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聽完，眾人都無語了，一只兔子引發的血案，說出來都讓人啼笑皆非。

弗爾帶著傷藥趕來，先是為自己老板的愚蠢行為道歉，接著拿出“波斯”店裏所有的救命藥，一股腦兒給他灌下去。

賽賽手臂上綁了厚厚的繃帶，傷口愈合的速度很慢，估計要靜養個十天半個月。

凱林給她蓋上被子的時候，聽她問：“會不會留疤？”

這個問題……“不會。”他堅定道。

“嗯。”賽賽躺下，道：“格斯管家會原諒格瑞德先生嗎？”

“以前萊常說一句話。”凱林道：“沒有無法得到救贖的人。”

賽賽笑了：“名言呢。”

“哼。”凱林不置可否地哼聲。

“你打算把米亞怎麽樣？”賽賽想起那可憐的小家夥：“它不是有意的。”

凱林平淡道：“冰獸原是鎮守冰神殿的神獸，如果它學不會自控，我會把它封印在冰湖裏。”

“那樣就太可憐了。”賽賽垂眼道：“它很善良，也沒有做錯什麽。”

凱林不為所動，側躺在賽賽身邊，輕撫她的臉頰，一下一下，催她入睡。

或許是凱林的手掌太過溫暖溫柔，困倦鋪天蓋地地襲來，賽賽沈沈睡去。

等到賽賽的呼吸徹底平穩，明顯陷入睡眠後，凱林緩緩坐起，落地無聲，他走到房門口，走了出去。

門口跪著石化般的格斯，他神情木然，連凱林出來了都不知道。

凱林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格斯如夢初醒，擡起頭盯著他，面帶祈求。

“不是恨他嗎？”凱林問。

格斯仍舊跪著，回答：“恨的根源，是因為愛。”

繞了一大圈，這對仇深似海的戀人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走出陰霾。

凱林抱臂望著他，“冰獸的尾刺對神都是一種不可輕視的傷害，格瑞德再厲害也只是人類一枚，要徹底治愈，希望渺茫。”

“只要他能醒來，就足夠了。”

弗爾的藥能為格瑞德續命，卻不能讓他蘇醒，目前唯一能讓格瑞德睜開雙眼的，只有冰獸的現任主人——凱林。

靜靜俯視咬唇彎腰準備磕頭的格斯，凱林用憑空變出的冰神權杖抵住他的左肩膀：“我雖然是冰神，卻從不接受人類的膜拜，你起來吧，不要驚動賽賽。”

格斯往房間大門看了一眼，輕輕起身，帶領凱林去救治格瑞德。?

☆、見證

? 花園新生了一窩小兔子，在樹洞裏嗷嗷待哺，它們的媽媽和米亞玩得不亦樂乎。

賽賽和潘德裏先生蹲在花圃前除雜草，潘德裏先生想起什麽，道：“你怎麽還不去試婚禮上的衣服？”

“沒關系，凱林不也沒去嗎？”賽賽往身旁的樹上喊了聲：“凱林，不要睡懶覺了，下來幫忙。”

樹葉茂密，擋住了那個面容美好的青年，他跳下來，穩穩落在賽賽身旁，接過她手中的鐮刀。

潘德裏先生搖頭：“過幾天就要結婚了，怎麽還這麽隨性？”

賽賽戴著母親的項鏈，燦爛地笑著：“都已經生活了那麽久，不隨性反而別扭吧，凱林也覺得這樣很好。”

“拿去休息吧，新娘子不能累著。”潘德裏先生趕走他們。

賽賽無奈，“那你別太累著，我過會兒送花茶過來。”

“好好好。”潘德裏先生覺得這樣和女兒一起談笑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年，好像做夢似的，不可思議。

凱林和賽賽手牽手走過花園，大片玫瑰花盛開得如火如荼，有兩個人正在賞花。

“格斯管家，難得你有空來花園。”賽賽過去打招呼，“格瑞德先生今天感覺怎麽樣？”

格瑞德撫摸面前一朵玫瑰花的花瓣，微笑回答：“我很好。”只是他的面色不似話語中那麽好，蒼白如雪。

格斯扶著他往回走：“你該歇歇了。”

格瑞德還在抱怨：“才出來沒多久啊。”

一年的時間，格瑞德從只能在床上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到現在能下床走動，不知花費了格斯多少心血。

凱林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無法讓格瑞德的身體完好如初。

弗爾接手了“波斯”，偶爾也會來納維亞城堡向格斯請教經商的學問。

格瑞德傾囊相授他的“奸商之學”，在一年的洗腦模式下，他將溫文爾雅的弗爾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奸商。

