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閘門一旦敞開就再也難以關閉。

無需王野和狂再去威脅恐嚇，兩名帝國議員就老老實實將自己在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來。

最初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裏是游戲世界的一部分，只不過空間結構特別穩固，與外界完全隔絕，所以雖然有些焦急於兩人被困在寄主體內，卻也沒想太多，只是老老實實潛伏，等待李封幽和張晴去探索攻略這片陌生空間。

但很快，李封幽和張晴就發現問題了。

這兩人也算是游戲老手，對游戲世界的規則非常熟悉，所以當他們探索到第一座哢哢莎城市的時候，就判斷這根本不是靈劍ol的游戲世界。

因為這麽大的場景，既沒有野怪、BOSS，也沒有發布任務的npc，甚至連寶箱都沒有半個。誰家游戲若是設計成這樣，場景設計師至少被圈子ban個20年。

但是，如果這裏不是游戲世界，又會是什麽地方？帶著疑惑，兩人不斷深入探索，從無數個碎片中，逐漸拼湊出哢哢莎文明的全貌，並得出了和王野等人類似的結論，這是一個滅亡已久的文明。

李封幽和張晴只是驚訝於一個還算強盛發達的文明，竟莫名其妙亡於天災。但是寄生在他們體內的帝國議員卻是認得哢哢莎文明的，這個被帝國征服，並隨帝國一道毀滅的附屬文明，為什麽會出現在虛數空間裏？當年的帝國，又有什麽人能有這麽大手筆，將他們放置在虛數空間？

這些問題的答案，在李封幽無意中發現了中子碑的時候，就全部揭曉出來。

“……是的，這片空間的歷史和存在意義都記錄在方碑上，我們找到這裏的時候，方碑上的文字是齊全的，但是我們寧肯永遠都沒看過那段文字。”

長青說著，語氣中仍帶有強烈的動搖，仿佛過了很久都不肯相信帝國皇室留下的歷史記錄。

豁允也說道：“方碑上的記錄，真的是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極限，我現在只後悔當初沒和長青一起徹底銷毀這一切……我們在看過那段文字之後，應該連自己的記憶都一道消除掉，那是不應該被任何人再次揭開的真相。”

長青說道：“狂先生，王野先生，老實說，落到你們兩人手上，我們也知道活下去的希望不大，所以有些事情就算用死來威脅我們，我們也不想說。但是，畢竟這是皇室留下的秘密，而你們身邊又有一位皇室成員，我想至少公主殿下有權知道真相。”

王野對這兩人的表態不置可否。

如果真的是想要誓死守護秘密，何必廢話這麽多？見到王野和狂的時候直接自爆就是了，以他們的實力一心求死的話，王野和狂還真的很難攔得下來。何況顏珞這公主在帝國議會那邊究竟有幾分地位，還真是個十分可疑的話題。

但是既然想說，那就姑且聽之吧。

長青說道：“方碑上記錄著皇室最初發現火種時的情形。”

一邊說，他一邊用李封幽的艦裝投影出一張照片——是他們最初見到方碑時留下的攝影作品。

看到照片，王野差點笑出來，這特麽是誓死保守秘密的架勢？分明是奇貨可居，巴不得盡快帶著秘密回稟議會的架勢啊！

但是王野也不說破，繼續聽長青講下去。

“火種的發現是個偶然，因為帝國高層的一次內亂，皇室無意中發現，對本族生命本源進行扭曲，可以偶然打開通往平行宇宙的通道，而更為神奇的是從通道中可以提取無窮無盡的能量。他們很快就利用死刑犯展開了大規模的活體實驗，並取得了驚人的成果，火種的雛形只用了不到半年時間就被制造了出來，並迅速投入實用……”

長青說到這裏，看了眼狂，見對方面色不動，又改看向顏珞。顏珞同樣沒有說話，卻明顯是陷入沈思。

這位學識淵博的小公主正在竭力對照自己的記憶印證這段文字的真偽。在她學到的歷史中，火種技術並非皇室首創，但……最先拿出火種技術的，的確是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研究所。此外最先拿到火種的企業也的確是皇室名下……換句話說，方碑上的文字的確說得通。

“火種的發現被很多人看作是一場能源革命，將可能帶領晨曦帝國邁向前所未有的高峰。哪怕它的素材是利用了活生生的光族，但這點小小的代價根本不值一提。只不過隨著火種的普及，很快皇室就發現，這種新能源並非毫無代價，火種能量帶有強烈的詛咒意味，最初探索使用這種能量的成員都遭遇了離奇的厄運乃至死亡。”

