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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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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黑色皮質的馬丁靴從轉角處顯露出來,而它的主人在一扇門後停住腳步。一個輕微的深呼吸,她伸手敲響了門……

“布蓮達,你先過來坐下吧。”一位戴著深度眼鏡的花甲老人坐在沙發上,然而臉色依舊神采奕奕,看起來非常健朗。他摘下老花眼鏡,合上手中的那個藍色文件夾。

被稱為布蓮達的女孩走到老人桌前,拖開椅子坐下。冷艷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的起伏,如同一尊美麗的雕塑一般。

“教授,找我來有事情嗎?”被成為布蓮達的女生看起來是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黑色長發披肩,一雙水靈靈的碧瞳,緊密的雙唇,再加上一個高挺的鼻子,顯得十分漂亮。但是眼神中卻透露出一陣閑人勿擾的冰冷氣質,更顯得格外的桀驁不馴。不過,她似乎很尊重這位她稱之為教授的老人。

“布蓮達,我想你替我去趟日本。我從大石,就是我以前的學生那裏收到了一封比較特殊的病例。我覺得很有研究的價值。我想派你去。反正你在大學裏的學分已經都修到了,不妨去那裏看看,學習學習。怎麽樣?”老人慈愛得看著眼前的女孩,而她冰冷的外表也只有在他面前會稍微透露出一絲暖意。在外人開來,這個女孩如同他的孫女一般。但是……

她是他在幾年前撿回來的。

“一切都聽教授的安排。”女孩沒有拒絕,眼神中雖然依舊透露出冰冷,但是卻不在那麽凜冽,讓人難以靠近。

其實她並不想回去,只是她無法拒絕眼前這位曾給自己第二次生命的老人。如果沒有他,她也不會活到現在。他給與她的不僅是生命,還有現在所有的一切。但是,這位老人也同樣有無法為她做到的事情。

當然,他讓布蓮達去日本的目的並沒有那麽簡單。

眼前這個女孩雖然不是他自己的孫女,但是他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孫女一般。她因為在童年經歷了太多同齡人無法想象的痛苦,使她太早的成熟,失去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童真和快樂。那些事情一直都糾纏著她,她也從來沒有放下過。教授現在這樣的安排只是希望她可以找到原本屬於她的快樂。

布蓮達默默的拿過那個藍色文件夾,打開細細閱讀裏面的內容。

“那好。我叫大石為你安排好一切。你過幾天就去吧。”老師微微笑道,他對女孩的能力非常滿意,相信她一定會辦好的。轉頭看著女孩認真的樣子,老人臉上又開始蕩漾著幸福的笑意,“今天能和我回來吃飯嗎?”

布蓮達擡頭看到他的笑容,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她確實很久沒有和教授一起吃飯了,處於歉意她點點頭。

出了教授的辦公室,布蓮達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銀色的項鏈微微親吻了一下。

在項鏈的下端掛著一個倒過來的十字架。這是她母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也是她這幾年來最為寶貴的東西。此時,這十字架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布蓮達並不相信上帝。因為早在她7的時候,上帝就拋棄了她。她之所以帶著那個十字架只因為那是母親的遺物,唯一的遺物……

同時在世界的另一頭……

“叔叔,手冢的手臂怎麽樣了?”稱職的保姆大石秀一郎正一旁焦急得問道,好像是自己的手臂受傷一樣。

“恢覆得還可以。我已經將這個病例告訴我老師,老師說過幾天會叫人過來接受這個案例。我老師在這方面是專家,我想他派來的人會比我更有辦法的。”大石中最一邊檢查這手冢的手,一邊說到。

大石中最滿意得看著眼前的男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讚許和無奈。讚許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堅韌,無奈也來自於他對自己身體的不註意。如果他沒有這個病,是不是真的能在網球上有更高的造詣呢?

“那麻煩了。”手冢禮貌得站起來鞠躬。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外人根本無法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什麽。

大石中最覺得這個還在,在未來必定是風雲人物,無論他在什麽領域。但是,這樣的人又有誰能配得上呢?

