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慌慌張張地把黃篤篤送到了醫務室，然後幫她處理傷口，程浪全程都在對他奶奶飛眼刀，老太婆和程浪的媽媽也都非常內疚，雖然黃篤篤並不責怪他們，可是看到程浪要殺人的眼神，也不好跟兩人多說話。

真是的，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奶奶，黃篤篤想討好一下也不行。

大家被趕走了，程浪上午有課，被黃篤篤趕走了，雖然他萬般不情願，可是見到黃篤篤沒什麽大礙也只得去了。

過不了一會兒，有人敲門進來，是小程浪。

“張老師。”

“你怎麽在這裏，你現在不是應該正在上數學課的嗎？”

“是宋老師讓我來的，他說反正我上課也沒用，不如過了照顧你。”小程浪道。

那倒也是，反正上課的內容小程浪這種天才少年早就會了。

“宋老師說你有話對我說。”

黃篤篤一楞，他能有什麽話對小程浪說？

見到黃篤篤不說話，小程浪皺了皺眉，有些別扭地說：“張老師，很抱歉，我的奶奶打傷了你，我代替她向您道歉。”

程浪雖然性格別扭萬分，卻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雖然不喜歡這個找過自己麻煩的教導處主任，卻還是覺得他應該代表自己的家人跟老師道歉。

“沒有關系。”黃篤篤的腦袋傳來一陣疼，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上面包著紗布呢。

這個程家老太太也真的老當益壯！

“張老師，你有什麽事情要對我說的嗎？”

黃篤篤一楞，這個程浪也是的，事先也不跟她說好，她根本就沒有話要跟笑程浪說啊。

“也沒什麽，就是找你隨便聊聊而已。”黃篤篤拍拍自己的病床道：“來，做到老師的身邊來。”

小程浪搬了一個椅子，坐到了黃篤篤旁邊。

哎喲，還不願意坐她坐一張床！

“你……你最近學習怎麽樣啊，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黃篤篤笑瞇瞇地扯著話題。

程浪一楞，有些迷惑地看了黃篤篤一眼，然後搖搖頭道：“沒有問題。”

黃篤篤想了想，決定投其所好道：“你物理成績特別好，想不想再提高一點？”

此言一出，小程浪的眼睛都亮了，可是性格別扭的他，明明已經喜上眉梢了，卻還是故意擺出一張酷酷的臉道：“你教思想品德的，能怎麽幫我提高？”

“我不能，宋老師可以啊！”黃篤篤決定這就把程浪給賣了，道：“他可是物理學的博士。”

程浪一臉不相信地說：“一個物理學的博士，來初中教數學。”

“那不是為了追我麽！”黃篤篤好不害羞地撒著謊，繼續誘惑著小程浪道：“你們宋老師，可以把最精尖的物理學知識交給你，高興不高興？”

明明已經高興地不得了了，小程浪卻還是假裝不在乎地說：“先看看他的本事再說吧。”

“你以後想當物理學家嗎？”見到這一招有效，黃篤篤便繼續跟小程浪套著近乎。

這個話題是小程浪感興趣的，他點點頭道：“我對天體物理很感興趣。”

“那很好啊，我覺得你很適合學這個，你一定會變成一個非常優秀的天體物理學家！”

“你怎麽知道？”

黃篤篤笑瞇瞇地說：“因為我會算命啊！”

程浪有些不相信地看著黃篤篤，卻還是笑了笑。

“加油！”

程浪沒有回答，似乎有些愁眉不展。

“怎麽了？”

程浪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家裏人希望我學醫，因為我加全是醫生，最好我以後能繼承我祖父的衣缽，當院長最好。”

“這是你的人生，又不是你家裏人的。”黃篤篤安慰著程浪道：“沒關系，他們會理解你的。”

“誰說我需要他們的理解了。”程浪面無表情地說：“他們愛理解不理解，我就是怕我選物理學，他們不給我交學費。”

黃篤篤呆了呆，果然她不應該奢望程浪有什麽細膩的感情的。

“沒關系，你的成績足夠好，就能夠申請獎學金。”

程浪還是有些愁眉不展地說：“可是我不想勤工儉學……”

“為什麽？”

“浪費時間啊。”程浪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道：“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最好不要花時間去解決。”

雖然程浪這大少爺的作風讓黃篤篤非常的無語，但是又覺得他說得也沒什麽錯。不要以為鉆研學問是一件不花錢的事情，買國外的期刊，下載最新的文獻資料，有時候都是要錢的！而且一點都不便宜！

“我還有一點積蓄，我也可以幫你的。”

“不用了。”程浪還是很感激張老師的好意，對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道：“我有辦法。”

