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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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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闌說我的原身過於虛弱,還須得將養些時日。故而在我以舍脂原身重生後的第一百零五日,才終於得以重返凡間。

我遠遠地觀望著我的父母,那兩位對我有養育之恩的人。他們因我的離開而重聚在一起哭泣,因我的去逝而覆婚互相扶持。那對多年未曾聯系卻總是通過我口互探對方消息的夫妻,最終又走到了一起。這也許是我的離開,帶來的最令人感到欣慰的事。

畢竟天人兩隔,最終我還是未選擇同他們交流。

據說,我的去世被小天偽裝成了一場意外,一場遭遇雨天雷襲的意外。

然而程夏陽,卻在那場意外後失蹤了。甚至沒有任何人對他的失蹤而表示出一絲意外,他整個人,包括關於他的一切信息,就那樣憑空消失。我去過他的學校,去過家鄉他自己的家中,卻一無所獲。程夏陽似乎因某種非自然力量而消失,而這股力量是為何,卻是連墨闌都無法揣測出。

我還是未能見他最後一面,卻要在失去自己的生命後,依然懷著對他的愧疚之心,而繼續重新活下去。

重回舍脂原身後的第一百零六日,墨闌許了帝釋天一個重諾。那個諾言便是倘若有朝一日我有女兒,且生得像我,那麽便取名舍脂,嫁給這位天帝。

因一千年前六道中所有有聲望的人皆知阿修羅王的女兒舍脂生的絕美非凡,嫁於了天道至尊,帝釋天。這一樁讓人意外的婚姻,實則是帝釋天為能擴大自身的威望主動提出的,同時順帶也為墨闌借天界同阿修羅界聯姻之威而嚇卻覬覦舍脂的魔界之人。

倘若此番因我同墨闌的結合而毀了這一姻緣,天帝的顏面何存。故而我仍是我,舍脂卻必須易主。帝釋則依然對外聲稱舍脂失蹤,直到有朝一日我誕下女兒,取名舍脂,再嫁於他。

彼時我雖有些驚訝於一千年前我竟會同意這場婚姻,但回過神一想,一千年前舍脂大婚時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連情為何物都不知,自然是聽任當時的父親,也就是墨闌的話了。

這樁事過後,我同墨闌之間自然也許了要成親的重諾。 我從黃歷中挑出了許多黃道吉日,最終還是將日子選定在我那一處凡世,陽歷中墨闌同我相遇的那日,也即是時日尚有八月餘。

墨闌倒是無所謂成婚的時間,甚至最好這日子拖得越久越好。因阿修羅族同異族人成婚,必須將異族人變做阿修羅,墨闌說,那經歷如同酷刑,是異族與阿修羅族通婚的代價。

但我還是很欣慰,至少這隔閡,比他是阿修羅,而我是人要少卻許多,甚至能通過酷刑撫平隔閡。無所謂是人,是神還是阿修羅,只要能同他在一起便好,也許他也是如此想的罷。

正趁這半年多時間,我可以好好將養身體,畢竟沈睡了一千年的身體,沒有那麽容易靈便過來。

而當我問及我是否能重新拾回那些我同他在一起,卻被我遺忘了的記憶時,墨闌卻沈默了。其實我很好奇以前的自己是怎樣的,也很好奇做為父女關系,我倆是如何相處的。然而在一陣沈默過後,墨闌卻回道:"姚熙,我們今後在一起便足夠了,不是麽?"

也是,彼時的我,只是以為尋回那記憶的方法太過繁冗,未多想,便作罷了。

在光明城休養身息的時日裏,那位曾經同墨闌有婚約的阿修羅女蘇鷹未再出現,而她的父親老太師倒是在我選成親吉日時替我指點過一二,卻只字未與我提他女兒同墨闌所謂的婚約。

這些日子,我很快在墨闌的指導下習得了些驅使神獸的簡單術法,令我意料之外的是,回到這幅身體後的我腦袋異常靈便,總是很快記住那些訣竅,並加以舉一反三,不出一月,便已然能夠驅使些靈獸,並自如召喚並驅使窮奇這頭上古兇獸,哪怕它遠在千裏之外。

只不過在其他一些事上我的智商依舊為零,譬如燒菜做飯,或者說,通靈外的任何事。

這之後我常召喚些奇珍異獸幫找尋程夏陽的下落,彼時我連累了他這個局外人,如今害得他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如何,我須得將他尋出來,至少好歹知曉他是否安好。

只有如此,我才能心安地同墨闌成親。

近日墨闌有些神出鬼沒,有時說是出城辦事,卻總不說辦何事,去哪裏辦事,辦多少時日的事。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幾日也是有的。我有些擔心他是否依舊綢繆著滅了魔界的大事,幸而他每次回來毫無受傷或是打鬥過的的痕跡,不過若是真有,他也定然不會讓我發現罷。墨闌此人即便我同他在一起了,有時候還是有些讓人看不透。

許是察覺出我整日在光明城待得無聊,這日墨闌出城前說讓我一位忉利天來的故友來陪我外出走走。本以為故友應是九蒔,卻不了最終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錦衣紫袍,琉璃般明亮眸子的大美人,不是歡喜園天天君彌悅遙還有誰。

我同她雖僅有一面之緣,她卻已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當日若不是她贈予我琉璃鎖魂人,恐怕此刻我早已魂飛魄散。再次相見,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你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送別墨闌後,悅遙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

