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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噩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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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出了三位準進士,這當然是大喜事,不少親友問謝安歌夫婦何時大宴賓客慶祝,謝安歌他們卻不願太過高調,同時,也照顧其他落第之人的感受,便都推脫說等殿試完了以後再安排。

當然,這樣的喜事,也不能不慶祝,等賀客少些的時候,謝家人便自家聚在一處,鐘湘和謝蘭馨操持了幾桌酒菜,一道先慶賀了一番。

女眷這邊不必說,男士那邊便少不了喝酒,不管是高興的還是失落的,這個時候觥籌交錯,大家沒有推辭喝酒的,便是年紀小些的如蘭軒往下的幾個男孩子,也多少喝了一點兒薄酒。不管心裏如何想的,這宴上自然是一片歡樂。

謝蘭馨十分留心謝月牙的情緒。

這兩天她忙著招待賓客,白日裏都不曾有暇和謝月牙相見,等到賀客都告辭了,也差不多該收拾收拾準備歇息了。而這幾日,謝月牙並不曾回這邊的小院來住,而是和她爹娘住在一處,謝蘭馨也不肯能在晚上去外頭找她,且自家本身也疲憊不堪了,有這個心也無這個力,因而這幾天都幾乎沒和謝月牙說過話。

謝月牙他們一家都正是難受的時候,特別是在這樣別人都慶賀考中,而自家沒中的情況下,那種難過往往是加倍的。所以他們一家人獨自在一旁互相慰藉,謝蘭馨很能體諒。謝玉容謝玉珠姐妹和她爹娘一樣,更放得開些,難過也是有,但卻在大家面前還是笑嘻嘻的,且並不是強顏歡笑,謝蘭馨當然很欣賞她們的性格,但同樣的,在她們面前也盡量避開了科考這個話題。

今天這樣的日子,如果可以,謝蘭馨也不想讓他們來的,只是自家人慶賀,把他們拋開,更不好,便也只能如此了。

因而席間,謝蘭馨總會留意著插科打諢,把話題發散出去,不叫她們一直說著科舉的事。只是不說科舉,婦人們在一處,便難免要說到親事了。

謝雲軒的親事雖沒有正式下聘而叫全京城的都廣而周知,但自家的一些近些的親友也並不刻意瞞著,因而在座的也都知道謝安歌一家和豫王做了親家。不免都十分羨慕,席間又說了許多奉承話。

提到親事,女孩子們自然都個個要裝出一副害羞的樣子,謝蘭馨看她們說得熱鬧,一時也不好刻意□□去轉移話題,便只得與其他姐妹們一起低頭不語裝鵪鶉。

只是謝蘭馨便也看到了謝月牙的不自在。

三年多的朝夕相處,謝蘭馨對謝月牙的的許多心思也是十分了然。她知道謝月牙心氣高,雖不像三舅媽那樣,總向著高門大戶去攀,卻也希望自己能夠嫁個家境好一點的人家。所以才拖著一直沒有議親。現在希望落空,年紀卻拖得大了,以前看不上的親事,現在只怕也不能了,這樣的落差,想想就替她難受,畢竟這位姐姐,雖有一些缺點,與她相處了這麽久,謝蘭馨也把她當自家姐姐看了。她婚事不如意,謝蘭馨也不痛快。只是謝蘭馨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才好。

如謝蘭馨所想,謝月牙的確十分難過。

在謝府這麽久,謝府拿她和謝蘭馨差不多一樣教養,大部分的場合,鐘湘帶上謝蘭馨,便也帶上她,她的起居飲食都和謝蘭馨在一處,她幾乎就成了謝府的大小姐。但畢竟只是近乎罷了。

謝月牙也非常清楚自家和謝蘭馨不同,特別是到了議親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雖然叫謝安歌一聲叔叔,但這個叔叔畢竟不是嫡親的,早出了五服的族叔罷了,平日裏她可以沾光去各府赴宴,可到了議親的時候,他們看見的,便是去了這些光彩的她了。一個舉人的女兒,京裏那些官宦人家,只要自家子弟還出色,哪裏看得上她;而那種面上光、內裏爛的,自家也看不上的。前頭不是沒有人通過鐘湘相看她,但她想嫁的官宦人家,哪怕只是七品,提的便不是嫡親兒子,往往只是侄子外甥了。

這樣便成了高不成低不就了。所以她才一直希望她爹能在這一年的科舉中高中,這樣一個進士的女兒,再借一借謝蘭馨家的風,自己便能嫁個過得去的人家了。可現在,卻還是一個舉人的女兒,便是再往臉上貼金,說是謝翰林的侄女、在寧國府讀的女學,也不能有多好的人家了。而且因為年紀又不小了,反而比一兩年前更難尋親了。

謝月牙想到這些,心中便十分難受。為什麽別人的命就那麽好。為什麽不是謝雲軒晚三年考中呢,他晚上三年,也才二十歲,依舊是個年輕的進士,依舊能尋極好的親,哪怕不是現在的縣主,也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可自己卻不一樣了,今年無論如何也得說親了,在等三年,便是自家父親考中狀元,也嫁不得什麽好人家了。

她又羨慕地看著謝蘭馨,為什麽同樣姓謝,她的命就那麽好呢,爹娘出身都好,哥哥又出色,而且大家還都喜歡她,而且她還只有十三歲!十三歲啊,自己如果也才是十三歲就好了,再等三年還可以從容議親。為什麽偏偏是謝蘭馨呢?她再過三年,謝蘭軒都有可能考中進士了!到時候,她爹的品級只怕還要升一升,有個做高官的爹爹,兩個進士哥哥,縣主嫂嫂,國公舅舅,還有她嫂嫂的娘家豫親王,有這些遠親近戚,謝蘭馨大概想嫁誰都可以罷?

她轉眼看到和謝蘭馨在說笑的謝顏清還有謝玉容、謝玉珠,又不禁想到:便是她們,也比自己好些啊!一個已經考中了,一個便是沒考中,她們還可以等三年啊,她們的年紀都比自己小啊!

謝李氏和女兒一樣的想法,看著大家都笑著奉承著鐘湘,她不知撇了幾次嘴,臉上的笑容勉強得很,看著女兒更是一臉的心疼。

而外頭,男人們酒酣耳熱之後,大家說話也漸漸放開了,蘇州舉子掩面哭自己時運不濟,謝安和也感慨自己運氣不好,謝安遠一直十分沮喪,借酒澆愁,酒到杯幹,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下去,此時更是失態,一再說自己不可能不會考中的,一定是榜單出錯了,又大罵考官不識人。

謝安歌聽著他反覆說自己不可能不中的,覺得他不是單純是失意,起了疑心。

謝雲軒見叔伯們都失態了,便知道他們酒喝多了,便忙叫人來把他們各自扶回房,又和謝蘭軒一起照顧著酒沒少喝的謝安歌。

謝安歌意識還清醒,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謝雲軒對謝安遠的情況的了解,便叫他們各自去休息,自己便也歇下了,卻急著謝安遠的這件事準備過後再了解了解情況,心中還想,莫非謝安遠當初還去算過命,這般自信自己一定能考中?他應考之前也同樣很有把握的樣子。隱隱的,有些擔心。

然而,謝安歌還未查出什麽,刑部的人先上了門,把謝家所有此番去應考的都帶走了,罪名是涉嫌舞弊,謝安歌被停職待參。

謝家一下子,就變了天。

大家都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飛來橫禍,忙忙地四處打探消息。一下子,全家愁雲慘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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