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浪與黃篤篤飛快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對那只死鳥說：“不要坐那裏！”

金栗同學迷茫地站起來，環視一周道：“老師，不坐這裏我還能坐哪裏？教室裏沒有其他的位置了啊。”

“那就站到教室後面去！”程浪說。

程浪已完全不要為人師表的虛偽面具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只小心眼的死鳥，他之前怎麽會死？他的心裏對這只跟他主人一樣小氣的死鳥充滿了憤怒，恨不得現在就走下講臺掐斷他的脖子！

"宋老師！”黃篤篤瞪了程浪一眼，義正言辭地對他說：“你怎麽能夠這樣對新同學呢？太不友好了！”

金栗同學松了一口氣。

黃篤篤指著教室門口對金栗同學說：“站到外面去。”

就這樣金栗同學莫名其妙地站到了門口。

教室門口，程浪、黃篤篤和金栗同學面面相覷。

在一陣死一樣的沈默之下，迷茫地金栗同學終於在兩位老師可怕的目光下鼓起勇氣開口了。

“張老師，宋老師，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是不是我有什麽事情做錯了？”

“死鳥，別裝了。”程浪捏著拳頭道：“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可不是魔君了，不過是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兒，我隨時都能弄死你。”

見程浪唱紅臉，黃篤篤就自然而然地唱白臉了。

她拍拍金栗同學的肩膀，循循善誘道：“我說死鳥啊，你又跟到這裏來做什麽？上個坑你不是已經弄死我也間接弄死程浪了嗎？還沒消氣啊？冤冤相報何時了，本來也沒有多大的事兒啊，何必非要你死我活的呢？”

金栗同學還是迷茫地看著兩個人道：“老師，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什麽死鳥啊？我怎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這是不是什麽剛進入班級的考驗之類的？”

不是說這兩個老師所帶領的班集體是全校最棒的嗎？怎麽現在看起來這麽不正常呢？

金栗同學不想在這裏呆了，他想轉學……

“別裝了。”程浪冷著臉看著金栗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麽滑頭，怎麽，這個坑裏只是個普通的學生，怕了，所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是吧？”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金栗同學無奈地說。

怎麽跟這兩個人就是說不通呢？

他不過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少年而已啊？

什麽魔君，什麽你死我活，什麽冤冤相報的，難道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普通的中二少年，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中二少年，擔負著拯救世界的任務？

就在金栗同學沈浸在熱血的幻想中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腳下一輕，整個人就懸空了！

程浪拽著金栗同學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笑得很猙獰。

“死鳥，不要再裝腔作勢了，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開口說實話。”

黃篤篤也抱著手看著這只死鳥，滿臉殺氣。

金栗同學看著一臉戾氣的程浪和黃篤篤，哇的一聲哭了……

這一回輪到程浪和黃篤篤呆掉了，靠，竟然哭了！

一開始程浪和黃篤篤只是看著金栗同學哭，可是他哭得越來越大聲，哭得黃篤篤都慌了。

“別哭啊！”

黃篤篤連忙讓程浪把金栗同學放下來，雖然程浪很不屑，可是他也不想這是死鳥的眼淚沾到自己的身手，便一甩手把扔開了。

這下可好，金栗同學哭得更誇張了。

都十四歲了，竟然還這麽能哭！

見到新同學哭成了淚人，教室裏的同學全都往外偷偷地看。

全都用一種覆雜的眼神看著程浪和黃篤篤。

新同學來第一天，什麽都沒有做，就是沒聽老師命令就坐到班上唯一剩下的位置耍了個帥而已，也不是什麽大錯啊。

黃篤篤徹底急了，兩位班主任把自己班上的同學欺負哭了還成。

更別說這還是校長的親戚了。

黃篤篤緊張地擦著金栗同學的眼淚，安慰著他，卻只讓他哭得更厲害了。整條走廊都是金栗同學的哭聲，隔壁班的老師都好奇地走出來看。

“沒事兒的！現在的小孩子心理素質都太差！”黃篤篤笑瞇瞇地打發著別班的老師。

“別哭了！”程浪吼道。

這一聲吼管用了，金栗同學嚇得閉上了嘴。

黃篤篤剛剛松了一口氣，金栗同學就爆發了一陣更加嘹亮的哭聲！

為了避免他的哭聲再把別的老師招來，黃篤篤示意程浪捂住他的嘴。

程浪只得不耐煩地捂住金栗同學的嘴，氣急敗壞地說：“要你不要哭！”

黃篤篤緊張地四處張望，生怕又惹得別的班的老師註意。

不過程浪捂住金栗同學嘴巴的方法好像有點用，哭聲果然越來越小了。

終於聽不到哭聲了，黃篤篤松了一口氣，可她回頭一看，立刻嚇得尖叫了一聲，然後沖著程浪喊道：“快松手！”

“松手他又哭怎麽辦？”程浪不耐煩地說。

“不松手他就真的死了！”

程浪一楞，低頭一看，發現金栗同學的臉已經青了，他一松手金栗同學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也是跟這只死鳥前世有仇，怎麽總是錯手殺他……

校醫務室裏，程浪與黃篤篤面無表情地對坐著，簾子裏，校醫正在治療金栗同學。

“我覺得我們以後可能還是不要要孩子比較好。”黃篤篤面無表情地說。

“嗯……”程浪點點頭表示讚同，“或者要一個不會哭的孩子。”

