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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過年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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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馨的病拖了幾天才好了。

看見女兒重新活蹦亂跳的,鐘湘這提著的心也總算落了下去。之前暫時被擱置的許多事也可以去做了。

救命恩人謝過了之後,這罪魁禍首當然也不能放過。

雖說自家女兒落進冰窟窿,不能全怪到李翠巧身上,但不管怎麽說,她要擔很大的責任。再說這丫頭的品性也讓鐘湘很厭惡:不說之前捧高踩低的事,就說犯了這樣的大錯,卻連認罪道歉都沒有,就準備這麽混過去了。

而謝雲軒和蘭軒兩兄弟也憋了一肚子氣,覺得李翠巧這樣都是家教不好的緣故,就去查了一下李家,結果真查出問題來了:李家在玉溪村沒少幹仗勢欺人的事。

謝安歌和鐘湘聽得兒子們的回稟,知道這樣的人,媚上欺下的,遲早敗壞謝家的聲譽,只是目前還沒惹出大禍來,正好趕緊處置了。也不等過了年,就把謝平叫來,吩咐他把李金寶一家給打發了。

鐘湘氣不過,還刻意多吩咐了一句:“賞二十兩銀子給他們,再把他們穿過用過的所有的衣物被褥帶走,別的不該他們有的,一根針也不許他們帶走。”

謝平恭敬地應了,帶著仆婦們去處理此事。

李金寶夫婦此時還蒙在鼓裏呢,李翠巧根本不敢跟自家爹娘說自己闖的禍,而他們在府裏,外面的的消息也沒有這麽快傳到他們耳裏,因而李家這幾天都還風平浪靜。

結果謝平大管家來了,他們毫無防備,想做點什麽也不行了。

聽說要被這麽被逐出謝家,李金寶原本還當自己被逐是因為自己作威作福的事叫老爺知道了不喜,便苦苦哀求道:“大管事,您能不能幫我求一求?我並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只是待他們苛刻了些,我也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對他們和和氣氣的。”

“我早就叮囑過你無數次,你從主人手裏貪些錢財,只要數額不多,主人寬厚,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但你待村人這樣刻薄,許多還是謝氏族人,這讓主人如何面對父老鄉親。主人這樣已經很開恩了。”謝平義正言辭,“你也不必多說了,我監管不力,還有罪過呢,可不敢給你求情,你們還是快收拾收拾走吧!”

李金寶夫妻怎麽也說服不了謝平,連磕頭辭行也都沒被允許見主人,最終還是只能灰溜溜地帶著一家子走了。

李金寶一家人衣物被褥之類的理一理,也有好多箱籠。村人見他們雇了兩輛驢車才把所有的箱籠搬走,都覺得謝家大度,連逐出的仆人也許帶走這麽多家當。卻不知道李金寶夫妻苦在心頭,這些箱籠不過面上好看,其實所有的細軟,除了當時戴在身上的幾件首飾,一點都沒給他們留下。

說起來謝家也算厚道了,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又放他們成了平民,可說是開恩了。可這年下,連個年都不給他們過完,就這二十兩銀子,他們這麽大一家子,能頂什麽用。幸好還有這麽幾箱東西,少不得典當一些用不著的來做開支。

李翠巧本人卻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現在也算是逃脫了。

她倒是覺得離開謝家沒什麽不好的,在謝家他們是奴婢,可現在身契已經還給他們了,以後他們就是良民,不需要去討好誰,可以盡情在縣裏做她的大小姐。她們家在縣裏也有座兩進的小院子,一家人還是可以住得很舒坦的,她還有小丫鬟伺候呢!

她爹娘卻哭都沒地方哭去,今兒晚上也不知道該在哪兒落腳。主人既然把他們一家逐出,自然也不會忘了收走他們在縣裏的房子,可也沒什麽辦法,作為奴婢,連一身都是主家的,按理本就不許有什麽私財,像他們這樣被逐出的,能有現在這些,任誰都會說謝家寬厚的,有些主人家心狠的,只許光身穿一身舊衣走呢。

等好不容易在縣裏極偏僻的一處地方安頓下來後,李翠巧才知道自己之前想得太美了。而這時,屢屢碰壁的李金寶得知是因為自家女兒的緣故,自己才被趕出謝府的,真是恨得不行,把李翠巧叫來就劈頭蓋臉地一頓打,要不是翠巧她娘攔著,連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翠巧娘抱著李翠巧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暗道這是什麽命啊,自己費盡心思教養出來的女兒,本來想以後說不定能成為小姐的丫鬟,或者少爺的通房的,可怎麽就把小姐給害得掉進冰湖了?現在這日子可怎麽過呀!

而謝府這頭處理完了這件事,就開始忙碌過年的事了。

鐘湘作為謝家的主婦,自然也日日忙個不停,但她再忙,也要叫人盯著女兒把那調理身體的藥喝下去,就怕將來女兒大了,影響葵水乃至生育。

謝蘭馨之前臥病在床時,吃藥還是蠻乖的,但現在覺得自己好好地呢,卻每天要被逼著吃苦藥,就覺得自己好可憐,費盡心思要躲避這件苦差事。

前幾次,她是把藥倒進花瓶裏、盆栽裏,可每次都被發現,謝蘭馨以為是自己倒在屋子裏還有藥味的關系,就努力另想辦法。

這一日,趁著天青被一個小丫頭叫出去了,謝蘭馨就偷偷把藥倒進了房子後面的窗戶墻根下,想著等窗戶一關就應該聞不出來了吧!

