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記不太清了。”

“什麽！那這麽算來，大師兄差不多閉關有□□百年了！天啊，這也太久了吧。”

琬琰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皺著一雙劍眉不確定的開口。

“確實，有些久了······”怎麽會這麽久。

“師兄，你看！我們是不是到陣眼了！”

琬琰沈思被打斷，索性暫時撂開。擡頭順著萋菲所指的方向看去。

密密麻麻的灌木叢消失了，不遠處有一塊直徑三丈的圓形空地。玉石鋪就，其上連一片落葉都沒有。空地中央豎著一處高臺，成五邊形，方圓不過尺餘，黃玉雕成，大約有到成人腰際般高。

兩人走了半日，終於看見除了樹之外的東西。萋菲張牙舞爪的就向前沖。待出了林子一看，自己灰頭土臉頭上還粘了片樹葉，師兄風姿綽約長身玉立，纖塵不染的白衣依舊纖塵不染。想到自己自從問心境界達成可以飛了以後，就再沒有如此狼狽過，萋菲就一陣氣悶，嘴撅得可以掛油瓶了。

琬琰沒發現萋菲的小心思，兩步跨出就想登上玉臺。萋菲見狀一跺腳，提著裙子連忙跟上。

一陣藍光閃過，琬琰被攔在了玉臺外。擡手試了一下，發現這藍光如同一個罩子把整個玉臺罩住。

“怪不得這裏連一片落葉都沒有。菲兒，我們恐怕是進不去了。”

“可是，師兄，我已經進去了······”

琬琰猛地擡頭向旁邊一看，只見萋菲苦著一張臉隔著光幕對著自己揮爪子。

“師兄，怎麽辦，我出不去了······”

“你先別著急，大師兄設的陣法，定不會害我們。你先過去看看那座黃玉石高臺，看看有什麽線索，切勿輕舉妄動。”

“哦。”萋菲委委屈屈的應了一聲，一步步向著中央挪，生怕踩到什麽陷阱葬送了一條小命。走了好半天，終於到了空地中央，擡眼往高臺上一瞟。

“師兄啊，這裏什麽都沒有，只有三個樣子不太一樣的凹槽！”

凹槽？那是什麽？琬琰也沒了思路，按道理來說應該有一處陣法才是。

自家師兄半晌不說話，萋菲心裏沒底，擡腳就想往外走。這時，一束白光突然從胸口冒出，萋菲順著白光一抓。

原來是它呀，我說這第二個窟窿怎麽這麽眼熟。萋菲自以為找到了破陣之法，心情大好。解下自己頸間的繩子，把求不得拿在手裏放在凹槽旁邊一比。第二個凹槽，正好可以放進求不得。

琬琰思考了半天決定還是先把師妹弄出來再說，擡眼一看就見自己的師妹拿著求不得往凹槽裏放。

“菲兒，且慢！”

“啊，什麽？啊······”

就那麽一眨眼的功夫，琬琰眼睜睜的看著萋菲把玉石安進凹槽。藍色的光幕隨即破碎，白玉石臺從中央裂開，一陣柔和的白光從裂縫中透出把萋菲嫩綠的身影吞沒。

“菲兒！”不假思索，琬琰袍袖翻飛，投身於裂縫之中。

“疼疼疼疼，這是什麽地方啊，我不會是手斷了吧。”不知過了多久，萋菲生生被疼醒了。

琬琰把萋菲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端起杯水湊到她嘴邊，餵她喝下。

“菲兒放心，只是脫臼而已，並沒有傷到筋骨。”

萋菲喝了水，嘶啞的喉嚨得以緩解。只是依然渾身無力，靠在琬琰懷裏打量四周。

空間不大，像是一個山洞。洞中靠墻立了一面一人高的銅鏡。銅鏡制作的精細華麗，包金鑲邊，一顆顆五彩的寶石點綴其上。雖是銅鏡，鏡面卻散發出乳白色的光彩，透過頭頂的裂縫散發出去。

