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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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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沈浸在過去的恩怨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舅舅,”顧謹小心翼翼地叫他,“可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嗎?”

吳王平靜地道:“你不必插手,他們的事兒已成定局。哼,可惜,此番沒能把蜀王彭郡王兩兄弟牽連進來。”說到後面,吳王又有些氣不平。

安郡王便勸道:“王叔也不必耿耿於懷,他們兩個畢竟與咱們血脈相連,當時年紀又小,實在不必算上。”

吳王卻道:“來日方長,我且看著吧。”

正說著,有人進來跪稟:“楚王已經出手。”

來者是密探,說完了這句便迅速消失。可顯然,吳王等人都明白這話意味著什麽,吳王當下就微微一笑,對顧謹道:“慎之,京中已經大亂了,正是你立功之機,你快去金吾衛吧。”

安郡王便看顧謹尚有些糊塗,便把他們所掌握的消息簡潔地告訴給顧謹。

顧謹這會兒便有選擇地告訴給了謝蘭馨知道:“據說夷安公主、劉丞相、楚王等人商定,趁著設宴的時機,伏殺了韓太師,然後再設法謀害了皇上,而皇上無子,一旦崩殂,自然得立宗室為繼,到時就可借劉皇後之名,議立楚王或過繼楚王世子為繼。如此,可不必大興刀兵,亦少些即位的阻礙。可惜韓太師早有防範,他們沒能得手,最後只能起兵造反。他們的兵馬可真不少,京中十二衛,倒有四衛聽命於他們,楚王又把最蜀地最拔尖的千餘精兵暗中留在了京城,還收買了宮中的不少侍衛、太監、宮女,妄圖裏應外合。若不是棋差一著,江山還真可能易手。”

夷安公主府的鴻門宴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之前準備好的後手就啟動了。押解夷安公主的人馬進了宮門,便有人發了信號,並試圖開了宮門把楚王精兵放進宮去,而宮中也各種亂起,夷安公主差點兒就脫身了。

謝蘭馨迷迷糊糊地聽著,疲憊讓她昏昏欲睡,可她還是強撐著想要知道這一切,聽到夷安進宮的不順利,便忙問:“那後來是如何解決的?我舅舅也在場的,他有沒有事?”

“宮中有皇上啊,韓太師、寧國公並宮中禁衛們也都不是吃素的,亂子很快就被平了,夷安公主也被嚴密地看守起來了。不過這些事,我卻沒有親眼目睹。”

顧謹又把自己到金吾衛之後,和上官一道領軍守衛皇宮的事說了,又說到了事後收拾殘局時,遇見月白的情形,便發現謝蘭馨已經睡著了。

謝蘭馨是被一陣馬蹄聲驚醒的,醒來時,便見自己身上披著顧謹的披風,而顧謹則站在山洞口。

聽見動靜,顧謹回過頭來,微笑著對謝蘭馨道:“你醒啦,正好呢,他們也到了。”

來的是顧謹的親衛,他們還帶了吃食和衣物過來。這時,外頭雨也停了,山洞又不寬敞,顧謹便讓他們守在外面。

謝蘭馨聽說接應的人來了,忙道:“那我們快回去吧,我爹我娘一定急死了。”說著便要起身,只是一是疲憊饑餓而無力,再一個久坐而腿腳麻木,一時卻站不起來。

顧謹便忙道:“你不必急,我找著你就讓人去報信了,謝家叔叔嬸嬸也應該知道你無恙,不會太過懸心,你盡可以慢慢來,先活動一下手腳吧。對了,你應該也餓了吧?”顧謹說著把兩個油紙包遞給謝蘭馨,“先吃點東西,吃完了,我們就回去。”至於衣物,在火邊這麽久,原先的濕衣服,早就變幹了,眼下更衣也不方便,顧謹便沒遞過去。

謝蘭馨被他這麽一說,頓時就覺得肚子咕咕叫起來了,早就癟癟的肚子,哪裏聽得“食物”二字,略活動了一下手腳,不等那陣酸麻勁兒過去,就迫不及待地接過了油紙包。

打開油紙包,其中小的那一個裝了幾塊糕點,另一包大的,裏面卻是一只烤雞,雖然此時完全已經冷了,卻仍然發出撲鼻的香氣:“好香,這是哪裏來的?”其實她想知道的是,難道顧謹這些手下人,還隨身攜帶著烤雞作戰不成?

顧謹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不知道想歪到哪裏去了,沒好氣地道:“是我特意讓他們給你帶的。”

宮門之戰結束後,已過二更,打贏了戰、聽了長官的褒獎又想著將來少不得因功受賞,不少興奮又心寬的兵士就議論著肚子餓了,待會兒要吃點什麽。而剛聽完月白的請求、找了借口稟報了上官、準備帶著自己的親兵去尋找謝蘭馨的顧謹,偶然聽到了有士兵說的“我要吃一整只的燒雞”的話,便想起謝蘭馨當日吃到好吃的時明媚的笑容,想著謝蘭馨此時腹中也當饑渴了,便吩咐了暮雨去尋一只燒雞來。

謝蘭馨當下便忙謝了:“多謝世子想著。”她顯然對燒雞更感興趣一些,把那包點心擱在膝上,就拔出一直握在手裏的那把匕首,預備派上她之前想過的那個用場。

顧謹看她一手托著燒雞,一手拿著那裝飾精美的匕首,“磨刀霍霍”地試圖下手,擔心她割傷了自己,便忙道:“我來吧,你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再吃這個比較好。”說著便接過燒雞,先撕下一只雞腿放在火上烤了烤,估摸著熱了再遞給她,又無奈地道:“拿這匕首來切雞,也虧你想得出來,你就不覺得別扭嗎?”

