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我面紅耳赤，以為我又在這涼秋已過，即將入冬的天氣下吹了涼風，發了燒，一手伸來要摸我的額頭，還不忘關切道：“著涼了？我去熬點姜湯給你驅寒？”

我後退，躲去她伸來的手，謝絕道：“沒有的事，我沒有受涼，你也忙了一天了，歇息去吧。”因連退兩步，本仙又撞上了床架，肩頭痛得直抽涼氣。

眼前銀光一閃，莫旭身影現在竹屋門口，一雙生得最讓我歡喜的眸子寒光冷冽，駭得我趕緊將竹蓉的情敵護在身後。好家夥，他這殺氣騰騰的模樣說不是來尋仇，誰信？反正我是不信。怎麽說，也得當事人都在場再解決這剪不斷理還亂的孽情，不能讓她在私下就死在了莫旭的手下，我的眼前。

竹蓉的情敵扯了扯我的袖子，趴在我耳邊問我：“那人，是誰？”

我還未張嘴，莫旭道：“她夫君。”

我想了想，覺得也沒說錯，便不支聲。

她卻右腳一邁手一擋，將我護在了身後，對著莫旭義正言辭道：“有我在，休想強搶姑娘。”

莫旭冷笑一聲：“怎麽說？我是他的夫君，帶她走理所當然，怎的到你這兒成了強搶？”

我咳了一聲，解釋道：“誤會，誤會，聽我說。”見他倆不吭聲，我扒過護住我的胳膊，快步走到莫旭身旁，拽著他的胳膊，小聲問道：“你這麽快下來了？那怎麽沒去幫竹蓉和鳳泯？跑來這裏做什麽？”

莫旭茫然的將我望著，顯然不能理解我在說什麽，我心道不好！鳳泯和竹蓉說會帶幫手……沒叫莫旭，那帶了誰？紫蘭和臨淵現在應該還跪在天帝天後面前，我爹有事出了門。那她們找誰？修來和青靈她們？豈不是去送死！真當狐族這麽好對付怎麽著。

我再顧不得身後那位莫名其妙，不知所然也不知所以然的女子，拉著莫旭出了竹屋，找了個沒人的地兒，好好思索了一番，與他道：“我來追鳳泯和竹蓉，唯恐她們誤傷了凡人違了天道，誰知追丟了，沒追到她們，從北南下時路過青丘國外，被狐王傷了琵琶骨，現在法力盡失。她們兩個跑去青丘之國大開殺戒去了！我當時帶傷動彈不得，無法阻攔，她們說了會帶幫手，我還以為你……以為你也去了。”

莫旭始終黑著一張臉，道：“我沒去，不過我的弟子都去了，先前我遣了他們下山歷練，今早竹蓉就施法傳信，召集在凡間的師兄弟，帶著他們去了青丘，我也是因為這個從天界趕了回來。你很擔心她們？那我帶你去，順便抓了那狐王來給你洩憤。”

他說的一臉輕松，我聽得是心驚肉跳。我只知昆侖上仙“任性”卻沒想到也是這般“妄為”，唯唯諾諾的本女仙作為他未來的娘子，倒是給他丟面了，此番又被他緋聞中的緋聞對象傷成這般模樣，真是大大折了他的面兒。若我再做推辭，不願“正名”就實在是太不懂了，畢竟我還是尚昊上仙的親閨女。

理順了理兒，本仙很有覺悟的點頭，道：“你若不嫌我這個累贅拖你後腿，便帶我去吧。”

他笑了笑，一手搭上本仙的腰，摟住一提躍上了雲頭。

那位要護我不被強搶的女子，剛剛跑出竹屋，在周圍轉圈尋我，我暗道了聲對不住，不再管她。

我在雲頭上吹著冷風，忽覺血氣上湧，掩口咳了一聲，掌心留下絲絲血液。命這個東西委實難說，昨日裏本仙還生龍活虎地對著一匹馬爬上爬下，在顛簸的馬車裏瞧著人間凡色，今日就已咳血滲血，法力全無，不知還能不能活到看到雲星和亓容那對“神仙眷侶”散於世間的那天。又想到還要為我鋪萬裏紅妝的莫旭，有點替他憋屈，竟然看上我這麽個連自己都護不住的廢物。

