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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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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帝因為此番出師不利,又遭到心腹下屬的背叛,本就以及郁結於心。

後來太子和藍承宇雖說聯手扳回一局,保住了朝廷的顏面,卻無法挽回昭德帝失去的威望,因此,昭德帝雖然松了口氣,心情卻也沒有好轉多少。

等到他聽到周貴妃特意派人傳到他耳邊的消息,心情激蕩之下一口老血險些直接噴出來。

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裏,他的好兒子,好愛妃們,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父皇,您現在身上有傷,切忌大悲大喜,可不能再動氣了。”太子親手為昭德帝端來了湯藥,見昭德帝一臉憤怒,唇畔隱隱滲出血絲,不由擔心地道。

說著,又對周圍的人怒道:“孤不是說過,父皇眼下需要靜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許給父皇看嗎?你們是不是不把孤的話放在心上?父皇若是有個什麽差池,孤絕對饒不了你們!”

若說現在誰最擔心昭德帝的身體,除了昭德帝本人,就是太子了。

昭德帝伸出手,擦去唇邊的血跡,冷聲道:“別怪他們,這些東西,是朕要看的。朕若是不看,豈不是一直被人像傻子一樣蒙在鼓裏了?”

他得留著這條命回去,不然,豈不是如了那些小人的意?

太子正色道:“父皇,您要看這些東西,兒臣不阻攔。可眼下,您真的不能再看這些會令您大悲大喜的消息了,這對於您的病情不利。”

“不礙事,朕還死不了。”昭德帝嘴上雖這麽說著,看向太子的目光卻微微帶著暖意。

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不帶任何偏見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怎麽喜歡這個兒子,不想,患難見真情。

在他身有不測的時候,他寵愛的妃嬪們,一個個小動作不斷,只想著如何為自己謀利,這個不受寵愛的兒子,卻是真正將他的健康和安危放在了心上。如今想來,倒真是諷刺。

“往日,朕待你算不得好,你怨朕麽?”昭德帝問。

太子低頭道:“不怨。父皇是兒臣的父親,無論如何待兒子,都是應該的。”

只是,太子大約明白,這番話,別說是昭德帝了,連他自己都不會信,於是,他又補充道:“只是,兒臣小的時候不懂事,見父皇喜歡弟弟們,卻不喜歡兒臣,也是難過的。”

“後來,兒臣懂事了,也想明白了。兒臣是太子,父皇對兒臣,自然會與其他弟弟們不同——兒臣身上肩負的擔子更重些,父皇對兒臣更為嚴厲,要求更高,也是應該的。”

太子低垂著頭,看不清昭德帝的表情,只能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

記憶中,那雙強勁有力的臂膀,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一雙蒼老衰弱的手,顫顫巍巍的,甚至拿不穩一碗湯藥。

當年,給他和母後帶來了無數噩夢的那個人,已經不覆存在了。既然如此,陪他演上一出戲,又有何妨?他已隱忍了這麽些年,自不會在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讓一切功虧一簣。

昭德帝聽到這樣一番話,倒是楞住了。半響後,才道:“……朕不知道,你竟是這樣看待朕的。朕只道你小小年紀,便心機深沈,善於隱忍,卻不知你竟有這樣一顆赤子之心。”

“父皇,喝藥啊,涼了可就沒有那麽好的效果了。”太子端著那碗吹涼了些許的藥,湊到昭德帝的嘴邊:“如今,京中還等著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好,朕喝。你說的不錯,朕還不能在這裏倒下。”

話雖如此說,但昭德帝畢竟身上帶著病,大軍行進時總要顧忌昭德帝的身體,走走停停,饒是軍中所用的坐騎都不差,也足足花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才回到了京中。

昭德帝才一會京,便命人將周貴妃軟禁在了宮中,又下旨申飭了楚王妃與安慧郡主,說她們不安於室,一個去了王妃頭銜,一個收回了郡主頭銜,日後非召不得入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昭德帝這是要收拾惠嬪一黨了。

因著莊嬪跟惠嬪攪合到了一處,也一道跟著遭了殃。

其實,自打當年莊嬪失了貴妃之位,遭到昭德帝的厭棄後,莊家就開始走下坡路。莊嬪的父親在動用權勢,迫使昭德帝將冷宮中的莊嬪放出來後,便越發不得昭德帝的歡心。

沒有一個帝王會喜歡不聽自己話的臣子。

這些年來,莊家每況愈下,這也是促使莊嬪與惠嬪站到一處的原因。

反正昭德帝已對莊家生了猜忌,絕不會讓莊嬪誕下皇嗣,倒不如放手一搏,去助惠嬪和六皇子奪嫡。若是成了,日後,莊家便有從龍之功,自然不會再繼續衰敗下去。若是輸了……這也是命。願賭服輸,怨不得人。

