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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煥軒就先走了,今天讓蘇阿姨設宴款待真是不好意思,本來也是您遠道而來。下次,我和煥軒一定請回去一次,希望您屆時不要嫌棄小輩們的一番心意才好。”

因為言子墨的反抗,現在阮茉對她說的話已經激不起什麽水花了,蘇心晚簡單地反問了一句:“茉茉,你這樣做,我也不太好對阮家二老交代。”

阮茉的笑容登時一僵。

沒想到蘇心晚這麽一向以寬容和雅著稱的人,真會跟小輩一般見識,阮茉想哭了。

被她親昵挽住的尹煥軒皺了皺眉,替她回了一句:“我和阮茉的關系還沒到那種地步,蘇夫人多慮了,我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解決比較好,何況,阮茉她姓阮。”

尹煥軒竟然也會橫眉冷對?而且還是對那麽眼高於頂、目下無塵的蘇心晚?這可真是世界一大奇觀。阮茉明麗的眼睛眨了眨,在他寬厚的肩膀後躲著偷笑了兩聲。未免蘇心晚察覺出來,她還是笑得很鬼祟。

蘇心晚沒想到,今日沒被自己的兒子氣到,竟然被尹煥軒氣到了。

而在尹煥軒和蘇心晚前腳走的言子墨和葉湑已經上了車,蘇洛白駕駛,言子墨和葉湑坐在後座,葉湑像剛打完一場硬仗的士兵,一上車就疲乏地仰靠在車上。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過來,輕柔地撫上她的眉心,為她按揉著,葉湑意識清醒,不知怎麽的,竟被他勾出來一句:“我困了。”嘟囔得宛如一只小獸。

言子墨的心都軟化了,叼著一絲淺笑把人摟進懷裏,“困了就在我肩膀上睡。”

陡然間車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葉湑顫動之下撞上了言子墨的肩胛骨,疼得兩個人都“嘶”了一聲,言子墨正要對開車的人發作,卻聽到蘇洛白哼唧的聲音:“老板,這麽快就開啟虐狗模式了?”

葉湑困倦地打了哈欠,言子墨單手攬著她,淩厲地一眼的瞪回去:“仔細開你的車!”

蘇洛白委屈地把頭老實扭回去緊盯路況了。

到了小房子,蘇洛白看了眼把睡著的女人打橫抱起上樓梯的某人,默默無語地把車開走了。

有老婆了不起啊,我也找一個去!

言子墨把葉湑一路暢行無阻地抱回臥室,一上手就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的阿湑真是太瘦了,怎麽能這麽瘦呢?不行,他得好好把她養養,養胖才行。

半夜裏葉湑卻睡醒了,她今天水喝得不少有點內急,打開床頭燈就想摸黑下床,偏偏自己有點夜盲癥,腿沒留意絆到了床尾,摔在了地上。

她慘叫了一聲之後才砸在地上。

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估計明天膝蓋上的肌膚要青紫一塊,摔下去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疼,她扶著床起身,最終還是鄙夷了自己一下,把臥室的燈打開了。陡然盛亮的光線有些刺眼,葉湑習慣性伸手一擋,卻被一個突然進門來的男人打橫抱了起來。

“言子墨?”

他一點不掩飾眼眸之中的無奈與生氣,“葉湑,做事能不能小心一點?”

被他這麽一說,葉湑登時不太好意思,甚至連本來下床要幹什麽都忘得差不多了。

看著她垂著頭一臉溫馴的樣子,他突然又舍不得,抱著美人坐到床上,把美人置於大腿上,葉湑咬了咬唇,突然伸手過來抱住了言子墨的脖子。

她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害羞深深地不肯把正臉坦誠在他面前。

“阿湑……”他一手摟著葉湑的纖腰,一手在她摔腫的膝蓋上開始揉。

葉湑鼓著腮幫子,條件反射地“嗯”了一聲。

“我睡不著。”又像撒嬌了。

葉湑無奈地想揍人。

緊跟著她又聽到一聲輕嘆:“我好像,太興奮了,興奮過了頭,你說這可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葉湑小聲嘟囔了一聲。

言子墨勾唇,張口細細咬住了她的耳垂。葉湑哆嗦地起身,言子墨更緊地把她箍住,葉湑動彈不得,又羞又惱地想拿拳頭砸他,終歸又不太舍得,最後忿忿地摟住他的脖子,冷哼了一聲。