“師兄，這是什麽鏡子呀，好漂亮啊！”

“怎麽，還想上前照兩下，看看是不是又是一方陷阱？”

萋菲擡頭看了眼琬琰的面色。完了，黑的不能再黑了。這時候可千萬不能狡辯，要趕快求饒！

“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莽撞行事了。你看我都成這樣了，就消消氣吧。師兄~~~”

到底是自己沒看好她。罷了，下次自己看緊些就是了。

“再有下次，罰你把藏書閣的藏書全部抄一遍！”琬琰心下愧疚，就格外好說話了些。

“好好，菲兒保證，絕沒有下次了！”萋菲拍著胸脯保證。

琬琰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天知道全宗上下都拿她沒辦法。

“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檢查了這座洞府。這裏的每塊石頭上都刻了噬靈法陣，頭頂上的裂縫有十幾丈高，禁空陣法效果依舊，我們短時間內怕是出不去了。”

原本萋菲還覺得躺在師兄懷裏挺舒服，這下一聽短時間內出不去馬上就急了，坐起身來沖著琬琰哀嚎。

“師兄，這怎麽辦啊。玉衡的思掌門馬上就來了。到時候師尊找不到我們發現我們私闖怨憎會，我就慘了！師尊可是真會打屁股的！”

“不用擔心，到時候師兄會為你求情的。”琬琰淡定的回答道。

這下萋菲更擔心了······

艱難的站起身，萋菲一瘸一拐的走向那面銅鏡。既然已經沒有出路了，他就不信誰會閑的沒事在山洞裏放一面沒有用的銅鏡！

沒有再莽撞的靠近，在離銅鏡兩丈遠的地方就停住了腳步仔細觀察。

“別看了，這是前世鏡。”琬琰開口提醒。

“師兄，前世鏡是什麽？”萋菲側頭問琬琰。

琬琰走到萋菲身邊，與她並排而立。

“當年神魔大戰，冥界破碎。黃泉路上的望鄉臺遺失，後來被一散修得到，煉成了前世鏡。可照出世間所有生靈的前世今生。你修行日淺，照多了容易擾亂道心。還是別看了。”

“好，菲兒不看就是。”犯了錯的萋菲難得的乖巧，說著話就轉身欲走，一直掩在衣襟下的求不得隨著轉身的動作滑了出來，一時間白光大放。前世鏡也有所感應似的，始終圍繞的微光化開鏡面如水波浮動，將琬琰與萋菲吸入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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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全是血。琬琰自問從未來過這裏，滿目都是血色，是一片人間的戰場。放眼望去，全是屍體。大多是身著兵甲的凡人士兵，小部分是流著青色血液的妖族。

怎麽回事，凡人怎麽會和妖族大戰？難道我的前世死在了戰場上？

不遠處的一座屍山上翻下了兩具屍體，一個滿身血汙披頭散發的年輕將領從屍體裏爬出來，拼死的往外跑。

是幸存者？琬琰知曉一切不過前世幻境，因此也不說話，跟在年輕的將領身後一起跑。從白天到黑夜，那人拖著殘軀跑了一天一夜，一次都沒停過。就連琬琰都不由讚嘆此人心智堅毅，如若修仙定是塊好材料。

在連續跑了兩天一夜後，年輕的將領來到一處宮殿外。像是皇宮，卻又不是當今任何一個皇族的宮室。年輕將領腳步踉蹌的跑進大廳，抱著大廳裏唯一一個人，放聲大哭。

那是一個桃紅色衣衫的女子，一具同樣年輕的屍體。

年輕將領拼死趕來，看到的只剩一具屍體。他痛苦地抱著屍體搖晃，不停地沖她大吼，眼淚劃過沾滿鮮血的臉頰沖出一條條淚跡。

前世鏡中的世界沒有聲音，琬琰只能憑借口型猜測年輕男子的話語。

“你怎麽不走？”

