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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世條件,一度被奉為T大名副其實的白馬王子。

至於言子墨,他的確是個富二代,不過和家裏鬧了不愉快,他獨自闖蕩江湖,隱瞞了身家背景,赤著膀子,一個猛子紮入了下層勞動人民群體之中,且打得一片火熱。入選“雙璧”?噢,好逸惡勞一事無成的言子墨,憑借的只是那一張可以當飯吃的臉而已。沒別的。

男人對於自己求偶的對象的追求者,一向有著敏銳的嗅覺,譬如言子墨深以為,尹煥軒當年就對葉湑有好感了。

他們本來學的一個專業,都是金融管理,尹煥軒打著輔導的名義每天約她到自習室自習,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貓膩!

所以當從蘇洛白的嘴巴裏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的時候,言先生已經怒發沖冠,正瀕臨暴走的邊緣!

作者有話要說: 寵文,結婚以後就會寵的啊。

至於是男寵女,還是女寵男……呃,這個大家不妨猜猜?

☆、醉酒

和蘇洛白聊完以後,當天言子墨的床頭櫃上就多了一本粉紅封皮的書——《戀愛大全》。

蘇洛白聽說了這件事,跑到言子墨家裏敲門,一見大老板正趴在床上無聊地翻閱著那本書,登時臉一黑,繼而對言子墨比了個拇指:“你狠。”

轉眼又到了周末,難得今日安岑也放假,葉湑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帶著閨蜜出去胡吃海喝一通,正巧這些日子她每天活在煙火世紀的低氣壓下,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同事尹佳經常勾搭三五同伴,私底下已經傳開了。

“聽說即將接手煙火世紀的老板是個大帥哥呢。”

“對啊對啊,言氏啊,s市龍頭企業呢,他們的少爺據說是剛登上帝位就將年收翻了一番呢。”

“我聽言氏內部的小道消息說,言少那盛世顏值……逆天了都。”

這麽一條黃金單身狗,的確會引得眾人頻頻矚目,尤其,對方還是一只血統純正的薩摩耶的話。她雖然無意於關於言子墨的一切,但偶爾走過她們身邊,那些嘈嘈切切的私語真是不絕於耳,她心煩意亂。

吃的話,s市最好的飯店是沅芷香榭,不過葉湑的那點微薄工資還是不夠看的,她將安岑拉到一家外表普通、裝飾普通但味道一點都不普通的火鍋店,叫了兩個大鍋,上了一瓶白酒,在鄰桌男人吵嚷聲裏,她們還吃得挺開心的。

安岑本來就放得開,當即幹了大半杯白酒,看得一旁的幾個大男人齊刷刷地傻了眼,葉湑淺呷了一口,微笑著說:“安安,你喝慢點啊。”

安岑拍桌而起,拍拍胸脯,又是豪情萬丈一揮手:“沒事,來來來,幹!”

原本只是想吃頓火鍋冷靜一下的……

葉湑哭笑不得。

最後,姐妹倆都喝得有點高,葉湑尚且還有點意識,走得動路,安岑已經喝得開始說醉話了。

白皙如脂的臉蛋紅撲撲的,安岑打著酒嗝,半伏在葉湑的肩膀上,兩個人借著昏暗的十步一盞的路燈,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從火鍋店回家只有大約五百米,然而卻走得有點艱難。

這片小區安謐得如月光下凝矗的一道影子,葉湑吐出幾口濁氣,瞇著眼邊托著安岑走邊眺望起那輪皎潔無暇的圓月來,同樣的,她喝著也有點多,酒意正濃,兩手托著安岑有點吃力,但一瞥之下,安岑正閉著眼睛,幸甚至哉地嘟囔著什麽,她還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在最失意的低谷裏,終究不是她一個人。

酒意醺然的葉湑被夏夜樹間的微風一吹,也打了個嗝,兩旁墨綠的行道樹掩映著昏黃路燈,明暖的顏色,兩道身影孤寂地、徐徐移動。

現在路上的人都沒多少了,葉湑又走了幾步,直到淡紫色木槿花怒放的路盡頭,陡然竄出兩道頎長的影子!

葉湑當即警惕起來,但原本愜意舒適的醉酒狀況下,這麽一警惕,腦袋血氣上湧,仰頭便要栽倒!

