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好。”李陌城繼續走，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哦哦。”林瑞雪不知道怎麽往下接，為了表達自己沒有在敷衍他，還特地用的重疊詞。

然後，又是一陣靜默……

她是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相處了四年的模式不是說改就能改那麽簡單啊~

林瑞雪垂頭喪氣的往前走，突然才發現，討好一個人好難，不禁想起當初她剛發現柯瑋淩喜歡她哥林豐年那個夜晚。

那時她和韓照一起抄小道坐公車回家，車道上風聲四起，呼呼的長嘯無比刺耳。

林瑞雪蹲在站牌下，微瘦的身體被長長的黑發遮掩過半，黑色的書包壓在她背上，顯得很無力。

她咬牙蹙眉，直到現在也無法從剛才的震驚中回神，一想起那喪心病狂的畫面，她就想撲到林豐年身上活活撕下一塊肉。

一小時前，林瑞雪跟韓照一路抄小道回家，誰知半路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她先是想上去嚇唬他們一下，但在聽到兩個人的對話時，整個人都楞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靜止。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親哥林豐年，一個是她暗戀已久的學長柯瑋淩。

前不久，她一直在信誓旦旦的說，趁高考畢業前要表白，他哥也鼎力支持來著，只是沒想豪言壯志還來不及付之行動就胎死腹中了。

站在寧靜的巷道裏，林瑞雪連擡腳的力氣都沒，無邊的墨色連帶她冰涼的心也在吞噬。直到一只溫熱的大手從後面覆上她的雙眼，有清朗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走吧”。

她沒有挪動雙腳，死死地站在原地不願離開。

韓照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雖然不悅，但話語還是很輕，“傻叉，就算他們看到了你，又能怎樣？”

是啊！還能怎樣？柯瑋淩還是不喜歡林瑞雪，這一切都不會改變。

若是平常，林瑞雪聽到韓照罵她，她一定會以牙還牙，但在此時此刻，她什麽都沒有說，乖乖的轉身和韓照一同走出小巷，到公交車站等車回家。

今晚的車似乎比平常的來都要晚。林瑞雪心裏憋得慌，刻意用頭發擋住自己的苦瓜臉。

韓照站在她身後，一米八的身高也足夠將落在林瑞雪身上的光遮完。他悶悶的看著林瑞雪，陰陽怪調的道：“不就是個男人嗎？犯得著哭哭啼啼的。”

“你才哭哭啼啼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你當我是鳥嗎？”林瑞雪一聽就來氣，高分貝引得路人側目觀看，像是在看男女朋友吵架一樣的表情，令她不由有些發窘。

韓照家和她家離得近，在高二以前都是同班，二人就經常一起上學，於是，不知不覺便成了傳說中的青梅竹馬。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玩的那麽好，反正二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是無所不談的摯友。

兩人當時正讀高二，雖然同班，但同路又互相了解，放學基本上是一道回家。林瑞雪氣憤地瞪著他，就知道他是個落井下石的腹黑貨。

“這可是你說的，我什麽都沒說啊！”韓照一臉無辜地聳肩。

這時，公交很適時宜的進站，明亮的車燈照在韓照的身上，他一頭清爽細碎的短發鍍上一層金色，明眸皓齒微揚，在林瑞雪發飆以前跳上車，道：“車來了，快上來，我大方請一回客。”

“你妹夫，打少一巴掌給顆糖。公交車費才一塊錢，那叫大方？”林瑞雪小跑上車，無視韓照在靠後的座位上朝她招手，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看著車窗外後退的霓虹樹影，腦海再次浮現柯瑋淩對林豐年表白的畫面，心裏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而韓照就是個沒眼力見的，厚著臉皮坐到她旁邊，側頭在看車窗裏的她。

他彎唇笑的開心，這樣透過車窗看她，像是他與她相對而視。

林瑞雪惱火，張開的嘴突然頓住。

一只輕柔的大手落在她的頭頂，用羽毛一般的力道揉了揉她的黑發。

這是韓照經常對他做的動作，也是她唯一能感覺到韓照並不是如表面上巴望她倒黴的動作，甚至，她會因此安靜下來。

以往的韓照只到這裏就短時間的打住，但那時的他很反常，粗糙細長的大手下移，理了理她腦後的發，安撫一只小動物似的撫摸她的烏發。

林瑞雪僵住，是什麽時候開始習慣他揉她的發呢？大概，那個時候也和現在一樣覺得暧昧吧。

韓照的指尖那麽燙，熱度能穿過發絲，刺激她的每一個腦細胞，攪亂她失落的情緒。

她忽然想看當時的韓照到底是什麽表情？韓照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從來都是站在她身後，在她看不到卻能感受到的地方。

林瑞雪轉身，韓照像是有預知能力，在她轉身的一秒以前收手，並靠著椅背看著前方。

“我頭發上有臟東西？”

韓照還是盯著前方，好似沒聽見一樣，不回答。

“哼！人家脾氣可大了啊！”林瑞雪氣惱的呵氣，白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吵。

公交搖搖晃晃，黃色杠桿上的拉環來回蕩漾，夜晚的人們已經疲憊不堪，沒有誰說一句話。車內在“嘎吱”聲中更為靜謐，偶有鳴笛聲過，林瑞雪不滿地皺緊了眉。

“看來還有心情生氣。”韓照說，他其實還有後文，林瑞雪聽出來了，但懶得問。

她不理他，陰沈的臉很清楚地表達了她現在的心。他什麽意思？

“你喜歡他，是不是因為四年前的那件事？”韓照淺淺地嘆了聲，聽起來有一絲落寞。

四年前，她初二……

林瑞雪抿緊唇，也許那件事在別人看來已化為塵埃，但於她，是一想起來就會顫抖的傷痛，那也是她答應李陌城的原因。

“我現在沒心思和你聊天。”她偏頭，瞳孔緊縮。

車窗上，韓照又在看她。只是，這一次，她真的沒有心思研究他的表情了。

沈默的氣氛一直延續到第六站，林瑞雪下車，韓照一如既往的跟她說“再見”。

林瑞雪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她下車時韓照的表情，陽光的笑著，但並不是發自內心的。那時的他一定和現在一樣的她一樣吧？覺得想要一個人開心並不是那麽簡單，可他還是努力那樣做著。

如果她能早點發現自己的感情有多好？那樣也許在李陌城跟她告白以前她就能和韓照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形同陌路……

－－－－－－題外話－－－－－－

硬幣君寫著寫著，突然覺得——啊~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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