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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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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衛澤不知道秦康樂的想法,認真勤懇的辦事,這些日子,宮人對他的尊敬更上一層樓,他能感覺到,至於府裏面如何,他暫時還不知道。

鎮國公府的門檻再次被踢壞了幾根,尤其是鎮國公,無論走到哪裏,哪個不禮遇十分?明裏暗裏都捧著,說衛家大郎深受皇帝的信任。更有那見風使舵的,想跟衛家扯上關系,一時間走親戚的,送人的,送禮的,打算聯姻的,熱鬧非凡。

秦康樂的病斷斷續續的,後來幹脆停了三日早朝,這下人心更加不穩,京城中到處都是腳步匆匆的轎夫擡著轎子,還有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簡直比過節還熱鬧。

“陛下,今兒怎麽樣了?”

“也沒什麽,就是沒精神,暈的慌,好似成了漿糊,什麽都想不起來,這樣,你去勤政殿,同幾位閣老和尚書將那些沒有舊例,也看著辦。”

“陛下,此事萬萬使不得。”

“眼看收冬季的稅,耽誤不得。”

“可是……”

“不是說好了麽,我們夫妻是一體的,難不成我這一輩子就病這一次?以後呢?還是,你想累死我不成?”最後一句帶著點兒撒嬌的意味兒。

衛澤連忙用手堵住秦康樂的嘴:“陛下可不能說這個,你是天子,得天庇佑,再不會生病了。”

“好,再不會生病了,不過這次,你還是辛苦辛苦。”

“好,只是朝政我真的不大通,這決定錯對我並不知道。”

“你先安他們心,從小事來,我這病也許在養幾天就好了。”

“嗯。”

皇夫替女皇陛下在勤政殿與閣老和尚書們議事的事兒,京城上下反而風平浪靜,可是璟王坐不住了,他對於自己的妹妹登基這件事就沒服氣過,只是那時候一連串的事兒打的他措手不及,沒等他調開人手,秦康樂已經登基了,雖說他沒同意清君側,那是因為名聲不好,可是他一直都想抓秦康樂的錯處,然後廢了她,自己才是長子,是男人,對著妹子娘們下跪,真是嘔的慌。

璟王妃作為一個得寵的枕邊人,自然發現丈夫最近的神思不屬,連忙隱晦的同自己的婆婆貴太妃提了提:“母妃,王爺心急陛下的病情,這幾日飯都進的不香了。”

“你心細,我知道,這話你不好勸,晚上他過來的時候,我跟他說。”

璟王妃臉上帶笑。

晚上,貴太妃就同璟王談心。

“陛下病了,你可是惦念的很了?”

“是,兒子與陛下總是親兄妹,如今她病了,兒子自然急些。”

“確實,你們是親兄妹,關心他是應該的。”貴太妃話鋒一轉:“只是你她是君來你是臣,既然是臣就要先盡臣子之責。”

璟王就是一楞,他聽出了,母妃這是不讓讓自己在想著皇位,可是母妃當年也想清君側,如今這會兒怎麽變了?

“我以前只道皇室尊貴,如今出來了,見識反倒多了,那些世家大族哪一個是省油的燈?說句大不敬的,勳貴之家不過是仗勢欺一欺普通人,那些人家怕是想要拿捏著……”說著用食指指一指天。

“母妃……”

貴太妃長嘆一聲:“你當年就沒爭贏過,現在又怎麽爭?別說當年被你父皇罰面壁,她還久居深宮呢,照樣廢了祥旭,所以,現在日子不壞,別想那麽多。”貴太妃不傻,只是受限於女人的身份,見識有些短缺,如今出了宮門,又不用想著爭寵的事兒,眼光反倒越來越開闊。思路也越來越透徹,她驕傲張狂那是有那個資本,沒有七拐八彎的心思卻不代表糊塗。

“是,兒子遵命。”璟王應下。

貴太妃心裏嘆氣,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不過是嘴上虛應而已,心裏還是想著那九五之尊,但願他能保持住理智,不要輕易動手,否則落到祥旭的結果那可就真的慘了。

衛澤確實很小心謹慎,並沒有一朝得勢,整個人就抖起來,反而查各種史料,處理相關朝政,勤政殿的燭光一亮就是半夜。

秦康樂的身體日漸好起來:“我記得,三叔明兒生辰,你這做侄子的,明兒回去看看,而且,我也記得你有日子沒回去了。”

“陛下,你身體……”

“我沒事兒,頭已經不暈了。”

“好。”衛澤沒客氣,他這些天忙得焦頭爛額,也想回府裏松快松快。這時候他身為男子的身份好多了,後宮的妃嬪哪怕是皇後都不許單獨出皇城的。

秦康樂頗有些坐立難安,對於衛澤和衛家的反應她心中的底氣不是很足,臉上掛起苦笑,罷罷罷,何必自欺欺人,這不是坐立難安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喜歡他,有期許,所以才怕失望,怕他也被權勢迷了眼睛。

“陛下,千歲已經回程了?”

