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早上起床的時候徐琦蒙著頭縮在被子裏，她心情覆雜，昨天話說的過分了，不過她是真希望徐琦回老家。

洗漱好，回來看他還趴在被子裏，徐然從包裏取出五百現金放在床頭：“這幾天吃飯的錢給你放著了，好好想想，你現在年輕氣盛不知道天高地厚。未來吃虧的地方多著呢，一會兒我回來和你一塊去修理廠問清楚怎麽回事，賠多少錢。”

徐琦不說話，徐然嘆一口氣：“我真是欠了你！”

好半天，被子蠕動徐琦伸出個頭，一臉迷茫：“啊？姐你在叨叨什麽？”

敢情他一句沒聽，睡的沒心沒肺，徐然氣的一口氣卡在嗓子上，想揍死徐琦。

“你趕快收拾東西，明天回家。”徐然轉身怒氣沖沖的往外面走，碰的關門聲。

徐琦看著天花板，迷茫了一會兒把臉埋在胳膊裏。

他不想回家。

徐然八點半到公司，直接找西華一組的經紀人劉靜。劉靜三十歲左右，很普通的一個人。簽了合同，又帶徐然參觀西華公司，挺好相處。

末了，她帶徐然回到辦公室，道：“你的作品我看過了。”

徐然認真聽著，劉靜說：“說句實話，瑕疵非常明顯。我的建議是先別急著拍戲，急功近利反而得不到好的結果。沈澱下來學習表演，明年公司有幾部戲會捧新人，你有演技有顏值，把你推出去並不難。”

徐然很缺錢，她琢磨了一會兒：“需要學習多久？”

“沒有時間限制，我希望你能作為進修生考進北電。”

徐然猛地擡頭看過去，能進電影學院是自己無法企及的夢：“啊？”

“最近一個月我給你報了培訓班，你先覆習，考試在年後。”

徐然發懵的腦袋漸漸恢覆平靜，情緒漸漸沈下來。沒有戲拍，沒有秀，她會餓死。夢想撞上現實，她有些迷茫。

“那最近是不是沒法工作？”

“是的，你現在住什麽地方？”

徐然腦袋裏有些亂，報了小區名字，劉靜皺眉：“不行，那個地方太亂了。”

徐然擡頭：“劉姐？”

“我這邊申請下，盡量讓公司給你安排住處。這幾天手機保持暢通，還有，你現在是演員，是明星，註意點形象，地鐵公交盡可能少去。”

“劉姐——”徐然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比較缺錢，我想進修這事……”

“如果你思想一直停留在賺錢上面，你就永遠只是十八線小配角。讀書提升自身價值，賺錢還是問題麽？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個道理你還不懂？沒有演技的花瓶我們公司已經夠多了。”她說話一點都不客氣，徐然膝蓋中槍，悻悻閉嘴。

“那我考慮考慮行麽？明天給你答覆。”

徐然從公司出去已經十二點，她回頭看了眼這棟大廈，心情異常覆雜。

學校是她想去的，非常想去！那是她的夢啊，可夢想是需要經濟支持，徐然缺錢。

徐然茫茫然往外面走，她爸媽弟弟都要花錢，頭疼。電話鈴響了起來，徐然從包裏翻出手機看來電是徐琦，轉身往外面走接通：“怎麽了？”

“姐，他們打電話讓我送錢，我不送就報警把我抓起來。”

徐然皺眉，徐琦這個慫玩意，膽子小手賤。

“我不是和你說了，下午過去了解情況，還錢誰說不還錢了？”徐然站在路邊攔車，可能是下班高峰期，半天都沒有攔到空車：“我要知道事情是不是屬實。”

徐琦不說話，徐然嘆一口氣：“在家等著，我馬上就回去。”

遠處一輛黑色的寶馬開了過來，徐然退後兩步讓開路車。黑色寶馬不緊不慢的開到自己面前停下，車窗滑下，露出馮澤的臉：“徐然？”

徐然一楞，隨即笑了起來：“嗨！馮哥你怎麽在這裏？”

“路過。”

徐然不想和馮澤打招呼，這群人她是一個都不想見面，可不管誰她都得罪不起，臉上笑的花似的：“真是巧。”

“去哪？我送你。”

“謝謝，不過這個太麻煩您了，我打車就行。”

馮澤調整位置把車熄火，坐在車裏：“好啊，你打車。”

徐然嘴角抽了抽，馮澤點起一根煙閑閑靠在座位上：“現在這個點，出租車很少，不如你去擠地鐵吧。就從這裏走，四五百米就看到地鐵口了。”

藝人真的很苦逼，特別她這種剛簽約的，什麽不能擠公交地鐵條約，她還沒有人性的權利。

“我再等一會兒吧。”

馮澤抽到第二根煙，說道：“你牌打的不錯，劉總提了幾次，想帶你去澳門玩。”

徐然登時轉頭看過去，幹巴巴的笑：“馮哥你別逗我！”

馮澤吐出煙霧：“我和你開過玩笑麽？”

徐然頭皮發麻：“我真的就是小打小鬧的水平，耍點小聰明，劉總太高看我了。”

“上車。”馮澤重覆了一遍，道：“求人辦事總有個求人的態度。”這回徐然不上車也不行了。

“馮哥。”徐然上車後轉頭對著馮澤諂媚笑：“開玩笑的是不是？”

“地址。”馮澤按滅煙頭。

徐然連忙報了地址，馮澤啟動車子：“你那麽怕劉總？”

徐然看著他笑：“一個麻將子把人打暈過去，不怕也難。”

馮澤哼了一聲：“什麽都敢說，膽子不小啊。”

“這不是在馮哥面前嘛。”

