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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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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川王看枇杷猜不到,很是得意,一只手在胖胖的下巴上輕輕摸著,煞有架式,“我告訴你吧,她們都是永平公主名下的嫡出女兒。”

可是這兩姐妹真不像啊!枇杷看出臨川不過是想賣關子,便順著他的意思問道:“那是怎麽一回事?”

臨川王便講了起來,“永平皇姐嫁給承恩侯時,皇上還沒有登基,皇姐自然也是默默無聞,承恩侯府便對皇姐很輕慢。承恩侯,那時候他還不是侯爺,而是世子呢,就偷偷養了個外室,還生下了樂安。”

“當時承恩侯府氣勢正強,就將這個孩子抱了回來,皇姐也二話沒說同意記在她的名下。後來皇姐又生下清河,外面的人都以為她們是親姐妹。”

“這一次皇上想與突厥和親,本來沒想選承恩侯府的人,可是皇姐主動上殿陳情要送女兒和親,讓皇兄和大臣們都非常感動。就這樣,承恩侯的大女兒就被封為樂安公主和親突厥,二女兒也被封為清河縣主。”

枇杷不由得驚嘆,“永平公主真是太厲害了!”能夠隱忍這麽多年,一著出手,就將礙眼的庶女送走,而且還讓所有人都認為她深明大義,就是承恩侯也不敢出面澄清當年的往事。

臨川王先四處看了看,才又搖頭笑道,“這不算厲害,你以為永平皇姐就這麽饒了許家?皇姐沒有兒子,也不許承恩侯過繼,將來要把承恩侯的爵位傳給清河的兒子呢。”

枇杷進京後已經聽到很多奇聞逸事,現在她早已經總結出,越是皇家和貴族中人做事越是特別不講規矩,也沒有底線,還不比尋常百姓之家呢。

可是枇杷還是低估了這些貴人們,因為臨川王將原本不大的聲音又降了幾分,湊到她耳邊說:“我懷疑清河也不是許家的女兒,因為我皇姐養了好幾個面首。”

面對著已經呆住了的枇杷姐姐,臨川王站直了,一張還帶了些稚氣的小臉用閱盡人間滄桑的語氣風清雲淡地說:“其實也與我沒關系的。淑太妃說了,皇上最信任的人除了田令攸,就是永平皇姐了,與清河結親好處多著呢,而且將來子孫還能多得一個爵位。”

雖然按臨川王的邏輯往下推論,他與清河縣主的親事還相當不錯,枇杷只得幹巴巴地說:“是很好。”

恰好這時遠遠地聽到觀菡榭那邊笑語之聲一陣陣傳來,臨川王遙遙望了一下,便趕緊道:“可能詩文已經評出了魁首,王大哥要走了,我也得跟著他回外書房。”說著帶頭走了過去。

這時詩文已經點評完畢,已經有人按魏國公點評的順序將詩文重新抄了粘在觀菡榭裏的柱子上,枇杷便從一旁慢慢看了過去,遠遠地看到王澤站在人群中間慢慢向外走著,臨川王也跑到了他的身邊。

枇杷覺得王澤也看到了自己,幾不可見地向自己略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與身旁的靜嫻公主說著什麽。她突然明白這種場合下王澤是不可能過來與自己說話的,而且這樣也對自己好,便輕輕地回點了一下,扭過頭繼續看詩文了。

接下來就是以菊花為饌的宴席,下午又有眾女撫琴,是請了梨園最知名的琴師來點評的,但卻只有廖瘳數人參加了,遠不如魏國公那樣受人追捧。

枇杷從賞花會上回來,楊夫人自然會問她賞花會如何,她想了想說:“菊花很美,菊花宴也很好吃。大家作了很多詩文,又有人撫琴,我也彈了一首。”至於清河縣主因樂安公主事件對自己的友好,王澤在花會上受到的追捧,還有臨川王透露的隱秘,枇杷都沒有說出來。

楊夫人仔細地看著女兒,覺得枇杷已經不是以前吃到美食就喜笑顏開的小女孩了,離開營州幾個月的時間,卻促使她飛快地成長起來了。

這也是人生路上應有的階段,楊夫人便笑道:“其實參加這樣的花會是最累的,你回去歇著吧。”

要是以前有人說參加賞花會很累,枇杷一定會反對,看看花,再吃些美食,又沒有做什麽正事,怎麽會累呢,但現在她確實覺得有些疲乏,便依言回房換了衣服,晚上又練了一回武方才覺得好些。

接下來的幾天,閨學裏缺席的人一直比較多,王家的小姐們在賞花會後也都要休息休息了。枇杷就借著這個機會與阿魯那又悄悄出了王家。

路上,阿魯那問:“我聽著前天王家開了賞花會,你可參加了?”