顏珞不由驚呼一聲：“原來紅叔叔是死於火種試驗！我一直以為他是失陷在中子星探索之中的。”

長青說道：“雖然方碑上沒有明文記載，不過……當時的確有一大批人隨著皇家研究院的院長遇難的，所以關於詛咒的問題，我想方碑上的記載並沒有錯。而這個事情被發現的時候，能源革命已經進入了難以停止的快車道。所以皇室很快就開展了應對研究，嘗試應對這份詛咒……方碑上關於這部分有很詳細的記錄，最初的研究完全失敗，無論用什麽方式，這份詛咒代價必須被支付，哪怕是當時皇家研究院最強大的研究員也無從抵抗……”

顏珞輕聲說道：“康先生嗎？”

“是的，康先生和他的研究團隊全軍覆沒，在肆無忌憚地瘋狂調用火種能源後，就莫名其妙陷入了內訌和仇殺。那段歷史我還記得，很多人都感覺他們簡直死得莫名其妙，雖然每一個導火索看起來都合情合理，但串聯在一起就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康先生死活，皇室一度考慮強行中止火種的使用，知道新的解決方案被提出來——轉移支付。”

“轉移支付？”顏珞有些不解，但是想到自己所處的這片虛數空間，頓時恍然，“天吶，難道他們是想……”

長青解釋道：“公主殿下猜得沒錯，新任院長提出了一個大膽之極的設想，將火種的代價轉移支付……理論上這幾乎不可能實現，因為火種的詛咒原理一直沒有徹底研究清楚，但是，帝國最強大的附屬文明中有這樣一句話，對抗神秘，就要用更高等級的神秘。所以皇家研究所祭出了虛數空間的法則編譯技術，那同樣是一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神秘技術。皇室要做的就是創立一個廣闊的空間，然後編織一個能夠轉移火種代價的法則，再將轉移對象丟進去就足夠了。”

說到這裏，真相基本已經完全揭曉。

王野伸手指了指腳下：“也就是說，這裏，這片廣闊的空間，還有整個哢哢莎文明，就是你們帝國皇室制造出的，一個專門支付火種代價的世界？你們將一批活生生的生命放置在這個世界裏，由他們來支付你們使用火種的代價……為此你們特意挑選了哢哢莎人，一個幼年期短暫，迅速成型，繁衍能力不俗，又實力強大的文明，同時調整了他們的基因，極大縮短族群壽命—以此來進一步加快族群的繁殖。他們的唯一存在價值就是像養殖場裏的牲畜一樣不停地繁殖生長，來為你們的火種付賬？”

長青顫抖了一下，說道：“不完全是……李封幽和張晴在探索過程中，破解了哢哢莎人的文字，他們的基因結構是比較健康的，活不到老年，是因為在那之前就會因為火種的詛咒而意外死亡。”

“哢哢莎人就沒感覺到異常？”

“哢哢莎人一直以為這就是他們的宿命，所以他們追求積極而燦爛的人生，在有限的生命中創造無限的幸福和精彩……可惜最終他們還是……”長青說著，也感到有些恥辱，“他們的繁衍速度跟不上光族火種的擴張速度，到了帝國巔峰時期，火種的數量增長已經完全失控，就連皇室對此也無可奈何。虛數空間內的生死循環很快就被打破，哢哢莎人再怎麽繁衍生息，也跟不上族群死亡的速度，到了後來幾乎是一整個城市一整個城市的消失。甚至，到最後，上千萬哢哢莎人的幸存者們集結在首都，嘗試對抗自己的宿命，卻在一夜間就……”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顏珞幾乎聽不下去，想到之前在廢墟中看到的哢哢莎文明，以及他們的悲慘經歷，這位皇室成員簡直為本族的歷史感到羞恥！

雖說對任何高等文明而言，養殖低等生物來滿足自身需求都是天經地義，可對於同為智慧生物的文明，多少都會保留幾分人道。尤其晨曦帝國更是以慷慨仁慈的王者自居……這個虛數空間的養殖場，的確是難以翻開的黑歷史。

“不用難過。”王野對顏珞說道，“晨曦帝國已經為此付足了代價，哢哢莎人想必能夠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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