猛地坐起，琬琰渾身是汗，心悸不止。

就在他猜出鏡中男子所喊得話時，就是這一陣強烈的心悸把他從鏡中拉了出來。四下打量，發現自己還在原先的山洞裏，萋菲就躺在自己身邊，不由長舒一口氣。

“菲兒，醒醒，醒醒！”

萋菲揉著眼睛起身，看見面前焦急等待的師兄，露出了個大大的微笑。

“師兄，我做夢了。夢見一個很好很好的哥哥在陪我玩兒。我的前世看來過得還不錯嘛。師兄，你呢？”

“還，還不錯。”琬琰心不在焉的回答。

“咚···咚···咚···”雄渾的鐘聲從外界傳來。

方才還在夢中玩的開心的萋菲聽見鐘聲瞬間苦了臉。

“迎客鐘鳴三聲，玉衡掌門來了，怎麽辦啊師兄？”

“不用擔心，這裏的禁空陣法已破，我們這就出去。”琬琰短暫的失神後快速恢覆了平日的冷靜。

“好好，師兄，你帶我飛快點。我們快跑！”?

☆、玉衡來客

? 比出門三年回來發現老婆跟野漢子跑了還恐怖的事情是什麽？

是出門三年回來發現預備老婆跟野丫頭跑了。

靈均緊趕慢趕的回到家，就為了見自己的親親無邪一面。結果回來之後發現溫柔可愛的無邪被小惡魔一般的師妹帶的漫山遍野的瘋跑，一個騎著貝貝一個騎著望月青蛟你追我趕的比賽看誰飛得快。以往無邪見著自己還會喊一句“討厭鬼，你怎麽又來了？”現在可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空搭理自己了。

其實說來也奇怪，當日渾身灰頭土臉的萋菲和長身玉立的琬琰同時出現在思家父女面前。思家大小姐一眼就相中了······灰頭土臉的萋菲。兩個人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當即就手拉著手一起折騰紫微聖地的小動物去了。

所以，當遠游歸來的靈均前腳踏進家門後腳就被貝貝和望月青蛟追著後擺逃命。畢竟打又不能打，也就只剩逃命一途了。而萋菲和無邪則是手挽手一起去桃花小築喝酒行令去了。

將正主迎接進無妄殿琬琰就算是完成使命了。拱手沖上座的兩位掌門行了禮便自覺退下，留給大人物們說正事的時間。

“思掌門遠道而來，未曾遠迎，陸離實在失禮。”陸離的話純屬客氣，他的輩分太高，若是出迎才是折了思萬裏的壽。

思萬裏也是個妙人，忙起身回禮，“陸離仙尊哪裏話，直接喚晚輩名字便是，晚輩年紀輕哪裏當得起仙尊的一聲尊稱。此番萬裏不請自來，實是失禮，還望仙尊海涵。”

陸離看起來不過三十餘歲，思萬裏卻看著已經是五十歲的長者了。奈何無論怎麽算，陸離都是長輩。索性也不與思萬裏兜圈子，直接問明來意。

“萬裏此次前來，不知是否是為了三月之後的四時定祭？”

思萬裏撫了撫褐色的袍角，頗有些難以開口，“不瞞仙尊說，百年一度的四時定祭是八方聖地的盛世，一貫由本門最為出色的弟子協星蘊前往祭祀。一是為了告慰多年來為仙域征戰的亡靈，定下仙域之後百年的四時秩序；這第二嘛，也是為了在各大聖地面前體現本門的優秀弟子。但玉衡、玉衡······”

思萬裏端起桌上的茶碗抹了抹茶葉，覆又放下，這才下定決心，“仙尊也知道五百年前的驚天一戰，我玉衡怕是除了破滅的兩方聖地外受損傷最為慘重的聖地了，精英弟子損失殆盡。這幾百年一直是萬裏厚著臉皮混跡在一幹小輩中參加祭祀。如今五百年了，我玉衡也算是終於培養出了兩個拿得出手的弟子。此番前來，實在是想請仙尊高徒在祭典上照顧一下我那徒兒，莫叫楚戾那個老匹夫欺我玉衡無人！”