顧謹是想說這把匕首寒光閃閃,不像是簡單的裝飾品,說不定都殺過人的,自己曾在戰場上混過的,自然不介意拿它切食物,不過女孩子不是會避忌這些嗎。

“我只是想試試它能不能用來切肉。”謝蘭馨抓錯了重點,“再說匕首誰規定就不能用來切菜切肉了。”

雞腿烤熱以後,香味更是撲鼻,早就餓了的謝蘭馨說了一句,便拿著顧謹遞給她的雞腿啃了起來。

“只要你不介意它可能見過血,自然沒問題。”顧謹把剩下的燒雞又放到火上烤了烤,等謝蘭馨一只雞腿吃完,剩下的也都烤熱了,便又撕了只雞腿給謝蘭馨。又怕她口渴,出去問了問,要了個皮囊來,遞給她喝水:“這是旁人沒喝過的。”

“多謝。”謝蘭馨知道眼下的不方便,有水喝酒不錯了,其實並沒在意那麽多,不過還是十分感激他的細心,接過水來,一氣喝了小半,近乎牛飲了。

解了渴,又繼續對付雞腿。

顧謹先不過看著謝蘭馨吃,因見謝蘭馨吃得香甜,便也忍不住撕了只翅膀來吃。

兩人不知不覺就把整只烤雞吃得只剩頭尾與雞骨,尚有些意猶未盡。

顧謹和謝蘭馨看看那堆雞骨頭,又看看對方,都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方才兩人都太沒形象了一些。

還是顧謹清咳了一聲,先開口道:“嗯,那個,謝世妹,眼下已經很晚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謝蘭馨忙點頭:“是得走了,爹娘還等著呢。”

站起身,身上的披風滑落,謝蘭馨這才註意到自己披著顧謹的披風,方才光記著吃了,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又有些隱隱的甜蜜。忙附身拾起披風,遞還給顧謹。

顧謹也沒有說什麽,便伸手接過,卻把為她準備的外衫遞過去:“夜裏風涼,又是馬上,世妹還是先加件衣裳,免得受寒。”

謝蘭馨應了一聲,便接過來披上了。

顧謹自己披好披風,又去把火堆滅了,方對謝蘭馨道:“走吧。”

謝蘭馨看著他滅了火,又環顧了一眼這山洞,方才跟著顧謹隨著他的親兵一起出去。

這回顧謹手上沒拿東西,便伸出手給謝蘭馨:“拉著我,我帶你下山。”

謝蘭馨看著伸過來的那支修長白皙的手掌,略略猶豫了一下,便握了上去。

顧謹的手略有些粗糙,溫暖而幹燥,謝蘭馨只覺得十分安心,似乎有這只手在,根本不必考慮旁的,只要跟著走就是了。

顧謹原沒想那麽多,只不過想拉謝蘭馨一把,免得夜路又加上雨後,濕滑難行,到時候跌一跤就不好了,但當謝蘭馨細膩柔軟的小手放到自己的手心時,卻忍不住心跳得快了幾分。他緊緊地拉著謝蘭馨的手,小心地護持著她走著。

謝蘭馨有些不自在,她想要擺脫這尷尬,便努力想話題,見顧謹在林子中走得十分輕松,自己卻有些跌跌撞撞,且顧謹他們只管往前走,好像都不需要怎麽辨別方向,顯得對此地十分熟悉的樣子,便問:“顧世子對這兒很熟嗎?”

“啊?”顧謹一半的心在腳下的路上,一半的心在那交握的手上,有些心神不定,聽她問話,楞了一楞才回神應道,“哦,其實也不算很熟,只是這一兩年常在這邊騎馬打獵賞景。”

“怪不得世子馬上就能找到那個臨時躲雨的山洞,不需要刻意辨別方向。”謝蘭馨隱約記得顧謹的方向感好像並不是很好的樣子。欸?為什麽自己會有這個印象?奇怪。

顧謹看了謝蘭馨一眼,神情微妙:“世妹不覺得那山洞眼熟麽?”

聽顧謹這麽一說,謝蘭馨回憶了一番,的確似乎好像仿佛依稀有點熟啊。

“四五年前,咱們也曾在那兒躲過雨,你還把一條蛇嚇得從上面掉了下來。”顧謹回憶起過往,滿臉笑容,好像自己和謝蘭馨蠻有緣的,“對了,我今兒還刻意找了找,可惜沒有蛇子蛇孫大約都被你嚇跑了,不然也好加個餐呢。”

這一下,謝蘭馨便想起來了,九歲那年,自己跟著子樞表哥他們去騎馬,然後被馮嫣驚了馬的事。那時候,大概是顧謹第一次救自己,只是自己此前對他沒有好印象,而當時的剛剛浮現的感激,也被顧謹隨後硬是拉她去找走失的馬兒而消失殆盡。現在回想起這些往事,謝蘭馨卻不知不覺地露出笑容來:“什麽啊,明明是我被蛇嚇壞了。而且,那次全是因為你迷路了的緣故。”

“我是會迷路的人嗎?你瞧,我不是把你找到,還帶著你出來了?”說話間已經到了可以騎馬的地方,顧謹便讓她上了馬。

謝蘭馨便騎在馬上,嘴硬地輕聲嘀咕:“那也是因著有這麽多可認路的緣故吧。”不過心中卻想著,莫非是顧謹在從軍的時候學會了辨識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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