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蘇將軍之死

終於，熊博士的話讓狗不理變了臉色。

“阿娘？”

阮嬌嬌眼淚狂飆，她聽到了狗不理的聲音，她急切地想出來。

不知道是上天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呼喚，她終於從小黑屋出來了。她可以看到面前的狗不理了。

“狗不理！”

狗不理轉過頭，一臉的錯愕。

“阿娘？”

“是我。”阮嬌嬌想抓住狗不理，手掌卻從狗不理的身體穿過。

“阿娘，你回來了。”狗不理扭過頭，他伸出手想來抓住她，可每一次，他只能抓到一手的空氣。

“阿娘，阿娘。”

“是我。真的是我。”

阮嬌嬌淚如雨下，她很想抱住狗不理，摸摸他的腦袋，這一切都不是誰的錯，人的生老病死，本來就是常事。

他不需要做那麽多。

可是，她抓不住他，她伸出手，只能抓住一手的風。

耳邊，還有熊博士驚恐的聲音，“糟了，大人出事了。貓娘的魂魄快散了！”

就在此時，阮嬌嬌發現狗不理目露惶恐，他幹嘛那麽害怕的眼神。她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身體從上到下，在慢慢消失。

她——

沒有蘇潯，她要消失了？

熊博士說，蘇潯用命吊著她的魂，如果她開始魂飛魄散，那麽代表他死了。

他死了？

無所不能，知道自己會死，還安排了熊博士短暫給她鎮魂，安排好了一切的人，卻死了。

“貓娘，你快回來，我還能勉強撐一段時間，你快回來！”

她回頭，看著熊博士那張胖乎乎的臉，她伸出手，手卻慢慢透明了。

她終於明白。

她出來了，就回不去了。

搖搖頭，阮嬌嬌笑道：“不了，我回不去了。你也難受，不是嗎？”

最後，她走到狗不理面前，手虛虛擡到他的頭頂。

“狗不理，別怕，別怕好嗎？我一直在，我一直看著你。”

“阿娘……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乖。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教你，生老病死是生命必經的過程。不必害怕，也不必遺憾。阿娘陪著你的人生階段已經到頭了，下一個階段，是到你自己走的時候了。”

“阿娘……”

阮嬌嬌消散的速度很快，快到她還想說什麽，也來不及了。

那天，她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是狗不理哭著朝她奔跑過來，他毛茸茸的尾巴在後面搖晃，好像一把大大的傘。

她家的蠢兒子啊，被她養成了一個心思黑暗又敏感的孩子呢。可是，她明明不想這樣的。

阮嬌嬌以為自己魂飛魄散了。作為人，死後變成了一只魂魄是一個新的體驗，現在她魂飛魄散了，在黑暗中穿行，也是一個新的體驗。

還是魂魄散了就這個樣子？

阮嬌嬌沿著那黑暗的路，一直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剛開始還是四周一片黑暗，可漸漸的，前面隱隱有光傳了過來。

黑暗中的人，光明是唯一的指路燈。她加快了速度，朝那片光明中走去。

光明靠近了，她看到了了什麽？

蘇潯，還有蘇潯的娘。

“終於被我逮住了。蘇潯，這次，你終於可以被我吞了！”

蘇潯的娘化掌為爪，猛地朝地上的蘇潯撲去。

“不可！”

阮嬌嬌一急，渾身上下沖出來一股蠻力，這股力量讓她猛地撲到蘇潯的娘面前。

一把擒住了蘇潯的娘。

“你幹什麽？”

“你……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不在這兒，該在哪裏？”

蘇潯的娘想後退，卻被阮嬌嬌擒住了爪子。靈魂和靈魂撕逼，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好像全身的力氣又回來了一般。

阮嬌嬌抓住蘇潯娘，心裏只想一個念頭，不讓她吞噬蘇潯，她只覺得渾身力氣越來越大，而蘇潯的娘臉上越來越多的怨恨和不甘。

“你放開我！”

“我不放！”

“你這個賤女人！快點給我放手！”

“我不放！”

反正她都已經是靈魂了，也不怕什麽了。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消散。阮嬌嬌狠狠拽住蘇潯娘。

就在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感覺越發有了力氣，而面前的蘇潯娘爆發出一聲尖銳淒厲的叫聲，然後就碎成星星，消散在她的面前。

“怎麽了？”

阮嬌嬌看著掌心空無一物，“她去哪裏了？”

“咳咳……”

身後，蘇潯的聲音輕輕傳來。

“你吞了她。”

“……”

別說的這麽重口味好嗎？

蘇潯撫著胸口，聲音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真是沒有想到，她吞了蘇將軍的魂，還沒來得及消化，又想吞掉我的，真是太大意了。都沒來得及消化，反而被你一個外來者反吞了。真是一個……好結局。”

