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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獸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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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塗山逸左前方正落有一處小雪丘,不高,數丈而已,卻足以擋去那之後一處的視線。而方才那動響,正是從那雪丘另一頭傳來。

風雪聲,唰唰聲二者彌漫在空氣中,單調而詭異,我不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跟著塗山逸悄然沿著雪丘繞行。

隨著雪丘後方的視野漸漸開闊,那動響來源處的身影也漸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頭通體雪白,額有獨角,背生雙翼的神獸,很漂亮。身量同我的窮奇不相上下。

"神獸白澤,你的練習對象。"塗山逸興味盎然道。

"狐貍大神,你確定不是在玩我吧?"我驚得目瞪口呆,那可是白澤啊,上古四大瑞獸之一,白澤啊!

塗山逸祖宗面上露出一絲捉狹的笑,並不作答。

他果然是在玩我。

許是方才我的反應驚到了它,方才還在低頭啃九幽草的白澤忽而敏銳地擡起頭,望向我們這處。

我本就著一襲純白襦群披水藍外衫,風雪飄搖中並不起眼,然則塗山逸這祖宗穿得可是一抹血紅色袍子啊,豈能不引起白澤的註意,那廂擡起頭一眼就瞧見了我們。

出人意料的是,那白澤凝神盯了我倆半餉,不進不退,正在我躊躇是否應靠近它之際,那廂後蹄一蹬,竟展翅騰飛而去。

"快追啊,它跑了!"我扯著塗山逸袖子焦急道。

"神獸見神獸,自有回避的道理。可能她在害羞吧。"妧許不急不慢回道,悠悠然然望向白澤逃跑的方向。

我一口老血噴在他臉上,差點忘了,塗山逸也是神獸,還是只風流倜儻的雄性神獸。

"那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尋到它,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我如同洩了氣的皮球。

塗山逸卻不以為然:"白澤是上古瑞獸,懲惡揚善,窮奇則是上古兇獸,懲善揚惡,現下你召出窮奇,豈不正能引她回來?"

倒也是個道理,聞言我默念一聲咒,以靈血為媒,揚手一招,為窮奇開啟一道異界之門,片刻後,窮奇從中被喚了出來。

墨闌教的神獸喚術果然有效,這是我第一次實戰,幸而總算召過來了。

而那白澤似乎也同時感應到窮奇的存在,原本以遠去的身影忽而折返回來,蹄踏聲更盛,仿佛帶著一絲怒意。

開始了,我該怎麽做?不會是要打敗白澤吧?

塗山逸未蔔先知般道:"開始了,上吧。"罷了縱身躍至方才那座小雪丘的頂端,原地在自己周身畫了一道結界,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

我被白澤那狂奔而來的陣仗嚇得手心冷汗不斷,看來這次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可是怎麽上?"窮奇,靠你了!"

小奇滿頭黑線,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幸而及時穩住,懨懨地沖了上去。只見那白澤不慌不忙仰頭一頂,就將窮奇頂出數丈遠,跌落在一處雪地中,右耳還被白澤的獨角劃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直溢。

心口一陣疼,小奇在我這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忘記告訴你,你這窮奇先前魂身分離,且沈睡了一千多年,恐怕少則也得數十年才能恢覆原先的威力。"塗山逸不知從哪兒變出一盞茶,邊抿了口提醒道。

"你不早說啊!"我憤憤然,這祖宗真是在玩我命的感覺。

"小心了。"

被他這一提醒,我猛然回頭,只瞧見大片大片的雪濺向我,一時間雪塊夾雜光影交錯在我面前。是它們漸漸以術法摻雜肉搏纏鬥至我這處。我一個激靈,趕緊邁步欲逃,卻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真是狼狽至極。

逃也不是辦法,白澤對付如此狀態下的窮奇簡直游刃有餘,甚至還能故意將打鬥場地逼至我這處,我該怎麽辦,怎樣才能突破現下的窘境?腦袋裏已經一切空白。先前褪去的寒意再一次襲來,是我又將註意力轉移到一次又一次濺來的雪團中。

雪地裏漫地散落鮮血,窮奇已然偏體淩傷,恐怕再支撐不久,就要倒下。它一歇菜,就該輪到我了,難道千回百轉後,我竟是命喪於一頭上古瑞獸角下麽。

雪丘上的塗山逸卻依然一副任憑外界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的形容。

我被凍得瑟瑟發抖,茫然地看著白澤一次又一次用那尖銳的獨角攻擊窮奇。

窮奇被頂得在此跌倒在地,低吼一聲,似乎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不甘。那白澤許是也打累了,原地頓了片刻,深深喘著氣。

不愧是上古兇獸,窮奇當即抓住這良機,驟然躍起,撲騰幾下巨翅,便落在白澤身側,趁其不備,狠狠咬了口它的項處,頓時數道血柱噴湧而出。

這白澤怕是被咬到大動脈了,但到底是神獸,自愈能力極強,雖傷口依舊深得露骨,血卻很快漸漸止住。被傷到的白澤怒意更甚,窮奇卻因這拼盡全力奮力一搏而踉踉蹌蹌,隨時就要倒下。

