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說清楚，我兄弟到哪裏去了？”虎嘯寨中，虎擎天怒不可抑，重掌拍碎了一個茶幾。

孟衍忽然失蹤，虎氏兄妹遍尋不著，向赤麝月詢問，赤麝月登時傻眼，總不能明白說孟衍已經被燒成灰燼，這話要是一說，虎氏兄妹搞不好立刻翻臉，守護虎嘯寨的鐵壁，馬上變成致命危機。

“這個……我……我……”

赤麝月個性剛直，一向光明正大，不弄虛假，碰到事情的時候，寧願動刀子也不會撒謊，對著敵人還好，對著平素情義互挺的自己人要忽悠，講沒兩句就張口結舌，反而讓人疑心大起。

“那位先生說，他有急事要辦，先行離開了……”赤檀星替姐姐接過話，道：“他急著離開，但很遺憾沒有能夠當面和你們告別，所以托我們轉告。”

“原來是這樣啊……”虎擎天不疑有他，點頭道：“我那兄弟素來神出鬼沒，前一秒還在，後一秒就跑不見人，之前失蹤了整整兩年，現在又不見了……”

“哥，這事不對……”黃百合皺眉道：“師弟他走了，卻沒和我們說一聲，這有古怪……”

“有什麽好古怪的？他不總是這樣？上一次他離奇消失，事先也沒和我們打過招呼啊。”

“所以那次是失蹤，不是正常狀態，但他離開千雪峰之前，是和我們說過的，師弟他挺講究這個，最重要的是……”

黃百合道：“如果師弟有急事離開，誰都沒告知，那就算了，卻斷無理由讓他人來轉告，這不是他的風格，因為……”

話到嘴邊停了下來，黃百合沒能說出口的那句話是，“師弟的個性，不會對不相幹的女人好過自己的，赤麝月也就罷了，赤檀星絕不可能，這不是他的口味。”

被這麽一質疑，虎擎天登時起了疑心，赤檀星還能板起臉色，對答如流，赤麝月卻表情尷尬，支支吾吾，這讓虎氏兄妹疑竇更深，越想越是不妥，雙方於是爆發沖突。

虎嘯寨不是大地方，兩邊這麽一鬧，裏頭所有人都被驚動，寨中眾好手紛紛趕來，然後驚愕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虎家兄妹、赤氏姐妹，各站一方，相互對峙，氣氛劍拔弩張，仿佛隨時都會翻臉動手。

兩年來，虎家兄妹以這塊土地舊領主子孫的身份回來，雖然是外人，卻熱心且無私地幫助虎嘯寨，還不是普通的幫助，是冒著生命危險，幫著應付附近各勢力的攻打與刺殺，不知救了寨裏人多少次，卻從不要求什麽回報。

最開始，山寨裏有很多人覺得這兩兄妹另存異心，可隨著時間過去，所有寨民都認為他們是大恩人，連寨裏的老人與小孩都喜歡他們，若要說這兩兄妹是壞人，要與他們敵對……沒有人會相信，也沒有人會願意。

但反過來說，赤麝月、赤檀星怎麽說都是虎嘯寨的主人，這幾年來率領全寨上下，表現很好，守護眾人的利益，端方重義，要說反對她們，那同樣是眾人想都沒有想過的事。

然而，看著雙方緊繃的情勢，虎嘯寨眾人不得不認真思考那個問題，假若雙方當真翻臉動手，自己……要站在哪一方？

“我兄弟究竟到哪去了？你們交代得不清不楚，他……定是給你們害了！”虎擎天怒道：“我們兄妹這兩年，算為大家算盡心盡力了吧？我那兄弟一來就替全寨上下滅了羿家帝皇，沒對不起大家吧？你們居然害了他！這麽幹就是虎嘯寨的道義？”

大漢不善言詞，思維也單純，滿腦子講的無非是義與信，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但也因為緊扣住根本，讓這話更難以辯駁，虎嘯寨內人心浮動，多名長者不顧寨主的體面，紛紛出言，詢問發生何事？

“賢兄妹仁肝俠膽，為本寨上下的付出有目共睹，但另外那一位，可就很難說了……”

赤檀星道：“在他離開前，他試圖詐騙我姐姐，偷入護寨大陣的核心，被我發現後，他就……離開了……”

小女孩用清脆的聲音說話，說到“離開了”三字時，還聳了聳肩，十足無奈的表現，旁人看在眼裏，都只以為孟衍是心懷不軌，醜事敗露後，倉皇逃逸，哪想到他已經被這女孩“先下手為強”了。

“不對！你撒謊！”虎擎天怒道：“我那兄弟不是這樣的人，我絕對相信他！”

“說得沒錯！”

黃百合在一旁聽著，覺得自己的大哥這次表現得不錯，說起話來，條理清晰，一點都沒有被人牽著鼻子走。

“我那兄弟，膽大何止包天？被他盯上的東西，他哪可能會輕易放手？肯定軟泡硬磨都要把東西弄到手，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他不可能會跑的，就是用刀抵著你們的脖子，他也會把要的東西拿到手，甚至先割斷你們其中一個的喉嚨也在所……呃！應該沒那麽嚴重……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虎擎天皺起眉頭，回望黃百合，“妹子，我說錯什麽了嗎？”

黃百合伸手遮著額頭，用力搖頭，暗嘆自己果然太高估兄長，雖然他對孟衍的判斷大致準確，可這話卻不能當眾說，現在……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人心全部都偏到對面那邊去了……

情況一時緊繃，卻忽然被一聲驚叫打破，聲音很輕，剛叫出口就被截斷，可已成帝皇的數人卻都聽得到那一聲簡短的驚呼。

“有、有敵……”

聲音一入耳，赤麝月、虎氏兄妹臉色立變，那個聲音有些耳熟，依稀就是寨裏的某個巡兵，他發出這種瀕死的呼叫，還被截斷，顯示已經有敵人侵入寨內。

大日火壁雖然沒有啟動，但不是沒有在運作，普通人想要潛入，絕對不是那麽容易，不管是什麽人入侵，可以確定的就是，這些人絕對不簡單。

“先處理外敵。”

黃百合縱身躍出，虎擎天緊跟在後，赤麝月一拔金翼刀，就要追沖上去，卻忽然閃過一個疑問。

……經歷過這樣的一場沖突後，原本同生共死的同志，還能夠繼續攜手抗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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