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許提前半個小時到約定好的火鍋店，沒想到謝聞棣早就到了，已經拿了號在排隊，這家火鍋店在蓉城的生意非常好，通常都要排上一兩個小時的隊。

見程許來，謝聞棣瞇了瞇眼。

程許穿著簡單幹凈的休閑服，頭發梳理整齊，皮膚白皙，五官柔和，比上次見面的時候看起來更精神些。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謝聞棣定的時間是八點，這時天氣已經涼爽很多，程許卻熱得像要吐舌頭的哈士奇，“時間還早，孫皖和唐糖待會兒到。”

“嗯？”

“他倆本名。”

“哦哦。”

謝聞棣遞給他一張面紙，“走吧。”

程許道：“不是還要排隊嗎？”

這才到89號，謝聞棣手上的是97號。

謝聞棣笑了笑，兀自走進店裏，程許連忙跟上。服務生帶著兩人去了一個清靜的包間。

“想吃什麽，隨便點。”謝聞棣接過菜單，又傳給程許。

他就像見到一個老朋友一樣，不帶半點刻意的生疏，這讓程許感到很舒服。來的路上，他還在擔心自己和謝聞棣相處起來會不自在，緊張了半天。

不管怎麽說，這也算是他跟謝聞棣第一頓正式的晚餐，對方還是他暗戀的對象，他怎麽著也應該表現的得體大度一點，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想著，程許定了定神，收起緊張的心情，微笑說道：“等孫哥和小唐來了後一起點吧，不急。”

“隨你。”

謝聞棣放下菜單，讓服務員稍後再來。

服務員走後，包間裏就只剩下兩人。

謝聞棣看了程許半天，忽然笑道：“程老師，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喝點酒？我記得你酒量很好。”

程許道：“Devil你就別笑話我了，我不是什麽老師。”

謝聞棣道：“你喜歡喝什麽酒，待會兒上。”

“都行。”

“那就豆奶吧。”

“……”

謝聞棣道：“你聲音都啞了，上火還是感冒？總之，別喝酒了，要不火鍋也撤了吧，去吃點清淡的。”

“不不不，不用，我沒事兒。”

程許沒想到謝聞棣這麽細心，他聲音的確有些沙啞，但是也沒有特別明顯。昨晚下了一場暴雨，他又開著風扇的最大風力，早上起來就有些發燒，吃了點藥，就去送外賣，他都沒覺得有哪裏不適。

“這家店我一直想來吃來著，可是每次排隊都要等上差不多兩個小時，就放棄了。這次難得進來了，怎麽著也得嘗嘗口味。”

“它家味道確實不錯，你喜歡的話，以後來都不用排隊了。”

“啊？”程許傻眼。

謝聞棣摸了摸鼻子，“開玩笑的，原來霸道總裁的臺詞這麽羞恥。”

程許：“……”

沒等多久，孫皖和唐糖就來了。

唐糖個子嬌小，相貌甜美，禮貌地和程許打了招呼，接著便把孫皖揪到一邊兒去，自己在程許旁邊坐下，孫皖滿腹怨念地坐在謝聞棣旁邊。

孫皖其實長得很斯文，看起來沒有在游戲裏表現出的五大三粗，但是一說起話來，就帶著股渝城男人的鏗鏘之力，直白坦率，跟蓉城男人的內斂形成對比。

“小許，你長得好好看啊。”唐糖對程許一見如故，“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的時候就知道你肯定是個好看的人，性格溫和好相處，你看，我果然沒有猜錯吧。”

孫皖酸酸道：“你們女的看到帥哥就挪不開眼了哦。”

唐糖睨他一眼，又對程許道：“小許，你皮膚怎麽這麽白？是天生的嗎？能不能傳授一點保養的秘訣？”

程許咽下嘴裏的鴨腸，擦了擦嘴邊的油。

“你很白的。”

“我哪有。”唐糖對自己的皮膚很不滿意，“我都快比Devil還黑了。哦對了，你小許，你姓許嗎？”

“我姓程。”程許道，“名許。”

孫皖看著對面兩個相談甚歡的人，捅了捅謝聞棣的手臂，酸溜溜說道：“今晚過後，小許可能就要變成小唐的鐵粉了，你不管管？”

“怎麽管？”謝聞棣瘋狂往自己碗裏放香菜。

孫皖嘖嘖道，“你是香菜怪嗎？放這麽多小心被齁死。”

程許道：“Devil你也喜歡吃香菜？”

謝聞棣：“嗯，你也是？”

程許點頭，“沒有香菜的火鍋根本無法下口！”

孫皖：“那也得適可而止啊。”他指著謝聞棣和程許兩人碗裏幾乎要溢出來的香菜，怒道，“你們這樣是打算生吃香菜嗎？下面的調料都被淹沒了啊。”

