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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宮山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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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枇杷一直與臨川王、青河縣主還有魏國公在一起,大家選好了貨物,送阿魯那和另外幾家的管事們離開了京城。

枇杷要比別人都忙,因為選貨物主要是她的任務,有一些她也不能確定的就去問母親,母親對於營州的日常生活要比她還了解,也給她出了很多好主意。

除了選貨,她還要給小夥伴們挑禮物。此外,枇杷還給所有的小夥伴都寫了信,她不比阿魯那能親自回營州,便將信與一份份禮物包在一起,將自己對他們的想念一起送回去。

轉眼間,山寺案到了開堂審理的時候。

枇杷一早就出了家門,與臨川王在醉香樓匯合,王澤自然也在,而青河縣主更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四個人這些天越發混得熟了。

枇杷與青河很快就搖身一變成了臨川王身邊的內侍,她們緊跟在穿著大紅蟒袍、一身氣派的臨川王身後,走進了京兆府。

王大人親自出迎,將臨川王揖讓到了專門為他設置的上座,又為魏國公設了客座,自已則在臨川王的左側下首坐了,開始了審案。

枇杷和青河就站在臨川身後,居高臨下,將整個京兆府大堂看得清清楚:三哥正與王大人的幾個幕僚在一起,看到枇杷後先是錯愕,然後又無奈地笑了,怪不得妹妹不再纏著自己要帶她到京兆府大堂,原來她自己找到了辦法。

枇杷見沒有人註意,向三哥作了個鬼臉,看三哥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裏爽極了。低頭在臨川王耳邊道:“那個,就是穿青色衣衫的就是我三哥。”

臨川王一直對三哥很好奇,多次向枇杷打聽,這次來前也悄悄囑咐枇杷看到三哥是時告訴他認識。可這時,他其實已經不必枇杷指給他了,而是自己認出來,因為玉家兄妹長得很像。

他們都有胡人血統,皮膚較尋常人白皙,五官輪廓也更清晰,只從端坐在案前的外表看,根本不能發現玉三哥的雙腿有殘疾,而是一個如松如檜的英俊少年,就是他一旁坐著一位極美的少年,也不能把他沈穩的氣度壓制住。

可是他旁邊那少年是誰呢?實在太顯眼了呀!

臨川王正想著,忽聽青河縣主在自己身後問:“你也在看那個美少年?”便趕緊回過頭去,原來青河湊到枇杷身邊正與她說悄悄話,只是她的悄悄話聲音大了一些。

枇杷被青河這樣一問,又見身前的臨川王馬上回過頭來看向她們,就連一旁的王澤也轉過來向著她們淡淡一笑。

“你小點聲!”枇杷恨不得去握青河的嘴,“我們現在是臨川王的內侍!”

青河將聲音降了下來,但還是執著地問:“你是不是在看那個美少年?”

美少年當然是指王淳了,他也與三哥在一起,正低頭整理案卷連眼皮都沒有擡起來一下。枇杷卻知道王淳一定是看到自己了,只是他不肯與自己打招呼而已。

就是王大人見自己向他拱手行禮還笑著點了點頭呢,你王淳憑什麽那樣傲!枇杷輕輕用鼻子哼了哼,“什麽美少年,我看的是我三哥!”

“那個少年可比你三哥美多了!”青河激動地說:“他比魏國公還風度超卓!”

“我三哥才風度超卓,至於別人我可沒看出來。”枇杷昧著良心說,聲音也更小了。眼下王淳眼眶上的傷已經全好了,白如冠玉的一張臉美得令人沈醉,她這麽說不應該算昧著良心,而是沒有良心了。

但是,枇杷肯定不會讚揚王淳一句的!

“他應該就是王大人的嫡孫王淳了,”青河縣主自言自語地道:“果然有其祖必有其孫啊!”

枇杷見她已經進入了花癡狀態,趕緊推了推她,“堂審開始了。”

果然王大人已經讓衙役將案情相關人員都帶了上來,並一一核對各人身份,東西兩殿僧人、胡張氏的丈夫和鄰居,以及當天去寺廟上香的幾位信徒,當時在案發現場的人全部到齊。因為前些天王大人已經將大家都放出了京兆府的大獄,這些人得到了休整,看起來衣著精神也都正常,行了禮後三三兩兩地分散在堂內。

而這時在堂外擠擠攘攘的看客們也都停止了喧鬧,堂內堂外一片寂靜。

王大人和煦地道:“今天,我們將整個事件重新完整地重覆顯現一次,大家明了事情的經過,自然而然也就能找出兇手是誰了。”

在枇杷的心目中,京兆府堂審一定會是很嚴厲可怕的場景,在進入京兆府大堂後,因缺少陽光照射而陰森的氣氛,拿著木棒低喝的衙役們也一直給了她這種感覺,沒想到王大人一開口卻這樣溫和平靜。

難道不要先打幾下殺威棒,或者嚇一嚇這些人,讓他們心存畏懼說出實情嗎?否則這些人哪裏會說出實情的呢?不只是她,就是整個大堂內外的人看起來都驚訝極了,大家呆呆地看著王大人。

東殿僧人第一個打破了堂內的寂靜,“阿彌陀佛,王大人,這一次堂審後我們是不是就不必再出寺了?”他自從進來後就在大堂一處偏僻之地打坐,現在關切地問。

王大人點頭道:“只要大家能把自己知道的實情全部說出來,幫助京兆府把兇手找出來,我們就能在今天把案子結了。”

這樣就能發現兇手?那怎麽可能?已經換了兩任京兆府尹,又審了大半年,現在只想這一審就審出兇手?