再過幾天，她就要和凱林結婚了，到時候，遠在冰芒森林的凜和庫木都會趕來，比比西也接受了邀請；

賽厄邀請了他故鄉的故友，包括曾教過賽賽占星的阿蘇；

凱林意思意思，和萊說了一聲，他表明，一定會來參加，讓他們多備糧！就連遠在他鄉的碎沃都如期而至。

賽賽相信，這場婚禮一定會很熱鬧。

陸續到來的都是不同世界的人，各式各樣的打扮，各種各樣的身份，賽賽站在落地窗前，能看到這些人走進城堡大門，她迫不及待想和這些異世界的人交談……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穿上美麗的嫁衣，等待婚禮的鐘聲響起。

隔壁房間，新郎官也不是很好受，在婚禮開始前，他必須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面對一屋子神域來的客人，他的態度可以說是怒目而視。

“今天是你……東方人怎麽說來著？哦，大喜的日子，不要動怒，來，笑一個。”萊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後面的伽芙忍俊不禁，“萊大人，你不要逗他了。”說完一本正經對著凱林道：“我剛才去看過賽賽了，她乖乖在房間裏等著呢，你可不能比她還毛躁。”

“別這麽沈不住氣。”碎沃涼涼道。

凜坐在椅子上嘆息：“我就這麽一個妹妹，還被你這冷冰冰的家夥拐走了，真不甘心吶。”

凱林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想、打、架、嗎？”

“好啊，求之不得。”

就在兩人快要交手的那一剎那，眾神把他們拉開，七嘴八舌勸說著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合就不要打打殺殺了，萬一弄壞什麽或者傷到花花草草，都是不吉利的。

凱林憋著一肚子火走到墻邊，寒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庫木張望了下，目光鎖定在凱林身上，瞇著眼奸笑：“賽賽讓我轉達給你，她不想看見一個一臉冰霜的丈夫，所以我們偉大的冰神大人，麻煩你等會兒笑著去見她吧。”

凜笑出聲，賽賽這招明顯是在難為凱林，他在這樣的氣氛還笑得出來，那還是冰神嗎？

凱林忽然平靜下來，收劍了身上的寒氣往門外走，走到門邊時，他轉頭對著屋內的眾神，微微冷笑，凍得他們皆是一個哆嗦。

房門關上了，然後隔壁的房門被敲響了，聽到開門的聲音。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明裏暗裏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凱林那張臉死命地看，就是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麽表情。

賽賽打開門，看到面無表情的凱林，似乎在預料之中，她沒有生氣，只是輕輕踮著腳挽住他的脖子深情一吻。

接著周圍幾十道目光都如激光一般，在凱林冰山一笑的嘴角上聚焦。

“走吧，去參加我們的婚禮。”賽賽主動拉著他的手。

凱林反手握住她，與她攜手同行。

那場婚禮，身著銀藍色冰神戰衣的新郎將一根刻有銘文的冰權杖送給新娘，然後親吻她。

萊在這場婚禮上無需隱藏身份，他親自主持了婚禮，並以神王的名義，見證他們的愛情，贈予祝福，賜予永恒。

見證完畢，就是接受祝賀的環節。

迪格將自己的領地繼承給賽賽一部分，讓她在那些地方種上喜歡的花；

賽厄送了他故鄉長輩給都會給新人的東西：紅包，這兩個紅包裏裝著一些他在這個世界的私人產業，部分已經荒廢，可還在運轉的讓財源生生不息；

格瑞德作為他們另類的媒人，哪怕身子不好，也要大手筆一回，讓弗爾找來了一件特殊的禮物，賽賽沒有當場拆開，因為格瑞德的禮物每每都會讓凱林當場暴走；

弗爾是現任“波斯”老板，自然搜羅了不少寶貝，光是拆，就能讓賽賽一個月都不閑著；

凜自愧不如格瑞德有才，也沒有弗爾有錢，他擁有的不多，將一枚劍形胸針放入賽賽手中，便不再有其它話語。在場的眾神都明白，那意味著什麽，包括凱林，只是他們都心照不宣，一字不提。

……

禮物堆積如山，賽賽目不暇接。

曾指導賽賽占星的阿蘇臨走時把一本陳舊泛黃的書送給她，並送上祝福。

伽芙身為愛神，在婚禮唱歌吟唱起古老而又優美的歌曲，那是神的祝福，願這份愛，永恒不變。

眾神是最先走的一批客人，他們並不能在人類世界久留，萊捎走了一堆食物後，揮一揮衣袖便不見了蹤影。

也就是眾神前腳剛走，比比西駕到，他是正兒八經從正大門走進來的，帶著他新婚的妻子前來祝賀。

這一次，比比西娶了一位非常普通但非常勤勞善良的王後，她叫伊娜，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孩。

伊娜已經有了5個月的身孕，她大腹便便走到賽賽面前，執起她的手道：“比比西經常和我說你的事情，今天總算是見到了，賽賽小姐，你比傳聞中更加美麗呢。”

賽賽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女孩，她年輕懂事、聰明伶俐，比比西這一次沒有看錯人。

“伊娜，謝謝你能來，上次沒有參加你和比比西的婚禮，真是對不起。”因為那時候格瑞德還半死不活躺在他們家裏要吃要喝要調養，實在走不開，而凱林堅決反對她去，一拖再拖，以至於錯過了婚禮。