言子墨和蘇洛白兩人沖出來,一個拉著一個,看著葉湑那張紅暈彌漫的不施粉黛的臉,他心頭百般況味,最終還是心疼地低語了一聲:“怎麽喝了這麽多?”

蘇洛白兩只手托著成下降趨勢的安岑,沒忍住給了言子墨一個白眼:“兄弟啊,你敢說這不是你逼得太緊的緣故?想叫你家小孩兩年後在我脖子上撒尿也不是這種玩法。”

言子墨眉心一凝,“把她們送回去。”

“霧草,言大少什麽時候玩起守護這種不入流的把妹術了?你這是……讓我想想啊,以退為進,以守為攻?”蘇洛白嘖嘖兩聲,“果然高明,小的受教了。”

言子墨的臉色當即黑了黑,最後咬牙切齒地踹了他了一腳,打橫抱著葉湑便要往回走。

蘇洛白無奈,托著安岑跟了上去。

豈料,一身酒味的碎碎念的安岑陡然閉著眼大叫起來:“言子墨你這個負心漢,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他媽為什麽要回來!滾蛋!”

蘇洛白起先便是大驚失色,然而看到十米開外言子墨那卡住的動作,他偷笑兩聲,在安岑圓潤可愛的臉仔細瞄了幾眼,低聲說:“夠膽!敢罵子墨啊,我喜歡!”

一直被奴役被壓迫的蘇洛白,今日借著安岑之口揚眉吐氣了一把,登時眉開眼笑,連帶著伺候安岑回家的舉動也愈發輕柔溫和了起來。

翌日,葉湑醒來的時候,先習慣性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無意識地便碰到了一只柔軟的手臂。她陡然一驚,不可置信在碰到的那只手臂上按了按……軟的,溫熱的,這真的是一只手臂!

葉湑慌亂,酒意闌珊,還有點頭痛,她無力地揉著眉心,將思緒回溯一遍,最後得出一個重要結論——她喝斷片兒了!

那麽……她和安岑是怎麽回來的?

心裏陡然騰起一個不好的預感,她慢慢地將腦袋垂下去,直到一張精雕玉琢、完美得無懈可擊的俊臉陡然闖入眼簾,葉湑心跳驟失,繼而也不知道是否打了雞血,竟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原本趴在她床邊累得打盹的言子墨也被她這粗魯的動作震醒了。

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他坐在地板上一擡頭,正對上一雙慍怒的眸子,他的眼神甚至還帶點委屈。那雙眼睛仿佛在說:好端端的,你兇什麽兇?

葉湑又氣又無奈,她咬牙問:“言子墨,你怎麽進來的?”

“阿湑你變蠢了哦,我當然是開門進來的啊。”

“這樣?……不對,你怎麽會知道我們家門鎖密碼?”葉湑瞪著他,警惕地攥住了被子。

“阿湑啊,你家密碼萬年不變的都是岳父大人的生日,我都背熟啦。”

這些年來,葉飛俠一直是葉湑記憶深處的禁區,誰都不可以觸碰,連她自己,她都不敢。葉湑當即變了臉色,沈怒地攥著被角叫囂吼道:“言子墨,你給我滾出去!”

不知道她怎麽會生這麽大的氣,言子墨怔了怔,最終他惋然一聲嘆息,坐上葉湑的床,將憤怒傷心的葉湑連人帶被地抱進懷裏:“阿湑不哭了,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是有點吃醋來著的,因為能讓你最在乎把他生日當作門鎖的人,永遠不是我……我知道是我過分了,不該提這個事。”

懷裏的葉湑眼神森冷,她奮力掙紮,將言子墨推開,松了桎梏之後,她喘著粗氣,眼紅紅的,良久沒有說話,直到,那一滴眼淚滴入了棉被裏,暈染開一片濕漉的痕跡,便不覆得見。

臥室很空,很寂,她的聲音很平靜。

“言子墨,你這樣算什麽?對我的補償?還是簡單的關心?抱歉我都不需要,既然在我需要的時候你沒給,如今再來做這樣,也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了。”

這麽簡單清晰的幾個字,直直地撞進心坎裏,言子墨被生了倒鉤的蒺藜扯得一片血肉模糊,可是他還是說:“可是我不會放棄。”

“沒有意義的事,只是在浪費言少的時間而已,事實上,相比較於你帶給我的快樂、愉悅,你給我的壓抑、沈悶、難過、患得患失反倒要更深一些。我早已經放過了自己,言少何以不肯放條生路?”

