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棣發現自己無法專註於看電影，程許乖巧地坐在他身邊，側顏清秀，眼睛明亮，就像個漂亮的瓷娃娃，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親一親。

謝聞棣慢慢湊近，程許看著他的雙眼。

謝聞棣有一雙深情的眼，與他對視時，很容易沈溺其中。

程許幾乎能感覺到謝聞棣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臉上，溫熱的，輕顫的。

“小許……”

“……”

謝聞棣情不自禁，眼看就要吻上程許的唇。

突然，後座傳來震天響的呼嚕聲。

程許：“……”

謝聞棣：“……”

呼嚕聲一浪高過一浪，在座的觀眾紛紛不悅地騷動起來。程許紅著臉把謝聞棣推開，謝聞棣一臉懊惱地朝後看。

一個胖乎乎的年輕男孩半站起來，一邊撓頭一邊道歉：“對不住，實在太困，不小心睡著了……”

謝聞棣收回視線，又蠢蠢欲動地看著程許。

程許幹咳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看、看電影，別看我。”

謝聞棣像個丟了骨頭的大狼狗。

程許輕輕握著他的手，微微一笑，對謝聞棣來說，程許一笑，所有的悶氣都煙消雲散了。謝聞棣握緊他的手，心想，不急，來日方長，找個地方慢慢親。

電影接近尾聲的時候，程許接到了許秋華打來的電話，謝聞棣往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程許示意自己出去接電話。

兩人松開相握的手。

謝聞棣看著程許貓著腰出了影院，自己早就沒了看電影的興致，便也跟著起身出去。

許秋華的話讓程許非常意外，她和蕭建成現在已經在火車站，將搭乘一個小時後的火車回彭縣。許秋華囑咐他在蓉城好好照顧自己，有空帶朋友回家看看。

所謂的朋友，其實就是對象。

程許不知道她和蕭建成怎麽忽然又想通了，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讓他感覺有點不真實。

許秋華輕聲說道：“兒子呀，有時間多回家看看吧，媽媽這些年，想你得很。”

程許：“……”

蕭建成把手機搶了過去：“小許。”

“……”

“我會照顧好你媽媽的，我們這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蕭建成態度軟和了太多，“你喜歡什麽，就去爭取什麽吧，我們也管不住的。以後常回家看看，常聯系，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最重要。還有瀟瀟——瀟瀟就拜托你照顧了。”

“嗯。”

“那就這樣吧，好好照顧自己。”

“等等。”

程許道：“彭縣那邊兒，那個女孩——”

“你放心，我們會跟人家好好說的，絕對不耽誤她。”蕭建成道，“這是我犯下的錯，我會去解決。”

“嗯。”程許道，“你們照顧好自己。”

掛了電話。

程許精神還有點恍惚。

“是叔叔阿姨打來的嗎？”謝聞棣在他身後出聲。

程許點了點頭，轉身，“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

謝聞棣攬著他的肩頭：“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開始尊重你的選擇了。電影差不多完了，咱們回家。”

程許擡頭看著他，心裏隱隱猜到幾分可能。

車緩緩停在程許家的單元門下，兩個人卻都沒有動靜，謝聞棣想這真是個完美的親吻時刻，程許想著要不要請謝聞棣上去坐坐，但是兩人現在關系剛起步，這樣的邀請會不會顯得不妥？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

謝聞棣掩嘴咳嗽一聲，“你先說吧。”

程許臉頰微紅，這要命的談戀愛。

“聞棣，謝謝你。”程許真誠說道，“在很多方面，你都幫助了我，我不知道，要怎麽回報你……”

“你要回報我？”謝聞棣挑了挑眉。

“嗯！”程許道。

謝聞棣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先啵一個。”

程許：“……”

謝聞棣等了半天，程許沒有動靜，心中有點失落。他也是第一次正經談戀愛，總有很多情不自禁的瞬間，比如現在，他就特別想跟程許親一下。會不會是他的態度顯得太隨意，讓程許感到冒犯了？

“算、算了吧。”謝聞棣氣餒。

程許失笑：“聞棣，你談戀愛好慫啊。”

“啥？”

“平時情話不是連篇的麽，怎麽到了面對面的時候，說話總是結巴？”

“……”謝聞棣感覺臉都要燒起來了，“原因是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還不是因為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我緊張！我害怕！”

程許：“……”

程許覺得，這車的空間太逼仄了，他要窒息了。

謝聞棣憤憤地瞪了他一眼，“你真的覺得我很慫？”

這關乎一個男人的顏面！必須要問清楚！

程許勾了勾嘴角：“慫是慫了些，但足夠坦率。”

