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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KEN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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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遡走後沒多久,家裏的門鈴就被敲響了。

起先阿呆以為是周遡回來了。

但是周遡進出走的都是樓下的車庫,根本不會從正門進出的。

更別提按門鈴這種事。

她拿起門口的對講機。

門口站著個中年男人,西裝革履,帶著副金絲邊的眼鏡。

表情嚴肅。

阿呆剛想要出聲。

“阿遡,阿遡,”男人對著對講機喚了好多聲周遡的名字。

“你爺爺那邊下了好幾張病危通知書了,他老人家臨走之前就想再見你一面……”

“阿遡,你開個門。”

“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談。”

阿呆心一跳。

“你找周遡?”

阿呆打開了門。

將腦袋從門後小心翼翼的探出來。

陳生楞了楞。

“阿遡不在家?”

他輕皺起了眉頭。

又下意識的看了眼門牌號碼。

地址沒錯。

是周遡的房子。

阿呆急忙解釋道:“周遡他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兒嗎?”

阿呆聽見周遡的爺爺病危,想必是件很緊急的事情。

所以她趕緊開了門。

陳生輕咳一聲:“是有很要緊的事情找他。”

“關於他爺爺的。”

阿呆聽到是周遡家裏的事後,趕緊讓陳生進來。

“拖鞋穿這雙吧,”阿呆從鞋櫃裏翻出一雙從未被穿過的棉拖。

“周遡他出去了,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說完就領著陳生去了客廳,又給他倒了杯熱茶。

客廳裏還丟著周遡隨手亂扔的電玩和還未清理滿是煙蒂的煙灰缸。

阿呆特別不好意思,她撥了撥耳畔散落的碎發:“對不起,家裏有點亂,我收拾一下。”

說著就動手開始清理被周遡弄亂的殘骸。

陳生盯著面前的這個女人。

他眼神銳利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低垂著頭做著家務,動作嫻熟,對整個房間的布局了如指掌。

被周遡亂扔的東西很快的被阿呆擺放好。

她擡起頭,又沖著陳生羞澀的笑了笑。

只是模樣卻平凡到過目即忘。

和周遡以前交往的那種網紅臉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周遡遲遲不肯回國的原因?

陳生輕蹙起了眉。

“你和阿遡在一起多久了?”

他冷著臉出聲問道。

“啊?”阿呆被陳生這麽一問,傻傻的擡起頭。

陳生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阿呆羞紅了臉,趕緊擺手:“我、我沒有和周先生在一起……”

生怕陳生誤會。

她只是單純的喜歡周遡而已。

陳生並不相信。

要知道,他可是看著周遡周鈺弟兄倆長大的。

以他對周遡的了解,周遡是不可能輕易讓人待在自己的房子裏,而他自己人卻不在的。

房子是私密的。

周遡很少對人敞開。

除非是非常信任。

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表情很嚴肅:“沒有在一起是最好的。”

若是阿遡和眼前的這位在一起,怕是周家那邊又不知道會掀起什麽樣的軒然大波。

到時候驚動了周老爺子,怕是又是腥風血雨。

更何況按照周遡的脾性……

這場博弈,誰贏誰輸,還真的不好說。

因此想到這,陳生低垂下眉眼,看著杯中懸浮的茶葉,淡淡的說道:

“如果在一起的話,到時候被強制分手也是徒惹傷心罷了。”

“因此如果沒有在一起,那就當是我多想了。”

這樣對雙方都好。

阿呆心中一緊。

“強制……分手?什麽意思?”阿呆不解。

周遡難道……連基本的戀愛自由都沒有嗎?

陳生是什麽人。

一句問話,寥寥幾個字。

他一眼便看穿了阿呆對周遡動了的心思。

他輕嘆一聲:“阿遡他……是周家的繼承人。”

這個身份的分量,就足夠沈重的了。

“他的婚姻,周家早已經有了打算。”

“老太爺相中的是和周家齊名的陳家孫女,算是門當戶對。”

陳家孫女,陳露,現在也在多倫多留學。

這次陳生來這裏,也是打算見一見這位陳露小姐的。

畢竟是周老爺子現在暫時給周遡相中的最佳人選。

從家世到學歷再到外貌,比較上去,都能算是般配。

因此這件事若成了,那麽周遡在這場角逐裏的較量。

則更添籌碼。

陳生自是不會坐視不管。

陳生的寥寥幾句,讓阿呆原本還參著絲絲希望的心,頓時浸入了冰窖之中。

商業聯誼,門當戶對。

這八個字就可以將阿呆這個一窮二白的偷渡女給壓死。

她除了一顆喜歡周遡的心之外,所剩無幾。

雖然她也知道,她於周遡。

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般的妄想。

是時候該夢醒了。

只是。

心裏依舊天真的阿呆試圖做著最後的掙紮。

“可是……可是周遡和她並沒有感情啊……”

“難道婚姻……不該是因為愛情而結合的嗎?”

陳生聽聞。

都只覺得想笑。

她甚至都沒有弄清楚自己問這個可笑問題的立場。

她憑什麽身份和立場問出口的呢?

女朋友?還是朋友?亦或者……只是一個認識周遡的人?

