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許先把紀元送回家，一路上愁眉不展，紀元以為他是在怪自己今天撒了謊，小心翼翼地跟他道歉。

“小許，對不起，我今天也是情急了，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你不要怪我好不好？”紀元拉著他的衣袖，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我也是逼不得已……鄭南這個人，自尊心高得很，如果不把你說得再厲害點兒，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小許，我錯了。”

程許撓了撓頭，“那個，你的那個主播朋友，好像認出我了。”

“啊？”

“我不久前給他送了次外賣。”

“哦，你說聞棣？”紀元舒了一口氣，“沒關系，聞棣不會亂說的，你看他就沒有當場拆穿我們。那小許，你這是不怪我的意思？”

“不是大事兒，你不用在意。”

“小許，你真好。”

程許確實沒怪紀元，反正自己就是個冒充的男友，職業真假對他而言沒什麽影響，唯一讓他有點在乎的是，今晚居然遇上了Devil。

還被認出來了。

啊。

Devil看起來果然鋼鐵直男啊。

難辦。

程許還在惆悵，兩人已經到了紀元的單元門下，“上去喝杯茶？”

程許嘴角抽了抽，“不了不了，很晚了，你趕緊回家休息。”

紀元笑了笑，“今晚真的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小事——”

“不許推。”

“行。”

程許在樓下等了一會兒，看到紀元家的燈亮起後，才舉步往自己家走。

蕭瀟正抱著一包薯片，半躺在沙發上吭哧吭哧地吃著，電視上放著最近大熱的宮清宮劇，劇情精彩，但蕭瀟還是一臉生無可戀。

“你總算回來了。說，跟哪個野男人約會去了？”蕭瀟拿著遙控器，神經病似的，指著程許的下巴發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了半句謊話，我咒你將來痔瘡三十年。”

對零而言，這個詛咒——

太惡毒了。

程許忍著打她的沖動，“陪朋友參加了一個開業酒會，沒有野男人，什麽男人都沒有你野。你給我把話收回去，不然Devil的簽名你就別想了。”

蕭瀟：“好哇，你敢威脅我？！”

程許看著她跟後宮冷妃似的悲苦表情，果斷搶過遙控器，關了電視：“讓你少看電視劇，再看下去，你就該跟我演上蓉麼麼了。”

蕭瀟翻了個白眼，回到沙發上躺下，“Devil什麽時候請你吃飯？”

程許不自然地咳嗽一聲，蕭瀟：“你咯痰？”

“……”程許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最近吧。”

“能出什麽意外？”蕭瀟信心滿滿，“一言既出駟馬難追，Devil不做食言這麽沒品的事情。”

程許沒好意思說今天遇到Devil的事情，他覺得自己表現得狗慫狗慫的，還是不要講出來讓蕭瀟嘲笑了。

“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蕭瀟說道，“絕地求生的訓練場明天正式上線，你終於有機會練練你那夕陽紅的槍法了。”

“訓練場？”程許恍惚聽到過這個名字。

與此同時。

紀元正在跟謝聞棣發消息，“怎麽樣，小許長得很好看吧，看在他這麽好看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再兇他了？”

謝聞棣那天過了半天才發來消息，“電子競技，菜是原罪。”

紀元：“……”

紀元氣憤地摔了手機，去洗澡了。

紀元洗完澡出來，又收到了謝聞棣的消息，內容讓紀元有些詫異。

謝聞棣：“你了解他？”

謝聞棣：“他一直這麽慫嗎？”

紀元：“……”

紀元回憶一下，沒覺得程許哪裏慫了，程許性格溫和，對誰都和和氣氣，尤其是對女生彬彬有禮，偶爾也有脫線搞笑的時候，相處起來讓人很舒服。

紀元思索一番，給謝聞棣回了消息，大抵都是讚美程許的話。

謝聞棣看著手機裏的消息，聯系著今晚見到的程許的模樣，眉毛擰成一個糾結的弧度，在他的眼裏，程許面對他是相當的慫和緊張，連說話都說不利索，與紀元所說的“言談有禮，舉止得體”相差甚遠。

難道說——

在偶像面前，程許緊張過度，失了平常的水準？

嗯…

很有可能。

謝聞棣不自覺地以拇指摩擦自己下巴，嘴角微微勾起。孫皖下播出了房間拿飲料，見謝聞棣那笑容，只覺得毛骨悚然。

“外孫，你要是見到了你的K神，會是什麽反應？”

孫皖眼睛一亮，像狗一樣蹦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彈性極好的沙發上，謝聞棣差點沒被他給彈起來。

謝聞棣冷冷地看著孫皖。

孫皖道：“少爺，你能把K神請出來嗎？”

謝聞棣的大哥謝聞棲就是OGG戰隊的重要讚助商之一，有了這層關系，謝聞棣完全有可能狐假虎威把K神請——

“做夢。”沒等孫皖幻想完，謝聞棣就無情地掐滅了他的夢想。

孫皖：“……”

謝聞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孫皖：“你把K神請過來不就行了？”

