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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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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按坐下來,柔軟濕潤的布巾狠狠擦上她的臉,喬寶清才被那粗魯的力道擦得回了神,驚跳起來。

“我的臉!”她慌了,推開男人的手就要往梳妝臺撲去,“我的臉怎麽了?!”

上官潛把她硬按回來,又往她的臉上擦了兩把才罷手,道:“沒事,不是什麽烈性的□□,只沾了一點,擦掉就好了。”

他口氣輕松自在,可沒有哪個美貌的少女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喬寶清聽到“□□”兩個字就嚇傻了,癱在椅子上道:“我,我毀容了?!”

她本來要沖去照鏡子的,這下上官潛放開她,她反而不敢動了,臉色唬得蒼白。

還是上官潛丟下布巾,過去把雕花的小銅鏡拿過來,向她面前一晃:“什麽毀容?別自己嚇自己。”

那一晃之下,喬寶清恍惚看見自己臉上並沒有什麽嚇人的血跡瘡疤之類,這才定了神,一把奪過小鏡子,貼到面前自己細看。

鏡中容顏艷色依舊,只有左邊太陽穴下有個倒月牙形的指甲掐痕,正滲出微微的血絲來。

喬寶清猶不放心,仔仔細細地把自己的整張臉都摸了個遍,確定只有那一點傷痕,才終於松了口氣,重新去看那道小掐痕,嘀咕道:“還是破了相。”

她的膚色白皙如玉,膚質吹彈可破,湊得近了能清晰看見太陽穴處淡青色的血管,那一道滲血的掐痕就顯得分外怵目礙眼,上官潛原來不以為意,這時也不禁微微皺眉道:“真歹毒的女人。”

低沈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喬寶清心中一跳,這才發現上官潛與她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用耳鬢廝磨來形容,吐息相聞。她慌得面紅耳赤,忙將他一推:“不許靠我這麽近。”

觸手處卻是一片軟綿綿的,原來她緊張之下,手掌直接推在了上官潛的臉上。

上官潛向後退開,笑道:“輕些,想讓我也破相?”

喬寶清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少自戀了。”然後才想起來要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為什麽在這裏,我就為什麽。”

喬寶清起先以為被敷衍了,脫口道:“不願意說就算,以為我很想知道嗎——”忽然反應過來,“你還在找我爹?”

她顧不得鏡子了,扔到一邊去仰頭追問:“先前問你,你就沒說,你找我爹到底要做什麽?你從那個客棧一路找過來的?那路上你打聽到什麽消息沒有?”

她一串問題丟出來,上官潛伸手止道:“慢點慢點,一個個說。”

喬寶清憋悶了這麽多天,趙鶴堂雖打聽到了一兩個消息,卻全是過時無用的,白白讓喬寶清懸心一回又失望一回,這下見著轉機出現,她恨不得跳起來抓著上官潛的衣領叫他快說,哪裏還慢得下來?

好在上官潛甚為識相,不用她動手,跟著便道:“其實半年多前,喬叔叔有托我做一件事,我們之間一直都有聯系,直到你被拐入青樓那回,喬叔叔那邊的聯系忽然斷了。我趕到揚州,你們府裏卻空無一人,我在城裏查問許久,也沒人知道喬叔叔的下落,只打聽到你回去了,但沒多久又跟著人走了。”

喬寶清這才明白,那時候上官潛並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客棧裏,前面居然有這許多因果。趙鶴堂帶她離開揚州時去車馬行找了馬車,一路也沒有隱匿什麽行跡,要問到他們的行蹤,並不是什麽難事。

上官潛接著道:“我後面的行程和你們差不多,你們沒有打聽到的,我當然也沒有。”

喬寶清眼中充滿希冀的光芒剛剛熄滅,卻見上官潛手掌一翻,道:“不過沒追上你們之前,在出揚州城時,我卻找到了這個。”

帶著薄繭的大掌裏,是一枚璀璨生輝、閃爍著神秘光澤的紅寶石。

喬寶清驚跳起來!

再也沒人比她更熟悉這顆寶石了,沒有丟失之前,天天都在她眼皮底下,這樣大顆又品質極佳的寶石,說句世所罕見並不為過,它的形狀和光澤,她一眼就認得出來。

“我、我——”喬寶清驚訝得結巴了,“我佩劍上的寶石,為什麽會在你手裏?!”

“城墻外一棵大樹上的鳥巢裏撿到的。”

喬寶清眨巴著眼,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我的東西為什麽會跑到樹上去?還在鳥巢裏,難道當初綁架我的是一只鳥?”這句話聽上去很好笑,她說完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這太荒謬了。

上官潛嘴角一勾:“喬姑娘真聰明,立刻就能想到這和你當初的遭遇有關。”

“我本來就不笨——”喬寶清下意識道,忽然反應過來,大怒,“你明明在罵我笨!”

