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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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泯這個護法做的還是很到位的，修來的根基紮實了不少，進步也是飛快，看來她確實很上心。但這卻令我更加為難，心中無限糾結到底要怎麽說出在這個關頭將修來借走的事。
唔，鳳泯掃了我一眼之後主動朝我而來，感謝蒼天，她到底不是個重色輕友的鳥，我想她定是眼見我被晾在一旁郁郁寡歡，很是於心不忍便欲來安撫我的。
我心下舒坦不少，愉悅地同她打招呼：“鳳泯，我回來了。”
鳳泯點頭咂了一下嘴，微一揚眉。回頭望了眼正坐在樹梢撫摸花瓣的莫旭，又轉頭看了看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修來，在我耳畔得意地低聲道：“走。”
我也是有些話想單獨同她說說，便任她拽著往外跑。
被鳳泯拉著小跑了一陣，終於盼到她把手松開。慢下來也未止步，我與她一前一後隨意走著，竟又來到了水塘前。她盤腿坐在那日我將她踹進水塘時所坐的石臺上，我挨坐在她身旁唏噓了一會主動地將出去後事情簡單地與她描述了一遍。鳳泯對我還是非常有情誼的，聽到我被小斬偷襲時她焦急的趴過來要剝我衣服檢查傷口，雖被我無情制止了，但還是少不了又是一頓噓寒問暖，此舉還是挺暖心的，十分感動。
可待我全部說完，她卻哈哈大笑起來：“這話你居然信了？莫旭也信了？你們兩個全都信了？”
我悵然，不該信麽？
鳳泯拍著石臺笑得前俯後仰，聲音都有些發顫：“你們就這麽讓人牽著鼻子走？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從結實莫旭以後我幾乎唯命是從，總覺得聽上仙的就夠了，經她這麽一提醒恍然覺得這一次好像確實有點不對勁。她見我糾結再起，收起幾近癲狂的笑，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腿：“別擔心，你和莫旭都太溫柔太天真了，等修來明晚渡了劫我去把那小黑狐抓來嚴刑拷打一頓，不信它不說實話！”
我尷尬地“呃……”了兩聲。
鳳泯側過身子隨口道：“我倒是沒想到狐王是女的，一直以為能讓莫旭當年沒有下殺手的原因會是因為褻瀆他的是位俊男來著。”
是了，是了，當年我和鳳泯偶聞莫旭和狐王的八卦，對莫旭上仙醒後的反應滿是不解可無處求證，最後只得互圓其說，並一致認為那莫旭上仙是被男子調戲了才會那麽憤怒而又不負責任離開的！
我驚嘆：“是啊，居然是只母狐貍，嘖……這下更想不明白了……”
在人背後嚼舌根是一定要避嫌的，不至偷偷摸摸但一定要在說話前左右張望張望，切勿後背對前胸的說在了別人跟前，這是很不好收場的。比如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一把折扇抖開聲，一人扇後噴嚏聲，一道涼涼調笑聲：“你們又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了？說來聽聽，我與修來可以幫你們想想。”
我做賊心虛，被這聲響一嚇得打跌落進了身前的水塘裏，鳳泯的反應向來極快，伸手欲來撈我卻一個趔趄隨我一起掉進了水裏。
青靈的耳力不同尋常，此時已經聞落水聲急急忙忙趕來，她的櫻桃小口張成櫻桃形，難以置信地望著水塘中狼狽不堪的我們，磕磕巴巴道：“兩位……兩位仙君，你們在做什麽？”
鳳泯騰水而出，絲毫不顧濺了我一臉，淡淡道：“沒做什麽，你去好好準備一桌酒菜為夜然和莫旭接風，歡迎他們回來。”
我抹了一把臉，借水浮力躍出水面。
莫旭見我出來，指尖輕彈幫我去除水珠：“嗯，也好，吃完我們就上路。”