謝聞棣：“……”

程許深吸一口氣，湊上去吻了他的臉頰，“改天請你上去喝茶，今天早點回家休息。”

程許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一只腳邁了出去，另一只腳還沒動，程許的上半身又被大力拉了回去，謝聞棣扳著他的臉，重重地吻住他的唇。

程許：“！！！”

謝聞棣的吻幾乎是零技巧的，壓著程許的唇瓣來回碾磨，好幾次把程許咬疼了，吻著吻著，兩人就從旖旎的氛圍裏脫身而出，看著對方不停地笑。

笑完了，謝聞棣有些懊惱。

“我會好好學習的！”謝聞棣表情無比糾結地保證。

“我也會的。”程許又吻了吻他的臉，輕飄飄的親吻，帶著珍視愛憐的意味，讓謝聞棣非常受用。

“晚安。”

謝聞棣目送程許上樓，自己坐在車上不停深呼吸，空調開到16度，臉上還是很熱。

回到家後，謝聞棣在電腦上搗鼓了很久，某個文件夾裏塞滿不可描述的技巧性動作視頻，謝聞棣摩拳擦掌，學習使人進步，下一次一定讓程許□□。

而與此同時。

程許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情不自禁地撫摸自己的唇瓣，回想著謝聞棣笨拙接吻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謝聞棣純情得像張白紙，簡單又深情，越來越讓他沈迷其中。

然而——

謝聞棣的感情就像突如其來的海嘯，不由分說地將他的整個世界填滿，當激情退卻的時候，謝聞棣會收回他付出的所有嗎？

夜深人靜。

最是容易胡思亂想的時刻。

程許覺得自己就像個患得患失的神經病，白天肆意地享受和謝聞棣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到了晚上就開始念起縹緲的未來，開始思量謝聞棣對他的感情能夠支撐他們走多久。

不管如何，程許已經放縱自己深陷，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是拼盡全力，極盡忠誠。他相信，謝聞棣值得他付出這樣純粹的感情。

未來的一個月裏，程許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唯一撐得上激情的地方，自然就是和謝聞棣約會的時候。

這麽說不準確，應該說是見到謝聞棣的時候。

謝聞棣是數學一班的學習委員，據他自己說，這頭銜還是他大一的時候請來代課的學生給他競選上的，他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更氣的是，他這學習委員一當就當了四年，輔導員非常看重他，其他班委每年輪換，就他堅守陣地。

程許：“是因為你做得特別好嗎？”

謝聞棣：“他是為了防止我逃課。”

程許：“……”

現實總是驚人的殘酷。

身為學習委員，謝聞棣要在上課前前往教室把多媒體設備打開，平均要比其他學生早十五分鐘到教室。

大一到大三這段時間，謝聞棣煩死了這活。

從大四開始，謝聞棣每天都屁顛屁顛地早早到教學中心取鑰匙。

原因無他，程許天天在教學中心值班呢。

謝聞棣每次取了鑰匙，都要朝他拋個媚眼，再興高采烈地去教室。

偶爾遇到教室多媒體設備故障，謝聞棣更開心了，直接把電話打到程許的座機上，讓他來檢查。

程許哭笑不得。

“程老師，這音響沒聲音。”謝聞棣一臉無辜地報錯。

程許將音響的旋鈕旋轉一半，“你沒開功放。”

謝聞棣打開視頻，聲音大如雷霆：“哦~好了，謝謝程老師。”

“我就說是功放沒開吧！”教室裏，一個男生大叫道，“你非得把程老師請過來，一周五天有三天你都麻煩人家程老師，你良心過得去嗎！”

謝聞棣飛去一個眼刀，男生縮了縮腦袋：“我忘了，你根本沒良心。”

程許又檢查了電腦，確定沒什麽問題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我先回去了，好好上課。”

“程老師，我送你。”謝聞棣亦步亦趨。

程許：“……”

謝聞棣把程許送到門口，就十來步路的距離，硬是給他走出了一股依依惜別的味道，程許滿頭黑線。

“快回去上課。”

“晚上一起吃飯。”謝聞棣道。

“好。”程許寵溺說著，拍拍他的背，讓他回教室去。

謝聞棣這才松開手，目送他離去。

程許不用回頭，都能猜到謝聞棣看他的目光是什麽樣子的。在感情方面，謝聞棣比他更坦誠、更勇敢。

相比之下，程許倒是覺得自己陷在過去的陰影裏擔驚受怕，實在是有點可笑了。他確定，謝聞棣跟周城不是同一種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小辣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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