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篤篤一楞，低頭一看，果然這一頁只寫了一個大大的標題，什麽內容都沒有，這才趕緊翻頁，假裝認真地看。

“回去再跟你算賬。”程浪低聲說。

黃篤篤沒有說話，低著頭看書，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程浪再看向小黃篤篤，發現她反倒是沒什麽異樣，專心致志地做著題，非常地投入。很快小黃篤篤就把題目做好了，全部都是正確的。

程浪之前也沒有準備，不知道跟黃篤篤補習什麽，因為黃篤篤本身就是很聰明的學生，也著實不需要他操什麽心，所以程浪便幫著小黃篤篤預習明天的課程。預習完了，程浪就跟黃篤篤說兩人可以回去了。

卻沒有想到，此話一出，不僅僅是黃篤篤，連小黃篤篤的臉色也微微改變了。

“要不你再幫她預習一點吧。”黃篤篤回頭看看時間，才八點鐘，小聲道：“把這個星期的課程講完了我們再走。”

程浪無奈，只得繼續幫小黃篤篤預習。

小黃篤篤也是真的聰明，再加上初中的課程也的確簡單，不到一個小時，兩個人就把下個星期要將的知識點都講完了。

已經九點鐘了，再打擾下去也不大好，於是程浪又提議回去。

黃篤篤又看看時間道：“講完了知識點也不一定就融會貫通了啊，你再讓她多做幾道題目，鞏固一下。”

程浪覺得黃篤篤就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不想面對自己，怕他回去找他麻煩，所以才死都不願意走。

“現在就給她鞏固完了，她剩下這一個星期不要上課了嗎？”

“那不是能讓她走在前面嗎？”

“你是在浪費她的時間，學校裏還要再學一遍的東西為什麽要再鞏固？現在大概了解知識點就可以了，與其再學一遍，不如用這個時間做點別的什麽還有意義些。”

黃篤篤又看了下時間說：“那就看思想品德吧！”

“中考又不考思想品德，有什麽值得看的？”

黃篤篤反駁道：“那思想品德不重要了嗎？”

“重要，但思想平的也不是看思想品德書能看出來的。”

黃篤篤瞪著程浪，氣得把書一拍，對小黃篤篤說：“把物理書拿出來！讓宋老師給你補習物理！”

小黃篤篤疑惑地問：“宋老師不是數學老師嗎？”

黃篤篤笑瞇瞇地說：“你放心，宋老師的物理學得比數學還要好，比你們的物理老師還要好得多的多的多的多！對吧，宋老師？”

程浪看著黃篤篤不說話，這是跟她杠上了嗎？

程浪想拒絕，可是這個時候小黃篤篤已經高興地跳了起來！

“太好了！”小黃篤篤道：“電路的地方我有好多特殊的題型不懂呢！”

看到小黃篤篤這樣喜上眉梢，程浪也不忍心拒絕，這比較是他深愛著的人的小時候啊，他的心多硬也拒絕不了小時候的黃篤篤啊，看起來他只能再在這裏呆一會兒了。

兩個人一直講著題，講得都忘了時間，一直到黃篤篤就開始催促程浪回去。

“九點五十五了！我們走吧，不要打攪人家休息。”

剛剛不走是她，現在吵著要走也是她，這個黃篤篤到底是想怎麽樣？

“我還有最後一題沒有講呢！”

“明天講！”

“我馬上就講完了！”程浪不想留著一半講不完。

“明天再講！”黃篤篤堅持。

“為什麽？”程浪不解地問：“五分鐘都等不了嗎？”

“等不了！”

“沒關系。”小黃篤篤也說：“老師，明天再繼續講吧。”

一大一小，一新一舊，兩個黃篤篤都讓程浪走，程浪還能有什麽辦法，只得跟著黃篤篤一起走了。

見兩位老師要走，黃篤篤大伯又是滿臉的堆笑，嘴裏全是什麽“感激、感恩、感動”的把兩人送到了門口。

程浪很無奈，只得莫名其妙地跟著黃篤篤一起走了。

兩人剛下樓，就在走道裏遇到一個耳朵裏塞著耳機，正在聽隨聲聽的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程浪明顯地感覺到黃篤篤的腳步停滯了一下。

程浪疑惑地回過頭去，看到那個女孩子停在了三樓黃篤篤的家門口，房門打開，女孩子走了進去。

她就是黃篤篤的姐姐嗎？程浪又轉過頭去看向黃篤篤，見到她臉上有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這一切都越發地不對勁了。

