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林聽了江濤的話後，反過來對著江濤的耳朵說：“這小子作惡多端，肯定不會輕饒了他。這小娘們雖然與他同流合汙，但畢竟沒有親手禍害過老百姓，可以從輕發落。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看著也是怪可憐的。咱們就別難為她了。”

沒想到周邪眼眼神不濟，耳朵卻很靈。剛才二林與江濤的小聲對話，全被他聽到了。因而，褲子還沒提上去，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像磕頭機一樣磕著頭說：“好漢饒命啊！我們周家就剩我這麽一棵獨苗了，全指著我延續香火哪，你們可不能讓我家斷子絕孫哪！你們想要什麽，這屋裏的東西你們可以全都搬走。要是覺得不夠，我還可以給你們打張欠條。日後如數送上門去。”

見狀，小寡婦也不顧體面了，光著身子跪在床上，學著周邪眼的樣子磕起頭來。

二林心裏暗笑。看了一眼張小尕後，問小寡婦：“你丈夫是怎麽死的？是不是你倆狼狽為奸，合謀把他給害死啦！”

小寡婦一聽這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又磕了無數個頭，才怯怯地答：“好漢，您這話可冤枉死我了。我丈夫是跟我哥哥一起去打劫，回來時在半路上從馬上掉來摔死的。我一個瘦小女子可不敢殺人哪！”

二林忍著笑，繼續發問：“不是你倆合謀害死了你丈夫，怎麽那麽巧，你丈夫剛死不久，你倆就成了露水夫妻了呢？你可要說實話。今天能不能放過你倆，全憑你倆的態度。”

周邪眼嫌小寡婦說話憋氣，回頭瞪了她一眼，搶著說：“幾位大爺，她一個女流之輩沒見過世面，早被你們給嚇傻了。還是我來替她解釋吧！是這麽回事……”

二林突然來了一股無名火，啪！地拍了下桌子嚷道：“我沒問你。你多什麽嘴？有你說話的機會。再胡亂插嘴，我一刀劈了你。”命令小寡婦，“你接著說！”

小寡婦鄙視地說：“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本來我並不想嫁給他這個無賴，在我眼裏他連只癩蛤蟆都算不上。又大我十來歲。我怎麽會看得上他呢？而是他在我丈夫沒死之前早就惦記上我了。也不知他怎麽就得知了我丈夫死去的消息了，一天，趁我夜裏上茅房時，他事先帶好了幾個人潛伏在我家院子裏的他，上來就把我的嘴堵住了，裝進麻袋裏給搶到這來了。當天晚上他當著幾個弟兄的面就強行霸占了我。事後還威脅我說：我要是不答應嫁給他，他就把我送進窯子裏去。讓我一輩子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們說：能想出這種壞主意的人還有一點人性嗎？在你們來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麽。糊裏糊塗地跟他混了這些日子。一想起來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做女人怎麽就那麽難呢？各位大爺，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不信你問他。”

聽到這，二林又回頭看了一眼張小尕等人，接著問周邪眼：“周邪眼，是這麽回事嗎？”

周邪眼惡狠狠地狡辯說：“她胡說八道。是她勾引的我。她哭著喊著跟我說：她丈夫為給母親看病借了不少高利貸。她發喪丈夫時，又欠了一屁股的債。利滾利已經還不清了，就想讓我幫她還清這些債務。或是去殺了向她放高利貸的那個黑心的地主。總之，只要今後不再有人向她追討債務了，她就以身相許。嫁給我以後，我讓她生多少孩子，她都無怨無悔。共產黨爺爺們呀！女人都是小人。小人的話不能信哪。她這是想過河就拆橋啊。你們可要明斷哪。不能聽這個小賤人的一面之詞，陷害好人哪！明明是她……”

二林聽的不耐煩了，先打斷了周邪眼的話，又對小寡婦說：“這裏暫時沒你的事了。以後別再幹這不守婦道的事。你丈夫剛剛去世，你就與人私通，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都是大逆不道。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幹這種茍且之事，決不再輕饒你。回去告訴你那個該死的哥哥：讓他盡快改邪歸正，別再做欺壓百姓的缺德事了。抽時間我們要去找他談談，讓他提前做好接待我們的準備。”

小寡婦哭哭啼啼地說：“謝謝好漢！謝謝共產黨不殺之恩。我再也不跟這個畜生一起煎熬了。”隨便拽起了一件衣服遮著羞處，連滾帶爬的下了地，赤著腳溜出門去。

小寡婦剛出了門，張小尕就附在二林的耳畔嘀咕了幾句什麽。

二林點了點頭。然後威嚴地叫道：“周邪眼！”

“有。”

“你所犯的罪行，我們共產黨已經都掌握了。你就不要再抱有任何僥幸心理了。只要你老老實實地跟我們走一趟，真心真意地把你過去所犯的罪行，一條一條的都給我們拉一個清單出來，並保證以後不再做壞事。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悔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共產黨從不濫殺無辜。起來吧，地下挺涼的，別再跪出關節炎來。”

狡猾的周邪眼，眼珠子飛快地轉了轉，隨後裝出很溫順的樣子說：“只要你們不殺我，讓我幹什麽都行。”說著，站起來，提好褲子，穿上鞋。像條喪家犬一樣，佝僂著腰，站在一旁等候發落。

二林對張小尕等人說：“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把他捆上點好。”

二林的話音剛落，周邪眼表現的更加溫順地說：“繩子都放在西房裏，黑燈瞎火的，你們怎麽找得著呢？我去替你們把繩子拿來。放心我不會逃跑的。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多爭取一點寬大處理的機會。要不你們把我的褲子解開，放到腳踝處，這樣我想跑也跑不了了。”

二林看了一眼其他人。見沒人反對，也就答應了。說：“你的態度還蠻不錯的。我們就相信你一回。但是，你要是真敢耍花招，可別怪我這把刀不長眼睛。”對孫濤說：“拎著汽燈，咱們跟他一塊去。這樣會更安全一些。”

於是，四個人中，一個提著燈走在前面，後面三個人均拿著兇器，一步不拉地押著周邪眼出了正房。

可是，誰也沒想到，周邪眼剛下了一步臺階，便撒腿就跑。一眨眼的工夫就沖出院門了。他一邊向場院的方向拼命奔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弟兄們！快抄家夥，有共黨。弟兄們！快來抓共黨……”

二林等五人盡管都是身強體壯，但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頓時都慌了手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最後還是二林醒悟得早，拔腿就追了出去。

此刻，周邪眼已跑出二三十米遠了。黑夜中，他的身影十分模糊。

二林緊盯著這個黑影在後面豁出命窮追不舍。眼看著周邪眼距住著二十幾名土匪的那所院子越來越近了。一旦讓他進到院子裏，驚動了睡夢中的土匪們，後果會非常嚴重。況且，此刻的院子裏已經有的房間亮起燈來了。不知道是否有土匪已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情急之下，他已顧不得潛在的危險了，便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將手中的菜刀掄圓了向黑影投去。隨著刀帶著風聲飛去，只聽“啊！”的一聲，眼前的那個黑影就應聲倒地了。

二林幾步躥至黑影倒地的位置。只見周邪眼像個大字一樣趴在地上，已一動不動了。他蹲下身一看，在周邪眼的後腦勺上正插著自己的那把菜刀。他企圖將刀拔下，盡快逃離。可是那把刀就仿佛焊在了上面一樣，拔了幾下都紋絲不動。只是周邪眼的腦袋在地上咕咚！咕咚！磕碰了幾下。

就在這時，四位夥伴才追到跟前。用汽燈一照，頓時全都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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