然則白澤眼中雖怒,卻並未馬上發動攻擊。這舉動引起了我的註意,我跌跌爬爬從窮奇身後繞至白澤身側一處的大石塊後頭,欲仔細看清情勢。從這視角凝神望去才發現,原來白澤額頭一則依然湧著鮮血,那約莫是窮奇咬它項處時,利爪順勢抓出的傷口。那是一處靠近白澤獨角根的傷口,故而方才在窮奇身後時,那視角讓我並未發現這道深深的,依然冒血的獨角邊的傷口。

獨角!對,獨角!許是寒意讓我逐漸清醒過來,忽而想到那些童話故事中,類似獨角獸這類生物,最神聖卻也最薄弱的地方便是獨角了。

白澤休息片刻後又擡起精神直直沖向窮奇,窮奇被再次頂出數丈遠,這一次卻是如何也爬不起來。它的前腿根部,被頂出一個碩大的血窟窿。

我頓時焦急起來,恐怕窮奇撐不下去了。白澤獨角旁的那個傷口依舊鮮血滿溢,其他傷口卻早已止住血。若我猜得沒錯,獨角便是它最薄弱之處。

當下也只能放手一搏而已,我倏然腳底生風般,正疾速向白澤那處跑去。這感覺就如同上次千鈞一發之際救了程夏陽一般,身形暮然充盈一股氣澤,促使我疾速瞬移至白澤身邊,又以極快的速度趁白澤欲再次襲擊窮奇之際躍至它頭頂,穩穩抓住它那根獨角。

成了!

我抓住了獨角,而白澤卻因我這倏忽而至的陣仗徹底怒了,拼命甩著它靈活的頭顱,我感覺自己骨架子都快散去,腦中僅剩一個念頭,就是千萬不能放手,否則就會如同那些濺雪般被甩得四分五裂。

餘目撇見窮奇呆立在那處不敢動作,應是怕傷到我,而同時遠處的那抹紅影也因我這舉動而站了起來。我心中深嘆一口氣,好不容易威風一把,卻落得如此狼狽,我感到雙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隨時可能會被甩得脫臼。

混亂中我努力使出雙腿的力氣,終於夾住白澤項處下方,才讓雙手得以緩解。這當口發上一只釵不偏不倚落在右手臂同白澤毛發帖緊的地方。頓時豁然開朗,我迅速放開左手取了那只釵子,狠命紮向方才白澤那處未愈的傷口。

原本破裂的傷口被我紮得更深,甚至在它獨角周圍紮出更多的血窟窿。最後一釵刺入白澤體內時,它用盡全身氣力發狂般將我甩脫。我感覺自己如同脫了線的風箏般飛向半空,又如乘坐跳樓機般從半空垂直跌落而下。

身體正下方是一處陡峭的近乎懸崖般的雪坡,僅僅同雪坡擦肩而過,我便沿著雪坡深深繼續向下滾去,幸而雪坡尚且有些坡度,在滾落數丈後,我撞到雪面的一塊大石。五臟六肺都要被震出的形容,但身體依然向下滑去,只是這次得到了些緩沖。千鈞一發之際,我將手中的釵子深深紮入雪裏,在整只手腕都沒入雪面後,身體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一道血痕從皚皚白雪裏溢出,是用力過度,手心被釵上的金屬飾物所劃破。然而最痛苦的不是這處,而是方才墜落時身體所收到的震蕩。

眼前已然有些朦朦朧朧看不清物什,昏暗迷幻的天空中並未下雪,卻感到有殘雪濺在臉上。身體上方有打鬥聲,似乎是白澤同窮奇纏鬥至坡沿。

恢覆少頃,我漸漸能看清一些上方景物。它倆果然還在打鬥,只是現下窮奇占了上風。因白澤的額角不斷湧出鮮血,染紅了它整片臉,原先祥瑞的容貌此時看著有些滲人。失血過度的白澤重重喘著粗氣,它的身軀已經搖搖欲墜。

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未穩住身形而沒入深雪的雙手及雙腳已然失去知覺。這會子的情勢,實在無法去忽視此處刺骨的寒冷。塗山逸那沒心沒肺的家夥也不知在何處,是否依然喝著他的小茶冷眼旁觀而已,我感覺自己連憎恨他的氣力也盡失。

更多的雪塊落了下來,不會是雪崩吧!不對,是一副巨大的身軀,純白的,帶著滲人血跡的身軀沿著雪坡滾落下來。是白澤!白澤落了下來。

我驚得目瞪口呆,連埋頭躲藏的時間都未有,那廂白澤在距我僅僅數尺處滾落而下,跌入萬丈深谷中。

"白澤!"靈臺驟然清醒過來,我吼道:"窮奇,不能讓它死啊!"

窮奇,應聲飛騰而起沖了下去,茫茫雪谷中,一白一黑兩道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放心,就算它墜及地面也沒那麽容易死。首先這深谷中雪少說也有數百丈厚,其次它好歹也是頭上古瑞獸。"塗山逸的聲音從身側傳了過來。

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你,生氣了?"他很後知後覺地問道,面上卻是淡淡的,毫無愧疚之色。不過他接下去說的一句話讓我感到很是欣慰又有些不真實。

"恭喜你,勝了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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