陸離端著茶杯喝茶，心下其實並不願理會聖地之間勾心鬥角的破事。在他看來，所有的努力都應為仙域抵抗外敵而服務，把時間花在內鬥上著實令人厭煩。然而他畢竟是紫微掌門，平衡各大聖地是紫微的天賦職權，他責無旁貸。

“萬裏盡管放心。楚戾雖然為人桀驁不馴，但好歹也是一方聖地掌門之尊，想必不會為難小輩。若是萬裏實在不放心，回頭我交代琬琰一聲讓他警醒些也就是了。”

思萬裏立時大喜過望，起身再拜施禮，“如此，就全靠紫微聖地從中周全了！萬裏感激不盡。”

陸離坐在禦座上頷首算是回禮，正欲與思掌門談論三月後四時定祭的些許細節就聽見天際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啊~~~~~~”聲音驚恐之極、變形走調連男女都分不出。

陸離心下一動，不會是靈均又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吧。

思萬裏反應有些慢，總覺得這個場景格外熟悉。待看到陸離仙尊飛身電射出無妄殿才琢磨出味兒來，“壞了，我的寶貝閨女！”

靈均被一根捆仙索鎖住，一條花花綠綠的毒蛇在他的臉上和頸間爬來爬去，時不還沖著他的喉結靈蛇吐信舔上兩下。靈均嚇的魂飛魄散，哀嚎不斷，聲音一路從亂星海飄到無妄殿都還很有穿透力。

琬琰離得近最先聽到靈均的慘叫趕來，看到師弟的慘景，又望了望一邊笑的正歡還邊笑邊喝的兩人，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最先閃現的居然是“風水輪流轉”幾個大字。

“我的女兒啊，你怎麽成這樣了？是不是靈均那混小子又欺負······”兩位掌門同時趕到，思掌門腳一落地就開始老淚縱橫。結果擡眼一看被綁起來的是別人家的徒弟，楞是把後半截哭訴硬生生咽回肚子裏去。

嘶吼哀嚎了半天終於等來了救星，靈均張嘴就要求救，花花綠綠的小蛇剛好爬到他的嘴邊，當下再不敢開口，只能可憐兮兮滿是哀求的看向自己家師父。萋菲，無邪見把兩位掌門都驚動了，馬上不等別人開口，紗袖一揮除了靈均身上的捆仙索。

思萬裏見狀一陣頭疼，那捆仙索，分明就是自己送給女兒的法器，是自己精心煉制而成，哪裏想得到第一次出手實戰就綁了紫微弟子。一把抓過女兒放到身後，躬身賠罪，“小女頑劣，還請陸離仙尊海涵。靈均受了委屈，我定當讓小女親自賠罪！”

背手扯了下無邪，“還不快去，給你靈均師兄賠罪！”

思無邪不情不願，挪了半天也沒挪到靈均身前。靈均驚魂甫定正扶著腰嘔吐，一時也沒註意無邪的不情願。

“慢！師尊，思掌門，你們誤會了。我和無邪姐姐這是在阿靈，不，是靈均師兄玩兒呢。是不是，靈均師兄？是你自己站在那裏讓我們綁的是不是？”萋菲在這種事情上一向是一致對外，幫著自己閨蜜！至於阿靈······那是外人！再說了，討好未來嫂嫂也是正經事。

靈均幼時被蛇咬過，從此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怕蛇的毛病幾百年都沒好利索。這件事原本萋菲是不知道的，可誰知來了個對自己從小到大都無比了解的思大小姐。而無邪呢，老早就想用這個法子整一整靈均，以報當年之仇，無奈自己也怕蛇，這麽多年都沒敢下手。這回再來紫微，碰見了一直以來以整蠱靈均為樂的萋菲，兩個人一拍即合，當即就準備動手。

