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黎梓初嗆聲之後，季安寧第二天就後悔了，這份悔意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濃重。

網上的言論並沒有得到控制，甚至越來越激烈。當一個演員被扣上品行有問題的帽子的時候，就註定了這是一場激烈而持久的戰鬥。這條新聞爆出來的第二天付祁和冉鏡他們就想要解釋，經紀人卻早一步就接到了星宇上頭發下來的通知。胳膊擰不過大腿，都知道季安寧這次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也只能保持沈默。

於郁和白戈裳倒是不怕這個，一連轉發了好幾條微博，極力證明季安寧的清白。無奈這次星宇官方也沒有做出明確的表示，這一切都只是杯水車薪。康怡也想要發微博，季安寧一向沒心沒肺，這次卻很有先見之明地拒絕了。原因無他，黎梓初這次的態度很明確，自己受這糟心氣就夠了，還非得帶上康怡幹什麽？

季安寧心寬，對網絡和報紙上面的消息視而不見。星宇上層不聞不問的態度又讓娛記隱隱約約之間聞到了一點意思，一個個對著季安寧咬得更厲害。甚至連季安寧十八歲就輟學在家的事情都翻了出來，對於先前她說自己學過中藥的事情又是一陣質疑的聲音。一個連大學都沒能考上的藝人，她說自己學過中藥？不覺得太可笑了麽？

黎梓初不聞不問的態度讓星宇內部也卷起一陣旋風，畢竟曾經是把季安寧當成未來的一線女星來捧的，現在猛然變成這樣，米需.米.小.說.言侖.壇一時間倒是讓人反應不過來。但是到底是娛樂圈裏面混的，短暫的混亂過後很多有眼色的人立刻就轉了風向。

原姿就不說了，當初和最佳女主角失之交臂已經能看出黎梓初的意思。至於白戈裳……就連她的經紀人童小莩都已經放棄她了。在星宇的新晉女星裏面，目前風頭正盛的就是姚宛和康怡。和姚宛現在已經轉型，致力於往實力派發展，星宇對此樂見其成，也沒有必要再把她往偶像派巨星上面拽。對比來去，最後最被人看好的竟然是康怡。

想想看啊，沒出道的時候偶然演了一個小丫頭都能演得那麽火，那將來要是真的用心捧了，那得火成什麽樣？關鍵是，康怡長相不輸白戈裳，演技不輸姚宛，靈氣不輸原姿。這麽好的苗子，單單放著不是太浪費了嗎？

就這麽暗戳戳地一來，原本不少屬於季安寧的通告和片約就統統到了康怡那邊。方皖雖然是星宇的金牌經紀人，但是卯著勁想要超了他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季安寧這件事正好給了人家一個機會，以至於他某天帶著季安寧去試鏡的時候，受到了康怡經紀人惡意的嘲笑。

“你們來試鏡？試什麽鏡？女主角？”康怡的經紀人是男的。叫阮園，人如其名，就是一個圓滾滾的大胖子。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上下的褶子都能搭在一起。

方皖這時候已經察覺出點不對味來，蹙眉看了看身後一臉茫然的季安寧。他一向和阮園不對付，和他撕破臉皮也沒什麽。可是季安寧和康怡……

“你什麽意思？”

“一定要我說明白嗎？”阮園一朝得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中的得色。“這個角色，已經是我們康怡的了。”

“不可能。”方皖不假思索，“這是執行官為安寧挑的劇本……”

“那是以前了，方皖，你還以為，自己身後面那個，是執行官眼裏的搖錢樹嗎？”

方皖在這一瞬間覺得震驚，執行官自從簽了季安寧，那一直是把她當成星宇一姐來培養的。就這麽一個醜聞，怎麽可能讓黎梓初放棄這麽一塊璞玉？當初原姿簽約的時候，連濫/交吸/毒都爆出過，後來執行官一壓，還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現在風光無限地當她的天後？

他看了看季安寧，沒有再說話。季安寧也沒有說話，她睜著眼睛看阮園身後，面無表情。方皖順著季安寧的視線看過去，康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門裏出來了，身邊還跟著黎梓初。黎梓初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正側著頭和康怡講話。

季安寧沒心沒肺了一個半輩子，終於明白了什麽叫萬箭穿心。就連白京潤和季安欣雙雙背叛的時候，她都沒這麽難受過。

方皖沒有想這麽多，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說：“執行官，這個角色……”

話還沒說話，就聽見他涼涼地說：“能者居之，沒什麽不對。”