作為一個不吃香菜的女子，唐糖對此二人的行徑感到瑟瑟發抖。

“我最不喜歡跟Devil一起吃火鍋吃串串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個香菜怪咖，沒想到小許你竟然也是。”

“小唐，快來孫哥的——”

“滾。”

被扼殺念想的孫皖生無可戀，憤憤地埋頭苦吃。

謝聞棣：“你要花生粒嗎？”

程許：“要。”

謝聞棣給他舀了一大勺。

謝聞棣：“大頭菜？”

程許：“也要！”

謝聞棣又給他舀了一大勺。

……

孫皖默默拿出手機，拍照，留下這相親相愛的一瞬間——謝聞棣為程許加料的一瞬間，以及，兩人裝滿香菜的碗。

謝聞棣：“照片記得發我。”

孫皖：“……”

謝聞棣：“記得修一下。”

孫皖抓狂：“……我就拍到你的手和小許的碗，怎麽修？給香菜加濾鏡美顏嗎？！”

謝聞棣：“可以。”

孫皖：“……”

孫皖看著程許灌了兩口豆奶，呲牙道：“小許，你這就不厚道了，吃火鍋喝豆奶？陪孫哥喝兩杯酒嘛。”

唐糖敲筷子，“我陪你喝。”

謝聞棣道：“喝多少，我奉陪。”

孫皖：“……”

孫皖覺得奇怪，唐糖護著程許是因為花癡，這還能理解。但謝聞棣護兒子似的護著程許為哪般？就算程許是他的鐵粉，腦殘粉，也你不用護犢子到這個份上吧？

吃完火鍋，四人身上都一股濃濃的火鍋味兒。

謝聞棣要送程許回家，程許也不推辭，上了謝聞棣的車。程許和孫皖坐在後排，唐糖坐在副駕駛。

謝聞棣先把唐糖送回家，唐糖下車後，把孫皖也揪了下去。

孫皖又驚又喜，兩眼放光：“小唐你這是……”

唐糖拖著他的衣領，往自己家走，“我家馬桶又堵了，你給我通通。”

孫皖：“……”

兩人走後，謝聞棣沒有發動車，而是從後視鏡看程許，“楞著做什麽？”

“啊？”程許一臉茫然，“我們也要上去嗎？”

謝聞棣：“……坐前排來。”

程許：“哦。”

程許上了副駕駛，系好安全帶，謝聞棣發動汽車，匯入車流之中。

謝聞棣看起來不過出頭，跟程許差不多的年紀，只是性子還帶著點孩子氣，有時候又莫名成熟，說話直白有趣，完全是程許喜歡的類型。

程許第一個喜歡的人跟謝聞棣相似，長相帥氣，風趣直率，偶爾也有點小孩子的脾氣——

嘀嘀。

後面傳來的喇叭聲。

程許回過神來，眼前一花，一輛黑色的轎車從他們身後鉆了出來，超車，疾馳而去。

謝聞棣低罵一聲，又道：“你剛剛走神了。”

程許道：“想起了一點舊事。”

“路還挺長的。”謝聞棣看了眼導航，有些無聊，“方便說說嗎？”

程許眼神一暗。

謝聞棣看了他一眼，了然，扯開話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好像很怕我，為什麽？”

程許：“可能是緊張。”

謝聞棣道：“怕我揭穿你和圓子的謊言嗎？”

程許大囧，“Devil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程許心裏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紀元告訴謝聞棣的，紀元應該是在直播間認出了他的聲音。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紀元帶他去酒吧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見謝聞棣嗎？

謝聞棣：“圓子確實是想請你幫忙勸退鄭南，不過，她也看不過我對你太兇，到了酒吧後，就把你的身份交代了。我知道你很生氣，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她家的地址你應該知道吧，就在——”

謝聞棣認真地報了紀元的地址。

程許：“……”

此時，紀元坐在床上看小說，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誰在想我？”

“其實我早就認出你了。”

“什麽時候？”

“第一次組排的時候。”

“……”

程許不敢置信，謝聞棣道：“白天你才給我送了外賣，晚上就和我組排游戲，我又不是白癡，怎麽可能認不出你的聲音？”

“可是——”程許咽了咽口水，謝聞棣也太敏感了吧，送快遞的時候他就只說了一句話，還是在電話裏說的，這也能認出來？

“我對聲音很敏感。”謝聞棣淡淡道，“你應該慶幸這一點，不然我就把你踢出隊伍了。”

“為、為什麽？”

“因為你菜啊。”

程許不明所以，這跟認出他有什麽關系？就算沒認出來，他也很菜啊。

謝聞棣開車下了立交，行駛在右車道。

“你長得不錯，起碼菜得好看。”

“…………”

程許又無語，又害羞，一時成了啞巴。

謝聞棣這番話說得太理直氣壯，令人無法反駁。

“但是——”峰回路轉，謝聞棣語氣冷了兩個度，“你不能仗著自己好看就為非作歹，技術給我練上去，別在比賽上臊皮。”

“……”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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