“我承認三年前的事情是我的錯,可是那時候我沒回去找你確實是……”

“不用再說了。”葉湑打斷他的話,她凝眸含笑,一雙淚眼婆娑中又光華蘊轉,“往事已矣,如今再說當年也挽救不了什麽,言少何不當做一場年少輕狂的放肆?”

“其實啊,言少追女孩子的手段我是早有領教的,我感到很惶恐,被言少這樣的人盯上了,可真不知道該如何脫身。”

她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說在說著她對他的不留戀,她對他的敬而遠之。

言子墨苦澀一笑,他竟手足無措地站著,不知往哪安放。安靜的幽藍色漆粉房間,她坐成了一尊無聲的塑像,言子墨的眼睛幹澀,有種欲哭無淚的感受。

三年,總是在說三年啊。他錯了一次,真就回不到當初了麽?

他逼著自己不去回憶那慘痛的三年,將話題轉移得很生硬:“你的房間裝飾得很漂亮。”只是,處處都是岑寂的冷色調而已。

“謝謝。”

“對我不用這麽可氣。”

“還是要謝謝言少昨晚的照顧。”

言子墨蹙眉。誠然他是覺得葉湑如今對他很生分,這種生分,與面對尹煥軒時的親昵一對比,登時那股妒火燒得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焦灰……

氣氛一瞬間變得沈凝尷尬。

此時,客房裏陡然傳出一道尖銳的大叫:“啊——你這色狼、流氓、癟三、下流貨!”

通常情況下,在危急存亡之秋還能連珠炮一發接一發的,必是安岑無疑。

應當是出了什麽事,葉湑一凜,當即從床上跳起來,一腳踩到人字拖上,差點踩翻了鞋邊的塑料盆,裏頭黃的白的,稀拉的一堆都是她昨晚的嘔吐物,言子墨眼快手快,當即右手一抄,將葉湑的纖腰勾入懷裏,她的身體前傾,下巴一下磕在了言子墨的肩胛骨上,疼得“嘶”一聲叫出來。

這個時候,再不識時務也應該知道昨晚是什麽個情況了,這個男人,守著她守了至少大半宿,若換做三年前她早就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許了。

可這是三年後,葉湑飛快地道了聲“謝謝”,然後幾步沖出了房門。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客廳裏陡然多出的另一個男人,葉湑也還是沒按捺住心中的驚奇。

而且現在的情況就是,安岑將身高大約一米八的男人摁在沙發上,一條腿跨在上邊,另一手已經掄起了拳頭。

面相還算英俊的男人眼角鐵青,像是已經被胖揍了一頓,他捂著臉告饒:“女俠,我錯了,這是個誤會,你聽我……”

“鬼聽你解釋!”安岑說罷,這一拳頭就要落下!

作為學習柔道的天才型選手,要料理一個花架子闊少約莫不費吹灰之力,葉湑其實一點都不擔心安岑會吃虧,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隱隱讓她覺得不安,她記得安岑喝得比她還高,那麽她一定也斷片兒了……那麽這孤男寡女……

葉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蘇洛白已經閉上眼睛決定接受這不公正的一切的時候,正當他感受著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的時候,陡然言子墨的聲音響了起來:“且慢動手,這是我的人。”

我的人~

這蕩漾的詞兒~

安岑果然怔楞罷手,一記粉拳還停在半空中,無奈的蘇洛白半睜著眼無聲問言子墨:下次咱能換個詞兒麽,你這樣說也太暧昧了,好像我和你真有啥似的。

言子墨也用眼神回了他一句:沒看見我在救你嗎,你還挑三揀四不樂意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寫起來很快就能結婚的……

呆呆心裏是崩潰的……

不過,也不需要多久啦~

☆、聚會

縱然言子墨素來是個不太愛臉面的人,看著被安岑幾乎可說是“騎在胯|下”的蘇洛白,還是大感丟人。

最後,言太子是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托著鼻青臉腫的蘇洛白出去的。

安岑收回那只豐盈有肉的腿,不屑地拍拍手,眸光一瞥,“這個言子墨,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渣男!呸!竟敢欺負到咱家來了!”

其實葉湑知道言子墨和那個莫知姓名的男子出現在自己家裏是為了她和安岑好,在安岑誤會地罵了他一句之後,她還是皺了皺眉,沒有答話。

她頭還眩暈著,想回臥室再休息一下,但緊跟著,胃裏便是一陣翻滾的劇痛!

