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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遇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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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隱隱傳來鑼鼓聲,但聽月樓的後院卻靜得有些怪異。

“殿下不是答應過阿爹,會認真考慮接任魔君之位嗎?可為何只是出門尋了一趟七公主便又消失無蹤了?”一襲輕薄黑紗的寒臺擡眸看著眼前冷靜的男子,只覺得與他數日不見便又生疏了一重,“魔界群龍無首,阿爹和五羅剎都在等著殿下回去主持大局,還請殿下隨寒臺先回黑玄。”

“有相師在,黑玄必定平安,有何大局要我主持?況且,父君雖然閉關,卻仍是我魔界一界之主,哪來的無首之說?”阿燁眸光如炬,毫不遲疑道,“更何況,相師他想必早已清楚我的行蹤,應該明白我的用意。”

寒臺身子一頓,幽幽嘆息一聲;“你終究還是找到她了。”

“若非我將你當成最可信任的朋友,我早該找到她了。”他的話中不帶一絲情緒,但落入耳中卻讓人心中生寒,“我知道,既然你們已經她在西華山,必定也在她身邊安插了耳目。不過,無論你們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都要記清楚,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護她周全。”

寒臺緊攥了雙手,終究在他的註視下垂了眸:“我知道你會怪我,但這個決定,是阿爹和五羅剎商議之後達成的共識。當然,我也是讚同的,因為只有這樣,才會對黑玄,對殿下都好。”

“好了,這件事到此結束,轉告相師,我心中自有安排。如今你只需回答我一個問題。”他默然片刻,道,“終虞山大弟子言安是否是黑玄的人?”

“言安?”寒臺微微蹙眉,搖頭,“我對他早有耳聞,但他在明裏暗裏都與我魔界為敵,自然不會是阿爹派到西華山的人。”

似乎並沒有出乎所料,他只微微頷首,擡腳向東屋走去。

“殿下……”直到他從她身邊毫不遲疑地擦肩而過,寒臺才猛然轉身,聲音中帶著幾分遲疑,“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他的腳下沒有絲毫停頓:“告訴相師,只要他不打擾我的打算,我的打算便不會影響他的打算。”

“我不是替阿爹問的。”她心中一緊,上前一步,“我只想知道,她值得你做出什麽樣的打算?”

這一次,他沒有說話,腳步徐徐而堅定。

天地皎潔,她靜默片刻,輕嘆一聲,緩緩閉上雙眼,擡手後,袖子落下時,身形已然悄然消失在輕薄霧氣中。

聽月樓中,北漠與阿朗玉骨已經在阿明無比的熱情招待下換到了視野最好的正中央,臺上,一個表情無比虔誠的說書人正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月神娘娘顯靈的故事。

他所言似是親眼所見,比如月神娘娘救下了私奔的一雙情人,成全了東城的大家閨秀和窮苦秀才,幫著城中有名的單身漢覓得良妻……

她只當是聽書,並沒有放在心上,但阿朗和玉骨卻格外認真,連搭理她的功夫都沒有,以至於她閑得無聊,大開喝戒,沒過多久便想去茅廁。

這一想,免不了有些著急,好在這聽月樓路標的設計倒是很人性,她順著指路牌便起身向後院小跑了過去。

雖然廳堂中只有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在回蕩,但卻到處都擠著人,一不留神,她便踩到了一個人的腳。

那雙腳似是也要走向後院,她慌忙抱歉地挪了腳,正要說聲抱歉,耳邊便傳來一個熟悉又驚訝的聲音:“許姑娘?”

她擡頭,看清眼前之人,亦是訝然:“鐘公子?你怎麽在這裏?”

那人正是鐘月山,他換下了仙山藍衣,一身凡間的輕便裝束,溫文爾雅中更顯英姿。

“這裏是我家,許久未回,所以今日特地告了假回來看看。”他看了一眼臺上的說書人,有些意外地問道,“許姑娘為何在此,難道來此祈福?”

原來他便是阿明口中的小公子,阿燁提起的小鐘。

真是人間何處無巧合。

只是內急不等人,她來不及向他多寒暄一句,直接擦過他先走一步:“我還有要事在身,一會兒再聊!”

茅廁很好找,她很快便解決了自身問題,只是雖然出來的時候一身輕,一擡眼卻悄然黑了半張臉。

不遠處,有人站在一棵樹下,吊掛在樹枝上的一盞月牙紗燈在他的上方不停地晃來蕩去。

她遲疑著踱著小步走了過去,不太情願地打了個招呼:“鐘公子是在等我嗎?”