“嗯。”秦康樂繼續到床上躺著。然後又病了大約五六日身體這才大安,鎮國公府比往日更加低調內斂,讓秦康樂委實松了一口氣,尤其是衛澤,毫無驕縱之態。

女皇陛下病了一個多月,朝廷內外,十分不穩,眼見女皇陛下的病好了,竟也不知道收斂,秦康樂一改往日作風,對這些違法犯紀之事不聞不問,似乎一心就想著調養好身體。

璟王不停的在各個世家中走動,上下人等齊稱賢王。

“年下的事情,都忙完了?”秦康樂吩咐人在梅花樹下置辦了燒烤東西,同衛澤吃烤肉。周圍十幾個炭盆,暖烘烘的,頗有一番情趣兒。

“忙完了。”衛澤用匕首將鹿肉割下一塊兒放到篦子上面烤,然後餵給秦康樂吃。

秦康樂眉眼彎彎,總覺得這肉比旁的更香些。

“一會兒我們吃完,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看秦康樂滿臉笑意,好奇道:“是什麽好東西?”女皇陛下並不是很喜歡小玩意兒的人,這會兒是什麽東西讓她如此高興?

“總歸是好東西,只是,你過了年後怕是又要忙。”

“要收拾他們?”

“嗯,我病的這些日子,都忙的很,如今東西出來了,我們也忙上一忙。”

衛澤點頭,世家對百姓的盤剝,對皇室的陰奉陽違他早就看不慣了,以前只想著收拾他們,卻不知道怎麽收拾,如今陛下想收拾他們,怎麽再好不過。只是到底是什麽呢?

看到那火球砰的一聲炸裂開,火星四射,按照現在人來看,那威力也就比二踢腳大些,但是那時候的人沒見過,連鞭炮都沒見過,這樣的威力,足以讓任何人吃驚非常。

衛澤的眼睛都直了,微微的張著嘴,好半天三魂七魄才歸位,指著那處,呆呆的問:“那、那、那是什麽?”

那張嚴肅認真的臉上出現這麽呆兮兮的神態,秦康樂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反差萌,網友誠不欺我。

“陛下?”

“是火球,裏面裝的是火藥,已經研究小二年了,可算研制了出來。”

“兩軍對壘的時候用這個縱火再好不過。東西可沈重?”

“不重,外面是用麻來包裹的。”

“若是引燃,可用箭支射出。”衛澤好武,看到這個,眼睛裏面的亮光簡直能閃瞎秦康樂的眼睛。

“正是,而且我還問了禦醫,這裏面可以放些毒物,能夠麻痹人的。”

“甚好。”衛澤將一個拿在手裏上看下看,在想想剛剛爆炸的樣子,陷入沈思。

秦康樂也不打擾他,靜靜的等著。

“若是在裏面加些鐵蒺藜,兩軍對壘的時候,步兵跑出去。定能給敵軍造成大傷害。”

“好主意,我讓他們試試,能否研制出來。”

“嗯。”衛澤滿臉興奮:“有了這個,何愁不打勝仗!”

“正是,只是這東西以前是沒有的,戰馬也沒聽過這聲音,所以要先另我方的戰馬適應才好。”

“嗯,過了年,我便加緊訓練。”

“好,你什麽時候訓練好了,我便什麽時候動手。至於人馬我在給你添上一萬五。”

衛澤雙手搭在秦康樂的雙肩上,重重一點頭,他的皇帝妻子對自己越來越信任,這絕對是她的底牌,如今能把底牌交給自己,自己又如何不報君恩?還有她的這番情義?

彼此都過了最得意的一個年,世家得意是女皇陛下終於折騰病了,然後現在老實了,一個娘們,折騰個什麽勁兒?他們不謀反,只是踩著框子的邊緣走,你還能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殺人不成?