其實,若單是看贏面,無論是太子,還是周貴妃所出的七皇子,贏面都比六皇子要大,可莊嬪與鳳儀宮一脈及長春宮一脈都結了怨,自然不可能投靠這兩方,退而求其次之下,才選擇了急需要幫助的惠嬪和六皇子。

可惜,她們才剛有動作,便遭到了昭德帝的打壓。

莊嬪和惠嬪紛紛受到了昭德帝的訓斥,其中,莊嬪的父親還被昭德帝降了級。

她們心知,自己的一番動作已落入了昭德帝的眼中,也只能老老實實的了。

當昭德帝收拾莊嬪與惠嬪的時候,周貴妃正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麽,那人還沒有回信麽?”

墨竹將頭低伏於地:“主子,那人說……讓您稍安勿躁。”

聽了這明顯敷衍的話語,周貴妃又怎麽可能“稍安勿躁”的起來。她在宮殿中來回踱著步,情緒狂躁無比:“呵呵,稍安勿躁?他這是想要把本宮當做棄子?他真以為,本宮不敢在皇上面前抖露與他有關的信息?”

“主子,那人……想必是不怕的。若是主子道出了那人的身份,那人固然會暴露在皇上的視線之中,可主子,只怕也討不到什麽好去。”

“如今,周大人被抓,還可以說,只是周大人一人鬼迷心竅。若是被皇上知道,主子一直與那人互通有無,恐怕娘娘和小主子們,都會受到牽連。”墨竹咬著下唇道。

周貴妃眼中閃過了一絲癲狂之色:“若是本宮被逼到絕路上了,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能拉一個墊背的,是一個。”

“可眼下,畢竟還沒有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不是嗎?主子,您一定要忍住啊!”

周貴妃閉上眼:“本宮知道,本宮忍了這麽多年,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不到萬不得已,本宮是不會做出這種魚死網破之事的。”

過了片刻,周貴妃道:“掌握了那人與太後互通有無的證據嗎?”

墨竹搖搖頭:“太後娘娘一向非常謹慎,讓人抓不到把柄。”

她們雖然一直懷疑,那人背後扶持的,並不只有她們,連太後,也在與那人合作,但畢竟沒有什麽證據,只能算是猜測。

“沒有證據,就繼續去找。本宮這麽倒黴,沒道理太後還可以高枕無憂!”

卻在此時,一路人馬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長春宮。為首之人,周貴妃與墨竹主仆都很熟悉,正是乾元宮的梁公公,昭德帝如今的心腹。

梁公公看也不看周貴妃一眼,目不斜視地道:“貴妃周氏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周家通敵叛國,深負朕望,貴妃周氏身為罪臣之妹,不宜再居貴妃之位,現,將周氏降為貴人,打入冷宮!”

通敵叛國四個字,讓周貴妃,不,周貴人遍體生寒。與這一點相比,被降為貴人,似乎都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周貴妃緊緊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尖銳的指甲幾乎要陷入肉中。

這些日子以來,她和父親所做的那些努力,還是沒有用嗎?一旦被冠上這樣的罪名,周家人還有什麽活路?

沒了周家,她又拿什麽和許皇後、太後乃至惠嬪、莊嬪這些人去爭?

昭德帝,這是要斷了她的生路啊!

心中雖已開始泣血,面兒上,周貴人卻只得接下了這道聖旨,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搬去冷宮。若是不這麽做,就是抗旨,就是對昭德帝心懷怨望!

“罪婦自知罪孽深重,罪婦願用餘生為皇上祈福恕罪。公公,在我離去之前,可否再去見皇上一眼,給皇上磕個頭,也好全了皇上這些年對我的情誼?”

周貴人說得無比可憐,梁公公卻是目不斜視:“在奴才來之前,皇上就已經說過了,不會見貴人的,貴人還是直接好好遵從旨意吧。”

這些年來,周貴人不知給許皇後和寶絡添了多少堵,如今,見她倒黴,梁公公著實為許皇後和寶絡松了口氣。他也明白,周貴人素來是個無論身處何等境況,都打不倒的主兒。哪怕眼下看起來,周貴人已經沒有了翻盤的可能,也不能真正輕忽大意。

所以,在來宣旨之前,梁公公特意在昭德帝面前不著痕跡的給周貴人上了眼藥,讓昭德帝產生一種周貴人一定會想方設法求見昭德帝,為周家求情的感覺,所以,昭德帝才會說出那樣一句話來。

周貴人舌燦生花,可若是見不到昭德帝的面,這一項本事,便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皇上,你對臣妾,為何如此狠心!”周貴人聽聞此言,委頓於地,仿佛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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