季安寧歪著頭想了想，還真是能者居之，沒什麽不對。娛樂圈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本來就是誰搶到了就是誰的。前段時間黎梓初一直單方面給予，她太順風順水了，所以連這個道理都忘記。

其實也沒什麽奇怪的。

她其實挺佩服自己的，這時候她還能笑得出來。朝著兩人招手：“執行官，康怡，好久不見。”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最近這段時間季安寧醜聞頻頻爆出，《禍水引》的換角言論又掀起一輪高/潮。甚至有原著粉拉著橫幅坐到星宇大門口，說不換了季安寧他們就不離開。他們心裏美好的女主角，不需要這麽一個醜聞纏身人品低劣的女演員來演。

就這樣星宇上層都一點反應都沒有，劇組也被人騷擾，李斯諾迫於無奈，只能暫時按下季安寧的戲份。也沒什麽解釋，只說是讓她好好休息。其實她也知道，要麽換人，要麽大篇幅刪減自己的戲份，不然這件事情不會善了。最近一個多月她一直在家裏，原本即使不拍戲也是很忙的，最近通告之類的活動卻統統沒了聲響，她真的閑得發黴。

方皖看不下去才拉著她來談新劇的事情，誰知道這麽不湊巧，或者說，太巧了。

康怡動了動嘴，卻欲言又止，到最後也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天天在宿舍，吃了睡睡了吃，豬一般的生活啊，想了好多年，終於能圓滿了。”

黎梓初沈著眉眼看她，一個多月沒見了。這期間她來家裏找過自己幾次，自己沒有開門。那幾次之後，她真的就不來了。電話也一個都沒有。她似乎一直比自己決絕。

他覺得自己有點賤得慌，熬了一個月沒見了，從方河那裏聽說方皖今天要帶她來商討新劇的事情，他就巴巴地來了。還就著康怡在自己辦公室，借口送康怡來才下得了這個臉。

誰知道來是來了，人也看見了，她沒事人一樣朝著自己招手說好久不見。就像自己把她的工作和角色給了別人，她完全不在意一樣。

黎梓初擡腳走過去，季安寧側身給他讓開了點路，就在以為這座移動冰山即將要離開這裏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冷聲說：“跟我過來。”

她楞了，方皖恨鐵不成鋼地擰了她一把，“跟上去！”

一路跟著他上了車，前面的司機很有眼色地升起隔板。車子開了好一會兒他都沒說話，季安寧忍不住了：“你帶我去哪裏？”

“公司。”

“幹什麽？”

“把你前段時間的片酬給你。”就這麽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她的臉就小了一圈，嬰兒肥都瘦得沒了。不想承認自己是在擔心，就覺得是自己沒把薪酬給她，讓她沒錢吃飯才會這樣。

“啊？”她又楞了一下，好久才說：“哦。”原本以為會欣喜若狂的，結果真的要送到自己手上了，其實也沒那麽高興。

沒有接收到她應該有的反應，黎梓初掃了她一眼，很快又把視線收回去。盡量用無所謂的口吻說：“你沒有什麽想要跟我說的？”

季安寧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歪了歪頭。“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家包子鋪，能停一下嗎，我想買個包子吃。”

黎梓初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要被她氣死。

等了這麽久，她最後就想出這麽一句想要說的？氣著氣著，到最後竟然又覺得有點心疼。尼瑪，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他什麽時候讓她吃過包子？她就沒錢到這份上？

黎大執行官懷揣著這種覆雜又糾結的情緒，冷冷地說了一聲：“不能。”

要是換了平時季安寧肯定要順著桿子往上爬，拉著黎梓初的袖子撒嬌賣萌湊表臉，非要吃到那個包子不可。其實她的手已經伸出去了，可是剛剛碰到他的衣角，又像是被火燎到一樣，快速縮了回去。

車子在星宇正門口停下來，黎梓初先下了車，季安寧跟在後面。

還沒走兩步路呢，就聽見邊上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季安寧你這個賤/女人，不要臉！”一塊堅硬的東西投擲過來扔到自己頭發上面，碎裂開來濺出腥臭的氣息。

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季安寧身上已經被扔了無數臭雞蛋和爛菜葉。她呆呆地站在那裏，身上還掛著那些臟汙的東西，眼睛裏面一片茫然。被東西砸中之後就是瘋狂擁擠的人群，和尖銳的指甲，以及高昂尖銳的咒罵聲。

直到黎梓初擠進來，半摟半抱著季安寧往公司裏面走，邊上的保安才算是反映過來，紛紛伸手去阻攔瘋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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