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天青的突然提案，把烈朝霞給震得不輕，忽然間她也被點醒，自己與羿天青確實有授藝緣分，因為之前袁應愁秘密傳授，自己開始修練羿天青的那套絕式，滄海晨曦，略有小成，要是能取得羿天青的正式教導，就能完善這一式。

滄海晨曦的威力驚神泣鬼，哪怕只學這一式，也足以翻江倒海，摧毀一切，更能夠在眼前大派用場，烈朝霞有心請教，話到嘴邊，又生出顧忌，總感覺自己偷學對方武技，讓對方知道，萬一大發雷霆之怒，就弄巧成拙了。

想到這點，烈朝霞這才註意到，應該要在這裏的袁應愁，不知何時跑了個沒影。

“咦？袁兄人呢？跑什麽地方去了？”

“……我也不知。”羿天青皺著眉頭，相當不悅，這份不悅卻是針對自身，“真是可恥，剛才連我也走神睡著了，醒來後，這裏已經不見那小醜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應該還在這劍樓之內……”

“呃，那個……其實袁兄他教了我……”

話未完，外頭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烈朝霞臉現喜色，正想說袁應愁現身回來，善莫大焉，卻馬上察覺到氣息不對，來者是別人。

“姑姑！”

快步奔來，一下闖進控制室的，是神色慌張的羿展鵬，他倉皇的表情，讓羿天青非常不滿意。

“看看你這是什麽表情？身為準帝，卻全無定力，成何體統？一點點小事就臉上變色，似你這樣的心性，日後我如何扶你為羿家之主？”

羿天青厲聲道：“要記著，普天下再沒什麽事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就算羿家在你眼前全滅了，你也能不動聲色，這方是王者之才。”

一番話聽得烈朝霞頭皮發麻，裏頭有大半的內容，她完全無法茍同，以自己的立場來說，一個看著自己門派滅光，仍不動聲色的掌門，這哪是王者之才？擺明就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重度精神病患！如果拜師後要被灌輸這種觀念，那還是再多考慮一下吧。

但羿展鵬卻對這樣的教訓習以為常，拱手道：“姑姑說得是，侄兒修行不足，露出了醜態，請姑姑教訓。”

“知過便改吧，發生什麽事了？讓你護著的人呢？死光了嗎？”

羿天青語氣冷淡，恐怕就算羿家人真當著她的面全滅，她也無動於衷，烈朝霞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聽羿展鵬道：“沒有，都還好好的，一如之前的預計，經歷帝皇威煞來回洗滌，他們都獲益匪淺……”

說著，羿展鵬看了烈朝霞一眼，道：“真火劍樓那邊，情況比較不好說，聖王層級傷亡相當重，七成沒有能挺過去，不過，易筋、洗髓境界的弟子，獲得不少好處，有一半都有晉級跡象，順利的話，可以在一個月內晉升為聖王。”

這話入耳，烈朝霞感覺很覆雜，所謂的七成聖王沒有挺過去，聽起來，恐怕都是那些長老們撐不過去，再考慮到隨著劍樓分節，被扔出去當高空垃圾的一批，真火劍樓的長老們，只怕傷亡殆盡了。

對劍樓來說，這固然是大損失，可若年輕一輩的好手，過半獲得晉升，成為聖王級數的高手，一來一去，損失盡可補足，雖說有著經驗與閱歷上的斷層，不是輕易能夠彌補，但這批氣血旺盛，年紀不大的新生代聖王，卻有著無限寬廣的未來，對劍樓而言，是筆大賺的買賣。

“……這恐怕也是那小醜預計的結果。”

羿天青淡淡道：“那小醜看似行動草率，其實還是考慮頗多，雖算不上面面俱到，但這種程度的盤算，必然在他掌握中……他大概打算拿這來當租金吧，租用劍樓的費用。”

烈朝霞奇道：“真的嗎？袁兄他……”

“……八九不離十，而且還是一早就商量好的暗盤。”羿天青冷笑道：“不然烈君顏到哪裏去了？劍樓被奪，她作為掌門，從頭到尾也不出來吭一聲，最開始我還感覺得到她的氣息，可是當低輩弟子離開，她的氣息也消失不見，是去哪裏了？”

烈朝霞無言，可以推想得到，師父必是離開劍樓，跟著去保護那些低輩弟子，否則當時外頭還有暗日神荒與兇禽虎視眈眈，放任她們逃生，和讓她們去死沒有兩樣。

除此之外，這也可以視為一種保險的策略，哪怕劍樓的征伐之旅失敗，真火劍樓的精英戰力全數死絕，起碼還有一個掌門與一群低輩弟子，保留元氣說不上，至少也是一個希望，可能在許久以後，再興真火劍樓。

“師父她……沒告訴我這些。”烈朝霞說著，有些許黯然，但也對羿天青刮目相看，發現這位前輩不但有強大武力，也有看透權謀的眼光，不是那種有勇無謀的莽婦，怪不得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那個小醜人呢？”羿天青道：“我沒感應到他的氣息，不過在這種漂流中，他也出不去吧？展鵬，你一路過來，有看到那小醜嗎？”

“這……侄兒一路過來，確實沒有看到袁兄，也不知他身在何處？”羿展鵬欲言又止，“但姑姑又可知道，我們如今身在哪裏？”

“還能哪裏？難道我們……”

羿天青說著，臉色忽然一變，抖手出劍，火焰劍氣飆出，螺旋前進，將所經處的金屬外壁全數鑿開，直通最外層。

“前、前輩，你別……”

看見已殘破的劍樓，被這樣無情破壞，烈朝霞都快暈過去了，但旋即發生的事，卻讓她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呃，這個……什麽狀況？”

一縷陽光，從被連續打穿的多層壁板盡頭，射入操控室中，從那個大裂口，可以清楚看到外界景物。

沒有黑暗，也沒有戰爭，真火劍樓確實在半空漂流，底下卻是山景實物，而非虛空，最奇怪的是，底下的山景還依稀有些眼熟，烈朝霞想了幾秒，驀地瞪大了眼睛。

“千、千雪峰！”

出於無法解釋的理由，真火劍樓離開了虛空漂流，來到了千雪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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