雖然身處阿修羅界,但黃歷還是通用的,海底的溫度四季如春,若是按黃歷算來,應是冬天了。

"是快過年了吧?"我回道。

"墨闌將你藏得有多好,連具體時日你都不知曉了,今日便是大年初一了。"悅遙掩嘴大笑,我這才恍然,自己竟這般糊塗了。"走吧,帶你去凡間走走。"悅遙補充道。

彌悅遙所帶我來的這一處平行世界並非我原先所生活的那一處,而是一處依舊處於封建社會古代的世界。

正值大年初一,街道上張燈結彩,人群熙攘。這一處凡世正舉辦年初一至十五的春節廟會。道中央行人摩肩接踵,街道兩旁布置了各色小物小食甚至雜耍攤位,所到之處皆人聲鼎沸。

"這裏好熱鬧!"我感嘆,從前過年的時候,也是家鄉最熱鬧的時候,但畢竟是個小城市,城市裏的熱鬧,哪能同這裏的相比。雖然自墨闌回去後,光明城也很熱鬧,可與這般同凡人接觸的熱鬧也是不同的,此間讓我感覺更親切,更自然。

"可不是麽,我猜你在光明城定悶得慌,故而帶你來體會體會。從前你同我說過,你最大的夢想是同墨闌生活在凡世,做普普通通的人,過著平凡的日子。"悅遙邊牽著我的手信步走著邊道。

我何時同她講過這樣的話,雖然我也想如此。莫非,是一千三百年前的我說過的話麽,這反倒提醒了我一件事,邊順勢同彌悅遙道出了我心中多日來的疑惑:"悅遙,我知你是個好人,但我還是有一事想問你。"

"你但說無妨。"她明亮的眸子忽而閃爍,微笑道。

這讓我略有些不好意思,但終究還是脫了口:"當日是你贈我琉璃鎖魂人,讓我幸免於緋宿月的致命一擊,但你我不過一面之緣,你何故要以如此珍貴之物相贈?"我頓了頓,凝著她依舊微笑著的臉,嘆道:"也或許,是我想多了,你別介意。"

彌悅遙眼中的笑意更甚,牽著我的手抓得更緊了些,我心中一驚,忽而靈光一現,可千萬別是靈光中我想到的那樣啊。

那廂卻道:"悅意你知道麽,我一向被天界的人稱為善解人意,八面玲瓏,且樂於助人的天君。這也是為何我區區一屆女流,卻能爬上如此之高的天君之位。"

我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靜待下文。

她卻嘆道:"可是縱是這樣的我,也不會輕易將歡喜園天的至寶琉璃鎖魂人贈予旁人。"

我不解,這又是哪一出。

"但就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你,讓我這樣心甘情願做了這些事。記得你剛來忉利天的前兩年,你我不過點頭之交。就在你同天帝大婚前三個月,六道中出了一樁大事。"

"何事?"我疑惑。

悅遙的眼神忽而陷入綿長的回憶中:"你知道麽,上古時代,天地混亂,戰火綿延八方。戰役直持續到六道各主,才終得和平。這些年來,除了魔界常有內亂,六道也算太平了許久。"

"只是。"悅遙瞧了瞧我,似乎正要說同我有關的話題:"一千年前,你同天帝大婚的前三個月,餓鬼道的冥王突而陷入了上古禁陣嗜血羅剎陣,那是只有冥王自己才會的禁術,用以在冥界危機逼不得已時才允許施展的用以吞噬餓鬼的禁術。卻不知為何,因某種原因,被人習得並使用在冥王自己身上。幸而冥王熟知此術,脫困自不在話下,只是需要一定的時日。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冥界的百鬼閉戾多夜叉偏偏在此時破了冥王的封印束縛,自冥界地下破土而出。一個閉戾多夜叉尚且能讓冥界大亂一陣,何況百只閉戾多夜叉?玄黃世界夜叉行,乾坤太虛星辰亂,天地都要為之色變。"

"那真是一場浩劫。"我感嘆。

"不錯,那的確是場浩劫。"悅遙重覆我的話,繼續道:"彼時天帝即將大婚。天界有個傳統,天帝天後大婚前須得於善見城外喜林苑中往生池洗去紅塵,褪盡五毒方可結合。這一儀式足足需進行九九八十一日,不得中斷,否則天界必將惡念橫行,禍及六道。於是協助冥界拖住百鬼閉戾多夜叉,直到冥王破去嗜血羅剎陣的任務落在了我同其他天君的身上。

三十三天,三十三位天君,除了天帝外,當時其餘三十二位天君中,有二十四位出陣了當時的冥界戰役,只留八位天君坐守天庭,而我,是那二十四位中唯二的女天君之一,另一女君則是莞紗。

血戰持續了三十九日,我們二十四人畢竟享樂多年,戰鬥力早已不及當年,倒的倒,傷的傷,卻也制服了八十九只閉戾多夜叉。為何是制服而不是斬殺?那些惡靈本就身處冥界,如何能再死一次?只餘下十一只閉戾多時,我同其餘兩位男天君,也是最後尚餘一絲戰鬥力的三人,與它們周旋許久,卻怎麽也殺不掉了。"

"可你們還是殺掉它們了是麽?不然你現在豈能安然無恙?"看悅遙的眼神可知當年的戰況一定異常慘烈,而我想從中尋到一絲安慰。

"並非。"事實卻出乎意料,悅遙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當時出了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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