莫旭見我攥著拳頭出神，扣住腰肢的手一松一揮一緊，幫我裹上一件披風。

他微彎脊背，低頭在我耳邊道：“想什麽呢？是不是還是覺得和我在一起安全？”

我點了點頭，難得正經地問他：“莫旭，你為何會喜歡我，為何要娶我？我這般無能的女仙在天界一抓一大把，姿色也不出眾，出身也算不得多麽不得了，你不會覺得不值麽？”

這話算得上是本仙幾千年來，對自身定位，自身認知最為貼切和標準的了，覺得說得十分公正，不帶謙卑和傲氣。

莫旭盯著前方，嘴唇勾笑，似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他說：“你是我見過最有骨氣的女仙，最不矯情的女仙，最有自知之明的女仙，不過最後一點自知得過了，這樣不好。如果我說從見你第一面起，就想讓你成為我的娘子，就想做你的夫君，你信麽？平日裏你最愛念叨天命，那你說，這又算不算是天意？”

天意……若真天意如此，若真天命難違，那上天讓我死，我又怎麽能躲得過？既然這樣，那便不如聽天由命罷？

我笑了笑：“算。”

青丘之國的妖障，隱約已能看見，混亂的紫氣盤集在內。莫旭擡手一劈，斬開一道口兒，他攜著我直奔前不久才到訪過的狐王宮殿，尋那位妖冶的青丘女帝。

莫旭護著我走的在有些詭異的殿前長廊上，他邊走邊在我耳邊道：“夜然，當年我和狐王的傳言你可聽說過？”

我頓了頓，緩緩點頭。當年的事，四海八荒，除了人界的凡夫俗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想他既是在這個關口提起此事，應是想念著舊時的交情，等到時讓我也不要太為難狐王，就算不拿他對我的恩情來兌，本仙也不是多麽不可理喻的仙，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行了，不會要她性命就是。

他沈吟著護著我又走了一段路，說道：“那你信不信我與她真的做過什麽？”

……

這事由得我信不信麽？反正都過去了那麽久，有什麽也都應該被時間的洪流沖走了，計較那麽多做什麽。於是，老實道：“都過去了，信不信有什麽打緊？若真做過什麽，我說不信也是我自欺欺人，若是沒做過什麽，我說信了也不會因為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跟你鬧氣。”

莫旭臉色變了變，我自覺沒說到點子上，連忙補充道：“不過我信得過莫旭上仙是不會跟那樣俗氣的狐媚子有過什麽的，天界裏清新脫俗的仙子多了去了，要真有什麽，輪上個萬兒八千年也不能看上她不是。”

莫旭笑著搖了搖頭，我心中松下一口氣，終於看到他臉色恢覆了點，危險也算稍微解除了一些。

下一瞬間，本仙只覺腳下一空，旋轉了一個周身，就落在了狐貍的正殿上，莫旭依舊將我摟著。

好家夥，不看不打緊，掃視一圈，只見鳳泯竹蓉和十多位白衣男子，個個手提長劍，立於殿前一排，把把長劍直指王座上的狐王。王座之下還站著一排身著妖異，揚著利爪的狐妖。

我見鳳泯與竹蓉劍上已沾染鮮血，嘆了一聲，問道：“鳳泯！你們這麽快就殺到這了？那些狐貍崽子……”

狐王見我和莫旭突然出現，翹著的腿放下座柄，眼中滿是憤恨。

鳳泯轉身，看到莫旭也來了，笑著道：“狐貍崽子還沒動，擒賊先擒王，我們就是沖著只母狐貍來的，先抓了她再說。”

先前就見過的那名追隨在狐王身旁的公狐貍，對著鳳泯怒斥道：“放肆！”

鳳泯揮劍就砍，冷聲道：“放肆的是你！”

他們二人一動，兩排敵手打成一團。莫旭不動，狐王亦不動，外加不能動的我，一共三人，看著殿中打得火熱的他們。

片刻後，狐王斜斜地靠在王座上開始發笑，笑得本仙直膈應，半晌後才道：“昨夜沒殺了你，還真是個錯誤。”

我本再想個幾句話來將她氣上一氣，周身忽的發冷，莫旭擡手一彈，不知射出個什麽東西，被狐王接住，窩在了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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