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購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過程中由於要特別造勢，惹出來的註目程度可不小，如此招搖過市的行為，孟衍覺得自己差不多就等同在額上刻著“我是肥羊”的標語，現在伏流城內外不曉得有多少人等著打劫自己。

‘不過，這番表演是有效果的，如果不把聲勢搞大，各家店鋪又怎麽會讓主人您一進門就看好貨？要是不裝得笨一點，他們怎麽會不生出戒心，任你挑選觀看呢？’

‘行啦，拍馬屁就拍馬屁，主意都是我自己想的，別用顧問的口吻，說得好像是你的指點一樣，這種情形多來幾次，後頭又會給人說我是扯線傀儡，什麽都被你操控著。’

‘咦？誰會說？’

‘不關你事啦，幫我一起研究東西，今天所得到的這些，如果不盡快整理起來，那就真浪費了。’

孟衍今天在各家店鋪所觀摩、分析出的訊息，有不少純屬推測，理論上雖可行，事實上到底能否完成，還需要驗證，孟衍一時也無法一一實驗，唯有讓舞醜把這些資料相互參照、對比，從中分析出有否沖突，排除掉誤謬之處。

這種工作，讓人來做就是窮年累月的耗時大工程，卻是舞醜的強項，幾十秒內就把過千筆資料對比、除錯完成，反倒是研究那個千金購來的口袋，花了不少時間仍無所獲。

那位姓木的白衣老者，之所以氣炸，還真不是沒有理由，盡管這是空間系的寶器，可壓根無法使用，孟衍幾次大著膽子，把手伸入那口袋中，試圖摸索些什麽出來，可每次伸手進去，摸到的東西完全不同。

有時候是水，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水，孟衍從裏頭撈出海草，甚至手還差點被某種怪魚給咬了，顯然是連結某處大海；有時又連結到火的世界，手才稍伸過去，就感受到那股高溫熾熱，險些把手給燙熟……

不過更多的時候，伸手進去，接觸到的是一無所有，裏頭像是一個無比遼闊的空間，摸上半天，什麽也抓不到，還生出一種好像會掉進去的危險感覺。

‘嘖，這東西根本沒用的，什麽也拿不出來，丟東西進去還可以，空間那麽遼闊，丟多少東西都裝得下……咦？那如果我自己整個進去呢？’

‘這個……恐怕不建議，根據現有的分析，這件空間寶器確實難得，竟然同時兼具了連結空間、自帶空間這兩種特性，實在很罕見，不過，可能是受過什麽沖擊，導致損壞，現在空間定位整個錯亂掉，順向進去是沒問題，反向要出來的話，如果物體體積大了，就會引發空間碎裂。’

‘那是怎樣？像龍窟那樣，處於時空縫隙幾千年？’

‘卡在時空縫隙，只是各種時空災變中的一種，未必都有那麽好運，空間碎裂的情況，就像是打碎了玻璃，每一道切裂線，都是一道無比鋒利的刀刃，這些切裂線可能密如蛛網，而且不斷深化，最終導致整個空間的毀滅。’

‘聽起來不是很懂，不過，結論是伸手下去可以抽回來，比手大的東西下去，就回不來？那也就是說，我什麽東西都沒法從這裏頭拿出來？雖然能丟東西進去，卻拿不出來，這連拿來當儲藏室都不行啊……靠，難道在此之前，這東西的主人都拿這當垃圾桶？這玩意兒是東土最貴的垃圾桶？’

孟衍抱怨兩聲，甚至都想要哀嚎了，現在他完全理解，那個老人為何會這麽憤怒，如果這東西完全損壞，那倒也罷了，偏偏就是這種有部分功能，卻又都派不上用場的異寶，讓人只能幹瞪眼，最是難受。

‘等等，就算是垃圾桶，總有垃圾吧？這東西是從武神時代流傳下來的，經歷過一些武神、帝皇的，哪怕他們把這當垃圾桶用，隨便丟點什麽東西進去，到現在也是寶物了，那些垃圾呢？’

‘掃描中，但這口袋具有連通其他世界的特性，恐怕這邊放，那邊早就掉出去了，除此之外，一個空間的形成，必須建構道標，這才得以劃分天地與四方，可這口袋內的空間，似乎道標失落，無法定位，處於近乎渾沌的狀態，就算有什麽東西，也會失落在混沌中。’

‘真麻煩啊……這下可真是白花錢了，傷腦筋，舞醜你不是最擅長定位嗎？能不能定出點什麽來？’

‘這與定位無關，要把失落道標的空間重新劃分，那可是需要開天辟地之能，我哪來的這種本事啊？不過……’