葉湑臉色發白,捂著腹部躬垂下腰,安岑本來還在碎碎念地罵著言子墨,回頭瞧見葉湑這分明是疼得緊的模樣,她的心弦驟然斷作兩截,急切地越過茶幾沖過來攙起葉湑,“怎麽啦?”

葉湑的生活方式想來隨意隨性,懶得下廚,經常趁著安岑不在便就著雞蛋吃泡面,胃一直不太好,昨晚啤的白的喝了一大堆,胃終於抵死也扛不住地要開始叫囂策反了。

“胃疼。”

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安岑已經急得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了,“逞什麽強?我送你去醫院!”

葉湑一聽到“醫院”就頭疼,事實上她很受不了醫院整棟裏飄散著消毒水味兒,她皺著眉,不知是疼的,還是不情願。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葉湑的武力值遠遠低於安岑,終於還是如她所願在醫院地躺了兩天。

第一天住院的當晚,調酒師2號紀寞給她發了一條慰問短信,並且答應幫她照料兩天吧臺。

葉湑躺在病床上,握著手機心尖微暖,感受到來自同事的關愛,真是難得,她忍不住多關心了一下假期間煙火世紀的情況。

紀寞發的短信是這樣的:今日新老板走馬上任,意氣風發兮氣蓋世。

“……”葉湑有點無語地消化了這條消息。

紀寞的第三條消息追蹤而至:老板敕令,明晚申時在沅芷香榭設宴,犒勞眾臣,過期不候。

葉湑忍了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回了一句:你可以選擇說人話。

消息方按下發送鍵,緊跟著又是一個電話撥了進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她還是不假思索地接聽了,聽筒裏一把溫柔嬌媚的聲音飄過來:“葉湑,明晚七點半高中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高中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塵滿面、鬢如霜之後,那些鮮妍明媚的曾經,回想起來只會恍如隔世。葉湑聽出了這個人的聲音,當年對她刻薄且錙銖必較的班花許沁芳。

只是時光境遷,這麽久的日子,流光容易把人拋。她還是找回了自己鎮靜的聲音:“在哪?”

言子墨召開的那個晚宴似乎是用了一個極為正當的理由,可她真的不想去見他,不管是刻意還是無意,因為公事還是私事。

對方似是輕笑了聲,電話裏有些意味不明的微妙:“沅芷香榭。”

葉湑呼吸一滯,連握著手機的手也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然後,許沁芳又報出了她們包的一間房間牌號。

沅芷香榭,又是沅芷香榭,到底是巧合,還是孽緣?

許沁芳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葉湑的回答,吊著花費的事她不可不幹,沒好氣地回了句“愛來不來吧”,就掛斷了。

葉湑抿著唇不發一言。

直到打熱水的安岑回來,她提著一個熱水瓶,見葉湑眼無焦距神色漠寒,擔憂地將熱水瓶放桌上,回轉來,坐到葉湑床邊,直到她淡如星痕的眼睛縹緲地移過來,安岑握住她的手,“怎麽了葉子?怎麽魂不守舍的?”

起初結識葉湑的時候,是在大學的校園裏,最初的最初,必然是溫柔靦腆的,宛如清純潔白的梔子花,飄逸柔軟的長發,雪白如洗的長裙,一笑起來梨渦淺漾,遇到生人都不大好意思去打招呼,那時候安岑只覺得這女孩還需要大城市的打磨一番才好。

後來的後來,她和言子墨交往了。交往後,被言子墨那身流痞的氣息感染,她漸漸放得開,會在萬眾矚目的籃球場親手為那個男人遞上一瓶水,上課前會大膽堂而皇之地霸占兩張課桌,圖書館借書的時候,兩個人隔著一排大書架相視傻笑……

現在的現在,從山丘到峰頂,再一下落入深淵,她拉上了心口的殼,內心脆弱得宛如蚌肉。

葉湑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什麽。”

安岑長吐出一口氣,然後認真地看著她說:“葉子,言子墨那種游戲花叢的勤勞小蜜蜂,不是你的菜,你還是早點跟她撇清關系比較好。”

“我知道。”她低頭皺眉,這句話答得悶悶的。

她早就不想和那人有一絲一毫的瓜葛了,只是她了解言子墨,他固執、倔強、永不服輸,渾身上下若說還有優點,那便是他在哪裏跌倒就會哪爬起來,她越是拒絕他就越是不會放棄。她驚恐於他的糾纏,也已經疲憊不堪。