阮嬌嬌沒有想到居然還是這麽一回事。她現在只關心一個問題。

“她要吞你的魂？你……你已經死了？”

蘇潯擡起頭，臉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死了你很開心？”

“開心你個大頭鬼！”阮嬌嬌猛地撲到蘇潯的懷中，哇的一聲哭出來，“你還真以為我願意當鬼魂啊！不能吃不能喝天天飄到空中的感覺弱爆了！你這個混蛋！你不是說好要救活我嗎！為什麽連你也死了！你死了我可怎麽辦！我還要給你生狗妹的！現在好了怎麽辦？難道一輩子都只能做個鬼魂野鬼嗎！”

蘇潯被一臉推了好幾把，阮嬌嬌越想越可悲。

她都能摸到蘇潯了。

她是一個魂魄，能摸到蘇潯，蘇潯不是死了是什麽？

不過，為什麽一個魂魄還是溫熱的？

“拜你所賜，我不過是靈魂暫時出竅，還沒死。”

“啊……”

阮嬌嬌睜開眼睛，眼淚糊了一臉，她傻傻呆住。

“你說什麽？”

蘇潯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眼神溫柔，“本來我也以為我要死了。可沒有想到她到最後居然為了爭奪蘇將軍的魂魄，陰差陽錯引出我的生魂，也讓我逃過一劫。現在你讓我休息一下，我要回去了。”

“真的？”

阮嬌嬌握住蘇潯，淚眼滂沱，“你不會死？”

“不只我不會，你也不會。”蘇潯捏著手指，鬥志昂揚，“等我回去解剖了柳如煙，保證讓你活過來。”

“……”說得好血腥好暴力的感覺。不過她喜歡！

外面轟隆一聲，阮嬌嬌擡起頭，“那是什麽？”

蘇潯：“大約是狗不理他們找過來了？”

“你要回去了？”

“嗯。”

蘇潯懶洋洋地拉著她的手不想放開，“好久沒拉過你的手了。好懷念的感覺。”

“少廢話，快點回去！”

阮嬌嬌擦著眼淚，恨恨地說道：“下次再讓我飄來飄去，我不玩了！”

蘇潯捏著她的手，輕輕地握了握，“走吧，一起回去吧。”

“恩？”

“沒有我的身體，你以為你還能飄到哪裏去？”

那時，阮嬌嬌只感覺身體一沈，她重新回到了小黑屋。

她有些害怕，這時候耳邊傳來蘇潯的聲音。

“別怕。”

這個聲音，在黑暗中給了她無限安定的力量。她發現自己居然還真的不害怕了。

“恩，我不怕。”

蘇潯沒有聲音了，她靠在小黑屋，靜靜聽著外面的聲音。

“阿娘在哪裏！你把阿娘藏在哪裏了？”

“狗不理，你住手!大人這樣下去，又要死了！”

“誰管他死活！我阿娘呢！我阿娘去哪裏了！你既然沒死！我阿娘在哪裏？”

“哎哎……”熊博士手忙腳亂的聲音，“我說你這個臭小子，在這麽下去，大人死了，你娘就更找不回來了！”

“你……”

接下來，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一切歸於平靜。

是的，平靜真好。

蘇潯這次從鬼門關回來，還手捧了蘇將軍的首級。鼠弟和黑貓拿著蘇將軍首級，更是一舉攻破了西北城，平定了叛亂。

按照協議，蘇潯殺了蘇將軍，收回了西北城，李雋就要如約把柳如煙帶過來。

但狗不理早就帶回來了柳如煙，已經和熊博士一起送到了雪山。

蘇潯去給李雋送蘇將軍首級的時候，李雋忍不住在身後叫住他。

“你知道我為什麽讓狗不理帶走柳如煙嗎？”

蘇潯的步伐沒有停。

“我和狗不理，都沒有想到你的命會這麽大。不過，你真的和蘇將軍很像。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哪怕被你親生兒子捅一刀，你的表情還是那麽淡漠。”

“說夠了嗎？”蘇潯回頭，看了一眼李雋，“我是不是好父親，這和你沒有關系。柳如煙他帶走，我帶走是一樣的。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我親生兒子都殺不了我，更何況你！”

說完，蘇潯大步走出了大門。

留下李雋一臉高深莫測，他得力屬下在一邊看到了自己主子的表情，頓時走上前來。

“主子，我看蘇潯這人留不得。”

“我當然知道。”李雋揮手，有些心煩意亂，“不過暫時動他不得。他是平定叛亂的大功臣，若是現在動他，有違人心。不過……”李雋摸著下巴，“我有的是時間，既然他有這麽大一個弱點在，我就不愁，找不到機會對付他。”

作者有話要說： 唔……收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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