璟王也很得意,他現在與外地的世家頗為熟識幾個,彼此書信往來,只要在加把勁兒,舉事之時必然占在自己這邊,為了打好關系,璟王府可謂大出血,弄得璟王妃頻頻皺眉,幸好貴太妃給了她不少貼補。

正在大家都忙著年下事情呢,京城中出了一件案子。不是大案,卻引得朝野側目,包括世家都把陽光從女皇陛下的身上挪到這個案子身上。

不是大案是因為沒有人命,也不是特別的有傷風化,什麽老公公霸占兒媳婦,通女幹之類的,更不是仗勢欺人,強搶民女有世家和勳貴的影子,這就是一件普通老百姓的案子,

可是這件事又非常引人側目,包括四位閣老,六部尚書等等全部都關註著,因為告狀的是個女人,她還不是為了自己的丈夫,為了自己的家族告狀,她竟然狀告丈夫的家族,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是對族權的挑戰,確切的說是對夫權的挑戰,更嚴重的就是對男權的挑戰,你個嫁過來的女人家,竟然狀告丈夫家的族長,簡直是不知死活。

女人溫柳氏,華縣人,狀告溫家族長霸占自己家的財產。

簡直是胡攪蠻纏,男人死去,女子守寡,家無男丁,所以除去所住房屋,其餘產業不是理所當然的交給夫族處理嗎?至於還有一名未出閣的小娘子,出閣之時自有夫族中出嫁妝與送嫁之人,多少年來的規矩,這溫柳氏到底鬧騰的什麽?

這樣的純粹的民事,大理寺卿平日裏看一眼都不會看,派一名少卿去審理都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可是現在沒辦法,大理寺卿親自去審,因為這個女人是安平長公主府的人送來的,並且還傳了公主的口諭,命仔細審問。

至於為何安平長公主將人送來,那是因為溫柳氏到處喊冤,卻無官受理,走投無路,這才在安平長公主赴宴回來的途中攔路喊冤。

“冤枉,冤枉……”一聲高過一聲,頗有嘶啞破聲之態。

“什麽事?”安平長公主多吃了兩杯酒,醉眼朦朧。

“公主,有人攔路喊冤。”

“帶著。”

“公主……”伺候的人覺得這真是沒事閑的,審案自有大理寺與刑部管理,公主讓帶著算什麽事?

“帶著,然後交給陛下就是。”安平長公主完全沒想過這些事不應該她管,她覺得既然自己遇到了,然後交給皇妹就可以。安平長公主的政治覺悟為零,最大的嗜好就是有事找皇妹,安平表示,有個能幹的妹妹的真是太幸福!

宮女一噎,想在勸,卻發現公主不搭理她了,想想陛下是天下的主宰,所以扔給陛下也沒什麽不對,就立刻吩咐先將喊冤的人帶回公主府,所以說仆人類主並不是不對的,公主沒有那個覺悟,也就別指望進身的宮女有多高的覺悟,尤其是這還是一脈相承的,許俢儀也是如此。

喊冤的溫柳氏哆哆嗦嗦被人帶回了安平長公主府。

回去先是沐浴更衣休息一會兒,醒來之後就有人提醒安平長公主她還帶回來個人呢,安平長公主本來打算同母嬪說說話,這時候有這事兒,就直接道:“帶上來。”

帶回公主府之後,溫柳氏也是要沐浴更衣的,破破爛爛的穿著不可能見公主,沖撞了怎麽辦?下人們也都是看碟下菜,這帶回來的半老徐娘雖然人憔悴,可是無論在換衣服還是在吃東西的時候都十分有規矩,可見不是窮苦人家出身。

一身素衣,溫柳氏低著頭跟著領路的宮女走,目不斜視十分規矩。

“殿下,人帶到了。”宮女一福身。

“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溫柳氏立刻跪倒在地。

眼見對方頗為規矩,安平長公主挺高興,直接道:“平身。”

溫柳氏規規矩矩的起身。

安平長公主上下打量此人,因為守規矩,所以對此女頗有好感,此時便問:“你是哪裏人氏,因何喊冤?”

“回公主,小婦人夫家姓溫,渭南人氏,娘家姓柳,為華縣人。”

安平長公主覺得華縣這個地方有點兒耳熟,卻想不起到底是哪裏,怪了,一個小地方自己怎麽會耳熟呢?按下心中的疑惑,繼續聽溫柳氏訴說。

“昌泰十五年,先帝與陛下巡游華縣,沒想到有反叛,陛下在當鋪當了一對兒珍珠,後因緣巧合落到小婦人娘家。”

“啊!富戶柳家。”安平長公主想起來了,難怪她竟然聽過一個沒有牽扯的小縣名,富戶柳家當時捐了不少銀錢,先帝給了賞賜,陛下也給柳家女兒添妝,一套頭面首飾。還有那對兒珍珠耳環。

“正是,小婦人當時出閣在即,蒙陛下恩典賞賜鳳釵首飾。”

“嗯!你便是當年的新嫁娘?”