當初那樣絕望的時候,恬不知恥地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撥通了他的電話,猶豫地跟他祈求一筆分手費,可卻是另一個女人結了電話,她不知道,腆著臉說明意圖,那女人聽完冰冷不屑地回應:“言子墨不是你這種人能配得起的,你放棄吧,像你這樣的女人,他的身邊一抓一大把。一場游戲罷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呵,何為當頭棒喝,何為求生無門,那時候,她已完全徹底地領教了。

言子墨給她上的第一課,也是唯一一課,她知道了什麽叫自知之明與怎樣慧眼識人。

最後葉湑還是如約到了沅芷香榭。不過她應的不是言子墨的邀約,而是許沁芳的。

知道推開廂房大門,圓圓滿滿的一桌人,琳瑯滿目的飯菜,她還是吃了一驚。目光掃視一遭,所有的人同樣也將目光聚焦到她身上,但葉湑原本帶著一絲回憶餘溫地來見老同學,一見這場景,一見許沁芳似有些得意諷刺的笑,她一下垮下臉來。

不為其他,許沁芳根本就沒說今日的同學聚會其實是曬男友大會。

所有高中同學閨蜜都帶了男友來的。他們親切熱絡地挽著胳膊說笑,但在葉湑推門之後,他們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到她孤零零一人來此,有人已經皺起了眉頭。

許沁芳托著高腳杯,意興闌珊地搖了搖杯裏波光搖曳的紅酒,唇角吊著一絲精致諷弄的笑。

葉湑一人尷尬地卡在門口,進退維谷,臉色暗沈,皺起了眉。

還是高中時跟她處得不錯龔玉朗笑兩聲,熱切地一把扯過她的手臂,然後湊近她壓低了聲音說:“葉子,你來之前,沁芳沒跟你說這次大家都會帶著男朋友來嗎?”

葉湑苦笑一聲,搖頭表示不知。再一眼瞟過去,許沁芳身邊果然正襟危坐著一個出色的男人,長相出色,氣質出色,笑容溫柔,乍眼一看,倒和學長有幾分相似之處。

龔玉眼珠子一轉,已經明白了幾分。

當年葉湑和許沁芳是他們班上的班花,葉湑向來不爭不搶,因為家境窮困,所以對待所有人都溫婉可氣,謙遜有禮,但是許沁芳卻飛揚跋扈,最喜歡與別人爭長道短,尤其看不上寒酸卻與她齊名的葉湑。而葉湑明顯比她更受歡迎一些,這當然更讓她不甘心。當年她就時常在暗地裏與葉湑起爭執,沒想到都這麽多年了,她這些老習慣竟還是沒改。

不過也難怪,當年葉湑成績好,當年可是作為學霸第一名考上的T大的。

龔玉為緩解尷尬的氛圍,將葉湑明面上數落了一頓:“怎麽來得這麽倉促?男朋友一定有事吧?”說罷又對葉湑使了個眼色,葉湑淡然應承了句,龔玉將葉湑扯到自己身畔的空位上做好,就已經倒在了杯中,她遞給葉湑,然後笑著又對大家說:“最後的客人到了,還有一道壓軸的菜,上吧,大家好久不見,先喝幾杯比較好。”

眾人凝住的臉色才浮出幾分不自然的笑,舉杯邀酒,唯獨葉湑安靜地捧著透明杯子,坐在座椅上一聲不吭,他們詫異地望了她一眼,葉湑才淡淡地說:“我胃不好,醫生囑咐不能喝酒。”

掃興的人在許沁芳起身祝酒之後又恢覆了興致,“cheers!”

眾人幹杯。

坐下來時,許沁芳身邊的男人微笑著替她拉開座椅,她甜蜜地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勾著他的脖子,水嫩粉彩的唇一顫一顫的,如盛著雨露不堪負荷的姣花。

底下有人起哄:“來來來,介紹一下!介紹一下!”

葉湑淡漠地放下酒杯,隨大流地望向許沁芳。

許沁芳臉色微紅,像是被酒染過的微醺如蜜,她赧然不肯開口,在起哄聲中,硬是不肯答一句話,還是那個溫柔翩翩的男人,一手勾住許沁芳的腰肢,淺淺一語:“都這樣了,不妨說一說?”