“不,你知道的,阿湑,你今天說的話,可真好聽,我想多聽幾遍,你放心,你就只用說一遍,錄音筆我都帶了。”

“……”

她不說話,言子墨故意以為她是忘了,他淡定地重覆撩撥她:“最終我還是選擇這樣做了,我以為我是為了離開他,可是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是。”

“……”

某人繼續重覆,甚至換上了配音時用到的仿古音:“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我想重新在他身上找到一個讓我離開他的借口,一個讓我甘心的理由。可是我好像,失敗了。”

他的臺詞功力一流,簡直一個字都不差。

“……”葉湑咬牙切齒忍無可忍,“言子墨,你真無恥!”

“老婆罵得真對。”言子墨受用地瞇眼。

“……”

☆、突轉

這一天晚上葉湑沒有睡好。

至於言子墨心心念念想要的聲音,她也沒給。直接以困了為由把戀戀不舍的某人打發走了,自己躺回床上的時候又睜著眼睛睡不著。

她對蘇心晚說的話,是把自己真當言子墨的妻子了,她才這麽說的。

當時只覺得爭這一口氣,說得很坦蕩,現在想起來,還是臉頰發燒,有點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言子墨。

她留了蘇洛白的號碼,工作之餘,趁著午間同事聚餐,她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餵,哪位?”蘇洛白在工作狀態一直很有禮貌,這倒是葉湑沒想到的。

她頓了一下,咬著一點下唇問他:“你和言子墨……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本以為是生意夥伴打來電話的蘇洛白一聽出這人是誰,登時心神一凜,他正了顏色,想清楚這個問題的回答技巧,他才微微笑道:“我父親是言氏的股東之一,不過我小時候一直寄居在外。三年前子墨去英國的時候狀態不太好,有點孤獨,他父親看我和子墨差不多大,介紹我倆認識一起學習。怎麽了?”

他們串詞天衣無縫,為什麽葉湑還是覺得言子墨有事隱瞞著她?

“言子墨這三年在英國做了什麽?一直在學習?”葉湑又問。

這明顯的刺探意思讓蘇洛白虎軀一陣,隔著一層透光擋風玻璃,看了眼裏頭聚精會神工作的某人,他幹咳一聲,然後慢慢悠悠地反問:“不然老爺子怎麽可能放心地把言氏交給一個毛頭小子?”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葉湑認同地點頭,緊跟著蘇洛白以業務繁忙為由切斷了電話,再緊跟著,他倉促的腳步聲在過道裏響起。

言子墨看到蘇洛白推門而入,唇角一勾,“怎麽了?”他今天心情不錯,看著一臉愁容的蘇洛白竟有種取笑的意思,不過還是很兄弟地忍住了。

“出大事了!”

一臉誇張。

言子墨不悅地皺眉揚唇:“能有什麽大事?言氏要塌了?”

蘇洛白把剛才葉湑問的兩個問題仔細跟他說了一遍,言子墨皺著眉聽完,不動聲色,不見反應,蘇洛白在他辦公桌上重力一敲,言子墨揚起眼瞼,墨色眼眸微閃,如潭水上粼粼瀲灩的清光。

沒有疑惑,沒有生氣,沒有隱瞞,很清澈,很純粹。

直到,他突然笑了。

蘇洛白真想在給他開顱看看是不是真的腦子壞了,卻聽他說:“她這樣在意我呢。”

“……”看這要虐狗的架勢,蘇洛白給出一個投降的手勢轉身準備走。

言子墨叫住他,“你說,我會不會告訴她?”

我哪兒知道你會不會告訴她?蘇洛白暗自腹誹,沒理會老板看似自言自語的問話,處理手頭的那一堆工作去了。

辛梓木和於靜她們回來的時候,照例給葉湑帶了一碗餛飩,葉湑道了感謝,有些不好意思,覺得以後的聚餐還是要多參加一下才能促進員工之間的革命情誼。

當然,每次員工之間促進友誼的方式裏,都會少一個許沁芳。班花大人自視甚高這個葉湑一貫也是知道的,幾個同事們對她很不待見葉湑也是清楚的。她沒想太多,倒是秦越一直撂下手頭的事物每天親自來給女朋友送餐,真讓人不禁試想許沁芳身上是不是真有什麽引秦公子折腰的閃光點。

不過,連同十幾名員工群策群力,也硬是沒想到許沁芳身上有什麽優點!