無邪負責引誘靈均上鉤，讓他心甘情願的被綁起來。要不然就憑兩個丫頭問心的修為，打死她們也抓不住半只腳踏入入世境界的靈均。要知道中間隔著個羽化境界，就是仙凡之別。靈均已是仙身，倆丫頭還屬凡人。至於萋菲則負責漫山遍野的抓毒蛇，顏色越是艷麗詭異越好。作為行醫出身的岐黃宗的大小姐，萋菲從小就是在各種蛇蟲鼠蟻中長大的，對五毒五行不存在任何心理障礙。就這樣在兩人狼狽為奸，阿不，是通力合作之下，靈均悲劇了。直到很久之後，靈均回想起來，依舊覺得萋菲和無邪的合體對他而言是比妖族進攻還要可怕的事。

無邪被萋菲這麽一提醒才反應過來，靈均是自己自願被捆上的。馬上底氣十足的沖著思萬裏哭訴，“就是，就是。爹啊，是討，是靈均師兄自己自願讓我用捆仙索捆的。爹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怪我，女兒不依啊！”

思萬裏一向拿自己女兒沒辦法，就向陸離一向拿萋菲沒辦法一樣。

“這······靈均賢侄，是這樣嗎？”既然沒辦法就只能將皮球踢給受害者了。

靈均心裏全都是淚，面對未來老婆和自家師妹發射的雙重死亡光波。我倒是想說不是，我、我敢嗎？

“是，是這樣。”靈均忍辱負重的日子從此開始。

陸離和琬琰一言不發的在旁邊看好戲，畢竟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實在沒必要插手。

“既然如此，小輩人自去玩他們的。萬裏，我們回無妄殿接著談。”這就是事情到此為止不願插手的意思了。

思萬裏巴不得陸離不追究，當下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仙尊先請，請。”轉頭又對無邪使眼色，警告她不要再胡鬧。無邪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反正大仇已報自己也不是沒事挑事的人。

時間過得就是這麽快，等到萋菲再次到深山老林裏抓蛇制藥時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來萋菲和無邪日日鴻雁傳書，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這一點從靈均對萋菲的眼紅妒忌都快藏不住了就可以明顯看出。

“好無聊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無邪。真是的，我的修為早都已經穩定在問心境界了，師尊還不讓我出門。天天困在紫微，真是要無趣死啦！啊！啊！啊！”不禁沖著空山幽谷大喊幾聲，以發洩胸中悶氣。

一只紫色的玉符破空而來，帶著呼嘯的破空聲直射萋菲捉蛇的山崖。

萋菲遠遠聽見玉符劃過空氣的聲音，立馬抱頭蹲下把腦門埋在雙膝之間。別過來，千萬別過來！也不知師尊的玉符是怎麽做到的，每次找人不是砸腦門就是砸後腦勺，弄得萋菲現在聽見玉符破空聲就蹲地抱頭，縮的跟鵪鶉似的。

“哎呦！疼疼疼。”沒能找到目標的玉符沖著萋菲的脖子栽了下去，力道之大，直接把萋菲一個倒栽蔥種到了泥地裏。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萋菲憤恨不已，呸呸的往外吐泥巴。

“你！你個死玉符······”

一圈圈紫色的漣漪在空中蕩開，陸離仙音降臨，頓時就把萋菲預備好的大罵堵回了肚子裏。

“琬琰、靈均、萋菲，四時定祭將開，你們三人此番一同前去，增長見聞。琬琰，務必照顧好師弟師妹，安撫各聖地，保證祭典順利結束。靈均萋菲二人，切記一切都要聽師兄安排。”玉符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嗖的一聲消失不見，生怕萋菲萬裏追擊。

不過它顯然是多慮了，萋菲楞在原地連嘴裏的泥都忘吐了，“這、這是說，我可以出去玩了！我可以出去玩了！太好了，我可以出去玩了！師尊萬歲！”?