“姐夫,別客氣,千萬別客氣,你說吧!”龔玉也開始起哄了。

男人唇角一挑,微笑著說:“鄙人秦越。”

沒有交代身家背景,也沒有年齡幾何,但在這裏,但凡有點金融見識的,都會知道這麽一號人,尹煥軒手底下最出色的男秘,也是有著“商界名嘴”之稱的秦越秦公子。據說,此人很有公關天賦,替尹煥軒拿下過不少生意。

所以他似乎什麽都沒有說,但單憑“秦越”二字,就已經什麽都清楚了。可是,如此人物,竟然會是小鎮出來的許沁芳的男朋友?

自慚形穢的人不禁暗想:長得好看能當飯吃?麻蛋,竟然真的可以!

☆、解圍

秦越在一眾艷羨驚訝的目光裏微勾著唇,這氣度風姿與尹煥軒如出一轍,葉湑十分淡然地瞟了他一眼,緊跟著又興味索然地吃起菜來。

她今天為了來這全市最好的沅芷香榭吃飯,已經將自己餓了整整一下午,不得不說,這裏不愧是高檔飯店,就算是青椒配菜,也比一般的地方精致些,入口酸爽微辣,就算是胃不大好,也禁不住美食的誘惑,多嘗了幾口。

許沁芳善解人意地將一碟涼拌西蘭花遞過來,“葉湑,喜歡就多吃點,今天秦越請客,你我都是老同學,不必跟他客氣。”

許沁芳的確知道她喜歡吃西蘭花。原本葉湑也的確是想把她面前的那碟西蘭花轉過來的,只不過大家都不動筷子,她沒太好意思,但是許沁芳這麽做,她突然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見她臉色不太好,許沁芳關懷地將椅子移到她一側,扶著她的肩膀問:“怎麽了?不會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葉湑的臉色更差了。

要是你早點跟我說今天是秀男友大會的,我一定不會來的好嗎?

這時候,秦越探視過來的目光亦帶著幾分暧昧不明,年輕人愛八卦是必然的,拍桌的一群男人已經起了喁喁的嘲笑聲。

直到其中一個男的哄笑著說:“該不會是沒有男朋友,難堪了吧?”

緊跟著,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那笑聲尖銳刺耳,葉湑眉眼顰蹙,將這些人淡淡一掃,沒打算過多計較,反倒是圓謊的龔玉覺得有些難堪,因為房門打開,空調的制冷效果不太好,她找事地起身去關門。

龔玉的男朋友一直目送她到門口,直到她兩只手托著門框移了四十五度角,陡然又安靜地停了下來。

像是遇到了什麽變故,“怎麽了?”謝喬帆起身去看女朋友出了什麽問題。

龔玉臉色微紅,定定地看著門口精致得不像話的男人,謝喬帆一時借著酒勁醋味上湧,將眼神不大安分的女朋友扯了回來,更是嘟著嘴開始賣萌撒嬌起來,惹得龔玉不得不放開手拍著他的胳膊安慰,這迷之場景看得言子墨臉色一黑。

居然還有人跟他一樣喜歡賣萌?霧草!

但是想到此行目的,他還是換上標準迷人的微笑,長腿一跨邁入門中,整個包廂裏瞬間射入一道炫目的華彩,如此有存在感的存在,在他所及之處,是沒有還能正常視物的眼睛的。葉湑一眼是看著他,便是一驚。

他怎麽會在這裏?此時此刻,他不是應該和員工在另一間包房裏酒醉正酣嗎?

許沁芳眼睛一亮,秦越卻暗了神色,葉湑的這群高中女同學無一不是花癡到了極點的,同她當年一樣膚淺,這時候,已經想不起來同學聚會的事了。

言子墨一直盯著發怔的葉湑,餘光卻敏銳地發覺她右側還有一個空座位,看著這出雙入對的情形,也知道是給她男朋友留的位子,他心情頗好地走到她旁邊霸占了,一坐下來便長舒了一口氣,悠悠地說:“不太好意思,我今晚有點事情要處理,來得有點晚。”

許沁芳臉色微紅,她皺著眉,不安地解釋:“那個……是葉湑男朋友坐的……地方,你是?”