是的，要不然很可能一哭就被程浪捂死了。

校醫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安慰著黃篤篤與程浪道：“兩位老師不要太擔心，他已經醒了，沒有什麽大問題。”

聽到校醫這麽說兩人才松了一口氣。

“說起來他是怎麽暈倒的呢？”校醫疑惑地問：“這個天氣也不會中暑啊。”

程浪與黃篤篤尷尬地對看了一眼，然後程浪面無表情地瞎扯淡道：“唉，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學生，心理特別脆弱，說一兩句就承受不住了，一說就哭，哭著哭著就暈倒了。”

“是的！”這話完全說到了校醫的心坎裏，校醫點著頭表示讚同道：“這個年代的小孩子都沒吃過苦啊，哪裏像我們。”

“是是是。”黃篤篤扯了扯程浪，讓他閉嘴，又問醫生：“那金栗現在的情況適合繼續上課嗎？”

“還是要再休息一下。”校醫說。

下一節課是程浪的課，黃篤篤對他說：“你先去上課吧，我在這裏照顧他。”

“他有什麽可照顧的？”程浪不屑地說，又見到校醫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才改口道：“現在的學生都太嬌氣了，應該鍛煉一下他們吃苦的精神，不要照顧得那麽細致！”

校醫默默地點了點頭。

黃篤篤給程浪使眼色，讓他趕緊走，程浪無奈地先走了。

醫務室也沒有什麽事情，校醫去玩電腦了，於是黃篤篤就自己走進了醫療室裏，坐到了金栗同學的病床旁。

金栗同學看到黃篤篤有些害怕，身子抖了抖，下意識地往裏縮。

看到他這個樣子，黃篤篤覺得可能他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要不然反應不會這麽真實，嘴巴上可以說話，可是這些微表情和身體下意識的動作是騙不了人的。

“金栗同學，你不要太害怕，老師並不想傷害你。”雖然黃篤篤也覺得自己這樣說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黃篤篤不故意做出兇神惡煞的樣子的時候還是看起來很溫柔的，平時她就很招小孩子的喜歡，是個沒有任何殺傷力的人。

果不其然，見到黃篤篤露出溫柔的一面，金栗同學稍稍放松了一點，身體也不那麽僵硬了。

“你要不要喝水？”黃篤篤關懷地問。

金栗同學不說話，沈默地搖搖頭。

見小孩子這麽害怕，黃篤篤滿心地內疚。

就算上輩子他是那只記仇的大鳥，可如果他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那麽就算前世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這一世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他什麽都沒做錯，她跟程浪卻給這個孩子留下了興許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巨大心理陰影。

“那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買點吃的來？”

金栗同學還是沈默地搖搖頭。

黃篤篤無計可施，看來金栗真的被她嚇壞了。

就在她準備放棄起身離開醫療室的時候，金栗同學開口了。

“扇子。”

“扇子？”黃篤篤反應過來，馬上從包裏拿出那把小扇子問：“你是要你自己的扇子嗎？”

金栗點點頭。

黃篤篤把扇子還給他，他立馬像抱著什麽寶貝似的抱著那扇子，露出了溫暖而滿足的微笑。

見到金栗這個樣子，黃篤篤忍不住疑惑地問道：“這個扇子是什麽寶貝，你怎麽什麽時候都不離身？”

金栗同學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黃篤篤忍不住想，這個金栗同學一定是小程浪的勁敵，不知道他們比起來，誰更讓女孩子心碎。

“這是媽媽最喜歡的扇子。”金栗同學道。

黃篤篤的表情不禁有些抽搐，這是戀母，還是媽寶。

“你媽媽的扇子你用？”黃篤篤一臉嫌棄地問：“你怎麽這麽娘。”

金栗同學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死了。”

黃篤篤一楞，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看著金栗同學的眼神溫柔起來，微笑著用平常的語氣說：“我猜，你的媽媽一定很愛你，而且她一定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對吧？”

“你怎麽知道？”金栗同學的眼睛亮起來，身子往黃篤篤的方向靠了靠。

“看你這麽寶貝這個扇子就知道了啊。”

金栗同學一楞，自嘲地笑了笑道：“不過好多人因為我寶貝這把扇子而笑話我。”

睹物思人，雖然黃篤篤覺得把一個人記掛在心裏，並不需要什麽遺物支撐，這也不是最好的活下去的方式，可是她知道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他們的感情激烈而純真，即便在大人眼裏，金栗同學對扇子的執著蹩腳而可笑，卻是他有限的人生裏，能給予母親最虔誠的珍重了。

“放心吧，女孩子們聽到你的故事只會更喜歡你！讓那些男生嫉妒去吧。”

聽到黃篤篤這麽說，金栗同學忍不住笑了出來，黃篤篤也溫柔地看著他，兩人這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今天對不起了，我跟程……宋老師有點失態。我們的生活，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我們以為你是哪個麻煩，所以……”

金栗同學搖搖頭，很理解地說道：“我理解的，誰沒有點麻煩呢，您不用解釋。”

“謝謝你！”

黃篤篤握住金栗同學的手，可就在這個時候，醫務室裏闖進一個人來。

“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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