☆、夢魘中的呼喚

? 拜師以來第一次正大光明的領師命下山，萋菲激動欣喜的小心情把陽光都點燃了，一路上嘰嘰喳喳喜鵲一樣說個不停。還好一路上和琬琰同乘一把飛劍，就算她再怎麽興奮雀躍琬琰也不會把她掉下去。

縮在琬琰的靈氣護壁中，萋菲一雙眼睛骨碌碌不停的轉。突然一個探頭撞上了靈氣護壁，慘叫一聲又縮了回來。

“菲兒，又怎麽了？”就算不低頭看，琬琰都能想象到萋菲含著淚泡伸手揉額頭的樣子。這丫頭生性怕疼，稍稍有一點傷痕就淚流不止，可到了修煉行氣真正疼的時候又死撐著叫也不叫一聲，都不知道是和誰學的。

“師兄，疼~~師兄，菲兒方才看到一座凡間城池，我們下去逛逛，吃點東西好不好？”縮在琬琰懷裏，萋菲一下一下的扯著琬琰的衣襟。

“萋小豬，你又吃啊！師尊交代你要辟谷，你全都忘了？”

這麽美好的日子裏還能發出如此喪眼的聲音的人除了阿靈還有誰？這家夥自從萋菲與無邪交朋友之後就一直在眼紅，逮到機會就公報私仇。

看到萋菲氣結的樣子靈均格外開心，叫你搶我的小無邪！

“萋小豬，你就算不為你那可憐的修為著想，也要為師兄的青虹劍著想啊。它那麽細，還要承受你這麽龐大的身軀，斷了怎麽辦？”煽風點火絕不能停，這是靈均做事的原則。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體重問題永遠是女人碰不得的禁區，“死阿靈，你等著！師兄啊，你看阿靈又欺負我，他還罵我小豬！有我這麽苗條可愛的小豬嗎？師兄，我們現在就下去，你幫我打他好不好？師兄~~~~”

被萋菲扭來扭去實在沒辦法禦劍，琬琰索性降下雲頭，解決一下內部紛爭。

飛劍離地三尺停下，琬琰率先跳下青虹劍，轉身接過萋菲躍躍欲試的身子平穩的放在地上。

“蛟龍擺尾！”甫一下地，萋菲甩出紗袖就給了靈均一個大招。她今日的衣服是鮫綃織成，雨水不沾、堅韌無匹，穿在身上反射出柔柔的月白光澤，美觀與實用兼具。這一下有心算無心，加之靈均立足未穩竟然被萋菲偷襲得逞，讓靈均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蹲兒。

“哎呦！師兄，這回不是我先動手的吧？小丫頭看我怎麽收拾你！”靈均一手揉著受傷的臀部，另一只手就要伸過來抓萋菲。萋菲當然也不是傻的，一擊得手就躲在琬琰的身後抓著師兄的腰帶死不松手。

靈均一時無法只得圍著琬琰轉圈抓人，“你給我出來！敢做不敢當，可不是君子所為！”

“不出，就不出。師兄啊，你看阿靈又以大欺小！”這種時候萋菲一向是惡人先告狀。

琬琰加在兩人中間轉來轉去，一時也有些頭大。這在荒郊野地丟人也就算了，好在也無人看到，若是到了各聖地的弟子面前還這般熱鬧，那就是把紫微聖地的臉面丟野地裏去了。當即決定擺起師兄的架子訓斥兩人一番，好教二人收斂一點。

“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出塵後期的靈力一吐，無論是萋菲還是靈均都被渾厚的靈力波震開出去兩丈遠。

“這次出行，我們皆身負師門使命，若是一直這般打鬧像什麽樣子？菲兒，靈均，你們若執意如此吵鬧不休便返回山門罷，日後也無須再出來了！”