黃篤篤到底在向自己隱瞞些什麽？關於她的童年，關於這個家？

一路上黃篤篤都走得很快，程浪沈默地跟著她，一直在醞釀著。

回到宿舍，黃篤篤打開門閃身走進去，也不請程浪進屋，就關上門，只留了一個門縫，露出半張臉向程浪道晚安道：“時間也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我們明天早上見吧！”

“等一下！”程浪抵住門道：“為什麽這麽著急趕我走。”

“沒有啊，快到睡覺時間了啊。”

程浪非常確定，剛才黃篤篤故意拖延時間，就是為了不面對自己。

“我有事情要問你。”程浪嚴厲地說。

”有什麽明天再說吧。”黃篤篤堅持。

“不行，必須今天說。”程浪也堅持。

“明天說！”

“今天說！”

兩人在門口僵持著，直到對面宿舍的老師疑惑地打開了門。

對面宿舍是一位年輕的英語老師，看到程浪和黃篤篤在門口，一副了解的笑容，關上了門。

“你不讓我進去，我不介意把全宿舍樓的老師都叫起來。”

黃篤篤覺得以程浪的個性，可能真的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只得無奈地打開門讓他進來的。

“你為什麽要給小黃篤篤補習？”程浪問。

黃篤篤坐在床邊，兩只手緊張地絞在一起道：“我給我自己補習有什麽奇怪的？”

“你的成績又不差，根本就不需要補習吧。”

“可是我想超過你啊。”黃篤篤的眼睛看向一旁，小聲地說道：“說不定我幫自己補習，過一段時間我就到全班第一名了呢？”

雖然也說得過去，但是程浪總覺得這不是真實的原因。尤其是黃篤篤的生意忽然變小了，當一個人說自己不自信的事情，或者撒謊的時候，就很容易降低聲音。

“這又不是壞事，你為什麽要瞞著我？還每天偷偷摸摸地去，生怕我發現。”

"因為我覺得沒什麽值得告訴的啊。”面對程浪的窮追不舍，黃篤篤似乎也有些不耐煩，皺著眉反問道：“這件事情很重要嗎？你有必要這麽嚴肅嗎？”

“重要。”程浪斬釘截鐵地說：“非常有必要。”

黃篤篤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那當我錯了好不好？對不起，我應該提前告訴你的。從明天開始，你陪我一起去給小黃篤篤補習好不好？”

程浪並不想逼黃篤篤，可是他覺得錯過了這個機會，黃篤篤一定不會再開口了。

“我當然願意陪你，可是你得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

"我們都知道，那不是真實的原因。”程浪非常無奈，嘆了口氣道：“黃篤篤，你到底有什麽瞞著我，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地去給黃篤篤補習，為什麽要躲著我？”

“我沒有躲著你。”

程浪哪裏肯這樣放過她，追問道：“那為什麽我要你下班等著我，你卻總是先跑了？”

黃篤篤幹笑著道：“因為我累了嘛，想趕緊回去休息，晚上要給黃篤篤補習啊，我不得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我不信。”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愛刨根究底呢？”

“我並不是愛刨根究底，我只是對你刨根究底而已，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逃避我。”

如果是從前程浪這樣對黃篤篤說，她一定會很感動。

可是現在黃篤篤卻覺得很難過，因為程浪這樣的話，讓她覺得慚愧。

程浪發覺黃篤篤扭過頭去不看自己，臉上似乎有慚愧的神色。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現象。只要他再加一把勁，再施加一點壓力，黃篤篤就會對自己說實話了。

“你不想我去你家是不是？不對，你不想我去你小時候的家，不想我看到你的成長環境是不是？”程浪覺得這一切都源自於黃篤篤的自卑。

一直以來他都非常不理解黃篤篤的自卑，她似乎總是謙卑地過分，有著一種深層的不自信，甚至可以說，她對她自己有一種深層的厭惡，他不明白為什麽黃篤篤總是看低自己，誤解自己。他想，興許與她的家庭環境有關系，比如說失去雙親，比如說貧窮。

但是他覺得，這些事情，他可以幫助黃篤篤，可以改變黃篤篤的想法。

黃篤篤沒有否認程浪的說法，只是扭過了頭去，這給了程浪一點自信。

“為什麽不願意讓我看見？”程浪追問。

黃篤篤還是沒有回答。

又是這樣。當黃篤篤想要逃避什麽的時候，就會選擇不說話，好像不說話，不回答，假裝看不到、聽不到，好像這個樣子問題就會消失似的。

“這些也跟你的夢境有關系麽？你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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