伊娜搖搖頭：“沒關系，現在能參加你的婚禮，我們都很高興，比比西，還不把你準備了大半年的禮物那出來？”說完，伊娜將比比西拉了過來。

馬上要當父親的比比西越發男子氣概十足，他留了胡子，看上去成熟穩重很多。

“賽賽，恭喜你。”比比西將一張牛皮紙放入她的手中。

賽賽低頭仔細看了看，然後張大嘴：“這太貴重了，我……”

“收下吧，不然我會不安。”比比西微笑道。

努努比亞邊境的國土三分之一都給了她，用賽厄家鄉的話說，賽賽已經是個坐擁大片土地的地主了。

“謝謝你，比比西。”賽賽握緊紙張，到頭來，她只能道謝。

比比西將手放在愛人的腹部，露出父親般慈愛的笑容：“希望我們以後的孩子和伊娜還有你一樣，堅強，善良。”

“有你這麽好的父親，一定會的。”賽賽也摸了摸伊娜的肚子，眼睛裏亮閃閃的，滿是好奇：“這裏面有一個寶寶呢，好神奇。”

伊娜笑了：“馬上你也會有的，你的丈夫這麽俊美，孩子像誰都漂亮得不得了呢。”

孩子？賽賽想到以前為了給凱林留下個念想，纏著他要孩子，好丟臉……不過凱林那麽排斥，應該是不喜歡小孩子吧。

“從來沒有一位冰神娶妻生子，凱林是史上第一。”凜戲謔道。

庫木也插嘴進來：“是啊，這要生個女兒像賽賽多好，萬一生個兒子和他爹一樣冷冰冰就完了，很可能會被萊拉過去繼承冰神，畢竟現在冰神殿還空著不是？”

“啊，忘了還有這回事。”賽賽想起來：“凱林，冰神繼任的事情怎麽辦？你有人選了嗎？”

凱林回答：“我已經有打算了。”可他顯然不肯說這個打算是什麽。

賽賽也不追問，她相信凱林能處理好。

伊娜不能久站，格斯帶領她去客房休息，比比西陪她一起，攙扶著她小心地走著。

賽厄和迪格在說些什麽，迪格的臉色變了，不是變差，而是莫名紅了臉，緊跟著喋喋不休的賽厄也面紅耳赤起來，最後閉上嘴巴，只是他末尾的嘀咕還是被耳尖的人聽到了：“女兒都結婚了你也不給我個像樣的婚禮……”

感情賽厄為這事糾結呢。

賽厄的朋友上去全解，一通開導下來，迪格也松口了，在賽厄的家鄉辦婚禮。

聽他宣布完，賽厄熱淚盈眶，當場就撲上去，兩個人也不避嫌地纏綿親吻起來，真真旁若無人。

賽賽也為賽厄高興，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談何容易，他們能走到一起，邁過了多少千難萬險風雨坎坷？

格瑞德幽幽地盯著擁吻的兩人羨慕道：“老朋友和老朋友的女兒都結婚了，我還沒名沒分呢。”

格斯冷冷淡淡瞥他一眼：“等你有力氣爬上我的床再說。”

格瑞德現在弱柳扶風到走路都會跌跤，更別說其它的事情了。

“那你今天就乖乖在床上躺著，看我爬不爬得上去！”格瑞德誓死保衛男人的尊嚴。

“拭目以待。”格斯與他四目相對，一字一頓道。

人聲鼎沸的婚禮現場，兩個新人偷偷溜走了，他們在花園裏走了一圈，給花草澆水，又餵了兔子和米亞，還看望了下呼呼大睡的布魯多。

賽賽撫摸布魯多柔軟的皮毛感慨：“時間的真快，從殘忍嗜血的魔獸到冷漠無情的冰神，再到我們結婚，已經十年了。”

“那時，我沒有想到會愛上你。”凱林望著她道：“也沒想過和你會有未來。”

“以後一定要把我們的故事講給我們的孩子聽。”賽賽眼中閃耀著璀璨的光芒：“這個故事會很長很長。”

凱林從賽賽身後擁住她：“這個故事的名字……”

“……叫做冰途。”

默契的異口同聲。

片刻後，場景轉移到兩人的新房，凱林將賽賽抱到床上，揚起唇角：“既然要給孩子講故事，那就先把他們造出來吧。”

“……”

賽賽想著凱林也有劣性根的時候，已經……咳咳。

孩子有沒有造出來賽賽是不知道，不過她覺得，制造的過程簡直苦不堪言！但俗話說：痛並快樂著，她也只能遷就忍了那麽多年凱林，任他無節制地索取下去。

以下是庫木又一次走過房間聽到的只言片語：

“啊！疼……”

“我還沒做什麽。”

“我不要了！你起開！疼！”

“……”

庫木摸摸鼻子，他什麽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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