鐘月山轉過了頭,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雖然不算熟識,但畢竟因為邱路的事打過幾次交道,只是她從未見過他笑過,以往見他時,他總是憂郁而愧疚。

也許是光線不太好,現在看來,輕輕彎起唇角的他,就如同他眼中輕松而真誠的笑意一般,像是初春時湖畔的楊柳輕撫過碧綠湖面,幹凈而秀氣。

她一時晃神,脫口問了句不太適宜的話:“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自己過來的時候跑得那麽快,他總不至於是跟著自己過來的吧。

鐘月山輕笑一聲:“能讓人捧著肚子一路小跑的要事,好像也沒有幾件吧。”

她楞了片刻,有些不好意:“你說的,還蠻有道理的。”

原來鐘月山便是聽月樓的樓主鐘叔所收的義子,而他也早就知道阿明口中所說的七哥曾是鐘叔的忘年之交,卻不知道原來那個七哥便是阿燁。

她一路感慨,果然有緣人遲早都是要相見的,只是開頭有些……

她遲疑了許久才問道:“邱路的事,你怪我們嗎?”

“自然不會。”眸中多了幾分酸楚,鐘月山有些痛心道,“師兄他是咎由自取,更何況他還曾讓姑娘陷入危險之境,我有何顏面怪罪你與燁公子。”

“其實這件事情我們多少也有些責任,但實在無能為力。”她默然片刻,突然道,“我聽說在東白山你與邱路的關系最為要好,那你知不知道他對竹敏感的事情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師兄為人高調,這件事他也沒有刻意隱瞞,知道此事的人應該不在少數。”鐘月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腳下突然一頓,“許姑娘這麽問,可是在懷疑什麽?”

她也停了腳步,有些猶豫地道:“我只是覺得他的死太過巧合,好像都在情理之中,但一切又……”

“又太順理成章。”他接了她的話端,道,“赫清師伯也是如此認為,不知許姑娘可有什麽想法?”

她搖頭:“我只是自己胡亂揣測,既然掌門人也這麽想,那就更用不著我操心了。不過,雖然我從未向阿燁提及過此事,但我相信他並非幕後黑手,他可沒有殺人的本是。”

“是嗎?”鐘月山略一思忖,道,“我也不認為燁公子會殺人,但是我曾聽義父經常提起燁公子,他老人家常說他並非常人。”

她覺得自己也有這樣的感觸,讚同道:“我也覺得他並非常人,常人哪有他那般的厚臉皮。”

估計是無法反駁,鐘月山笑著沒有說話。

東屋裏並沒有人,他又在其他幾個房間裏找了一遍,仍舊沒有看到阿燁和他義父的身影,只好先請她在院中小坐。

“聽說義父以前經常會和燁公子去城邊的護城河散步,他們既然不在,應該是出門散步了。”他撩起衣衫陪她坐下,將從屋中拿出的點心放在了她的面前,“這是月牙城的特制糕點……”

“不用這麽客氣,直接叫我北漠好了,這樣我才能好意思叫你月山,方便大家嘛。”還不待他說完,她便不客氣地將一堆點心接到了自己的面前,“我已經用過了晚膳,這麽多實在吃不完啊。”

見她已經拿了一個填到了嘴裏,他默了一瞬才道:“我知道你一定已經用了晚膳,所以想說可以帶回西華山去慢慢吃。”

她險些噎著,抓了杯水順了順喉嚨,特意轉了話題:“月牙城倒是有趣得很,連點心都要做成月牙形狀,難道月神娘娘當真存在嗎?”

“月神娘娘自然是假的,只是有關她的傳說卻是真的。我雖然經常不在,也從未去過月神廟,卻也聽義父說過,幾年前,月牙城還不叫月牙城,但城中似有神助一般,許多人都莫名其妙地得償所願,而那些人大都因為走投無路而去城南的廢廟虔心拜佛,所以從此之後,那座廢廟的香火漸盛,這座城也便順勢改名為月牙城。”鐘月山雖然明顯不相信月神仙靈之說,卻也覺得其中傳言有幾分真實,“義父從不說謊,既然他說月牙城曾似有神助,便一定有人為城中做了些許好事,只是,這世間自然是沒有月神的。那年之後,月神是否還仙靈,便是凡間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聽著倒是有些意思,看來是有人借著月神之名做好事了。”她感嘆道,“比言公子還淡泊名利,倒是難得。”

鐘月山點了點頭道:“聽義父說燁公子在月牙城時曾是月神廟的廟祝,他應該會比我更清楚月神的傳說,等他與義父回來,我也隨著你們去月神廟瞧一瞧。”

“廟祝?!”她驚訝得險些嚇著了滿院子的月牙紗燈,“阿燁他還做過廟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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