我心道不好，鳳泯還不知我們要帶修來走的事。
修來從始至終都乖巧的在一旁候著不語，一聽莫旭開了這個口，主動上前朝鳳泯拱手，相當有禮有節：“尚昊上仙被困於縉雲迷霧中，需得一位熟知地形不惑迷陣的人前去尋回上仙，我便主動請命一同前行。明日功課可能會有所耽擱，還請仙君不要怪罪。”
我拂去額角的一滴水珠兒，道：“無礙無礙，鳳泯也同我們一起去吧，折騰了這麽久應把老家夥……咳，應把他老人家接回來了。再拖下去，玩大了也不好交代。”
鳳泯終於冷聲道：“修來，我帶你修行是受命於夜然，偷個一天閑算不得耽擱，更何況夜然已經連說兩個無礙，我還能做阻攔麽？同去便是。只是……夜然，這是你的意思？”
我訕訕退到莫旭身旁，暗自擺手撇清關系。
莫旭搖了搖扇子，十分有擔當地承認道：“是我的意思，延覬我見過了，他甚有本事又與尚昊仙君不太對付，尚昊仙君現在如何我也不敢妄自猜測，早日找到他些好，我也好去同老君說清楚了。天界那邊也不知是何猜測的，這個關頭產生什麽誤會實在無有必要。”
鳳泯皺著眉點頭。
離開水塘別院，青靈已經備好酒菜遣了青連來報備，這動作當真是快得沒話說的，至於手藝還有待品嘗驗證再做評論。
說到這個吃，上一次吃東西是在什麽時候來著？唔，還是吃莫旭烤的兔子，到現今雖不知譏惡腹中卻早已空空如也，是有些垂涎。
夜明珠柔和的光亮浮在半空，院中花樹上泛著點點花靈的顏色，漫天星辰隨意閃動，院中一方圓桌上擺了十多道菜式，居然還有煮好的螃蟹和龍蝦，我回頭找到青靈悄悄對她豎起了拇指。這丫頭委實不錯！做事夠穩重！靠譜！
雖是在如此良辰美景下，鳳泯吃的還是郁郁不樂，一桌子的菜坐下吃食的不過我們四人，她不樂意，我們的氣氛也熱不起來。
我好心安撫道：“莫慌，我們的術法終是不行的，連這一劫都沒掐出來不是？看開點，無事的。”
莫旭夾了一筷子不知是什麽的菜，微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天意如此。”
鳳泯松開咬著筷子的門牙，不悅道：“莫旭上仙，你真沒搞錯吧？他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狐貍的話你也信？”
修來大眼瞪小眼，一雙俊眸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掃，默不作聲地聽著，時不時吃一口桌上的菜肴。
莫旭輕飄飄道：“他們要是敢騙我，你就與我一起去踏平青丘如何？反正我早就想端了那狐貍窩了，現在的神獸九尾可真是墮落了，我們四個去踢館，也就小半天的功夫。”
鳳泯嘴角抽了抽，“啪”一聲，筷子落在木桌上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修來半張著嘴，顯然受到了驚嚇。我忍著不去看他，強壓笑意壓得十分辛苦。
莫旭給他布了一道菜，玩味地笑了笑：“有什麽疑問嗎？”修來提了口氣，一臉不知如何下口的模樣，莫旭繼續道：“那白裳不簡單，算是難對付的，到時候你負責小狐貍，白裳那樣的交給夜然，比較難對付的交給鳳泯，特別難對付的留給我就行。”
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插嘴道：“您這是在分工？還真的要去逞英雄立功勞在天帝面前討獎賞麽？”
他辯解道：“不可嗎？那日修來……嗯，那白裳……”
我趕忙掩面輕咳。
他頓了頓改口道：“除了你喜歡那毛絨絨的狐媚子，還有誰喜歡？你要是不舍得動手在一邊看也是可以的。”
鳳泯低頭吃菜，不願與莫旭磨嘴皮子。修來臉上也是一陣白一陣紅的，怕是頭一回見到莫旭這樣言語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容貌又那般人畜無害、文質彬彬的上仙，一時難以適應，被駭的臉色多變罷。
