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幽月冷眼旁觀水輕塵臉色頻頻變化，只覺得有趣。

她看了一會兒，見對方還沈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便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

“水公子想來跟我相面的？”

水輕塵猛地回神，神色覆雜的看著她。

鳳幽月見他還不說話，忍不住道：“如果水公子沒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著，她擡腳就走。水輕塵一見，立刻擋住她的去路。

“我找你有事。”

鳳幽月一挑眉，道：“何事？”

“這裏說話不方便。”水輕塵環顧四周，低聲道，“你隨我來。”

鳳幽月皺起眉頭，她覺得水輕塵的態度有點奇怪。

這哪裏像那個用鼻孔看人的水大公子？

她瞇了瞇眼，擡腳跟上水輕塵的腳步。

……

水輕塵帶她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一座小院門前。

鳳幽月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擡腳跟他走了進去。

進入前廳後，水輕塵端上一套茶具。

“喝點水吧。”他親自給鳳幽月倒了一杯茶。

鳳幽月垂眸在茶水上掃了一眼，好笑道：“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讓水大公子親自斟茶，真是受寵若驚啊。”

水輕塵臉上肌肉輕輕一顫，眼中劃過一抹暗芒。

鳳幽月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她把茶杯放下，開口道：“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我想跟你說一些有關競選的問題。”水輕塵頓了下，看了眼門外，“稍後還有個人來，我們等一等吧。”

鳳幽月盯著他看了會兒，把他看得心裏發毛。

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將茶杯往前推了推：“喝茶。我去拿些糕點。”

鳳幽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目光微移落在前廳的窗臺上，若有所思。

……

沒過一會兒，水輕塵端了兩盤糕點走進來。

“吃吧。那人估計還要一會兒。”他說。

鳳幽月看了眼糕點，伸手捏起一塊放進嘴裏，又喝了口茶。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她說，“葉峰主和你師父都帶你不薄，你為何要做出這種事？”

水輕塵臉色一僵。

他手指抖了抖，下巴微揚，聲音高了幾度：“良禽擇木而棲！葉峰主寧可把名額給你，也不給我機會，這就叫帶我不薄？”

鳳幽月看著他那幅色厲內荏的模樣，嗤笑一聲。

“水公子，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罷了，跟你說也說不懂。那人什麽時候來？我還有事，要走了。”

說著，她站起身。

水輕塵沒有說話，他看著她的動作，眼神有些奇怪。

就在這時，鳳幽月覺得身上有點發軟，眼前發黑。

她轉過頭看著水輕塵的臉在自己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你……”

話還沒說完，鳳幽月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沒了知覺。

房間裏安靜的可怕。

水輕塵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攥著衣擺，臉色難看的嚇人。

這時，門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

“怎麽樣？成了嗎？”一個男人走進來，竟然是水家家主水澈！

水輕塵僵硬的站起身，低頭看了地上的鳳幽月一眼，對水澈道，“爹，我們真要這麽做嗎？”

“只能這麽做！也必須這麽做！”水澈彎下腰，一把把鳳幽月扛起來，“北辰良那老東西太精明，如果我們不作出態度，即便你以後進了北辰也不會好過。他既然想要鳳幽月的命，那我們就替他做一次！”

“可是鳳幽月背後是七星學院！我們殺了她，就真的跟七星是死仇了！雲長老和宋星子關系十分要好，如果鳳幽月出了事，我們水家……”

“你以為現在水家和七星就不是死仇了？！”水澈打斷水輕塵的話，“早在前日你站在比賽臺上開始，我們就有一條路可以走。塵兒，七星是好，但不適合你。以你的修為，應該得到更好的資源和重視。這次通過北辰良得了二等長老，你以後的路還長著。等有一日進了九幽總會，就再也沒人敢對你指手畫腳！塵兒，你要為自己、為水家打算！”

水輕塵眸光猛地一顫，他沈默片刻，用力點下了頭。

“好兒子！”水澈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收拾一下，我們從後門離開。”

……

水家父子二人將鳳幽月裝進麻袋裏，一路向後門走去。

“馬車已經備好，只要把人交給北辰良，剩下的事就和我們無關了。”水澈一邊說一邊開門，“塵兒，你——”

聲音戛然而止。

夕陽的餘暉將大地染上一層橘紅色，僻靜幽深的巷子裏，一個男人靜靜的站在門外，猶如一尊神砥。

水澈僵硬的站在門內，渾身冰冷一片，即便暖融的夕陽也無法抵禦他心頭的恐懼和寒意。

這時，他的手臂一松，肩上的麻袋直直墜落下去。

門外的男人袖袍一揮，大手虛空一抓，麻袋拐了個彎，落在他懷裏。

他溫柔的揉了揉麻袋，麻袋裏發出一聲哼唧。

“快放我出去，悶死了！”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水輕塵猛地睜大眼睛，他看著男人打開麻袋，裏面的少女連蹦帶跳的掙脫出來，不敢置信的高聲道：“不可能！你不是中毒了嗎？！”

