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之後，女人的目光慢慢移向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高大毒販，那充滿了驚人仇恨的眼神，即便是夏天都忍不住有些咋舌，原來一個普通人真的可以擁有如此極端的情緒。

兩個半小時之後，哈德遜河南邊的貨倉外，夏天拎著一個黑色包裹，走回了車中，打開後車門，將現金包裹扔了進去，同時對著坐在副駕駛的女人說道：“在裏面呢，他是你的了。”

說著，遞給了女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這是他剛從交易人身上搜刮來的。

女人毫不猶豫的拿起了手槍，連道謝都忘記了，迫不及待的沖向了貨倉，努力拉開沈重的鐵門，入目的，是一片血流成河的屍體，以及，一個被五花大綁起來的人，正是那個讓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呯！

一道槍響劃破夜空，夏天身子靠在破舊的小車旁，看著那個如同行屍走肉一邊，搖搖晃晃走出來的美麗軀殼，無奈的嘆了口氣，似乎，大仇得報並沒有讓她的內心得到一絲一毫的解脫。十條罪惡的生命也換不回來她父親的一條命。

看著那個好像木偶一樣，潛意識裏回到了車上，目光空洞，沈默的近乎嚇人的女子。夏天想了又想，慢慢的啟動了車子，他從未想過今晚自己的經歷會是如此的美妙，女人在公寓中覆仇的一幕，讓夏天看到了她的決心和勇氣。如果一切如她所說，她真的家破人亡，無依無靠的話，也許自己能夠收獲一個私人助手。

正當夏天企圖策劃著什麽的時候，一旁的女人突然開口了。

女人的目光依舊空洞，渙散的看著車窗外的貨倉：“謝謝你，陌生人。在我這充滿不幸的一生中，這也許是我第二幸福的時光了。”

“第一呢？”夏天皺了皺眉，心中暗嘆著女人是如此的淒慘，剛剛在囚牢裏被夏天拯救出來，反而成了她第二幸福的時光，她這一輩子應該也經歷了很多苦難吧。不知道，是否能和夏天相提並論。畢竟，心靈上所承受的痛苦並不是能夠分得清等級的，這需要因人而異。

“當然是父親恢覆意識，能重新說話的那一刻。”說到這裏，女人空洞的眼神終於流露出一絲神采，慢慢的，那幸福的笑容最終變成了苦笑，拿著手中的槍械，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閉上了眼睛。

夏天還在開著車，餘光看到了女人的行為，能力慢慢湧了出來。

女人使勁兒的叩響扳機，卻怎麽也扣不下去，一而再再而三的鼓起勇氣去自殺，每一次都無功而返，嘗試了數次之後，女人突然一把扔掉了手槍，有些不知所措。

自殺所需要的勇氣，往往只存在於一瞬間。當那特殊的時刻過去之後，很多人都會重新選擇。

“在沒有什麽比這樣的方式結束我的苦難更加完美了。我已經報了仇，也許我現在應該去陪我的家人了。在這裏，我什麽都沒有。在另一個世界，也許我還能見到我的父親，我的母親。”女人低著頭，雙手掩面，輕聲抽泣著，“可是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連這點小事都……”

女人突然停止了抽泣，轉過頭，看向夏天，大聲問道：“我剛才殺死了那個家夥，對嗎？我剛才殺死了他，那不是我的幻覺。”

說著，女人手忙腳亂的拿起手槍，再次頂在自己的下巴處，好像要認證一個事實，剛才在倉庫裏她開出了那一槍。

“是的。你開了那一槍。”夏天開口說著，手槍突兀的脫離了女人的手掌，飛到了後座。

“你……是你……”女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表情更加惶恐了，身子側方蜷縮著，顫顫悠悠地說道，“你是，變種人麽？”

“我沒有允許你死亡。”夏天開口說道。

“你想怎樣？我可以回報你，你可以從我這裏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然後，我們再無瓜葛。”女人突然灑脫笑了，臉上帶著濃郁的嘲諷之色。就像是一個神經病一樣，情緒和表情大起大落，從剛才的慌張慢慢變成了嘲諷和鄙夷，讓人有些跟不上節奏，也許今晚的經歷也的確讓她像是做過山車一樣。話說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會不會真的精神失常？

這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經歷了人生的巨大變故之後，顯然不像普通的年輕女人那樣青春活潑，反而對於這個冰冷的世界有著更好的理解。她理會錯了夏天的意思，當然，她也有資格去這樣誤會夏天。她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都是上上之選，否則，她也不會被幫派首領納為私有，當成籠子裏的金絲雀。

夏天冷冷的掃了女人一眼，沒有開口。

夏天的動作，讓女人楞了一下，接著默默的低下了頭，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話語有些幼稚。

“名字。”無盡的沈默中，夏天突然開口。

當夏天決定挽救女人生命的那一刻，夏天知道，這也在挽救他自己。讓自己遠離那個冰冷的九頭蛇精英的身份。夏天不想一直當一個冷血的機器。想要做一件善事，漸漸脫離九頭蛇的影響，這對於夏天來說也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妮可，妮可·諾頓。”女人低頭小聲地說道。

妮可，果然，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名字了。夏天覺得這些名字都爛大街了，還有什麽艾瑪，傑西卡，奧利維亞。夏天覺得就算你不認識一個女人，你說不準都能蒙出她的名字。在中國，基本上就屬於王明，張偉，李麗之類的……

“年齡。”夏天繼續沒話找話。

“你在問我的年齡？”妮可微微歪了歪頭，目光掃了夏天一眼。

夏天轉過頭，又冷冷的看了妮可一眼。

“2……25。”妮可的心中一涼，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夏天繼續說道：“你沒有必要輕生。”

“呵呵，我能做什麽。”妮可面色非常難看，嘴角微微揚起，有些苦澀，有些淒涼，陷入了回憶中的她，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語氣中帶著一絲沮喪，“難道讓我去學習法律，當一名律師或者檢察官嗎？這個社會早就病入膏肓了，沒有用的，法律制裁不了那群蛀蟲。又或者像你一樣？我太弱小了，我知道，我一事無成。我一輩子可能做成功的一件事，就是當一個合格的女兒，結果他們現在已經剝奪了我當子女的權利。”

“你有著一顆決絕的心，這是一切的基礎。我可以讓你的人生目標不再那麽遙不可及。我可以讓你擁有強大的力量。”夏天繼續開著車，空閑出一直手，按下了車窗。

手掌攤開，一把帶著消音器的手槍飛到了夏天的手中，在急速行進的汽車中，夏天一手伸出窗外，輕輕的勾下扳機。

呯呯。

兩聲清脆的響聲，本就陰暗的街道上，那昏黃的路燈瞬間泯滅，如此精準，彈無虛發，而且還是在極速前進的車上，夏天小小的漏了一手的確讓妮可高看了夏天一眼。

“你也可以。”夏天將槍械扔到包裹中，開口說道。

夏天毫不避諱自己的確有著陰謀。毫無疑問，這個平民女子身世異常清白，而且內心中有那股狠勁兒，身世淒慘的她，在世間再沒有任何牽掛。她完全可以成為自己的助手，幫助自己在這個世界開疆擴土。

夏天對妮可的恩情很重，重到挽救了她的性命，甚至幫她手刃了仇敵，有了這樣一層關系，夏天更覺得應該收納這個內心沒有任何掛念的女人。只要自己好好的引導，也許她就是那個永遠不會背叛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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