日子雁過無聲,已是半個月過去,當初許下的三月之期眼看著也要終結了,葉湑心思有點亂。

這點煩亂的情緒在問過蘇洛白短暫平覆之後又在她心中驚起了一行鷗鷺,可是每次看到言子墨那溫柔的戲謔的眼神,她都按捺住了問不出來。

直到,她最終下定決心,找到了蘇心晚的聯系方式。

當然這一切是背著言子墨進行的。

想要往後的日子風雨同舟、不棄不離,必須先坦誠相見,言子墨對她不夠坦誠,可事實上她有權知道。

她走入沅芷香榭,大門口遇到翩然下階的秦越,風度優雅的秦越對葉湑行了個點頭禮,葉湑也回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門,秦越看著她窈窕殊艷的背影,微笑瞇眼,眸中一絲冷寒淩厲浮生。

言子墨今天難得加班,回來得有點晚,事前已經給葉湑發了短信讓她今天在外邊吃飯,葉湑含糊地回了個“知道了”就沒下文,他以為她不高興了,承諾她以後不會這樣,還特意提前了半小時出了言氏大樓。

一進門就發現裏頭黑黲黲的沒有一絲光亮,他搖搖頭,以為葉湑又跟哪個同事去吃飯了。

手表顯示時間才七點,的確也有點早,等到八點她還不回來,他不保證不會把她揪回來。

不過沒等到八點葉湑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她臉色有點蒼白,言子墨一言不發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玩手機,聽見開門的聲音回頭一望,立即扔了手機驚喜地迎了上去。

看她臉色不好,咬著唇不發一言,言子墨突然心神一緊,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也許今天晚上葉湑見的人有點特殊。

“怎麽了?”他還是故作歡笑。

葉湑深吸一口氣,冷聲回道:“我去見了你媽媽。”

果然……

言子墨也跟著深吸氣,他扶著額頭壓抑住一點惱火,“葉湑,為什麽要單獨去見她?”

“本來也不想,不過,伯母開的條件真好。”葉湑揚著眼瞼冷冷覷他,她一面走向茶幾一面把包裏的一沓文件拿出來,漠然地留給他一個背影,言子墨就這麽怔然悲傷地看著她。

“這份《離婚協議》是我重新擬定的,留給我的財產不多,只有這一個房子。你言少腰纏萬貫,想來也不會在意這九牛之一毛,總之伯母給我的數字也夠我開銷一生了,你簽了字,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不知道是用什麽勇氣才能強迫自己說出這段話。葉湑努力控制著發抖的手,眼眸艱澀,差點溢出淚水,她真的只敢拿背影面對他了。

一式兩份的離婚書,白得紮眼。

她聽到他悲傷又嘲諷的聲音:“沒出息!有了我難道就不夠你吃穿一生?葉湑,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麽,讓你輕易毀諾要打退堂鼓?”

“沒說什麽,就是這一個誠懇的建議,過來簽字吧。”葉湑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決絕。

“呵。”似哂笑,似自嘲,他慢慢地走過來,從身後把她擁住,葉湑被撈入懷裏,悚然地要把他排拒推卻,可是一如以往被他囚禁於懷,言子墨繞過她濃密纖長的一把長發,把頭擱在她的右肩上。

沙啞的聲音傳入耳裏:“葉湑,你是認真的是不是?不管什麽理由,只要你說你是認真的……”他嘶啞的聲音間隔三秒,“我簽。”

答應給予的尊重,他會一絲不少地統統給她。

葉湑安靜地被他擁著,“是。”

宛如漫天銀雪覆落,宛如墮入冰窟,他摟緊她的手猛然收緊,葉湑被勒得一陣咳嗽,她借著機會讓眼淚淌出來,言子墨又迅捷地撤回了手,他抓起葉湑放在文件一邊的簽字筆留了下有生以來最醜的兩個簽名。

簽完字後,他俯著腰看了眼文件頁眉,死盯了很久,久到葉湑眼中又有了澀意,她聽到他低啞自嘲的一語:“言子墨的,死亡判決書呢。”

努力了這麽久,卻最終還是死於一場毫無征兆的意外。

她的妥協,即便沒有理由,他也會成全。

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葉湑,你明明愛我。”

他回過身,看著眼眶泛紅的葉湑,篤定地說。

“可我們不合適。”葉湑把他伸過來要為她拭淚的手拂落,“沒有意外,沒有巧合,也不怪任何人,只是我們真的不適合,我只是看清了這一點。”

“哪裏不適合?”