聽到舞醜語帶保留，孟衍一下起了興趣，知道如果沒有相當把握，舞醜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外界，受到這個空間的規則限制，其他空間之物多少被壓制，探索不好進行，但如果帶入內空間，也許可以進一步探索，得到一些答案。’

‘等等，所謂的內空間，不就是你在我意識中開辟出一個空間來，一切只是幻象，是意識形成，不是真實存在，我又要怎麽把實物帶進去？’

‘本來只是單純的意識構成，不過，主人您收納千手觀音像之後，此物神異非凡，無限神能傾瀉，在虛無中慢慢開辟一個介乎真實與虛幻的空間……’

‘有點扯吧？不是說這需要開天辟地之能？雖然千手觀音像是空間系的佛門異寶，可只靠這東西，就能開辟出空間來？’

‘一個或許有點問題，但兩個聯合起來，聖與邪，觀音像與戒璽，正是兩儀陰陽，開天辟地的初始。’

被這麽一說，孟衍明白過來，觀音像與至尊戒璽，這兩件至聖至邪之物，陰陽相競又相合，輪轉不休，產生的效果，讓那個虛幻世界漸漸成真。

多說無益，舞醜立刻發動，孟衍進入內空間，這一次不僅僅是意識進入，軀體留在外界，而是整個人從房間裏消失，出現在內裏的自我空間。

在這空間內，一側是血海掀波，濤卷萬丈天；一側是聖像懸空，光照千裏地，構築成一個世界的兩片天地，孟衍每次來到這空間，都有一種身處噩夢之中，將要面對浩劫的感覺，特別是這次親身至此，這種感覺又更清晰了幾分。

‘感覺真差，舞醜，快點把事情辦辦吧，這地方真惡心，每次來我都想吐，早點把事情辦完，我想走了。’

孟衍催促兩聲，取出了那個口袋，對於自己真能把現實之物帶進來，感覺還是很夢幻，這……也算是一個很特別的開始吧。

舞醜立刻開始探測，這件事情它早先已做過多次，現在也是駕輕就熟，一下探測進行，能量波送入，所得到的結果，卻讓舞醜也“驚訝”了。

‘主人，情況有些變化，這口袋……混亂的空間道標，好像有了點秩序。’

‘呃？什麽東西？’

孟衍驚愕一聲，卻慢慢發現口袋有了變化，隱約散發一道光芒，雖然微弱，卻發著不容忽視的能量，再擡起頭，發現空中的千手觀音像，所發出的佛光正與這口袋相呼應，似乎這光芒每強盛一分，口袋內的混亂狀況就穩定一分。

‘……不愧同是空間系的寶物，居然能這樣相呼應？這樣子可以修得好嗎？’

‘恐怕……沒有這麽簡單，看這穩定的狀況，只是略微好轉，不過遠沒有好到能正常使用的狀態，實際意義恐怕不大……’

‘那不就又白忙一場？我今天難道是全都在做白工的嗎？’

正自懊惱，忽然發現口袋膨脹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內往外擠出，感覺起來，口袋裏頭好像一片無底深洋，剛好有什麽東西從內中浮現，飄到“岸邊”，從口袋的邊緣擠了出來。

‘什麽玩意兒？’

孟衍抓著東西一扯，本來希望是什麽刀劍一類，可抓出來的東西，卻是一大塊布，顏色相當華麗鮮艷，卻偏偏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一塊布？這是什麽？好像不是寶衣寶甲之類的，和我見過的寶衣不一樣，一塊布……能怎麽用？’

孟衍有些遲疑，如果是用來制作寶衣的材料，那定然是難以損毀，可自己摸起來的感覺，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只怕自己隨便一撕，這布就毀了，但若不是寶衣材料，這塊很鮮艷的花布又能做什麽？

‘舞醜？’

‘主人，簡單的分析之後，這塊布……應該是一件空間系的異寶。’

‘靠，又是空間系的？不是說空間系的東西極其罕有，比什麽聖王寶兵，甚至上品皇兵還要罕見嗎？為什麽我走到哪裏都拿到空間系寶物？是傳說胡扯？還是我是空間系法寶活磁鐵？太扯了吧？給點別的不行嗎？’

孟衍摸了摸鮮艷花布，沒法把手伸進裏頭去，斜眼看著這個所謂的空間系異寶，不知道怎麽使用，最後一抖手，把這一大塊布當成披風，盤纏在身上，端坐下來，看看有什麽反應，結果……什麽也沒發生。

‘舞醜，有什麽建議嗎？’

‘這件異寶內部含有空間法則，所以是空間系的寶物，但與那口袋不同，不是雙向流通，也不能從外而內，是由內向外的傳送。’

‘什麽是由內向外的傳送？傳送什麽東西？’

孟衍很困惑地發問，但這一回，進行測算的舞醜，陷入了一陣良久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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