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許秋華做了滿滿一桌的飯菜，都是程許和蕭瀟愛吃的。程許在廚房幫忙打了下手，母子之間的氣氛比之前確實有所緩和。蕭瀟則在客廳數落蕭建成連仙人掌都要養死，父女倆爭論不休，蕭建成還是氣焰強勁，但能感覺到他小心地顧忌著蕭瀟的脾氣，免得又把人氣走。

飯桌上，許秋華一個勁兒地給程許夾菜。

“好吃嗎？”許秋華小心地問，她擔心不合程許的胃口。

畢竟——

她已經五年沒有給程許做飯了。

程許點了點頭，眼睛有些濕潤：“媽，你多吃點。”他給許秋華夾菜，又跟蕭建成敬酒，一頓飯吃得還算和諧。

蕭建成仍是有些無法接受他喜歡男人的事實，但這些日子以來，拜程許的對象所賜，他的確掙了很大的臉面，所以再不能理解，也得勉強受著。

吃了飯，休息一會兒，就準備去縣城中心的寺廟燒香了。

蕭建成開著自己的二手大眾，載著一家人去了寺廟。

接近零點的寺廟正式燒香的高峰期，四人在人群裏擠了半天，排了半天的隊，才將手中的高香插入香火壇中。

接著，又去財神爺、關老爺……

寺廟裏的幾尊佛像都拜了個遍。

程許跪下磕頭時，只聽許秋華對著佛祖許願，說要他和蕭瀟一生平安，更希望他和他的對象一生順遂。

程許忍著眼淚，擡頭，看著許秋華。

許秋華兩鬢都白了，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氣色也不好，看著更加顯得蒼老。程許心中一痛。

程許攙扶著許秋華出了寺廟，蕭建成和蕭瀟已經在外面等著，他的一個朋友正在和他高聲交談，蕭建成神情十分愉悅。

“呀。”那人看到程許，驚訝道，“小許回來了，真是許久不見了。”

程許點頭致意：“羅叔叔。”

羅河哈哈笑道：“小許在蓉城混得好哇，咱們彭縣都跟著沾了光，老蕭，你說你福氣真是不淺，兒子本事大，女兒又是名牌大學生，以後有得你和嫂子享清福了。”

“那是當然。”蕭建成一點不客氣，當初羅河擠眉弄眼跟他炫耀自己兒子的事情他可記得清楚，天道好輪回，這回到他挺直腰桿了，“先不跟你扯了，他媽累著了，得趕緊回去歇息。”

羅河擺擺手，看著他們離去，搖了搖頭 。

一路顛簸著回到了家，許秋華很快洗漱睡了，蕭瀟也進了自己的房間。程許和蕭建成還在客廳喝酒。

蕭建成看了眼程許的手機，說道：“你的消息還挺多，不先回一個嗎？”

程許的手機屏幕一直在閃。

程許看了一眼，將手機背面朝天蓋著。

程許給蕭建成倒了一杯酒，“蕭叔，這些年，多謝你照顧我媽。我敬您一杯。”

“她是我老婆，我不照顧誰照顧？”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蕭建成踟躇半日，忽然說道：“小許，你跟我說老實話，你這病——不是，你這取向，真的沒法變了？”

迎著程許沒有表情的臉，蕭建成心裏有些發怵，連忙說道：“蕭叔不是要逼你再做什麽選擇，就是——就是覺得這不安穩。你說兩個大男人，又不能結婚，更不能生孩子，以後萬一有個什麽事情，你們連個保障都沒有。你對象是有錢人，可以不在意這些，但是你不能吶，你還要繼續過日子。”

“蕭叔這是在為我著想？”

“可不是嗎。”蕭建成道，“我是覺得，你要想清楚，別一時沖動。”

程許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蕭建成久久等不到程許的反應，輕輕嘆了口氣，拍拍腿，站起身，準備回房睡覺。

“今天你累著了，早點休息吧。”

“你跟我媽為什麽沒有要孩子？”

“你媽媽那個身子——”蕭建成道，“虛得很，要孩子怕是會要了她的命。再說了，家裏都有你和瀟瀟了，夠了。”

“那一紙婚約，對你們有約束，有保障嗎？”

“起碼我們名正言順。”

“我和聞棣也是名正言順的。”程許道，“你看，你並不是很在乎結婚名義，你在乎的是婚姻實質，甚至也不在乎你們之間有沒有孩子，只在乎我媽的健康。那現在你問我和聞棣在一起，沒有婚約，沒有孩子，沒有保障，是不是很矛盾？”

“這……”蕭建成腦子一時間拗不過來。

“我跟聞棣和你們一樣，就是普普通通相愛，想在一起罷了。等到改天愛淡了，就算得到了保障，也沒什麽意義。”

“你看得這麽開，他知道嗎？”

“他和我是一樣的想法。”