我暗自慶幸他沒有將那日我們偷聽到修來和白裳的對話抖出來，否則這頓飯真的是吃不下去了。鳳泯不是薄面人，臉皮卻也算不得厚，此時莫旭要是真不甚透露出了什麽，指不定會是什麽心情，也說不準會爆出什麽脾氣來。修來就更不用說了，看起來一個挺靈氣的小夥子這幾日不見就變得這般拘謹，再被調笑一番，不得羞得找不著北。
半個時辰後，鳳泯秉著早去早回的念頭，積極地催著我們上了路。
修來一千二百來歲未入仙道也是稀松平常的，畢竟修煉一千四五六七□□百多年得道的大有人在，修行萬年幾萬年還是妖魔的也不在少數，飛升這種事不好說，全靠機緣。
不過，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確是實實在在刻在世人心裏的——任何人飛升前都必須立下功德，積累功德或者憑借功德，都需得做出一樁能讓上天承認的功德來才能引來天雷進行渡劫。
要說讓修來就那麽坐以待斃地窩在玄清宮等天雷，那也是沒什麽指望的，說不定此次迷霧救爹真的會成為他的契機，我心中明朗之後也不擔心了，鳳泯卻依舊神色凝重，臉色鐵青，越來越青。
星光閃爍下，鳳泯站在雲邊上控制飛行速度和方向。因莫旭是上仙之尊，修來即將渡劫，盡管他自己並沒意識到，但鳳泯心裏甚是在意，而我也因為先前在外風餐露宿了幾日又受過一次傷，她也是不忍，便再一次毫無懸念地主動挑起此件苦差。
我心中疼惜的不得了，正欲過去寬慰她幾句，莫旭先我一步走了過去。
莫旭上前我便不能再上前。
他對鳳泯也是喜歡的，我知曉他清楚修來的心意卻也知曉他不清楚鳳泯的心意，我有意幫鳳泯與修來牽線搭橋，可莫旭是我們的恩人，都說欠什麽都不能欠恩情，恩人要是不想讓我做成這個紅娘，不願意我學月老扯上一回紅線，我也不能硬來不是？
於德，不義。於行，不敵。
修來坐在雲尾，原本修長的身形縮成一團，本仙君是看在眼裏嘆在心裏。他現在的衣服對比以前像樣了不少，沒有之前的不拘小節、不舍衣料，板正了何止一點，一身銀白長袍仙氣飄飄，確實俊朗非凡！
不用安慰鳳泯，不用應付莫旭，我自然是要找些事做，看到修來孤寂的身影怎能就此放任？遂掏出莫旭贈我的白玉扇，裝模作樣地抖開、合上、抖開、合上，幾經反覆踱到了修來跟前。
他站起身子，要拱手行禮，我擡手用扇子止住，笑道：“不用這般拘謹，放開點，我們拿你做友人，你也拿我們做友人就好。”
他笑道：“好，只是這樣的天這樣的風，你……還需搖扇清涼麽？”
我訕訕地收起扇子，開門見山道：“你覺得鳳泯如何？”
“鳳泯嗎？”他擡頭不知在看什麽，我琢磨著他許是在找他的那朵憂傷去仰望，片刻後繼續道：“很不錯啊，做事很認真，挺嚴謹的一個人，就是脾氣有點大。”
我噗嗤笑出聲來，修來怔怔地看著我，自嘲一笑。
鳳泯這丫頭做事都看心情，脾氣火早就是她的代名詞，我曾說延覬行事乖張，其實鳳泯也是不差的，至於這“嚴謹”一詞，用的也是很在點上。錯不了了，修來確實看上我家鳳泯了。這種透過外表看本質的誇讚一準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趴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看好你，等你得道飛升，我做主給你們辦場婚宴，一定大操大辦。”
修來身子一僵，不動了。
四道刺骨的視線從雲頭射來，我扁扁嘴以最快的速度與修來拉開距離，佯裝自在地朝鳳泯走去。
莫旭一雙眸子盯住盯著我，鳳泯咬牙切齒道：“你們說什麽呢？用挨得那麽近？”
我訕訕道：“沒什麽沒什麽，以後你就知道了。快走吧，長痛不如短痛，這小風吹得透心涼。”
莫旭默不作聲地擡手，掌心現出一件裘皮披風，他理開抖了抖，隨手搭在了我肩頭。
我滿懷感激地望著莫旭，正要跟他說這披風太厚，我運氣護體就夠了時……修來的感激聲搶先響起，“謝謝夜然仙君！”