偷她劍的人一定就是綁架她的人,這兩者間的關系就是頭豬也能想到的吧!她早該知道,臭小子笑得那麽壞,嘴裏能說得出好話才怪!

“開個玩笑,放松一下心情而已。”上官潛若無其事,在喬寶清準備找東西砸他之前,他面容忽然一板,那股謔笑意味一掃而空,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極為陌生嚴肅的氣勢,連眼神都變得銳利起來:“喬姑娘,事到如今,恐怕你不得不有個心理準備,你爹現在的狀況,一定極為危險。”

喬寶清頭腦一蒙:“你胡說!我爹怎麽可能出事,他武功那麽高,武林中能打敗他的根本沒有幾個。你只不過找到一塊破石頭,和我爹有什麽關系?他肯定好好的,也許明天就來找我了,你敢咒他,小心我不客氣——”

上官潛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冷硬,不含任何安慰之意。

喬寶清的聲音慢慢小下去,住了口,無意識地狠狠咬著紅唇,與他相對瞪視。她此時若是照照鏡子,就能發現自己的目光有多惶恐多軟弱,與她想要表達出來的氣勢一點也不相符。

上官潛全部看在眼裏,鋒銳的眉目舒緩下來,他在喬寶清對面坐下來,道:“我沒記錯的話,你的佩劍是在許昌城外丟的?”

喬寶清別過頭去,她一點也不想理會他,更不想回答他的問題,這樣就好像承認了爹爹已經遇到不測一樣。這一刻她看他極不順眼,恨不得直接把他攆出去,她這麽想,卻沒辦法付諸行動。

上官潛坐在那裏的氣勢太強,完全壓制住她,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他從來不像師兄們一樣順著她,每每把她惹怒,但之後,不管是調笑還是正經,他總有辦法對付她。

“是。”她終於不情不願地吐出了一個字。

“那麽之後,這顆寶石卻與佩劍分離,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揚州城外。據你的了解,它從劍身上自然脫落的可能有多大?”

喬寶清斷然否認:“這不可能。”這顆紅寶石本是出自她娘親的陪嫁,由揚州城裏最好的匠人精心打磨,鑲嵌到明珠劍上。那位匠人本身也是半個江湖中人,從事這門手藝更有數十年之久,怎麽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上官潛點頭:“我想也是如此。那麽,就只剩下人為的可能了。”

喬寶清不得不同意,然後就陷入困惑之中:“那是為什麽?想拿去賣嗎?那應該直接拿著劍去才更值錢啊。”她的明珠劍一看就不是凡品,而寶石在撬下的過程中多少會有點損傷,怎麽想,都覺得沒有把兩者分開的理由。

上官潛道:“你想不到,恐怕賊人也沒想到。”

喬寶清楞了一下:“你是說,他打劫了我之後,又有人打劫了他?”她眼神一亮,精神起來道:“哼,活該,這才叫惡人有惡報!”

上官潛笑道:“你想得不錯,不過你更應該想,天下那麽大,這顆寶石為什麽不在別的地方,好巧不巧,偏偏要在揚州出現呢?並且這麽貴重的物品,那個人好不容易得了手,怎麽會不好好保管,居然讓一只鳥抓到了鳥窩裏?”

喬寶清道:“也許這個人想在揚州銷贓賣掉?只是他粗心大意,被鳥偷走了——一般人也不會想得到要防範一只鳥吧?”

上官潛搖頭道:“若是換了你,用偷搶一流的手段弄到了這顆寶石,會不會隨便把贓物亂擺在外面,以至於讓喜歡鮮艷色彩的鳥類瞧見了,偷了去裝扮它的窩?你莫忘了,即便撇開寶石的本身價值不談,它也是個不能見人的東西。”

喬寶清不大服氣,但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更有道理些,便急躁地道:“那你說是為什麽?”

“我只能推斷出,恐怕這個人也遇上了麻煩,所以他連這麽貴重的物品都無暇顧及,不能把它藏好了。”

喬寶清聽他說了一句就沒了,不由跺腳:“然後呢?你分析了這麽多,到底從哪裏能扯上我爹?難道是我爹找了他麻煩?那也不能證明我爹有危險啊。”

“不是這樣。”上官潛合掌將寶石包上,凝視著她道,“即便沒有撿到這顆寶石,我也知道喬叔叔的處境多半不妙。喬姑娘,你難道真的一點預感也沒有?就算不再是南武林的盟主,喬叔叔也是武林中屈指可數的前輩高手之一,他如此大的名頭,有無數的人見過他認識他,竟然無故在世上消失這麽長時間,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他的蹤跡,這本身還不夠反常嗎?更何況,他杳無消息的這段時間,還是他的掌上明珠離家出走出了意外的時候,喬叔叔有多寵愛你,你都明白的對吧?他沒有滿天下散播消息找你,卻自動消失掉,反過來讓你找他,你心中不曾覺得不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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