍遍的苦口婆心的勸說無邪,無邪毫不領情的大吼大叫;千葉、秋水就仙域寒潭妃子原來有戀兄情結的竊竊私語;素問、渥丹靜心打坐的緩緩呼吸;當然少不了萋菲車軲轆話輪軸轉的埋怨和時不時的自我厭棄。琬琰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得出大家的表情。

靈均一定是一臉“痛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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