葉湑不說話。

他突然緊攥住她的手,葉湑嚇了一跳,卻見他如狼的目光,“你告訴我,即便是死,也讓我死個明白,死個安心!”

“家世,背景,地位,性格,哪裏都不適合,言子墨,我們現在,可以宣布結束了。”

他的手無力垂落,如果是前三者,他可以統統不要,本來他也不曾得到過什麽,只是她說他們性格不合適,他不夠她理想伴侶的模樣。他還不夠好。

“葉湑,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後悔。”他是認真的,認真地凝視著眼眶通紅淚如雨墜的葉湑。

這一晚上,言子墨回房收拾了東西,托著兩個行李箱走了。

這一晚上,葉湑在床上枯坐了一晚上。

她放在薄被上的兩份文件,她還沒有簽字。她不會簽。

滿園嬌嫩欲滴的玫瑰花,不過當年一句戲言。

她嫌棄他送的紅玫瑰俗氣,嘲笑他,隨口說了一句自己喜歡白玫瑰。其實她喜歡的是康乃馨。

她以為他或已忘卻,可原來他全都記得,關於那些小細節,小感動,銘記的不只她一個人。

如果不是真的舍不得,她不會把戲做得這麽逼真的吧?葉湑苦澀地把臉埋入腿上的被間,淚水肆意洶湧。

子墨,你再等等好不好?

容我收拾一下這顆心的狼藉。

容我幹凈純粹、毫無戒心懷疑地嫁給你。

☆、真相

葉湑沒有再去上班。

清晨天色初曉,葉湑打開關了靜音的手機,裏面81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安岑打來的,她倒抽了一口氣,有點明白過來是誰告知了安岑。

不過她沒有回撥出去,如果不出所料,氣急敗壞的某個人應該會在未來幾個小時裏沖進這裏指責她。她甚至給他留了門。

葉湑渾然不在意地進洗手間洗漱,吃了幾片冷面包,喝了一盒酸奶,穿著藍紫色的棉質睡衣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盡力地去保持悠閑,可是眼眶紅腫,昨晚哭了一夜的痕跡猶在。

“葉湑!”

她聽到一聲怒吼,她微笑,果不其然,討公道的人似乎來了呢。

慢吞吞地把遙控器放在腳邊,她拿起茶幾上的一顆蘋果啃起來,“來了別站著,坐。”

蘇洛白幾步跨進來,擋在葉湑和液晶電視中間,葉湑皺著眉揚著眼瞼冷凝地吃蘋果,蘇洛白咬牙切齒:“子墨讓我拿東西。”

除了那份協議,還有一點落下的零碎物件。

葉湑翻翻眼皮,“煩請你讓一讓,我正看到要緊的地方。”

這種渾不在意的態度徹底惹惱了蘇洛白,他指著葉湑簡直語無章法:“這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種女人,你有心嗎?子墨為你做的,你一點都看不到感覺不到?”

“沒感覺到。”葉湑平和地看了他一眼,蘇洛白沒有挪地兒,反倒緊逼著她的視線,深沈的眼眸要滴下來的樣子。

葉湑怎麽會感覺不到?

他為了她種下千簇玫瑰;

他為了她落入陷阱受傷了也不吭聲;

他為了她重新走回校園;

他為了她學習廚藝,她不是沒看出來那段時間他手上的燙傷……

蘇洛白真個火大了,不理會沒良心的葉湑,一伸手問她要東西,“協議呢?我想你應該早就簽好了。”

她聞言淡然地把吃剩的蘋果擲入垃圾桶,“看來言大少等得很急麽。”

提出離婚的難道不是她?她居然沒心沒肺地倒打一耙?

蘇洛白要是言子墨,早就氣炸了,這種女人也只有言子墨這個傻缺才慘兮兮地喜歡惦記了這麽多年!

“他急什麽?”他忍無可忍,“子墨他做錯了什麽?”

“他當年不是也離開得很灑脫麽?”

“灑脫個屁!”瀕臨暴走邊緣的蘇洛白忍不住爆粗口,“被十幾個黑衣人駕著上了私人飛機,這叫灑脫?手機被他姐姐奪走,還給女朋友發了那樣的短信,這叫灑脫?”