謝蘭馨這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還很周全地把碗裏剩下的藥汁塗了一點在嘴唇上,得意地想,這下總不會再發現了吧?

她一不小心就舔到嘴唇上殘留的藥汁,好苦啊,舌頭都苦得不知覺了,這麽苦的藥吃下去,真是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天青從外面進來,看到空了的藥碗,狐疑地看著謝蘭馨嘴角殘留的藥汁,沒有相信她這麽快就乖乖把藥給喝了,就去了各個角落聞一聞,嗅一嗅的。

謝蘭馨暗道:哼哼,這回你肯定發現不了的。

誰知,天青一下就到了後窗戶那邊,謝蘭馨暗叫糟糕,剛忘了關窗了。

天青看著外面倒在墻根草葉的藥汁,忍不住數落了起來:“我的好小姐啊,這吃藥也是為你好,你怎麽就倒了一次又一次呢?還每次都被發現。”

“好天青,那也是因為藥太苦了,我吃不慣嘛。再說,我好好地,吃什麽藥啊!”

“許大夫說了,你的病雖然現在好了,但還沒斷根呢,還要調理一段時日,要不然,等大一點的時候要吃更大的苦頭。”天青跟她講道理。

謝蘭馨知道自己拗不過,就只好應了:“好啦好啦,那你去給我拿多多的蜜餞果子來,我就把藥吃了。”

“這可是小姐說的啊。”天青知道小姐愛倒藥,那是每次都是早有準備的。

謝蘭馨看著天青又變戲法一樣拿來一大碗黑黑的藥汁,並一碟子蜜餞,只好苦著臉點點頭。

她先抓起蜜餞潤潤喉嚨,直到嘴巴裏都甜絲絲的,這才皺著小眉毛拿起藥碗咕咚咕咚把藥全都喝了下去。

除了吃藥外,謝蘭馨的日子還是很自在的。

她娘雖然經了這次事,決定把之前想過的打算重新拾起來,卻要等明年出了正月,再去請人來好好教導蘭馨。至於這個年,鐘湘覺得,還是先讓女兒安心地過了吧!

謝安歌是知道妻子的全盤計劃的,不免為女兒掬一把同情淚,可他這時候卻不敢再為女兒說什麽。

謝蘭馨不知道母親的打算,病好了以後,就仍然和以前一樣,每日高高興興地當個米蟲。

因了這件事,蘭馨倒是與雀兒關系更好了。鐘湘也早把賣身契什麽的都還給了他們姐弟,雀兒和柱子現在不過在謝府掛個名罷了,畢竟前不久還有人傳來消息說有見到過張富貴,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粘上來呢。

雀兒現在就在廚房打打下手,做些輕省的活計,這還是雀兒想同王嫂幾個學廚藝的緣故,不然這時候也沒人安排她做活。

謝雲軒兄弟也放了年假,每日呆在家中,因為妹妹這一次遭了大難,他們不免對妹妹就更上心了,每日裏都尋出許多辰光來和妹妹一起玩笑。

因而,這個年,謝蘭馨過得還是蠻快活的。

畢竟過了周年了,孝期的禁忌也就沒那麽嚴了,雖然謝安歌夫婦依舊堅持守孝不出門拜客,但謝雲軒和謝蘭軒就依著禮數,從初二起就一家家地登門去拜年。那些當日幫忙的人家,年前都厚厚地送了份年禮,年後兩兄弟去拜年時,自然還少不了一份重禮。

作為謝家族長的謝安車及其他一些族中有身份些的人,自然也少不得禮尚往來,拜會謝安歌夫婦。

男人們談些文章仕途,女人們就說些男人孩子。

族長夫人見過三個孩子後,就對著鐘湘說了一車讚嘆的話。

鐘湘自然要謙遜幾句:“快別說了,你是沒見到他們淘氣的時候,惱上來,真恨不得用棍子敲一頓。”

“你這樣的還要用棍子敲,我家那些不是該直接塞回肚子裏重新生過?”

兄妹三個這樣的話也聽了不少,都不耐煩,早早地就告退了,任兩個做母親的在那兒互相吹捧客氣了一番。

這一位畢竟當過幾年縣令夫人,除了這些奉承話,別的也還能與鐘湘說上幾句,兩人你來我往的,倒也還算投機。

閑談時,族長夫人聽說鐘湘準備給蘭馨請先生,就建議:“阿凝一個人也冷清,不如把從族裏選幾個姑娘來同她做個伴,順便也讓她們多學點東西。”

鐘湘也覺得謝蘭馨在玉溪村過得也委實有些寂寞,天青月白是丫鬟,雀兒的身份也尷尬,蘭馨身邊還真沒合適的手帕交,便謝了她:“那感情好,小姐妹們一起上學,有個爭競,才不會懈怠。”

“這也是她們的福氣,不然鄉下地方,哪去找合適的先生。”謝安車夫人這話,卻不是完全奉承,畢竟小石潭謝家的底子擺在這兒,他們能請到的先生,自然也不會浪得虛名,能再這兒學上一兩年,定然能變個樣。她都可惜自己膝下沒有合適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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