“正是小婦人。”

“那今日如何告狀?”

溫柳氏眼眶一紅,覆又跪下:“公主,小婦人嫁郎君生有一女,沒想到郎君出城做生意被人打劫不算,還傷了根本,不能在育。本也沒什麽,小婦人夫妻二人守著女兒家中並不艱難,沒想到,四年前郎君去世,守孝三年後,宗族的人便開始逼迫小婦人母女二人。”

當年永安伯派兵殺中宗,火燒縣衙,秦康樂落水,後來與皇帝失散,身無分文,當了一對兒海珠,那當鋪收這對兒海珠完全是為了討好縣中富戶柳家,因為柳家的嫡女,柳小娘子出閣在即,嫁妝中還缺一對兒名貴耳環。

當鋪做好耳環賣給柳家,後來官兵找到秦康樂,那當鋪主人不傻,忽覺這等偏僻地方怎麽會有如此好的海珠?後來悄悄一打聽,當初離去的三人正好是宿在鳳凰客棧的,哦,這鳳凰客棧也是拖的公主之名,公主在此休息過,所以私底下大家都喊鳳凰客棧,甚至秦康樂住過的屋子都被客棧老板圈了起來,不對外開放。

以此種種,當鋪老板就琢磨明白了,這對兒海珠絕對是公主之物,因此不敢耽擱,直接告訴柳家。

柳家知道消息大吃一驚,想到海珠確實是難得的好東西,心中原本的五六分相信就改為□□分相信,因此直接捐了不少錢糧,並且將耳環呈上。

秦康樂自然不能收回來,聽聞對方還捐了不少錢糧,不但將鑲嵌有海珠的耳環賞賜給柳家,又賞賜了一套頭面首飾給柳家小娘子添妝,裏面的鳳釵份外惹眼,別說是平民百姓之家,那鳳釵的樣式最少要正二品的夫人才戴得,所以一時間柳小娘子風頭無二,多少人羨慕。

送嫁的時候,原本頭上的首飾自然不用,改用公主賞賜的,到了渭南夫家,滿頭的鳳釵又讓多少人眼熱?夫家婆婆,祖婆婆,妯娌,姑奶奶……哪一個不給她三分面子?都不用生下男孩,就已經占得穩穩的,那時候的溫柳氏真如泡在蜜罐裏一般。

二年生下一女,夫家也沒不悅,都年輕,而且先花後果比比皆是,夫妻感情又好,可惜沒等到第二胎的時候,就出了事故。

溫家大郎一次去東南沿海經商買賣,路遇劫匪,在家人拼死的幫助下雖然撿了一條命,卻倒黴的傷了男人的根本,再無孕育可能,真是晴天霹靂。

幸好兩口子都豁達,守著一個女兒愛的跟什麽似的,家中富裕,日子倒也順遂,

四年前,溫大郎病逝(當年傷了根本,身體就一直比較弱)扔下了溫柳氏以及溫小娘子,原本娘兩個傷心歸傷心,但是生老病死自然規律,哀而不傷也是正常,沒想到,好戲上臺了。

為夫守喪三年,溫柳氏穩重,溫小娘子端莊,家中日子也不錯,靠著宗族,因此並沒有發生什麽寡婦門前是非多的問題,反而因為時間的流逝,對於逝者縱然有懷念,卻也頗是敞開了些心胸。

出了孝,溫柳氏也帶著女兒走動走動,倒不是她耐不住寂寞,而是女兒年紀大了,還未定親,所以她想帶著女兒讓大家多認識一下,好結親,只是她自己是寡婦的身份,人又守禮,依舊交際不多。

結果——女兒的婚事沒等到,先等來了她自己的。

溫家現在的族長是溫大郎的三祖父(三爺爺),生意做的好,對族裏貢獻大,對族人頗多照顧,人緣極好,溫大郎的祖父亡故了,不過父親健在,還有四個弟弟,原本夫家人丁興旺是好事,結果好事變壞事。

先是婆婆,隱晦的問她是否守節的問題,溫柳氏當時並沒有警覺,這個很正常,她才將將半老徐娘(30歲半老徐娘)的年紀,便是改嫁也是正常,又不是世家要名聲。

“阿家,我既入了溫家的門,那便生是大郎的人,死是大郎的鬼,斷斷不會在想其他。”

溫婆婆身子就是一僵,隨即滿面笑容,握著她的手道:“我的兒,溫家斷斷不會虧待你。”

溫柳氏當時還挺高興,自己能守得住,對溫家和柳家的名聲都有好處,所以大家對自己尊敬些也沒什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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