我試到唇角不受控制地揚起，隨口應了聲：“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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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鳳泯掃了我一眼之後主動朝我而來，感謝蒼天，她到底不是個重色輕友的鳥，我想她定是眼見我被晾在一旁郁郁寡歡，很是於心不忍便欲來安撫我的。
我心下舒坦不少，愉悅地同她打招呼：“鳳泯，我回來了。”
鳳泯點頭咂了一下嘴，微一揚眉。回頭望了眼正坐在樹梢撫摸花瓣的莫旭，又轉頭看了看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修來，在我耳畔得意地低聲道：“走。”
我也是有些話想單獨同她說說，便任她拽著往外跑。
被鳳泯拉著小跑了一陣，終於盼到她把手松開。慢下來也未止步，我與她一前一後隨意走著，竟又來到了水塘前。她盤腿坐在那日我將她踹進水塘時所坐的石臺上，我挨坐在她身旁唏噓了一會主動地將出去後事情簡單地與她描述了一遍。鳳泯對我還是非常有情誼的，聽到我被小斬偷襲時她焦急的趴過來要剝我衣服檢查傷口，雖被我無情制止了，但還是少不了又是一頓噓寒問暖，此舉還是挺暖心的，十分感動。
可待我全部說完，她卻哈哈大笑起來：“這話你居然信了？莫旭也信了？你們兩個全都信了？”
我悵然，不該信麽？
鳳泯拍著石臺笑得前俯後仰，聲音都有些發顫：“你們就這麽讓人牽著鼻子走？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從結實莫旭以後我幾乎唯命是從，總覺得聽上仙的就夠了，經她這麽一提醒恍然覺得這一次好像確實有點不對勁。她見我糾結再起，收起幾近癲狂的笑，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腿：“別擔心，你和莫旭都太溫柔太天真了，等修來明晚渡了劫我去把那小黑狐抓來嚴刑拷打一頓，不信它不說實話！”
我尷尬地“呃……”了兩聲。
鳳泯側過身子隨口道：“我倒是沒想到狐王是女的，一直以為能讓莫旭當年沒有下殺手的原因會是因為褻瀆他的是位俊男來著。”
是了，是了，當年我和鳳泯偶聞莫旭和狐王的八卦，對莫旭上仙醒後的反應滿是不解可無處求證，最後只得互圓其說，並一致認為那莫旭上仙是被男子調戲了才會那麽憤怒而又不負責任離開的！
我驚嘆：“是啊，居然是只母狐貍，嘖……這下更想不明白了……”
在人背後嚼舌根是一定要避嫌的，不至偷偷摸摸但一定要在說話前左右張望張望，切勿後背對前胸的說在了別人跟前，這是很不好收場的。比如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一把折扇抖開聲，一人扇後噴嚏聲，一道涼涼調笑聲：“你們又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了？說來聽聽，我與修來可以幫你們想想。”
我做賊心虛，被這聲響一嚇得打跌落進了身前的水塘裏，鳳泯的反應向來極快，伸手欲來撈我卻一個趔趄隨我一起掉進了水裏。
青靈的耳力不同尋常，此時已經聞落水聲急急忙忙趕來，她的櫻桃小口張成櫻桃形，難以置信地望著水塘中狼狽不堪的我們，磕磕巴巴道：“兩位……兩位仙君，你們在做什麽？”
鳳泯騰水而出，絲毫不顧濺了我一臉，淡淡道：“沒做什麽，你去好好準備一桌酒菜為夜然和莫旭接風，歡迎他們回來。”
我抹了一把臉，借水浮力躍出水面。
莫旭見我出來，指尖輕彈幫我去除水珠：“嗯，也好，吃完我們就上路。”
我心道不好，鳳泯還不知我們要帶修來走的事。
