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多數的葉家人而言，剛剛才發生的一場大戰中，光芒全集於葉家最頂尖的幾名強人身上，其他的聖王壓根沒得到出手機會，至於那個空有其名，只懂得躲起來種地的葉家家主……沒有人在意，所有人都只當他是個笑話而已。

猜到實際狀況有異的人，不是沒有，可接踵而來的事情太多，這些人忙於應對，沒什麽時間跑來問，再者，他們也都知道，想讓葉古農願意說話，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因此，雖然戰後葉家一片混亂，只要有點身份地位的，都嗅到山雨欲來的氣息，為之憂心忡忡，卻只有桃桃谷仍舊空寂，別說訪客，連鳥都沒有一只。

“……其實我很不理解，就算你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你的底細，就算你追求低調，但不管怎麽說，你好歹都是葉家家主吧？”

孟衍搖著頭，遞出手裏的食盒，裏頭裝滿了包子，有肉包、有菜包，還有豆沙口味，交到對面那個男人手裏。

“你有必要……”

“唔，謝謝，還有嗎？我想要豆沙包。”

“豆沙包在這，給你吧，慢點吃，我說啊，你有必要……”

“謝謝你了，我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了……呃，真飽……有茶嗎？我也很久沒喝東西了。”

“還好我也有準備，你這裏真的水盡糧絕了啊？慢點喝，別嗆死了，餵，我說啊，你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麽慘嗎？你可是……堂堂葉家家主耶！”

孟衍邊說邊搖頭，因為眼前這個葉家家主，實在太窩囊，最初自己來拜訪，以為這個高深莫測的人物，一早就會在谷口等著自己，還說些雲裏霧裏的高深話語。

沒想到，人到了谷口，卻沒看見葉古農，自己大著膽子長驅直入，一路走進住屋去，這才發現昏倒在地的葉古農，伸手一探，他不但發著高燒，而且還像是幾十天飲食未進，虛耗得非常厲害，差一點就沒命了。

自己急急忙忙跑去，弄來藥和飲食，再弄醒了這家夥，就看高燒未退的他，開始拼命狼吞虎咽，吃著自己送來的包子。

“……有必要搞成這樣嗎？就算他們不放你在眼裏，只要你一聲令下，他們還是會來聽命行事，你有必要這樣一聲不哼，把自己搞得這麽淒慘？”

“我看過預示，你會來這裏送吃的，反正你肯定會來，就不用另外叫其他人了。”

“預知能力是給你這樣用的？別鬧了，早晚有一天，你會把你自己玩死掉，這算是懶？還是弱智啊？”

孟眼凝視形容憔悴、嘴唇發白的葉古農，他好像很冷一樣，身上罩著幾條已經變了顏色的老毯子，顫抖不斷，這樣子別說農夫，根本像街頭的乞丐，遠多過家主。

“覺得這樣很呆嗎？那也是，本來我不該和你說這個，但為了不想讓你覺得是我沒事找事，就把這個告訴你吧。”

緊裹著毛毯，葉古農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動輒透視天機，惹禍上身，為了增強力量，還有延後遭天譴的時間，日子不能過得太好……貧、病、孤，三條路要選一條走，猛一點的，兩三件一起來也行。”

“我理解了，你身體看來還不錯啊……你選的是哪種？貧還是孤？”

“病了就不好作事，力量太弱了就不好活命，綜合考量之下，我覺得貧孤交集是個比較理想的選擇……”

葉古農慢條斯理地吃著手上的豆沙包，一番話差點把孟衍嗆到，“有沒有搞錯？家主，你這麽猛啊？我看你不像那種為了追求力量，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武癡啊，怎麽作得那麽極端？”

“說起來……外人確實難以理解。”葉古農笑道：“將來若有機會，請到葉家北地邊域走一趟，只要你到了那裏，就會理解，為什麽強大的力量必不可缺，哪怕用命來換都值得，你所消減的一分壽命，能讓身邊的幾十弟兄活命，甚至保住疆域線後千千萬萬人性命……”

說這些話的時候，葉古農的神情，極其嚴肅，也讓孟衍意識到，雖然這位家主的出身，只是個隨軍的夥夫頭，但他毫無疑問也是一名軍人，一名相當優秀的軍人。

“你選擇貧與孤，所以跑來當蠢農夫，不享受家主能帶給你的榮華富貴，把自己搞得一窮二白，最好連飯也吃不上？孤……所以你和每個近親都不親，只要是姓葉的都誤解你，看你不起？”

“沒有那麽偉大，很多事情我只是懶得解釋，順勢發展，結果後頭就變成這樣了，也不是我一開始的預期……我的預知能力不錯，預期能力就十有九不準，真是遺憾。”

葉古農道：“不過，有一點是沒錯的，既然選擇了孤老，就最好與重視的人保持距離，否則說不準就會有什麽災禍牽連到他們，拖累氣數，讓他們本來能成的事情也不成。”

“……這就是你的立場？”孟衍聽明白了，“外頭發生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兩派相爭的時候，你保持中立？”

“不只是我中立，大長老也會保持中立，我們都在這一次的事件中虛耗甚大，我還要養上好幾天，大長老……這段時間裏，他為了護持潔琳，不受逆走能量反噬，元氣大傷，險險就油盡燈枯，出關後借著古木精元續命，幾年內恐怕都出不來了。”

“這樣到時候不是很亂嗎？潔琳她不管力量怎強，也不會想要自己當家主，肯定是用清君側、尊王攘夷這一類的名義……哎呀，反正意思差不多，味道到就行了，就這意思，你這當事人如果不出面，她那邊怎麽幹得下去？”

“唔，我那侄女真夠幸福的，居然有你來幫她當說客……”

葉古農吃完最後一個包子，拍了拍手，道：“你不用那麽緊張，這次的事件，最關鍵的並不是我，其實就正如你所想的，關鍵之力就握在你的手中，你有足夠力量去幫助他們達成目標，取得想取得的東西，而這……將僅是個開始。”

“等等，剛剛才想起來，我其實是來問你怎麽升等的？”

“這沒差別，因為兩件事基本是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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