可能,上帝有時候還沒有放棄人類。但是他總是不明白人類最想要的是什麽。

他懂得將潔白獻給天使,卻不知道天使早已無法抹去身上的汙穢。

有時候,總以為成為平行線之後不會再相交。但是,再平行的線也會有偏離軌道的時候。只要有零點幾度的偏離,兩條線遲早都會相交。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布蓮達一臉誰敢惹我就殺了你的表情下了飛機。她非常不舒服地拉著皮箱走出了飛機場。

她天生位覺靈敏,無論是汽車,輪船,還是飛機都會暈車。這長長的飛行讓她的胃液像洪水一樣不斷洶湧,她擋也擋不住。剛才在飛機上吐得天昏地暗,胃酸膽汁全都湧了出來,此刻她嘴巴裏還彌漫著一股酸苦的味道。

雖然有可以防暈機的藥,但是布蓮達從來不會去吃,或許她是學醫的緣故吧。她知道無論是什麽藥,都有一定的毒性,所以作為醫生的她很少吃藥。

布蓮達疲憊得擡頭尋找著為自己接機的人,在她來之前教授說過會有人來接機,雖然她能找到自己該去的地方,但是考慮到自己每次都在下飛機後的身體狀況,還是同意了教授的安排。所以她不斷尋找著她的目標。

“你好。你就是布蓮達小姐嗎?”兩位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站到了布蓮達的面前。其中一位留著奇怪的發型,居然在額頭前多了兩縷頭發……另一位看起來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張萬年不變的面孔和褐色的發色。

“是的。請問你們兩位是?”布蓮達有些奇怪。她以為教授的學生除了自己全都是已經三十開外的中年人,卻沒有想到來接機的居然是兩位少年。

“哦,我叫大石秀一郎,我是替我叔叔大石中最來接你的。這是我的同學。”叫做大石秀一郎的年輕人向她解釋。他額前的兩縷發絲還隨風搖擺,看的布蓮達一臉的無奈……

“你們好。”布蓮達伸出手和兩位握手。

“你好,我叫手冢國光。”手冢也禮貌性得介紹自己。可是,他覺得眼前這位叫做布蓮達的女生有些眼熟。

“手冢……你叫手冢國光……”布蓮達美麗的碧瞳突然睜大,似乎聽到手冢的名字有些吃驚。

心底隱藏的那個名字突然出現在自己耳中,那份快樂又痛苦的記憶再次湧上腦海,布蓮達有點無法相信自己的聽力和眼前的換面,腦海中更是空白一片……而那個熟悉的面龐,讓她無法欺騙自己這只是巧合。

或許,老天早已安排好了這次的相遇……

“是的。他就是需要你治療的那位。”大石以為布蓮達因為手冢的名字而吃驚。

但是手冢和並不是這樣認為的。他有感覺,這個布蓮達和他曾經是相識的。

“手冢,布蓮達小姐,我們先回叔叔那裏吧。他還在等我們呢。”大石覺得氣氛有些不尋常,馬上找到話題來打破這樣的僵局。

“是的。我也想見見教授早年的學生,我的學長。”布蓮達收回剛才的情緒,有冷淡得回應道。

教授的學生其實很多,但是真的入門並得到教授真傳的人並不多。所以,布蓮達對這個早年的學長還是有幾分敬佩的。畢竟教授對這個學生的評價比較高。

三個人坐著公交車前往醫院,大石總想找些話來說說,但是布蓮達都用幾個字就堵上了大石的嘴,再接著布蓮達瞇眼時拋出的幾個冷眼希望大石可以閉嘴,但是他本人似乎並沒有這個自覺。

此刻的布蓮達只是覺得頭暈暈的,只是希望得到片刻的清靜讓自己可以從暈機中恢覆過來,卻不想遇到一個話嘮……

而手冢一向冷漠,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是默默得聽著。

其實,他有些懷疑。因為眼前這個女孩看起來不過和自己一般大,讓她為自己治療是不是真的?自然,這些顧慮在之後便打消了。

“布蓮達,你是日本人吧。你的日文說得很好。”大石繼續在找話題。

“不,我是中國人。”此時布蓮達的臉色更為難看,一方面是剛才暈機還沒有恢覆,另一方面是被大石氣的!所以,回答問題有些中氣不足,連疲憊都顯露出來。

“你不舒服嗎?”手冢敏銳地察覺到這點,他看到布蓮達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液,似乎不是熱的。大石也因為手冢的話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得聽著。