葉湑心一沈,沒想到真能逼他說出來,也沒想到當年發短信、接電話的都是言子欣。

他繼續用著排比句:“到了英國被軟禁一個月用絕食威脅,這叫灑脫?他用盡了一身力氣,才找到我,讓我幫他訂了回國機票,為了盡早登機,與身後十幾個保鏢開車周旋,最後出了車禍……葉湑,這是不是你以為的灑脫?”

越說越悲涼,當年的蘇洛白就是這樣看著言子墨犯傻的。他沒有見過葉湑,不知道讓言子墨深愛至此的女人是何模樣,如今,真是見面不若耳聞。

他冷笑起來。

葉湑的心跟著他的話一揪一揪地疼,卻也詫異恍惚地明白,原來如此。

原來他曾出過車禍,原來他曾那樣逼不得已。

“車禍受傷很嚴重,他在病床上睡了九天,醒過來的時候……那是我認識言子墨之後他第一次哭,連他母親都動容了……我沒想到僅僅失去了一段愛情,會把一個人壓垮得如此徹底。”

“我曾跟他建議,那麽不舍幹脆就不要言氏的一切,直接回國算了。子墨卻跟我說,你葉湑一旦決絕起來,誰也無可阻攔,他早就沒有機會了。言子墨意志消沈,為了一個我們大家誰也沒見過的女人,度過了三年。”

他乜斜著眼光瞟過呆怔無言的葉湑,冷哼哂笑:“你不是想知道他這三年幹了什麽嗎?我告訴你,爬雪山,蹦極,跳傘,沖浪……他什麽都幹過,除了到言氏接受所謂的命運安排,他把自己放逐了近兩年。”

蘇洛白在斥責她,很嚴厲地斥責。

可她心疼,不是為自己。言子墨,你隱瞞這些,是怕我內疚,怕我陷入愛恨兩難是不是?可是我什時候不恨你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把臉埋進膝蓋上的裙子裏,淚水很快濡濕了藍紫色淺薄睡衣。

耳中嗡嗡的,都是蘇洛白的聲音,腦海中聯翩沓來的,都是言子墨,他的笑靨,他的悲傷,他的惶然,他的失落,他溫沈的嗓音,他暖厚的懷抱,他霸道深入的吻,他迷戀愛重的撫摸……

“他喜歡徒手攀巖,爬山過棧用繩索卻從不用手套,常勒得一掌血肉模糊……”

還沒完。葉湑低著頭睜大眼,一顆心七上八下,可是真的夠了,她不想再聽他吃過的苦,可是……誘引真的勾人,她不得不豎著耳朵聽他說。

“又一次過雪山,恰好遇到雪崩……”

葉湑猛然擡頭,雖然早知道他沒事,可是在聽到這幾個字的瞬間,她還是本能地誠實地做出了反應,蘇洛白被打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你說。”她聲音艱澀,喉尖如卡著點丁苦茗,氤氳在這兩字之中。

蘇洛白本來就為言子墨抱不平,覺得不值得,現在說清楚了也好,撇清楚罷了。

“他被困在雪地裏五個小時,因為之前車禍留下的後遺癥,再加上腿受了寒氣,情況嚴重。後來配合治療好了一點,但卻留下了這種一到潮濕天氣就犯疼的毛病。也正是這毛病,讓他不能再進行那些行動,反倒安心下來,順從地接手了言氏。”

“子墨曾經跟我說過,他等同於一個一事無成的廢人,生活在被擺布被戲弄的圈子裏,卻羽翼不豐,能力不足,竟然毫無辦法解脫。他接手言氏,不是想真正做出什麽大事業,不過是為了借著這個機會回國罷了。”

言子墨最大的遺憾,原來竟然是因為他一直都身不由己。

他不親父母,不親親姐,也不親言氏的那幫人,這是原因。

葉湑放任淚水恣肆,蘇洛白驚疑不定地看著哭成淚人的葉湑,最終語塞,甚至連拿東西的要求都不提了。

哭了有兩分鐘,葉湑走進臥室,把那份還沒簽字的合同給他,蘇洛白伸手困惑接過,沒來得及低下頭看,就聽到葉湑轉身說:“謝謝你告訴我。”

然後她走進了浴室。

蘇洛白看著兩份都沒女主角簽字的合同,再詫異看了眼葉湑的背影。

突然恨意蕭寒地想到:麻蛋,耍我玩兒呢!