可是僧人、村民、信徒們都激動不已,有人已經號淘大哭起來,“感謝大人,趕緊將案子結了,把我們放回家中吧!”

這其中有很多人已經被關在獄中大半年,放他們回家不過數日又將他們重新帶回,每個人都害怕再被關入冤獄中。

堂內堂外也突然間爆發出一片嗡嗡聲,枇杷清晰地聽到有人議論,“難道一次堂審就能結案?”“先前已經審了幾十次都沒能找到兇手呢。”還有人說:“這案子根本不是人做下來的,而是山怪,所以不可能找到兇手。”

就是枇杷也在心中驚嘆,但又一想到父母三哥等人對王大人的相信,又將心裏的疑惑消了幾分,卻更加期待著堂審了。

可是接下來的堂審也並不精彩,先是上香的信徒講述他們到宮山上香的過程,與原先所說相差無幾,因為堂內氣氛很是平和,這些信徒們便七嘴八舌地講著他們一路借著明亮的月光上山,看到山路上積雪甚厚,且沒有人的蹤跡,又有人回憶起他們到達山寺時,寺前的雪地上也是一片潔白無痕,而西殿僧人在斷崖下安坐,身上落的雪積了寸許厚。

接下來就是村民們講述,宮山村內因為人口少,又都信佛,一向鄰裏和睦,少有爭執。胡張氏為人善良,虔誠向佛,平日沒有仇人,只是年近中年卻沒有孩子,這一次剛剛發現有了身孕,結果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胡張氏的丈夫胡大,也是很普通的一個村民,三十歲上下,相貌普通,從小生在宮山,曾經做過幾年募兵,回鄉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與胡張氏成親已經好幾年了,兩人除一直無子外亦無矛盾。據胡大所說,當天晚上胡張氏與他一同入睡,至於她什麽時候起來出門,他因睡得熟了並不知道。

西殿僧人講述當年的情景,後又說起命案的被害者胡張氏,“是極虔誠的人,時常到寺中供奉,幫我們做飯菜及打掃等雜物。就在案發當天早上,她還為我們做了僧飯。”

東殿僧人也點頭讚同,又道:“因她有了身孕,我們還勸她近日要多休息,不必每日來山寺做事。”

西殿僧人又補充道:“我也這樣說,可胡張氏卻說她有了身孕後更要每日到寺中供奉祈禱,求佛祖保佑她的孩子平安出生。”

“願佛祖保佑她往生極樂!”兩位僧人說完一同宣頌佛號,重新坐了下來。

王大人一直在靜聽,見兩位僧人說完了問:“你們將那一天的事情再詳細一些給大家講述,比如胡張氏那天做僧飯是什麽,你們是否都吃了,還有沒有其他事情,比如傳遞了什麽東西之類的,不管是什麽都要說出來。”

“那天的僧飯也沒有特別的,是湯餅。”東殿僧人回憶,“做過飯後胡張氏還聽我們講了一會兒經才走。”

王大人突然問:“你們送胡經氏什麽東西了嗎?”

西殿僧人猛然一頓,立即回答:“胡張氏成親多年才有身孕,便一直有些憂心,我就將自己一直帶在身邊的七寶佛珠借給她佩戴,讓佛祖保佑她健康誕下麟兒,等生下孩子再送回來。”

“七寶佛球?”

“是的,是我師傅傳給我的。”西殿僧人道,又大致描述了一下,東殿僧人也為他證實,“是有這樣一串佛珠。”

王大人又問:“這件事為什麽沒有記在卷宗上?”

西殿僧人道:“之後發生那麽多大事,早就把佛珠的事忘記了。”

“那佛珠呢?”

西殿僧人搖頭回答:“不知道。”

王大人轉過身問胡大,“你可曾見過你妻子身上有佛珠?”

胡大搖頭道:“不曾。”

王大人突然沈下臉來,大喝一聲,“明明佛珠就在你身上,你為什麽不承認?”說罷命人在胡大身上搜索。

果然,衙役很快在胡大身上找到了一串佛珠,拿了出來送到西殿僧人面前,西殿僧人細看後點頭道:“正是小僧借胡張氏佩戴的那串,聽先師說是師祖爺傳下來的,平時小僧日常用著,所以極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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