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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共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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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狕終究是耐不住了,它眼露兇光,像一個迅猛的獵豹撲向二人,利爪在昏暗的崖底顯得黑亮。

齊雲升接過簡言手中的荊棘木棍,死死地將她護在身後,握緊木棍狠狠地揮向迎面撲來的狕,身體迅速像旁邊移動。

狕被荊棘木棍打到眼睛,撲了個空,它眼神兇狠地怒吼,再次撲向他們。齊雲升轉身拉著簡言飛速逃跑,由於地上遍布荊棘,兩人的速度並不快,狕很快接近他們,伸出利爪將抓向簡言,齊雲升眼眸一縮,來不及思考便直接用身體擋出狕的攻擊,後背立即被抓出數道深深的傷痕。齊雲升眼中閃過一道鋒芒,手中的荊棘木棍用力戳進狕的眼睛裏,木棍應聲斷裂。

狕痛得大叫,立即後撤,它的眼睛已經被荊棘戳破,汩汩地流血。它盯住齊雲升,利爪抖然間變長,再次大吼著撲向他們。

他們如今已是窮途末路,幾乎再無還手之力。齊雲升望一眼腳邊的水潭,兩人牽著手,默契地相視一眼,縱身一躍跳進寒潭。

寒潭的水冰冷至極,兩人浮在水面上被凍得瑟瑟發抖。齊雲升後背的傷痕血淋淋的,皮肉外翻浸泡在水中,將潭水染紅了一小片。

簡言滿眼擔憂地看著它後背的傷口,卻毫無辦法,只能幹著急。齊雲升臉色蒼白,微笑道:“小傷而已,不打緊!”

簡言關心道:“傷口都這樣了,還知道和我開玩笑,什麽‘不打緊’。”

齊雲升抱著簡言笑道:“真的不打緊,一點都不痛。”

狕依然在水潭邊踱來踱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跡象,他們傷了它的眼睛,它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兩人在水潭中被凍得嘴唇發紫,頭發和眉毛上沾著水汽,緊緊地抱在一起,希望可以暖和一些。

齊雲升凝視著簡言,眸子中倒映著她的影子,輕聲細語道:“小言,你,為何要騙我。”

簡言一楞,覺得非常奇怪,他居然喊自己小言,想起自己如今正緊緊地與他貼在一起,臉頰頓時發燙發紅,她吞吞吐吐地道:“你亂說……亂說什麽胡話,我何時有欺騙過你。”

齊雲升望著她的靈動的雙眼道:“那日,你曾在大澤城告訴我,你平生最不愛吃甜食,可為何膳房的劉大伯說你十分喜愛甜食。”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簡言眼神飄忽,不敢直視他,兩頰變得更加紅了,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想……想騙你的,我。。。。。。”

齊雲升猛地將她摟向自己的懷裏,打斷她的話,道:“沒關系。”

簡言的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眼神覆雜,她想起自己蘇言的身份,內心苦澀,她知道,倘若有一天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那便會成為眾矢之的。修仙界——一個崇尚修為的世界,一切以實力和背景為尊,幾乎人人都渴望拿到琉璃劍,“齊雲升,我……”

他將她摟得更緊了,輕聲道:“你不用回答。”

這世間,無奈與不如意本就太多,你內心的委屈與酸楚只能一個人慢慢咀嚼,吞進肚子裏。簡言何嘗有過勇氣,何嘗敢大聲告訴齊雲升,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的蘇言。他們終究是緣分太淺,敵不過命運的變幻莫測。

水潭不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簡言和齊雲升眼神一亮。很快數位身著檢事堂服飾的弟子便發現浮在水潭中的兩人。

他們手握銀劍,警惕地打量著不遠處的狕,有人從懷裏掏出一只信號符,放飛上天綻放出妖眼的紅光。

狕眼神兇狠,見來了這麽多獵物,立即撲向最近的一位弟子。那人反應極快,雖無法使用靈力,但也迅速躲開了狕的攻擊,利劍將狕的身上劃出一道傷痕。

裏一邊,幾位弟子迅速跳進水潭,將齊雲升和簡言撈上岸來,拿出上好的療傷丹藥餵給他們。

一支破空之箭飛來,一箭將一旁氣勢洶洶的狕射穿了腦袋,腦漿迸濺。簡霖風手握一把木弓,趕忙跑到簡言身邊,摟著她,神色關心道:“小言,你沒事吧?”他掃視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看見血淋淋的小腿,頓時滿心的擔憂與後怕。“都怪大哥,大哥不應該讓你獨自一人去捉那黑袍人的。”

簡言微笑道:“大哥,我沒事的,小傷而已,休養幾天便會痊愈,苗苗還好吧,可受了什麽傷,這次她被抓,也有我的責任。”

簡霖風看著簡言,皺眉道:“黑袍人的事情掌門已經著手調查了,你不用再去過問這些事。苗苗很好,多虧了林一,並未受什麽傷。”

齊雲升望著簡霖風抱著簡言,心裏頓時一陣不開心,恨不得立即將他們二人拉開。

之後,兩人回到檢事堂,安心休養。掌門特意派了上好的郎中為他們療傷,以感謝此次的救命之恩。至於連山派與南山派的比試,由於連山派出了事故,導致一些弟子受傷無法參加比試,所以今年的比試便不再算數,來年再比,南山派已經決定擇日返回門派。不過林柔作為兩派的交流弟子,會留在連山派一年。

簡言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看著床頂,想起齊雲升在水潭裏對她說的話,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可想起自己是蘇言的身份,又立刻一陣煩悶。