修來從始至終都乖巧的在一旁候著不語，一聽莫旭開了這個口，主動上前朝鳳泯拱手，相當有禮有節：“尚昊上仙被困於縉雲迷霧中，需得一位熟知地形不惑迷陣的人前去尋回上仙，我便主動請命一同前行。明日功課可能會有所耽擱，還請仙君不要怪罪。”
我拂去額角的一滴水珠兒，道：“無礙無礙，鳳泯也同我們一起去吧，折騰了這麽久應把老家夥……咳，應把他老人家接回來了。再拖下去，玩大了也不好交代。”
鳳泯終於冷聲道：“修來，我帶你修行是受命於夜然，偷個一天閑算不得耽擱，更何況夜然已經連說兩個無礙，我還能做阻攔麽？同去便是。只是……夜然，這是你的意思？”
我訕訕退到莫旭身旁，暗自擺手撇清關系。
莫旭搖了搖扇子，十分有擔當地承認道：“是我的意思，延覬我見過了，他甚有本事又與尚昊仙君不太對付，尚昊仙君現在如何我也不敢妄自猜測，早日找到他些好，我也好去同老君說清楚了。天界那邊也不知是何猜測的，這個關頭產生什麽誤會實在無有必要。”
鳳泯皺著眉點頭。
離開水塘別院，青靈已經備好酒菜遣了青連來報備，這動作當真是快得沒話說的，至於手藝還有待品嘗驗證再做評論。
說到這個吃，上一次吃東西是在什麽時候來著？唔，還是吃莫旭烤的兔子，到現今雖不知譏惡腹中卻早已空空如也，是有些垂涎。
夜明珠柔和的光亮浮在半空，院中花樹上泛著點點花靈的顏色，漫天星辰隨意閃動，院中一方圓桌上擺了十多道菜式，居然還有煮好的螃蟹和龍蝦，我回頭找到青靈悄悄對她豎起了拇指。這丫頭委實不錯！做事夠穩重！靠譜！
雖是在如此良辰美景下，鳳泯吃的還是郁郁不樂，一桌子的菜坐下吃食的不過我們四人，她不樂意，我們的氣氛也熱不起來。
我好心安撫道：“莫慌，我們的術法終是不行的，連這一劫都沒掐出來不是？看開點，無事的。”
莫旭夾了一筷子不知是什麽的菜，微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天意如此。”
鳳泯松開咬著筷子的門牙，不悅道：“莫旭上仙，你真沒搞錯吧？他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狐貍的話你也信？”
修來大眼瞪小眼，一雙俊眸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掃，默不作聲地聽著，時不時吃一口桌上的菜肴。
莫旭輕飄飄道：“他們要是敢騙我，你就與我一起去踏平青丘如何？反正我早就想端了那狐貍窩了，現在的神獸九尾可真是墮落了，我們四個去踢館，也就小半天的功夫。”
鳳泯嘴角抽了抽，“啪”一聲，筷子落在木桌上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修來半張著嘴，顯然受到了驚嚇。我忍著不去看他，強壓笑意壓得十分辛苦。
莫旭給他布了一道菜，玩味地笑了笑：“有什麽疑問嗎？”修來提了口氣，一臉不知如何下口的模樣，莫旭繼續道：“那白裳不簡單，算是難對付的，到時候你負責小狐貍，白裳那樣的交給夜然，比較難對付的交給鳳泯，特別難對付的留給我就行。”
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插嘴道：“您這是在分工？還真的要去逞英雄立功勞在天帝面前討獎賞麽？”
他辯解道：“不可嗎？那日修來……嗯，那白裳……”
我趕忙掩面輕咳。
他頓了頓改口道：“除了你喜歡那毛絨絨的狐媚子，還有誰喜歡？你要是不舍得動手在一邊看也是可以的。”
鳳泯低頭吃菜，不願與莫旭磨嘴皮子。修來臉上也是一陣白一陣紅的，怕是頭一回見到莫旭這樣言語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容貌又那般人畜無害、文質彬彬的上仙，一時難以適應，被駭的臉色多變罷。
我暗自慶幸他沒有將那日我們偷聽到修來和白裳的對話抖出來，否則這頓飯真的是吃不下去了。鳳泯不是薄面人，臉皮卻也算不得厚，此時莫旭要是真不甚透露出了什麽，指不定會是什麽心情，也說不準會爆出什麽脾氣來。修來就更不用說了，看起來一個挺靈氣的小夥子這幾日不見就變得這般拘謹，再被調笑一番，不得羞得找不著北。