“你是豬腦子，就當我也是豬腦子啊？”鳳幽月嫌棄的把麻袋扔到一旁，沖他翻了個白眼，“破綻百出！老娘早就搬救兵了！”

說著，她沖雲陌甜甜一笑。

早在遇見水輕塵的時候她就覺得他的態度不對，後來他將她引到小院裏，這種怪異感就更強了。

水輕塵是什麽心性，整個七星都知道。高傲自大，目中無人，恃才傲物。他怎麽會給她一個小丫頭親自斟茶？

剛開始，鳳幽月並沒有發現茶水中有毒。直到後來水輕塵端來了糕點。

“茶水中的確沒毒，糕點裏也沒毒，有毒的是糕點裏的食用花瓣和茶葉的相撞會產生毒素。你的確很聰明，能夠想到藥性相克的辦法。但你忽略了細節。”鳳幽月伸出一直攏在袖子裏的左手，她將掌心一面翻過來，手掌和指肚上竟然全是灰，“下次再給人端茶倒水，記得把窗臺的灰擦一擦。這小院至少空置了一年了吧？窗臺有灰，是因為這裏沒有下人清掃。既然沒有下人，那你的茶葉和糕點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原本她也沒想到水輕塵是要弄死他，只以為他對自己不服，所以想找個地方較量一番。後來她發現了茶葉和糕點的不妥之處，又註意到窗臺上的灰塵，心覺不妙，於是立刻聯系了雲陌。

水輕塵沒想到自己竟然一早就露陷了，他臉色灰敗，又忍不住問雲陌：“你為何確定我們會從後門走？”

雲陌哼笑了一聲，道：“從前門走也無所謂，軒轅峰主一直在那等著你們。”

鳳幽月一楞，驚訝道：“師父也來了？！”

“嗯。你通知我的時候，我正在院長閣。你師父也在，正好聽到了。”雲陌說。

鳳幽月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又要挨罵。

她惡狠狠瞪了水家父子一眼，冷聲道：“說吧，你們想怎麽死？”

“死？”水澈冷哼一聲，“小丫頭莫要猖狂！今日，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

話落，水澈周身氣勢暴漲，飛身攻向鳳幽月。

這時，雲陌忽然上前一步擋住鳳幽月，右手一翻，一股黑氣化為黑龍沖向水澈。

水澈心中一驚，立刻打開防護罩，釋放出強大的玄力。

“塵兒！快動手！今日他們不死，我們就完了！”

水輕塵身子一震，在心中掙紮片刻，釋放出玄力向鳳幽月沖去。

一時間，偌大的小院中打的天翻地覆，光芒和氣流攪動這一片天地。

……

當軒轅問天繞了個大彎趕到後門時，正好看到自家徒弟一腳把水輕塵從半空踹下。水輕塵好像個沙包一樣墜落，重重砸在地上，地上的磚石四分五裂。

而另一邊，水澈早已經斷了氣。

軒轅問天眼角一抽，擡腳走了過去。

“搞定了？”他問。

“搞定了。”鳳幽月穩穩落地，一腳踩在水輕塵的身上，垂頭看他，“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

水輕塵此時已經被打的不成樣子，一張俊臉毀了一大半。

他睜開腫的發亮的眼睛，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放、放過我……我……我錯了……”

“放過你？”鳳幽月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哈了一聲，“剛剛你下毒時，怎麽沒想著放我一馬？還有，你錯了？葉峰主和諸位長老對你掏心掏肺，你轉身就插了他們一刀，當時怎麽不見你良心發現？！現在認錯，晚了！”

話落，她猛地擡腿，水輕塵倒飛出去老遠，重重的砸在墻上。

鳳幽月大步走過去，彎腰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將他向空中一拋。

砰！身體重重落地。

“這是我替葉峰主打的！”

說完，她又拎起他，胳膊掄起重重砸在假山上，“這是我替你師父打的！”

話落，她將水輕塵扔向半空，待他落下時，包裹著玄力的拳頭的狠狠擊在他的胸口。

“這一拳，我是替藥峰諸位長老、以及那些以你為傲的七星同門打的！”

鮮血飈飛，水輕塵悶哼一聲，落回地面。

－－－－－－題外話－－－－－－

三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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