突然,車子猛烈得顛簸了一下。布蓮達連忙用手捂住嘴,有種想吐卻吐不出來的感覺。幾個小時的飛行,早就讓她胃裏空空,再也翻不出任何東西了。

“你暈車。”手冢很快就明白了問題所在。他順手將自己放在身上的手帕和水給了布蓮達。

“恩……謝謝,不用了。”布蓮達有些尷尬得拒絕了手冢的手帕。

突然,她看到了手冢手帕上有一朵粉絲的小花。那花看起來是一針一針得繡上去的,不過繡得有些粗糙,甚至可以說有些難看。

“手冢君……你……這手帕……”布蓮達擡頭看著手冢,似乎有很多疑問要問他,卻又問不出口。

在記憶深處,這個難看的花朵曾經綻放過……

“這是小時候我的朋友送給我的。”手冢一邊說著,一邊叫手帕收回到自己的口袋裏,似乎不希望被其他人再多看一眼。看來,手冢非常寶貝這個東西。剛才若不是情急,也不會拿出來吧。

“你還好吧?我們就快到了。我叔叔一定等急了……”大石又開始絮絮叨叨得說著。

布蓮達微微將頭轉向窗口,想著她自己的心事。而這一切被一旁的手冢都盡收眼底。

從剛才布蓮達註意到手帕開始,手冢對她的好奇更加得強烈起來。他有強烈的感覺,他一定在以前見過她,但是卻無法確定她到底是誰。

沒多久,他們到了醫院。大石中最已經早早得在門口接他們。

布蓮達率先友好得伸出手說:“你好,大石醫生。我是布蓮達。”

“你好,你就是教授所說的布蓮達吧。現在教授還好嗎?”大石中最先是一楞,稍後便笑容滿面。他雖然聽說教授有一個年輕的關門弟子,卻不想是和自己侄子一樣大的女孩子。

“教授他很好,他還時常想起你,在我面前提起你。”布蓮達也溫和得說著,然而她身上依舊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她的話語中可以感覺到並沒有什麽感情。

“呵呵,這樣。教授吩咐我的事情我都辦好了。你可以在這個醫院裏實習。不過教授叫我為你辦了入學手續,我也辦好了。你先和大石、手冢去學校看看吧。對了,手冢就是你要治療的對象。”大石中最將教授囑咐他的話全都告訴了布蓮達。

布蓮達回頭看了看站在一側的手冢,不久將目光鎖定在他的左臂上。

“請你們稍等,我給教授打個電話。”布蓮達說完就走到一旁,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剛才大石最中提到說讀書的事情……

“那麽快就到了,在那裏還好嗎?”接通電話就聽到教授慈祥的聲音,還可以聽到他翻書的聲音。

“教授,為什麽叫我去中學讀書?我已經修完了大學的課程。”布蓮達在電話這頭平靜得說著。

她現在只差提交自己的碩士論文,之後就可以碩士畢業了。怎麽現在反而要倒過頭來讀初中呢?

“我想你也沒有經歷過初中生活嘛,趁機體驗一下有什麽不好呢?呵呵,乖了。”教授微微帶著哄孩子的語氣說,緊接著又聽到他翻書的聲音。

布蓮達沈默了一陣,卻無力也不想反抗教授的安排。

“好吧。那教授你要自己保重身體。要按時睡覺,不要讓自己勞累,知道嗎?”布蓮達的話雖然聽起來沒有什麽感情,但是老人聽得還是暖暖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是啊,那些話應該對你自己說才對了。好了,不聊了。你特地打到德國來,花費太貴了。我掛了。”老人有些童心未泯得說,然後帶著笑聲掛斷了電話。

“再見……”布蓮達收回手機,將其放回到口袋裏,向他們走去。此時此刻,她除了接受也沒有任何辦法。

“教授的安排我都知道了。我會照他安排的,請放心。”布蓮達對大石中最說。

雖然口上這樣說,但是布蓮達從心底裏打算自己絕對不會乖乖呆在教室裏聽課的,否則她肯真的太沒有面子了。

大石最中在老師口中知道自己這個師妹脾氣不太好,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會那麽快就同意了,心裏也稍稍舒了一口,“呵呵,那就好。”

“叔叔,那布蓮達住哪裏啊?”大石似乎想到了比較民生的問題,果然不愧是保姆呀!