馮澤笑笑，轉移話題：“你簽經紀公司了麽？”

“西華。”

馮澤看了她一眼：“速度挺快。”

“運氣好，正好西華有部戲要演員就過去了。”

馮澤點頭，片刻後開口：“如果想跳槽給我打電話。”

“謝謝馮哥。”徐然十分上道：“那我提前先謝謝您的賞識。”

馮澤嗤的笑出聲：“有時間倒是可以一塊去澳門玩玩，你牌確實打的不錯。”

“過獎了，混口飯吃的小玩意。”徐然坐直，說道：“上次我弟弟被騙的事解決了，謝謝您，一直沒有時間和您正式道謝。”

“不用客氣。”

到了地方，徐然下車轉頭對馮澤道謝：“謝謝馮哥，再見。”

徐然轉身要走，馮澤突然開口，他叫道：“徐然。”

“嗯？”

徐然連忙轉頭看過來：“馮哥？”

馮澤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瞇了眼睛看向徐然：“有沒有人說過，你諂媚的模樣特別欠，巴結的最低層次是諂媚。”

徐然一楞，馮澤擺擺手：“走了。”

車玻璃闔上，很快車子就沒了影蹤。

徐然嘴角抽了抽，你妹！你一個老總閑的啊！你管我欠不欠！

徐然對馮澤印象不錯，第一次打牌的時候，牌桌上只有他一個人面目和善。後來他一個老總，親自給自己送錢，這有道歉的意思。徐然很是意外，他可以打發個助理過來辦理所有事。

徐然搖搖頭，不管好壞都不該是她能肖想的人。轉身快步往住處走，下了電梯就看到家門口聚著幾個人，心中一凜。

“你們是什麽人？在我家做什麽？”

大概七八個男人擠在自己家，隔壁兩個人已經上班去了。

“你？徐琦是你弟弟吧？”說著一個男人從屋裏走了出來，徐然認出來這是修理廠的老板，心裏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是的，發生了什麽事？”

“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可這個禍是你弟弟闖下的，我也不能吃虧了是不是？”

“嗯。”徐然進門看到站在人群中縮著腦袋的徐琦，那個窩囊廢樣看的她牙癢癢，指了指沙發：“都別站著，也不耽誤鄰居的進出。談事情就談事情，有什麽話好好說。昨天徐琦說了一點，我想今天下班就過去問問情況，你既然過來了那就談吧，要喝水麽？”

“不用了。”

徐然也沒倒水的意思，坐下後說道：“到底怎麽回事？”

對方說完，徐然想砍死徐琦那個二楞子。老板安排他洗車，他手賤非要去開，還不單單是碰壞了一輛車，一路過去撞了一輛好車。

“兩萬只夠修車的一半錢，可看在他年紀還小的份上，我想你們出一半錢這事就算過去了，不過分吧？”

“我能看看現場照片麽？”

“姑娘，不是我為難他，我也是開門做生意，遇到這種事。我損失的不單單是幾萬塊，我還有信譽。這是照片，還有維修費用單子。”

事情是真的，徐琦把顧客的車撞了，車撞的非常嚴重。

徐然氣有些不順，出門取錢給修車店老板，簽訂協議兩清。

等修車店老板離開，徐然回頭看徐琦，真想揍死他！

“吃完午飯，徐琦你滾回老家去！”

徐琦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跟徐然出去吃完飯，徐琦開口：“我不想回去，老家過的太艱難了，而且爸媽也不希望我回去。姐，這兩萬我借你的，以後我會還。”徐琦低頭看著面前的碗，咽了下喉嚨，擡頭發誓一樣：“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還你。”

“好。”徐然從包裏掏出便簽紙，又拿出筆扔到徐琦面前：“寫欠條，多長時間寫個時間。”

徐琦有些難堪，瞪著徐然一會兒：“真的要寫？”

“寫！廢什麽話！”徐然氣不打一處來。

徐琦咬咬牙拿起筆狠狠寫著欠條，筆尖鋒利，劃透了紙張，徐琦咬牙寫下最後一個字，把筆和紙張一塊交給徐然：“一年，我絕對還清。”

“記住你說的話。”

徐琦從小沒吃過什麽苦，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徐然有時候會嫉妒徐琦，他敢任性。

徐然活了二十一年，她連一天都沒敢想過任性這個詞。她任性不起，徐然端起面前的啤酒仰頭喝完，把便簽本裝進包裏站起來拿起圍巾裹在脖子上。

“老板結賬。”

第二天經紀人電話就打了過來，徐然在小區樓下跑步接到電話，呼吸間帶著白霧，她搓了搓手接通電話：“劉姐，早上好。”

“早上好，房子安排下來了，你過來看看。”

徐然擡起手腕看時間，八點二十。

“去公司麽？”

“在公司見面也行，我開車帶你過去。”

新宿舍在錦繡花園，兩室兩廳精裝修，房子非常不錯。徐然看了一遍，走到客廳，經紀人在打電話，她等經紀人打完電話才開口：“房子很大啊。”

“一百一十平方，門口有地鐵，方便快捷而且安靜，一個月租金八千——”

徐然膝蓋一軟差點跪下，經紀人接著說道：“公司已經替你交了一年。”

徐然又站直：“劉姐，有小點的房子麽？一居室也行，租金便宜點。”

“你缺錢？”經紀人疑惑的掃視徐然：“沒有比這個更小的了，你半個月清一次房租，公司也不是不通情理。”

“一個月八千太多了。”徐然咽了下喉嚨：“最近手頭有點緊……要不，我還搬回去住？”

劉靜盯著徐然看了一會兒，開口：“你和沈總在交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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