蕭建成深深地看著他，程許的表情很平淡，嘴角微微勾著，莫名自信。蕭建成甩了甩手，“隨你隨你，你自己看得清就行。今天他怎麽沒跟你回來？”

“他家也在過節吶。”

“哼。”

“是我不讓他跟我回來的。”程許不想蕭建成誤會什麽，便解釋了一番。

“看樣子他還沒打算成為我們的家人，不想跟我們團聚。”

“……”

“算了，你都不計較，我計較什麽。睡覺睡覺，明早吃湯圓，你媽包得跟雞蛋似的，不多吃點冰箱都裝不下了。”

蕭建成進了屋。

程許看著酒杯裏的酒，微微一笑。

塵埃落定。

心情大好。

他給謝聞棣撥了個電話回去，“我看到你的消息了，剛才在和蕭叔聊天，沒時間回……嗯，家裏吃得很好吧，撐了沒？……我媽做的菜很好吃，找個時間帶你來吃……嗯，挺好的……別蹬鼻子上臉啊……”

彭縣。

某網吧包廂裏，臨時搭了鏡頭和麥克風，組成了直播間。

時隔數月，謝聞棣再次開啟直播，直播間的人氣空前爆棚，直逼千萬，禮物刷得人眼花繚亂。

謝聞棣和唐糖、孫皖三人四排，沒有再隨機組隊員。

謝聞棣跟孫皖打賭輸了，孫皖要他給最近的電話聯系人打電話，臺詞都找好了，就是最近微博大風正火的土味情話。

什麽晴天雨天，不如和你聊天。

什麽你是哪裏人？我是你的心上人，雲雲。

直播間熱鬧得不行，跨年的年輕人們精力旺盛，瘋狂刷著彈幕讓他打電話給程許，當然，也有人表示同性當眾秀恩愛很讓人反感，希望他好自為之。

謝聞棣根本沒鳥他們，直接撥通了程許的電話，土味情話說了一句，程許就直呼受不了，讓他別蹬鼻子上臉。

謝聞棣操縱著人物跳上飛機殘骸，“我想你了，你想我嗎？”

孫皖：“失策了……”

唐糖：“直播呢，你們註意影響……”

程許：“我也想你。”

謝聞棣道：“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裏嗎？”

程許：“在我心裏。”

謝聞棣：“……”

謝聞棣難得羞澀地捂住了半邊臉。

彈幕：

【yooooooo……某人這是害羞了？】

【我的天哪，Devil害羞了？！】

【好純情哦。】

【Qeustion：穿山甲（小許）到底說了什麽？】

【媽的，開年第一天，迎頭就是一盆狗糧！】

【單身狗已沒有容身之處，看個直播都被虐一臉！】

孫皖在家裏也蠢蠢欲動，悄悄給唐糖發微信：“要不，我來蓉城陪你？”

唐糖：“不約，叔叔不約。”

孫皖：“……”

程許開完了玩笑，忽然聽蕭瀟在房間裏嚎了一嗓子，更打了雞血似的，嚇了他一跳。但蕭瀟接著就沒有反應了，以程許對她的了解，料想這應該跟謝聞棣有關。

謝聞棣又直播了？

這是唯一的可能。

這樣的話——

臥槽！

程許登時慌了，“聞棣，你幹什麽呢？是不是在直播？我聽到蕭瀟在叫了！”

謝聞棣笑容帥氣：“對啊，幾百萬人看著呢，都知道你愛我了，可別想耍賴。”

“你……”程許有點眩暈，“這樣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我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謝聞棣道，“今天我特意為你開了攝像頭，你看看我好不好？”

孫皖悲憤道：“夠了！我受夠了！我要退出隊伍！”

唐糖怒道：“你這蠢貨！這算哪門子的懲罰！”

孫皖掩面而泣：“我真傻，真的……”

謝聞棣怒斥：“都給我安靜！235方向有人，孫皖上。”

“你為什麽不上！？”

“我打電話呢，聽不見？”

“……”孫皖怒氣沖沖地提著槍上場，三兩下被人打成篩子，“我他媽……你快來救我！別秀了！”

謝聞棣罵了句廢物，“寶貝兒等我半分鐘。”

程許：“……”

唐糖：“……”

謝聞棣把敵人解決掉，又去救孫皖，此時，程許已經打開了謝聞棣的直播間，“你在哪裏直播呢，怎麽感覺地方很陌生？”

謝聞棣嘿嘿一笑。

“你猜啊。”

“你還是打游戲吧，孫哥要瘋了都。”

孫皖：“你可不可以不要堵在門口！讓我出去！”

謝聞棣：“事兒真多！寶貝兒，你現在有空嗎？來跟我打游戲。”

程許搖了搖頭，“我家電腦性能不行，我看你打就好。”

“誰讓你在家裏打。”謝聞棣溫柔道，“出門左轉兩百米，天藍網吧等你。”

程許：“！！！！”

作者有話要說：

土味情話ORZ……明天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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