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不是國內的號碼，沈從安緊緊捏著手機，他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

“從安。”老爺子咳嗽了一聲，開口：“你過來。”

沈從安這才回神，起身走到床邊，替老爺子拍背，又端水：“喝口水。”

老爺子沒動，擰眉看著他一會兒：“你老實說，對徐然動感情了？”

“嗯。”沈從安也不避諱，點頭：“在一起這麽久了。”

老爺子嘆一口氣，很長時間才開口：“上次給你的問題，現在你怎麽選？”

“沒得選，徐然懷了我的孩子，我就得對她負責。”

“結婚？”

沈從安看著老爺子足足有一分鐘，點頭。

“別在我死前結，我看不下去。”

“我孩子生出來沒名份？”

“沈家的孩子怎麽會沒名份？”

“非婚生子，什麽名份？”沈從安蹙眉：“我可能就這一個孩子了，我不會委屈孩子。”

“你想怎麽辦？”

“你別管了。”沈從安有些煩，已經有答案了，他選擇了徐然：“我不礙你的眼就是了，徐然過幾天去C市。”

“她去C市做什麽？你去麽？”

“她和朋友合夥的公司在C市。”

“懷著孩子出去跑什麽？”

沈從安把手機裝進口袋，揚眉：“她有她的事業。”

“我們家缺那點錢？”

“沈家不姓徐。”沈從安看著老爺子的眼睛認真道：“不是錢的問題，我不阻礙她的未來。”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這個思想，早晚她騎你頭上。”

沈從安沒有說話，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他們兩個的事兒，關上門自己解決。

“當初告訴你林素去世是騙你的。”

沈從安腦袋裏一片空白，他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直楞楞盯著老爺子：“什麽？”

“你是一根筋，不會真的放手，林素卻是有心想真的離開你。”

沈從安拳頭嗖然捏緊，捏的很緊。

老爺子嘆息：“我說她那個性子活不長，果不其然，走了幾年……”

“為什麽早不告訴我？為什麽不能告訴我？”沈從安壓抑不住的憤怒，他站起來在原地很長時間，她還是死了啊。沈從安咬牙片刻，深呼吸：“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爺爺，你太狠了……”

徐然站在門外，手都放到了門把上，她抿了抿嘴唇。

該來的還是來了，很長時間，徐然笑了起來。

對，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感覺，非常酸爽。

徐然松手，轉身往外面走去。

一直走到門口，她打電話給石曉璐：“同意茱莉，過去試鏡。”

“啊？怎麽又同意了？”

“想拍，怎麽了？有意見啊？”

徐然眼睛其實有些酸，刻意讓她壓下去的記憶一股腦的湧上來。她沒有再回去，徐然的外套還在房間裏，她沒有去拿，直接走進風裏打車回到住處。

她收拾東西，訂了機票，又打電話給秦宣。

“我晚上過去。”

“怎麽晚上過來？幾點？”

“我訂的八點機票，過去十點多。”

“我去接你。”

徐然笑了起來：“謝謝秦哥。”

她有幾個很講義氣的朋友，這是徐然出來這麽多年，最拿得出手的成就。

“客氣什麽，過來吧。”

徐然在機場接到沈從安的電話。

“你去哪了？你亂跑什麽？”

“我在去C市的飛機上，有點事要處理。”

“什麽事情這麽急？”

徐然沈默。

“說話？啞巴？”沈從安語氣有些不太好，簡直可以用得上怒氣沖沖來形容。“徐然，你去C市和我說了麽？我現在是管不了你了麽？”

“沈從安。”徐然深吸一口氣，開口：“我聽到你和爺爺說的話。”

沈從安一怔。

“我心裏很不舒服，你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如果還想跟我過日子，你來找我吧。”徐然一口氣把所有的話都說完，她忍不住想笑：“不想就算了，你也想清楚，你問問你心裏到底是誰。”

“我們已經結婚！”

“結婚不過一張紙，也可以離。”徐然瞇了眼睛，靠在座位上，候機室頭頂廣播在響著。徐然才回過神，抿了抿嘴唇。她靠在座位上，戴著口罩帽子穿著羽絨服，和所有乘客都一樣。“你比我年紀大，你見識的比我多，你應該更知道遇到這種事會怎麽處理。最後一個選擇，沈哥，選擇權一直在你手裏。”

“你在機場？”

“我在什麽地方重要麽？”

“重要不重要也不是你說了算！”沈從安怒了：“站在原地不準動，我馬上過去。”

徐然直接掛了電話，過來你妹！

睡著一個心裏想著一個，什麽好事都讓你占了？想的那麽美呢！

徐然從來不會因為感情的事鬧，她覺得那樣不是徐然的性格。

徐然的性格，你跟我好了，很好，我們就好好的在一起，我會寵你愛你。你跟我好心裏還想著別人，對不起，哪涼快哪待著去！滾！

徐然關掉手機，直接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躲著。

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巧合？如果沒有一個人刻意讓對方找到，那就永遠不會找到。

登記廣播提示響起，徐然背上包和一個女孩假裝同伴，她看到了沈從安。

他在登機處，徐然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她已經說的很清楚，選擇她就不要再想著那個人了。