半個時辰後，鳳泯秉著早去早回的念頭，積極地催著我們上了路。
修來一千二百來歲未入仙道也是稀松平常的，畢竟修煉一千四五六七□□百多年得道的大有人在，修行萬年幾萬年還是妖魔的也不在少數，飛升這種事不好說，全靠機緣。
不過，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確是實實在在刻在世人心裏的——任何人飛升前都必須立下功德，積累功德或者憑借功德，都需得做出一樁能讓上天承認的功德來才能引來天雷進行渡劫。
要說讓修來就那麽坐以待斃地窩在玄清宮等天雷，那也是沒什麽指望的，說不定此次迷霧救爹真的會成為他的契機，我心中明朗之後也不擔心了，鳳泯卻依舊神色凝重，臉色鐵青，越來越青。
星光閃爍下，鳳泯站在雲邊上控制飛行速度和方向。因莫旭是上仙之尊，修來即將渡劫，盡管他自己並沒意識到，但鳳泯心裏甚是在意，而我也因為先前在外風餐露宿了幾日又受過一次傷，她也是不忍，便再一次毫無懸念地主動挑起此件苦差。
我心中疼惜的不得了，正欲過去寬慰她幾句，莫旭先我一步走了過去。
莫旭上前我便不能再上前。
他對鳳泯也是喜歡的，我知曉他清楚修來的心意卻也知曉他不清楚鳳泯的心意，我有意幫鳳泯與修來牽線搭橋，可莫旭是我們的恩人，都說欠什麽都不能欠恩情，恩人要是不想讓我做成這個紅娘，不願意我學月老扯上一回紅線，我也不能硬來不是？
於德，不義。於行，不敵。
修來坐在雲尾，原本修長的身形縮成一團，本仙君是看在眼裏嘆在心裏。他現在的衣服對比以前像樣了不少，沒有之前的不拘小節、不舍衣料，板正了何止一點，一身銀白長袍仙氣飄飄，確實俊朗非凡！
不用安慰鳳泯，不用應付莫旭，我自然是要找些事做，看到修來孤寂的身影怎能就此放任？遂掏出莫旭贈我的白玉扇，裝模作樣地抖開、合上、抖開、合上，幾經反覆踱到了修來跟前。
他站起身子，要拱手行禮，我擡手用扇子止住，笑道：“不用這般拘謹，放開點，我們拿你做友人，你也拿我們做友人就好。”
他笑道：“好，只是這樣的天這樣的風，你……還需搖扇清涼麽？”
我訕訕地收起扇子，開門見山道：“你覺得鳳泯如何？”
“鳳泯嗎？”他擡頭不知在看什麽，我琢磨著他許是在找他的那朵憂傷去仰望，片刻後繼續道：“很不錯啊，做事很認真，挺嚴謹的一個人，就是脾氣有點大。”
我噗嗤笑出聲來，修來怔怔地看著我，自嘲一笑。
鳳泯這丫頭做事都看心情，脾氣火早就是她的代名詞，我曾說延覬行事乖張，其實鳳泯也是不差的，至於這“嚴謹”一詞，用的也是很在點上。錯不了了，修來確實看上我家鳳泯了。這種透過外表看本質的誇讚一準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趴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看好你，等你得道飛升，我做主給你們辦場婚宴，一定大操大辦。”
修來身子一僵，不動了。
四道刺骨的視線從雲頭射來，我扁扁嘴以最快的速度與修來拉開距離，佯裝自在地朝鳳泯走去。
莫旭一雙眸子盯住盯著我，鳳泯咬牙切齒道：“你們說什麽呢？用挨得那麽近？”
我訕訕道：“沒什麽沒什麽，以後你就知道了。快走吧，長痛不如短痛，這小風吹得透心涼。”
莫旭默不作聲地擡手，掌心現出一件裘皮披風，他理開抖了抖，隨手搭在了我肩頭。
我滿懷感激地望著莫旭，正要跟他說這披風太厚，我運氣護體就夠了時……修來的感激聲搶先響起，“謝謝夜然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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