“那……先住到我那裏……”大石中最想了想說到。

然而大家並不知道,布蓮達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了。我想去賓館住幾天。教授在日本這裏也有房子,我過幾天去那裏打掃一下就可以住了。”布蓮達想了想說到,她不想寄居到其他人家裏。這樣會讓她感覺到很不自在的。而且她的生活習慣怕是不適合這些普通人家吧……

大石最中看看手表,想著時間還早便安排道:“那也好,大石,你們先帶她去看看學校吧。”說完就招收攔住了一輛的士。

“學校離這裏遠嗎?”看到的士,布蓮達皺著麽眉頭,感覺胃裏又有些不舒服。

“不遠,大概20分鐘到。我們走過去好了。”手冢知道布蓮達在想什麽,所以他率先做了決定。

手冢註意到布蓮達臉色微微透露出慘白,而且眼睛下深色的黑眼圈是無法忽視。他不明白,許多女生在她這個年紀是最為愛美的時候,她怎麽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這也好。布蓮達,有什麽不習慣和大石他們說,他們會幫你的。”說然,裏面有人叫著大石醫生,大石中最便急急忙忙得跑了進去。

手冢默默得提起布蓮達的皮箱,向學校方向走去,後面兩個人也很快趕了過去。

看著滿街的櫻花,布蓮達又開始有些犯惡性,臉色想必又不太好看。記憶深處的那份恐怖依舊無法抹去。

“布蓮達,你還好吧?怎麽臉色比剛才還要差啊!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啊,要不要先回去醫院看看啊……”大石又開始在那裏嘮叨起來。

“不用了,大石君。”布蓮達果斷得拒絕了大石的好意。因為她知道,現在她犯惡性不是因為剛才暈車,而是因為其他。

手冢在前面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他們兩個人。布蓮達看到手冢在等他們,便跑了過去。將自己的皮箱從手冢手中接過。

“我自己來好了,謝謝。”布蓮達不覺得自己的東西需要別人幫自己拿,雖然現在自己身體不舒服,但是還沒有弱到拉不動行禮。

出人意外的是手冢也沒有拒絕,將皮箱交給了布蓮達。在兩人交接皮箱的時候,手冢觸摸到布蓮達的手。

手冢微微皺起眉頭,他摸到的皮膚並不如想象中那麽好,甚至有些粗糙,還可以摸到繭的感覺。布蓮達擡頭看到手冢正在註視自己,於是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大石也匆匆追了上來,三個人並排繼續走著。

沒話找話的大石有開口了:“布蓮達,你不是中國人嗎?有中國名嗎?”

“算有吧。不過已經不用了。而且我也不喜歡那個名字。”布蓮達頓頓了,說到。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對了,大石君,學校裏可以住校嗎?”布蓮達突然說到。

“恩,我想等開學就應該有吧。你想住校嗎?”大石又問道。

“沒什麽,隨便問問。”布蓮達想了想說。其他,她希望可以住校,畢竟去教授的房產處比較遠,但是這樣的話她就不可以打工了。即使在德國,和教授在一起的日子裏,她也有自己賺錢。雖然現在日本,但是她還是希望可以自力更生。

到了學校大門口。那大門緊緊得關閉著,除了一邊的側門是開著的。

“現在還在假期中,所以許多學生不在學校。除了一些社團活動會有人來。”大石為布蓮達解釋。

她微微點頭。

三個人一起進了學校,而手冢離他們而去,布蓮達也沒有問什麽。大石帶著她,給她介紹這空蕩蕩的學校。

手冢站在高處的窗口,看到了布蓮達的背影。在櫻花樹的映襯下,手冢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一個人的感覺。一個,已經離開了十多年的朋友……或者應該說是……親人……

命運的齒輪在此刻緩慢得轉動著,主持它的上帝也無奈的搖搖頭,他無法改變任何東西。當人心已死,還有什麽可以讓它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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