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所在的這個區域，並不是宴會場的中心地帶，凡是真正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都不是待在這一區，只有一些不在權力中心，也不求表現的邊緣人物，才會被“擠”到這邊來。

過往，木易揚、葉古書都是這樣的人，如今他們都擠身中心了，孟衍在這邊本來圖個清凈，卻沒想到真正的中心人物，無論走到哪裏，都自動帶來風暴，將那裏弄成暴風眼。

現在，孟衍斜瞪著獨孤嘯天，周圍的賓客也莫名其妙，覺得像這種宴會場合，所有沖突應該先擱置，不能在宴會上動武，怎麽今天全都反過來？相關人物一個比一個更嗆，小的血氣方剛，連老的都一開口就說決鬥。

孟衍也搞不清楚，只是看著老人，並不說話，曉得自然有別人會來替自己說話。

“嘯天長老，您是大有身份的人，怎麽也和孩子們一般見識？”葉古書排眾而出，道：“我們剛在商討滅龍之事，關系重大，您又何必……”

“怎麽樣？不能嗎？”獨孤嘯天冷睨道：“自家宗派受了侮辱，你是要讓老夫裝沒聽見，當只老烏龜嗎？你葉家出了帝皇，就霸道起來了？”

葉古書早已從其他弟子的口中，得知事情大概，這時看獨孤嘯天態度囂狂，也為之色變，冷聲道：“是非曲直，相信嘯天長老自己也清楚，您這麽說，是存心挑釁生事來著？葉家縱然守禮尊客，卻也不是可以任人無理取鬧的！”

自葉古書掌握大權，一些不清楚他底細的新生代葉家弟子，總擔心這位“攝政王”個性溫吞，不善與人爭，會損及葉家的利益，現在看他擺出強勢，登時放心許多。

葉古書其實也不想把自己搞得鋒芒畢露，讓人覺得之前十幾年的好好先生樣，全是假像，背後說自己居心叵測，早有反意之類的話，但以前閑雲野鶴，可以不計形象，現在手握重權，一舉一動都關乎葉家利益，分毫退讓不得。

兩大勢力的頭子針鋒相對，現場氣氛驟然緊繃，獨孤海棠、獨孤唯我都在老人輪椅後，瞪著葉古書，葉古書這邊雖然只站他一個，可在場的大多都是葉家人，一下對峙起來，整個宴會的氣氛驟變。

“啪！”

一下清脆的巴掌聲響，打破了對峙的僵持氣氛，巴掌來自孟衍，他忽然重重自摑了一記，全場為之愕然，不曉得他為什麽這樣做，事實上，連他自己也很訝異。

“葉駙馬爺，說你狂氣你還挺客氣，這一下算是向皇廷賠禮嗎？”獨孤嘯天睨視著孟衍，道：“剛才老夫說要和你練練，你心裏怎麽想？這歪脖癱瘓的老鬼，哪禁得起你三拳兩腳？現在你怎樣覺得？還覺得可以隨便收拾掉老夫嗎？”

孟衍說不出話來，剛才他確實這樣想，但有偏差，是想說這老人如斯癱瘓，還敢出來叫陣，必有所恃，自己可不能太大意了，沒想到老人只拿前半截出來說事。

不過，之所以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因為啞口無言，而是孟衍發現自己喪失了肉體的主控權，整個身體麻木僵硬，自己能聽能看，偏偏就是不能動彈，再看見老人揶揄的眼神，孟衍心中有數。

‘主人，您真是夠衰的，居然在這裏碰到一個腦俠……’

‘什麽腦俠？’

‘以前在三月山，會出現一些外地的奇人異獸，不靠武力，純以精神力克敵制勝，操控俘虜，這一類的生物，通常腦大如鬥，形貌特殊，在我的老家，通稱腦俠……或是腦怪。’

‘連外號都取好了，這種腦殘怪物你該不陌生，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怎麽對付，讓我一直站在這裏當張嘴僵屍！’

‘辦法不是沒有，但可能有點危險性，主人您如果不想冒險，建議您直接站著，我看腦俠也不可能讓你站一年半載，頂多個把時辰，就會放您走路了。’

‘那我還要不要作人？以後是個妞都會拿這事取笑我，不管了，什麽危險會比站著不能動，任人宰割更危險？幹了！’

孟衍呆站著不動，時間一長，已有人看出不妥，議論紛紛，梅影早來到附近，見狀面色一沈，正要邁出，卻被葉潔琳從旁伸手攔住。

“姐，別動，我相信他有能力處理。”

“可是他分明已經……”

“你如果不相信他，跳下去處理，以後他的面子往哪擱？還怎麽在你面前做人？”

葉潔琳正色一說，梅影無言，退了回去，而在場中，葉古書知道獨孤嘯天的底細，寒聲道：“長老這一手奪魂攝魄，越發神出鬼沒了，發動於無形之間，教人好生難防。”

“這個自然，難道你以為沒了勝佛天冠，老夫就是個徹底的廢人，對你們沒影響力嗎？”獨孤嘯天冷笑道：“別以為有了兩尊帝皇，就能稱雄當代，普天之下，不是只有一種強大，歷史上不是沒有被普通人殺掉的武神！還輪不到你們葉家逞威風！”

葉古書大感頭痛，剛才在合作滅龍的私下會晤中，這個老人代表默然皇廷，獅子大開口，件件強人所難，毫無誠意可言，現在的行為不過是借機展現實力，如果葉家無能應付，後頭就更沒有談判籌碼。

偏偏……這種純以精神力制敵的技巧，堪稱偏門中的偏門，別說葉家，就是放眼東土，也未必能找幾個出來，更別說能與獨孤嘯天對抗，但如果什麽都不做，或是直接讓兩個女兒來解圍，葉家就給人小看了……

“怎麽了？堂堂葉家，對老夫這點小把戲束手無策嗎？”獨孤嘯天道：“帝皇無敵，怎不讓女帝小展神通，直接鎮壓了老夫呢？”

“我葉家尊長老是客，請長老切勿……”

葉古書皺眉說話，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過來打斷，“女帝當然是神通廣大的，可葉家量材適用，絕不拿大刀砍蒼蠅，像您老這樣的貴客，由我來處理正合適。”

出人意料，孟衍開口說話，一雙眼中更綻出懾人神光，“如何？長老，應你所邀，咱們兩個來練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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