琬琰站在兩人面前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碧色的宮絳垂下長長的流蘇，一叢墨竹點綴在袍角。因為是去參加正式場合，從不束發帶冠的琬琰帶了個鏤空素銀雕紫薇花發冠，在陽光底下反射著耀目的光。琬琰玉一般溫潤的臉龐就籠罩在一蓬朦朧的光暈中，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真切，卻又像神龕裏的神像一樣透著威嚴和慈悲。

靈均和萋菲立馬不吭聲了。靈均是被自家師兄少見的嚴厲嚇的，萋菲······是被師兄如玉的美顏閃得失了神，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自己的恐嚇有了效果，琬琰也不想再裝嚴厲狀，“我們現在就去前面的城鎮用飯，之後就加緊趕路前往開陽聖地。走吧。”

“是，師兄！”這是戰戰兢兢的靈均。

“啊！哦，好，走吧！”這是從花癡中漸漸轉醒的萋菲。

人間的集市不管何時永遠熙熙攘攘，叫賣聲、喧鬧聲、討價還價聲，聲聲入耳。

“糖葫蘆兒！又大又甜的的糖葫蘆兒！”

“混沌誒！吃混沌誒！皮薄餡大，不好吃不要錢嘍！”

“你說說，你怎麽又偷我們家的雞蛋！”

“呦呦呦，說什麽胡話呢？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什麽叫你們家的雞蛋？下在我們家雞窩裏，就是我們家的！你有本事來這裏撒潑，有本事回家管管你們家扒窩的老母雞！”

“你！你個老貨！你給我等著！當家的呀，有人欺負人都欺負到你家婆娘頭上了，你管不管······”

萋菲上一次出現在人間還是二十多年前。彼時，她還是岐黃宗的小丫頭，紮著滿頭的小辮兒，翹家聽說書。現在，她成了紫微弟子，身邊跟著兩個仙資飄逸的師兄，基本上橫行仙域沒有任何問題。

“師兄，我剛剛聽到那些凡人都說‘醉仙樓’的菜式最好，我們去醉仙樓！”剛剛和一個賣團扇的老伯套好話的萋菲拿著個嫦娥奔月的團扇，口水直流的向琬琰強烈推薦。

琬琰低頭看了眼才到自己胸前的饞嘴丫頭清淡一笑，“隨你。”

“哦！去醉仙樓吃鴨子去嘍！走走走，師兄，阿靈，我們快走！阿靈！阿靈？誒？阿靈呢？”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阿靈的呼喊，“這裏！師兄，你們快來！我在這裏！”

萋菲轉頭一看，靈均站在路邊人群之中。十幾個百姓把路邊一隅圍得水洩不通，一角麻布做的衣擺在人群腳下若隱若現。琬琰見靈均似是遇到難事，轉身牽著不情不願的萋菲走了過去。人群立時像是被一股清風吹開，不自主的讓開一條窄道。奇怪的轉頭一看，就見一對男女攜手踏來，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再定睛看去，卻又看不清兩人的面目了。

“叔叔伯伯，大爺太太們。二丫求你們了，你們買二丫回去吧！不要錢，只要幫二丫葬了父母就行！二丫很能幹的，吃的也少，你們就買二丫回去吧！求求各位啦！”

一個披麻戴孝的丫頭跪在地上不住地苦求，一邊哭還一邊對著周圍衣著好些的路人磕頭。一個接著一個，額頭一時一片青紫。拿一根荊條削成的發簪子根本簪不住亂發，勉強疏起的發髻上插著只草標。

“師兄，這是怎麽回事？她為什麽要賣自己啊？”萋菲短暫的人生基本都在仙人之中度過，完全不理解父母死了之後埋葬為什麽還要賣了自己。

“凡人與我們不同，親人過世之後，為表孝心大多希望厚葬。所以她要自賣己身。”