“你能有什麽辦法？”黃篤篤疑惑地問：“你不是不願意勤工儉學嗎？”

“我一直都假裝我以後會學醫的，哄著我爺爺、奶奶，他們一高興就會給我錢，我還是攢了點錢的。”程浪絲毫沒有愧疚感地說：“我再騙幾年，應該還是可以攢一筆錢給我讀大學的。”

“你能攢多少錢啊！”黃篤篤不屑地說。

現在這個張老師，還是攢了五六萬塊的。

小程浪想了想道：“也不多，十來萬吧。”

黃篤篤呆了呆，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關心非常的多餘，她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為什麽要擔心一個富家少爺的生活，她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是在浪費感情！

“張老師，你還好吧？”小程浪忽然發覺黃篤篤的臉色不大好，以為她又不舒服了，“你是不是腦袋又疼了。”

她腦袋不疼，她心疼，心疼她自己！

見話題已經聊到這裏了，黃篤篤便自然而然地問：“看起來，你跟家裏人的關系還是不錯的嘛？”

“還好吧。”小程浪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嫌棄地說：“還能怎麽樣，我們又不能選擇自己的家人，只能接受咯。”

小程浪說出這麽老成的話倒是讓黃篤篤有些想不到。

她試探著問：“你怪你的媽媽嗎？”

小程浪不說話了。

黃篤篤怕自己提到媽媽的事情讓小程浪不高興了。

“不怪。沒什麽感覺。”

無論小程浪說他很她媽媽，還是愛他媽媽，黃篤篤都知道要接什麽話，可是他說他沒感覺，黃篤篤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兩人沈默了一陣。

小程浪忽然問：“張老師，我是不是一個很冷漠的人？”

黃篤篤一楞，很想回答是啊！但是她還是忍住了，疑惑地問：“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我不知道，我覺得我很奇怪。”

黃篤篤沒想到程浪這麽小就對自己有了這麽正確的認識了。

“為什麽這樣說呢？”

“我真的不恨我媽媽，雖然我的奶奶很希望我恨她，一直跟我灌輸她毀了這個家，毀了我爸爸，拋棄了我的思想。可是我真的就是不恨她。”

黃篤篤忍不住溫柔地笑了起來，摸摸小程浪的腦袋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呢，她是你的媽媽，孩子愛媽媽，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程浪露出嫌棄的眼神，抽回手道：“能不要說這麽肉麻惡心的話嗎？我的意思是，我對我媽沒感覺，沒有愛哪裏來的恨呢？”

哦。

黃篤篤一臉冷漠，是的呢，這個可是程浪，不要用普通人的思維去揣度他。

黃篤篤有些好奇地問：“我能問你，你的爸爸媽媽是怎麽一回事兒嗎？”

“可以啊，我不是很在乎這件事。”小程浪說道：“簡單來說，就是我六歲的時候，我的媽媽為了追逐自己的理想，跟我爸爸離婚了，遠走他鄉去了國外。我爸爸從此之後就一蹶不振，還得了抑郁癥，事業也停滯不前。這幾年才慢慢好了一點，卻還是挺不快樂的。我的奶奶就因為這個事情一直怪罪我媽媽。”

聽到小程浪這麽說，黃篤篤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你也挺不容易的。”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小程浪說：“我並沒有覺得自己不容易，也沒有覺得不快樂。我不恨我媽媽，也不怪我爸爸，我就是對這些事情沒感覺。不對，也不是沒感覺，就是覺得很麻煩，我就想好好上個學而已，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奶奶怎麽吵，媽媽怎麽哭，我都無動於衷。所以我才懷疑，我是不是哪裏不正常？”

黃篤篤忍不住笑了起來，搖搖頭道：“不，你沒有不正常。”

“可我覺得，我誰都不愛。”

“你並不是誰都不愛，只是愛的閘門比較高而已。”黃篤篤說。

“什麽意思？”程浪有些不明白。

“你不是沒有受到傷害，你不是沒有感覺到被拋棄，你只是因為這件事情，而選擇不去付出感情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應對這個世界的防禦機制，好像我們不去在乎，不去感受，不去愛，就可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再也不會受到傷害。可是人怎麽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去愛呢？你不是不正常，你只是還在等待，等你遇到一個足夠好的人，你足夠信任的人，你一定會去愛、去感受的。”

“是嗎？”小程浪似乎有些不相信，自言自語一般地輕聲說道：“哪裏有這樣的人呢……”

見到小程浪陷入沈思裏，黃篤篤不懷好意問道：“對了，程浪啊，你跟黃篤篤相處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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