謝聞棣：“你不是想知道唐糖的初戀是誰嗎？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呀，嘖，那人是誰來著，突然給忘了。”

孫皖：“……”算你狠！

孫皖悲憤地放下可樂，抱著謝聞棣的大腿涕泗橫流，實力演繹智障粉：“K神啊！我的K神啊——！”

謝聞棣踹他：“你哭喪呢？”

孫皖擦了擦鼻涕，試圖揩在謝聞棣的褲腿上，但在謝聞棣泯滅人性的目光中，又默默地揩在自己睡衣上。

“你要是是這副反應的話，我興許真的應該讓你見見K神。”謝聞棣瞅著孫皖裝模作樣，“你要是不跪在他面前哭，我就讓你永遠告別八倍鏡。”

“別呀。”孫皖表示，沒有八倍鏡的狙就是沒有蛋的男人，恥辱！

孫皖道：“我孫皖是什麽人啊，就算k神站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也是風度翩翩，跟他握手言和，兩個成熟又成功的男人見面，哪兒能像剛才那樣胡鬧，我唬你呢。”

“握手言和是這麽用的？”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不信你讓我見見K神。事實勝於雄辯。”孫皖拍胸脯保證。

“做夢。”謝聞棣再次無情地打破他的夢，“那你什麽情況下會緊張到不敢說話，不知道怎麽擺放自己的手？”

“我現在就有點慌張……”孫皖一臉委屈，他做錯了什麽，深更半夜還要遭受謝聞棣的盤問，還有威脅！

孫皖覺得謝聞棣應該是在外面遇見什麽事兒了，“你不是去朋友的開業會嗎，怎麽回來就笑得跟中風似的？還是說你看見你給酒吧取的傻缺名字掛在門口，樂得合不攏嘴了？你那微博幾十萬的明星博主朋友真的沒跟你抗議？”

“我遇見了一個人。”謝聞棣心情不錯，也懶得跟他計較，“不對，應該說，我早就把他認出來了。今天稍微相處了一下，感覺還不錯，就是蠢了點。”

“女的？”孫皖來了興致，一臉壞笑，“可以啊Devil，這就春心萌動了？”

話沒說完，一個枕頭就砸了過來，“你以為我跟你似的，見著女的就發春？”

孫皖叉腰怒罵：“你休想侮辱我！我心裏已經有人了！”

謝聞棣懶得理他，朝自己臥室走。

“你還沒說是誰呢，你好歹透露一點消息啊。”孫皖跟在他身後，臨走時不忘拿著自己的可樂，一邊扣啟子，一邊說道，“你說出來，兄弟幫你參謀參謀，你這狗脾氣要談戀愛，是真的危險，女孩子都要被你嚇走了。”

哪個女孩子受得了一個游戲狂魔屬性的鋼鐵直男？孫皖是在無法想象謝聞棣談戀愛的樣子，三天兩頭就吼人，那場面，肯定跟家暴似的。不妥，不妥。當兄弟的還是要傳授一點經驗才行。

“看樣子你是早就關註人家了，你要真對人有心意，那就勇敢地去追，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弄明白，到底是游戲重要，還是對象重要。很多男人就是沒搞明白這個問題，最後孤獨地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孫皖語氣蒼涼，他摳開易拉罐的啟子，噗，可樂跟噴泉一樣，全噴在謝聞棣的背上，孫皖穩住心神，“脾氣就像可樂，突然爆發固然爽快，但事後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比如——”

謝聞棣：“比如死亡？”

謝聞棣轉過身，孫皖立馬躥到三米開外，“有話好好說，你應該從現在開始學會克制你的脾氣！”

謝聞棣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兩口氣，“我對許菜很兇？”

“啊？”

“啊什麽啊，想挨打？”

孫皖嘿嘿笑，“你怎麽突然想起這茬了？可能是我已經習慣你的狗——急脾氣，所以不覺得有啥，但是小許畢竟是新人，又是你的粉絲，你還是不要對人家太嚴厲，退一步海闊天空，友誼第一，游戲第二。”

“聽說天風對他的新人很好？”

“目前來說，是這樣的。”天風對他的粉絲之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什麽好東西都給粉絲搜刮來，跟養兒子似的。

反觀謝聞棣，對著程許不是咆哮就是嚎叫，素質之低，令人發指！孫皖對此表示狠狠地唾棄。

“所以許菜應該很怕我咯？”謝聞棣覺得自己想通了。

程許今天緊張無措，可能不是因為面對偶像而激動，而可能是純粹地被他吼怕了。這麽膽小的嗎？紀元不是這麽說的啊。

“你到底想說啥？”孫皖被他繞糊塗了，“你先告訴我，你遇到的那個人是誰可以不？你不說我就睡不著，我睡不著，我就——”

謝聞棣：“你就怎麽著？”

孫皖豪飲一口可樂：“我就賴床。”

謝聞棣：“……”

在進房間前，謝聞棣還是滿足了孫皖的好奇心，告訴了他對方的性別。孫皖站在原地楞了半天，去敲了敲謝聞棣的門，“不是，老鐵，原來你是好這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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