“賣身？”萋菲閉上雙眼運起問心的法術，探尋那戴孝姑娘的本心。到了問心境界就可探知人心，雖然對同是修仙者的人效果不大，但探尋一下凡人還是沒問題的。

那女孩兒乳名二丫，大名還沒起。父母是山裏的獵戶，和家人一起生活在離此處三十裏外的辛夷山上。上頭本還有個哥哥，可惜長到三歲上下一場大病就那麽沒了。原本一家人打獵為生日子雖不富裕但好歹過得去，但年初一夥盜匪從泗州逃到辛夷山，獵戶兩口被強人殺了，小丫頭被砍了一刀拾回條命。沒了父母兄弟依靠，家無餘財的小丫頭只有賣身一途，指望著買了自己可以給父母換兩口好些的棺材，讓他們不要在地下受苦。

琬琰法力深厚，略掃一眼就明白了前因後果。正欲向萋菲講解一番，一轉頭卻發現萋菲雙目緊閉面露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滑落，青色的血管在白皙清透的肌膚下時隱時現。

“不要，你們不要殺我爹！爹，你等女兒回來，女兒這就找人救命！爹！你們不要殺我爹！”

琬琰心裏暗道一聲“不好。菲兒當年也是滿門被滅才到了紫微聖地，師尊給的夢離水讓她把往事當做一場夢境，使她不至於悲傷太過傷了根基。但這回被眼前的事拖出記憶，若是不能從記憶中回來，恐會走火入魔！”當下彎腰摟住萋菲，施了個障眼法，就踏上青虹劍拔地而起。他現在需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為萋菲調息，喚她走出滅門的記憶。

“靈均，這裏交給你了！”

還在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救人的靈均就這麽被拋在原地，“師兄！師兄你還沒告訴我該救不該救呢！救得話，會不會改了凡人命格啊？”天邊流光一閃即逝。這下，怎麽辦？

跑，趕緊跑！爹爹還在岐黃宗等著自己，要趕緊跑去找救兵！血，好多血！不要過來，不要殺我！

“爹，好疼！”萋菲發出一聲微弱的□□。

琬琰收了運功行氣的手，收勢將靈氣歸於丹田，“菲兒，菲兒你聽師兄說。快回來，回到現實中來。那一切都不是真的，菲兒快回來。師兄在這兒陪著你。回來，快回來。”

萋菲還在不停地跑，跑到都忘記自己為什麽要跑了。只是不停地想要逃離這猩紅色的世界。

“菲兒，快回來，回來！”一聲聲溫和的呼喚穿越層層記憶的阻隔回響在萋菲耳邊。“菲兒，是誰？他在叫誰回來？我······又是誰？”萋菲本能的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奔跑，四周越來越亮也越來越溫暖。

就像剛出生的孩子眼中的第一抹陽光般的，一束純白的光芒照進萋菲猩紅色的夢裏。她小心翼翼的伸手觸碰那抹光明，“菲兒，顧萋菲！是我！我是顧萋菲！我就是菲兒！”就在明悟的一剎那，夢魘終被撕碎。

“菲兒，你醒醒，快回來！”琬琰還在不停地呼喚，執念是心魔，只有靠自己突破，此刻除了呼喚，他再也做不了什麽了。

萋菲虛軟的身體輕輕抽動了一下，慢慢睜開雙眼，“師兄，我做噩夢了。”

琬琰總算松了口氣，不自覺的展露出溫柔的笑容，“是嗎？可怕嗎？”

“我忘了。”

“那就忘了吧。”?

☆、初臨

? 自從上古大戰神族隕落，再沒了風伯雨師操控天下雨水匯聚，一時間什麽奇葩天氣都冒出來了。不過好在老百姓的適應能力頗強，兩天一下雨三天一刮風，加上偶爾的旱澇災害還是可以忍的。可要是四季不明草木今天發芽明天落葉的話，那就要了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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