“我啊?”言子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西裝革履也穿出了假日風情,一雙桃花眼笑意灼灼,他往臉色已經沈凝到了極致的葉湑看了眼,然後順手拿過她面前的高腳杯淺嘗輒止,“是阿湑的男朋友啊。”

許沁芳驚訝之餘,不禁臉色訕訕,禮貌地回了句:“果然,久仰。”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原本一直竊竊嘲笑葉湑的,一個個的目光也轉變成了艷羨與嫉妒。

只有故事的女主角,皺著眉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反駁,言子墨是來給她撐面子的,可是,卻又比不要這個面子好多少了?若說葉湑還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沒有徹底地和言子墨斷幹凈,她應該如何叫這個素來鍥而不舍、恬不知恥的言太子自己後退?

安靜的房間裏,只剩下空調呼吸的聲音。

秦越卻優雅地自紅椅上起身,他微笑迷離的雙目宛如湖藍的一片水,伸出那雙保養得白皙漂亮的手,欠身道:“好久不見,言少。”

這兩人認識?面面相覷的眾人臉色精彩紛紜。龔玉和許沁芳紛紛詫異地往葉湑望去,葉湑仍然是皺著眉頭不言不語,仿佛是座石像,明明身畔坐著這樣精致如璧玉的男人,卻一點喜怒都沒有,如此不驕不躁,她怎麽做到的?

言子墨很顯然也因為一句話註意到了秦越,他卻沒起身,只是反問了一句:“你是?”

秦越也不尷尬,也不收手,好脾氣地回答了:“我叫秦越,上次,與言少有過一面之緣。”

其實就是讓言子墨吃了不少苦頭的尹煥軒的軍師。言子墨摸著下巴認真地回憶了一下,他貌似能想得起來,尹煥軒身邊多不缺這等狡詐如狐的奸商,說起來上次吃的虧也不算大,只不過以他的聰明頭腦還是花費了48小時沒睡覺親自做了份策劃案。

原來是冤家路窄,真是奇妙的緣分。

未免自己的不禮貌叫葉湑落人笑柄,他還是客氣地起身握住了秦越的手,搖了搖,然後松手回座。秦越風度翩翩一笑,“言少,你的手心有繭呢,這不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應該有的手。”

言子墨的臉色瞬間僵住。

他不想回答,所以氣氛再度跌倒了冰點。

所幸這時候又有人插了一句進來,是謝喬帆,“言少?到底哪個言少?言氏的那位?”

秦越微笑不語。這啞謎打得,許沁芳卻是瞧得明明白白,嫉恨之中又往跟多蓮花般幽淡不語的葉湑身上掃了眼,心想葉湑果然手段高明,竟然傍上了如此人物!

言子墨的臉色依舊青著,眸中玩世不恭的笑褪盡,他捏著桌沿垂著眸,一語不發。謝喬帆又看向葉湑。葉湑了解言子墨,她知道他是被人觸了什麽雷區了。

只不過,她不太明白的是,言子墨的確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當年他們交往的時候,她曾不計其數地牽起過他的手,那觸感,光滑得如瓷如綢,細膩得如脂如玉,半分褶痕都沒有的,什麽時候起了繭子?他的那種工作,不過是坐在辦公室裏數錢罷了,難道鈔票還會咯著手了不成?

對於言子墨這三年來幹了什麽,葉湑在一瞬間陡然起了一分好奇之心。可是只是一瞬。未免這半道殺出來的言咬金因為撒謊且不合拍被淪為笑柄,她現在幾乎也管不了明天的報紙上是如何刊登的了。畢竟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錘。怎麽樣都是個死,死法需要好看一點。

“他的確,是言氏的現任總裁,言子墨。”清淡如山水凝墨的聲音,來自於波瀾不驚的葉湑。

落在許沁芳的眼底,這一切就成了紅果果的炫耀,耀武揚威!她氣恨地咬著唇,退回紅椅子靠背上,悶悶地竟然直接將紅酒一飲而盡了。

葉湑的下一句應該是:“是我的前男友。”這樣,一切就都清楚了,她可以說,她現在的確是沒男朋友,所以拉著言子墨過來救場的,雖然這行徑還是不大合適,但這樣明天就應該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但這一句話沒讓葉湑說出來,言子墨一句話就給堵住了:“阿湑,你應該說,我是你的男朋友,然後再說我是言氏的總裁。”唔,最好再加一句,s市最最年輕最最英俊的總裁。

他就是故意的!葉湑惱怒地撇過頭,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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