如果要那個人，他和徐然拜拜就好。

“徐然！”沈從安大喊一聲：“你給我滾出來。”

徐然登記沒有回頭，她特意挑了一件很普通的衣服，沈從安那樣的人不會關心她的衣服什麽牌子什麽樣式。

真丟臉，大庭廣眾叫什麽？

徐然低著頭上了飛機。

沈從安在機場找不到徐然，他打電話給秦宣：“徐然下午給你打電話了？”

“什麽？我不知道啊？徐然怎麽了？”

“沒事，什麽都沒有。”

沈從安按斷了電話，怒氣沖沖，只想摔了手機。

他在病房久等徐然不回去，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個小混蛋真的敢跑，說跑就跑了，一點跡象都沒有。生氣了鬧一鬧，罵一架也行，哪有徐然這樣的。

沈從安胸口發悶，真是要氣死了。

又打電話：“確定只有一班飛機是到C市？”

“是的沈總。”

“查查徐然有沒有在這趟飛機上。”

“沈總？”

“讓你查就去查，哪裏來的廢話！”沈從安暴躁的像發情滿山找不到母獅子的公獅子，看到四周看過來的異樣目光，他繼續在機場找起來。

徐然真會藏！

沈從安找到八點半，助理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徐然飛C市了。

沈從安再次打給秦宣，接通後他沈默一會兒才開口：“徐然到了給我發個信息。”

“沈總？怎麽回事？到什麽地方？”

“秦宣，你們公司是有個什麽項目來著？”沈從安耐著性子說道：“回頭我讓項目組的負責人和你聯系。”

“那謝謝沈總了，可徐然到底怎麽回事，你得告訴我啊？她來C市了？剛剛掛了你的電話我就給徐然打過去，一直關機。怎麽回事啊？你們吵架了？”

秦宣嗤之以鼻，徐然那個性格輕易不會吵架，吵架肯定是她有理。

沈從安欺負徐然了？

“她真沒有給你打電話？”

“沒有啊。”

沈從安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去機場接她，她沒帶人。”

“你們吵架了？”

“沒什麽。”

沈從安掛了電話，轉身去買票，徐然那個混賬。

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沈從安看到來電，他瞇了黑眸，很長時間後才接通。

“餵？”

“我是林素的表妹，她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樣東西，要我在你結婚的時候送給你。”

沈從安看著面前白而空曠的大廳，以前他覺得林素一直在他身邊，在他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覺得這個人好遠。

他那麽愛林素，用全部生命去愛。

“你還在聽麽？”

“她……什麽時候走的？”

“三年前。”

沈從安擡手蓋住臉，他按了按眉心：“她……結婚了麽？”

“沒有。”

“……留給我的，是什麽東西？”

她知道沈從安不會等一輩子麽？沈從安眼眶有些熱。

“我親手交給你，你就知道了。”

“在什麽地方？”

“我在美國。”

沈從安按斷了電話，他走出去，買了一包煙。

他走出去到抽煙區抽完幾支，廣播的聲音傳到了外面，沈從安按滅煙頭。順手把打火機和煙盒一塊扔進了垃圾桶裏，他轉身大步就走。

人這一輩子，匆匆幾十年。

得到的得不到的最終都會失去。

徐然下車就看到了秦宣，笑著招手：“秦哥。”

秦宣看左右無人，才快步過來伸手：“包沈麽？我幫你拿。”

“不用了，不沈。”

上車，秦宣才開口：“沈總打電話過來了。”

“給你？”

“嗯。”

“說了什麽？”徐然饒有興趣的看著秦宣，沒有半點傷心的痕跡。秦宣想想電話裏沈從安那個著急的語氣，這回栽的是沈總吧，徐然沒心沒肺。

“問你到了沒有。”

“你怎麽說？”

“我裝傻，我不知道。”

徐然笑出了聲，豎起拇指：“幹的漂亮。”

“你們怎麽了？”秦宣把車開出去，外面燈光照亮了黑夜。

“靠，他還想著他那個前女友呢。”

“上-床了？”秦宣問。

“怎麽可能！”徐然從秦宣的車裏找吃的，果不其然翻出一盒巧克力，吃了一塊：“他敢在這個時候和別人滾床單，那就不是我走這麽簡單了。”

“沒有上床你急什麽？我當什麽大事呢。小心眼，你們女人就是小心眼，我以為你不一樣呢。前女友怎麽了？又不是現在出去約-炮被你發現了。”

徐然和秦宣沒法溝通。

“誰沒有前女友啊？前女友怎麽了？分手了還不能讓人家做個朋友？”

“你和你女朋友上床的時候，你女朋友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先別急，人家只是朋友，秦哥，你樂意麽？”

“我弄死她，她敢！”

徐然咬著巧克力：“這就對了。”她也想弄死沈從安，隨後又說道：“我住酒店，秦哥，沈從安威逼利誘你都不能說我在什麽地方。堅持沒見過我，成敗在此一舉。”

秦宣回頭看了一眼徐然：“他會追來？你別賭輸了，肚子裏那個也是麻煩事。”

徐然靠在車座位上轉頭看向窗外，她平覆了情緒，開口：“這回不是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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