葉湑沐浴出來,蘇洛白已經很君子地離開了,她沒說什麽做什麽,趁著周末,想給自己放松一下,上了網玩起了微博。

她的微博已經很久沒打開了,這次註冊了個小號,登錄上去之後直接搜索了下“言子墨”,不過出來一大票同名的,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她想要的那個,無所謂地刪除了,換上了另一個名字“意抒”。

這是言子墨留在網配圈的大名,雖然有點女氣,被她笑過很久,她到現在才明白,他是直抒胸臆、隨性而活的意思。

這個微博關註粉絲足足有兩萬,言子墨在網配圈的人氣一般,只配過幾部短小的廣播劇,雖然聲音不錯,但知道的人也不多,不像千大神那樣擁百萬之眾,隨意發條微博底下呼呼喝喝留言如洪水而瀉。

意抒的最後一條微博是昨天晚上的。

高大的落地窗,窗簾北風吹彎,落寞蜷身倚在床邊的一道身影,匿在無光的暗夜之中,側臉剪影依稀模糊,隱約可見一絲輪廓。房間裏只亮了一盞助眠的壁燈,根本照不到他的身上。一只煙頭,被他嫻熟地掐在指縫之中,煙氣裊裊。

蘇洛白應該還忘了說,他也是那時候學會抽煙的吧。

這個男人,真讓她心疼。

底下留評的幾百條,她不敢去看,想到自己用的新號,她勇敢地摁下了四個字“註意身體”。

再底下,就是他學習做菜的那些過程了,所有圖片裏都沒有他的身影,可那雙做菜的手千真萬確是他的,指節分明,修長漂亮,如雕刻出來的,看不見手心的厚繭,手背簡直零瑕疵。

切胡蘿蔔,切洋蔥,手邊放著料酒,還有陳醋……

有人評論:“哇塞,手真漂亮!”

“這手,無敵了!”

“好男人啊,讓我吃一頓讓我吃一頓,美死我!”

“意抒大大,你是不是專註燒菜五百年啊,什麽時候再回圈子配音?”

……

看了一點之後,葉湑點了個關註,準備退出微博,忽然收到一條消息。是她剛剛回覆的那條,對方也回應了。

簡短兩個字:謝謝。

很有禮貌。葉湑不禁懷疑:她就發了四個字,言子墨就回了?那底下幾百條回覆,他難道也一一回應了?

不可能吧。

於是她拉開那條微博的評論區。

結果看到清一水的——

“哇,意抒大大的背影,千年等一回!”

“大帥比,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霧草,這麽帥,讓我怎麽活?”

“這身影簡直了!聽說意抒大大和君公子是好基友呢,果然物以類聚啊,長得簡直不要更過分!”

……

葉湑往下拉,瞅了眼自己發的另類回覆——“註意身體”。

好吧,是在下輸了。

☆、不離

按照蘇洛白穩中求快的開車速度,這個時候也早就聯系上言子墨了吧,他怎麽還沒有給她打電話?

難道他真的生氣得再也不想理她了?

葉湑心裏糾結成一團亂麻,她煩躁地拾起手機走進了言子墨的臥房。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她第一次進言子墨的房間。

沒有她想象中的男人的生活方式那麽淩亂感性,擺設簡單,除了基本陳設近乎乏善可陳,她推開他的豎式衣櫃,裏邊的衣服零零散散,收拾得差不多了,上次她送的那件長衣,還安靜地留在這裏。

葉湑差點沒哭出來。

我好像又忘了,言子墨你是這天底下最小氣的男人了!

哭笑不得地坐上他的床,很柔軟舒適,床頭的天藍色的墻面上貼著一張黃色的信紙,葉湑爬上床跪直了去看。

周一,胡蘿蔔,豬肝,豆類……

原來寫的是她一周的菜譜。

根據她的身體狀況和口味喜好變著法地給她做菜,以他堆積如山的工作量而言,實在是忙裏偷閑很辛苦吧。上次她還為了跟人家出去唱歌,把他一個人晾在家裏那麽久……

好心疼。

她想起昨天見蘇心晚的時候。

對方說話直接:“我不喜歡你。三年前子墨為了你受了很多苦,所以我打心眼裏不希望你們在一起,但是子墨太執著,我知道我阻攔不住。”

她忐忑:“所以,您的意思是?”