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荒唐可笑。

陳生只覺得這姑娘問的問題有些幼稚甚至於可以說是傻。

“愛情是愛情,婚姻是婚姻。”

這是兩碼事。

“沒有愛情的婚姻依舊可以靠著利益持續,而沒有婚姻制約的愛情則是鏡花水月,風一吹就散了。”

“小姑娘,你還年輕,別再霧裏看花,水中望月了。”

“阿遡不適合你,而你,也同意不適合阿遡。”

現在的相愛不過是給未來徒留遺憾。

渴望一份沒有結果的感情,不如現在就快刀斬亂麻。

幹脆利落,一刀兩斷。

不管是她的單相思,還是兩人真的彼此相愛。

都不過是一場意外。

阿呆聽見陳生的話後,下意識的張了張嘴。

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

心裏不由的一陣絞痛。

鼻尖也跟著澀澀的。

心中的酸澀像是吞了一大口青澀的酸梅,從整個口腔蔓延到胃裏,而酸味最後竟化成了苦澀。

大口大口的苦。

苦到舌根都發麻。

現在自己連暗戀他的權利都喪失了……嗎?

阿呆動作緩慢的將最後一根手柄線放進盒子裏。

她沖著陳生勾起一抹蒼白的笑。

“啊,陳先生你誤會了,我和周先生真的沒有在一起。”

“我只是偶爾來他家做保潔家政而已。”

說完她便立即背過身去。

生怕臉上的情緒從眼角洩露出去。

只是不懂掩藏情緒的阿呆哪裏能逃得過陳生的眼。

他盯著阿呆落荒而逃的背影。

搖頭喟嘆。

現在挑破這層紗窗總比之後深陷下去要來的容易。

希望這姑娘能聰明點。

有時候。

不是他想要當這個惡人。

而是他不得不。

--

阿呆鉆進了廚房。

她將廚房裏油煙機的聲音開到最大。

接著又將水龍頭打開。

鬧哄哄一片的聲音裏,她才敢對著鍋上燉著的烏雞小聲的哭。

她似乎已經看到了這段無疾而終暗戀盡頭的終點。

不用陳生點明,阿呆自己心裏就清楚的。

夢該醒了,阿呆。

從頭至尾,他都不曾屬於過你。

片刻都不曾。



周遡回到家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從廚房裏一頭竄出來的阿呆。

他來到客廳準備去廚房。

卻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陳生。

他端著茶杯,喝著茶。

餘煙裊裊。

靜的像是一幅山水潑墨畫。

只是剛進門的周遡無心欣賞。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沈起來。

“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他指向門。

“阿遡……”陳生站起身。

“別再逃避了,有些事,能逃得了一時,卻逃不過一輩子的。”

周遡回應他的卻是一記嘲諷的譏笑。

“陳生,我讓你滾,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陳生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阿遡……你爺爺……”

他剛張口挑起話題,“咚”地一聲,地上玻璃四濺。

盛水的茶杯被周遡掀翻。

滾燙的熱水灑了一地。

有些還濺到了周遡的褲腳上。

他渾然不在意。

“滾——”

周遡粗糲沙啞的聲音,響徹整個客廳。

阿呆聽聞客廳的動靜趕緊匆忙趕來。

卻被遍地的狼藉嚇傻。

“周遡……”阿呆畏怕的小聲開口。

“你閉嘴,”周遡冰冷的聲音直接封住了阿呆的喉嚨。

他的眉眼猩紅。

嚇得她不敢再發出一個字。

此時的周遡像是隨時會爆發的定時炸.彈。

任何一件微小的事,都能成為讓雪山崩塌的那最後一片雪花。

阿呆只能站在一邊。

靜默的看著他。

情緒翻湧,卻又五谷陳雜。

“阿遡,”被滾水濺到的陳生依舊面容冷靜而自持。

他像是山水畫裏走出來的白面書生,性子緩和:“和我發脾氣是沒用的。”

他試圖耐心的和周遡講著道理。

周遡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我不是在和你發脾氣,”他眼底的陰郁蓄起了肆虐的風暴,“我是在和你講道理。”

他這話讓阿呆聽了身顫。

講道理是這樣,那若是動起了手來……

她難以想象後果。

果不其然。

周遡冷硬著嗓子:“如果你再不滾,我再開口,就不會是禮貌的用‘滾’這個字了。”

陳生也忍了很久的脾氣。

他依舊站在那,紋絲不動。

絲毫不把周遡的話當回事兒。

他篤定。

他能治住周遡這惡劣的脾氣。

就憑周遡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他渾身的本事,哪樣不是他教給他的。

只有這混不吝的脾性,真的是屢教不改。

阿呆看著周遡粗暴的脫下了鉚釘的外套。

接著露出了裏面黑色的字母T恤。

周遡轉動著手腕。

顯然是準備動手了。

“周遡……”阿呆還是忍著內心的恐懼,上前。

“不要……”她害怕周遡會受傷。

更何況,這還是在他的家。

“不行我們就報警驅逐,別、別打人。”

她敏感的感受到周遡情緒上的不對勁。

現在的周遡猶如是一座活體火山,隨時在崩塌與迸發的邊緣。

只稍稍來一點火星,便可以燎原肆虐。

她害怕這樣的周遡。

又不忍心看到他傷害自己。

她想上前抱住他。

只可惜站在一旁冷眼相向的陳生,卻沒有絲毫罷休的趨勢。

看來,多年不見的周遡,性子比以前更野了。

也更難馴服了。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陳生在心裏估量著。

周遡在給陳生最後一次機會。

他陰沈著臉,冷聲對陳生說:“你,現在滾出我的房子。”

聽見他的話後。

陳生笑了。

那種斯斯文文的笑,看在阿呆的眼裏。

有著說不出的可怕。

接著,陳生開口了。

他的話,像是揚湯止沸。

驀地一下,點燃了周遡潛藏在心底的火焰。

他看著周遡,語氣篤定:“阿遡,你有多久沒去找你的心理醫生了?”

“快一年了吧,你幻聽和幻視的毛病,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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