她已經休養了數天,身體的內傷與外傷完全恢覆,尤其是外傷,看不到絲毫疤痕。今天是審理縫屍案件的日子,她將流深與蒼月喊來,立刻起身梳洗,準備前往牢獄。

剛出門,走到驗屍房前,簡言便看見齊雲升正在練劍,他身著玄色暗金流紋長袍,黑色發冠,鬢若刀裁,給人一種冷峻傲岸的感覺。從崖底找回的紫電劍在他手中仿佛一條紫龍,一招一試,勢若驚鴻,宛若游龍。

齊雲升瞥見簡言,立刻收了紫電劍,上前微笑道:“小言,你來了。”

簡言尷尬地咳了一聲,摸摸鼻子,道:“你還是叫我簡言為好,我不太習慣,別人也會誤會的。”

“無妨,叫久了自然便會習慣。”齊雲升直接略去了“誤會”,他巴不得被人誤會。

簡言有些無奈,心想,大師兄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不過是在水潭裏泡久了些,怎麽全然不似過去的作風。她並不知道,就是那一淹,將他內心的感情給淹了出來。

簡言離齊雲升太近,不由退後幾步,尷尬地咳嗽一聲,道:“我現在要去到牢房,你。。。。”

還未等她話完,齊雲升一把牽起她的手,道:“既然你邀請我去,我便應了你,走吧!”語畢,便拉著她快步走向牢房。

簡言無語地跟在他身後,眼神無奈,她本想說你繼續練劍,結果變成這般樣子。她本想掙開,可感受著他溫暖的手掌,竟有些舍不得。他的手很大很厚,掌內有一層薄薄的繭,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齊雲升用眼睛餘光關註身後的簡言,怕自己走得太快簡言跟不上,便漸漸放慢了腳步。他牽著簡言纖細白皙的手,嘴角上揚。此刻,陽光正好,金燦燦地光芒仿佛被人揉碎了,灑在兩人身上,溫暖的光線,漸漸將兩人的心連在了一起。

也許,他們並不十分清楚,但是,有一種名為緣分的情緣,將兩人的命運扭在一起。大千世界,七情六欲,唯獨情關最難跨過,倘若你曾細細品過那醉人的愛情,便再也無法割舍。愛,便是愛,不摻任何雜質,會讓人無所顧忌,令人甜如含蜜,痛若剜心。

牢房裏陰暗潮濕,一股腐木餵充斥鼻間。簡言命人將屠夫帶了上來,綁在十字刑架上。屠夫眼眸渾濁,仿佛有蚊蟲粘在上面,滿臉橫肉,面無表情。

屠夫猥瑣地掃視著簡言,嘴角上咧,露出滿嘴黃牙,他微笑道:“姑娘長得真是水靈。”

齊雲升眸子一暗,閃過一道殺氣。

簡言神色淡然,眼神深沈,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著,道:“你應該知道刀子切去人的四肢時的痛苦吧,你說,若是我用這把匕首剜去你的眼睛,會不會很痛苦。”

屠夫嗤笑道:“你們誣陷我殺人,仗勢抓我,老天爺會懲罰你們的。”

簡言面無表情,道:“據我們的打聽與調查,你身在倚山村,數年前因為賣豬肉發了小財便搬到附近的鎮子裏,在那裏開了一家豬肉鋪子。你家中還有一位風燭殘年的老母親,只可惜十幾年前你爹去世時哭瞎了眼睛。你們母子二人生活過得一直很是清貧,直到搬到鎮子裏,賣豬肉漸漸家底充裕起來。”她看著屠夫漸漸放下警惕,繼續道:“你知道嗎,當官府的人前往你家調查時,你娘一個人坐在地上,她說自己的兒子好幾個晚上沒有回來,很擔心,想請官府幫忙尋找。”

屠夫渾濁的眼睛劃過一道擔心與柔軟,攥緊地拳頭也漸漸松開。

簡言道:“從始至終,官府的人都未曾告訴過你娘,你因為殺人而被抓了起來。”

屠夫突然激動起來,沖著她大喊,“我沒有,我沒有殺人,你們亂抓無辜之人,讓我認罪,我不會承認的,絕對不會。”

簡言註視著他的眼睛,道:“你知道嗎,你所殺的那些女子,她們也有爹娘,也有很多愛她,在乎她的人。她們的爹娘會擺好飯等待她們回家,有些女子的丈夫會抱著她們的孩子,等待自己的妻子回家。”

聽到她的話,屠夫身體一震,眼眶裏迅速聚滿淚水。

簡言繼續安撫道:“我知道,你擔心自己的老母請無人照料,但是你放心,我們檢事堂絕不會放任不管,一定會為你娘找到一個很好的住所,讓她安享晚年。”

他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對不起他的娘親,他想起娘拄著拐棍尋找自己,再也隱瞞不下去了,屠夫表情掙紮,終於放聲痛哭。

簡言格割掉在屠夫身上的繩子,那一刻,他脆弱的像一個孩子,癱在地上,痛哭流涕,說出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本是倚山村一個普通的村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村鎮間來回往返買豬肉,但是,他和他娘的日子依舊過得很是清貧。有一晚,母親將他叫到跟前,將手上的玉鐲交給他,告訴他,現在他到了娶妻的年紀,讓他將鐲子當掉,換錢娶媳婦。

他生得醜,一般女子見他就躲,哪敢和他成親,最重要的是,他沒銀子。那個玉鐲是爹年輕時送給娘的定情之物,是祖上家傳的,多年來娘一直戴著手上,不曾拿下,因為娘說過,每當撫摸鐲子,便覺得爹還在身邊。

他本想拒絕,可娘卻激動地指著自己,眼含淚水,說,他們一家不能到了她斷了香火,不然哪還有臉面去地下見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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