蘇心晚鄭重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麻煩你務必珍惜。我和子墨的父親沒給過他什麽愛,也沒教過他怎麽愛,但他懂得的比我們都要多得多。你知道他是一個好孩子,做事死腦筋,喜歡上一個人就是一眼終生,對你始終一心一意。我對你沒別的要求,希望你也對他一心一意。”

她沒給出承諾。

她的承諾,對蘇心晚給沒有用,有些話該挑明了說,也是對言子墨。

沒過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葉湑驚喜交加,待看清楚顯示屏上跳動的“蘇洛白”三個字,不免又灰心失望。

但也許能知道他的消息,葉湑接通了,“言子墨在哪裏?”

她開門見山。

“剛上飛機了。”蘇洛白很無謂。

葉湑的心坎裏陡然冒出一個不好的預感,她緊攥著手機打開免提,把手拿下來,哆嗦顫抖了幾下,“你說……他去哪兒了?”

蘇洛白嘆息一聲,無可奈何:“這事吧,要我說怪你,你為啥要算計我呢?你想知道早單獨問我啊,那我還能瞞你嗎?”

聽著這話,葉湑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當然不止是為了算計他,葉湑更想知道,自己對言子墨的在意究竟到了何等程度,是不是真的要放下過往跟他做真正的夫妻,相攜相隨走完一生。失去了不在了,心裏的那份空虛難過如填不滿的無底洞……貪婪的思戀快要把她整個人淹沒。

她平靜呼吸,努力擠出幾個字:“他出國幹什麽?”

“唉,你們沒離婚吧,我勉強叫你一聲弟妹吧。”蘇洛白真是無奈啊,失落啊,悔恨不疊啊。

“弟妹啊,子墨昨天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抽煙喝酒啥的,大早上醉得不省人事,剛好國外有個合作項目要談,必須要他這個言氏掌舵的親自過去,他手底下那幾個人今天就把他打包扔上飛機了,我去晚了一步,沒趕上。”

原來是有工作。

葉湑腦子雖然亂,卻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再問:“那麽,他要去多久?”

“這個,估計一個多月吧。”蘇洛白掐指一算,“本來只有三天的,昨天出了那檔子事,子墨臨時改了個主意,呃,這事你別介意,小別勝新婚嘛,等他回來你們就能見面了,很快的。”

一個多月……好長。

一個多月她都見不到他了。

掛了蘇洛白的電話之後,她給言子墨打了十幾個,都是手機已關機。她灰心了,言子墨現在可能真的不想見她。

蘇洛白哪有膽子敢從中作梗?

也許在他回國之前,她都聯系不上他了。

她苦笑暗罵:葉湑,你真是……自作自受!

葉湑不想對著這座空房子睹物思人,當天收拾了一下搬回了和安岑合租的老房子。

本來安岑一個人應對房租有點吃力,葉湑一回來,拿著一點剩下的積蓄先給她頂了過去,安岑千恩萬謝把人迎進屋:“葉子啊,你再不回來你朋友就不翼而飛了!”

這成語水平……

葉湑皺著眉,任由安岑把行李箱和大包小包抗進她的房間,看看許久沒回來的老房子,還是感覺有點親切。

但這種久違的親切熟悉感沒持續多久,她才剛坐下來,安岑從臥室裏沖出來,氣勢洶洶地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指著她的鼻子:“葉湑,你告訴我,你這怎麽回事?突然就要離婚,和言子墨掰了?”

又要說這個事。葉湑頭疼地按住額角,嘆息著說:“沒有啊,我沒簽字,還沒離。”

“那蘇洛白跟我說你們……”

語未竟便被葉湑訝異好笑的目光打斷,安岑咳嗽地倒了杯水咕噥喝完,腆著臉望著短袖上印著的女模特,說不出話來。

“講真,你和蘇洛白……才見了幾次面,就在一起了?”葉湑情史坎坷,倒是挺關心安岑的感情經歷的。

安岑臉色泛紅,難得害羞怯弱一回,她扭了扭嘴巴,不安分地吐槽:“那個沒出息的小白臉,誰會看得上他,不過是留了個電話,沒事聊聊天罷了,就是普通朋友……”

“哦,普通朋友。”葉湑秒懂地點頭,這是這四個字咬得有點意味深長。

安岑大囧,本想開導開導葉湑的,反被她取笑了把,登時感覺到老臉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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