枇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賞花會了?”

“怎麽不知道,那天一早上起府門前的車子就絡繹不絕的,有一陣門前的路都堵住了。”

“嗯,是來了很多人,”枇杷點頭道:“有公主、郡主、縣主,還有五姓女,對了,臨川王也來了。”

看阿魯那好奇地看著自己,枇杷就把自己的見聞講給他聽,“王家的菊花有很多種,各樣顏色、花瓣也都不一樣,確實好看極了。而且我第一次知道菊花還能吃,王家那天用菊花做了二十幾樣的菜肴!”

“當然最熱鬧的不是賞花和吃飯,魏國公點評詩文時才最熱鬧,觀菡榭裏人多得都擠不進去,京城貴女們對魏國公特別追捧。”枇杷撇了撇嘴又道:“其實下午請來點評琴藝的琴師也非常棒,只是大家對他都淡淡的。”

沒想到阿魯那卻說:“那是當然的了,魏國公簡直就像神仙一樣的人,大家肯定會追捧他,那琴師肯定比起魏國公差遠了吧。”

枇杷只得承認,“琴師是個盲人,又長了一臉的大麻子。不過他給大彈了一段《刺秦》,我都聽呆了。”

“枇杷,你作詩彈琴了嗎?”

“我不會寫詩,看了看大家寫的,但也只覺得一般,”枇杷笑道:“不過聽了琴師的曲子後,我也上去彈了一曲請他指教。”

阿魯那無限的好奇,“琴師怎麽說?”

“他真的很厲害!聽完後就問我是不是從營州來的,說我的曲子裏有樂府營州從軍行的音調,又說我的曲子浩浩蕩蕩,氣度恢宏,有大將之風。”

阿魯那聽了馬上咧開嘴笑了,“我早知道枇杷一定能成為大將軍!”

“我聽了他的點評也挺開心的。”枇杷忽然又道:“你還記得樂安公主吧?我這次還見到她的妹妹青河縣主了呢。”

阿魯那緊張地問:“她會不會知道樂安公主想帶你去突厥的事?”

“她聽說過一些,不過並不怪我,”枇杷小心地湊進阿魯那的耳朵,“她們不是一母同胞,甚至還有可能也不是親姐妹,我看她與樂安公主更像仇人。”

阿魯那露出放心的神色,“原來如此啊。”

“這些事不要說出去。”枇杷叮囑道。

“嗯,不會說的。”

枇杷相信阿魯那,只要自己告訴他不說,他就死也不會說出來的。又想與青河縣主鬧的誤會,便笑著講給阿魯那聽,“她穿了一身男裝,上來就拉我的手,倒我把嚇了一跳。”

阿魯那也跟著笑了起來,突然指著前面一個人道:“枇杷,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女子穿著男裝?”

枇杷細看,果然如此,女子穿著男裝還是與男子不同,只要認真分辯總能看得出來,然後兩人細心觀察,果然出入西市首飾店的頗有幾個男裝少女,都由男子陪著,原來京城的女子也是喜歡到外面玩的,兩人不禁笑了一回。

又想到自己,枇杷便叫住阿魯那問“是不是也能看出我是女子?”

阿魯那皺了眉頭看了半晌,最後說:“我覺得你和她們不同,穿男裝還是非常像男子,應該看不出吧。”

枇杷也是這樣想,便放下了擔心又向前走去,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到了西市。

這一次,他們有了經驗,不再像上次沒見過世面只知道吃的樣子,步履從容多了,而且他們也都有了底氣。

前兩天,楊夫人又給了枇杷一緡錢零用錢,枇杷便都拿了出來,而阿魯那自上次出門後就將自己帶來的皮毛大衣賣掉也得了幾緡錢,他們將這些錢放在一起,由阿魯那背著,只看著那沈甸甸的搭褳,聽著隱隱發出的叮當聲,兩個人覺得可以進到任何店裏看任何東西了。

兩人又吃又玩,還將西市逛了個遍。西市中的店要比東市更為高檔,不過在許多金銀器店間又有賣各種稀奇古怪東西的,而且還有賣兵器的,正是各種兵器讓枇杷和阿魯那垂涎三尺。

枇杷中意的是一根牛皮鞭,用上好的牛皮夾了金屬細絲編成的鞭子發著烏黑的光澤,拿在手上沈甸甸的,握住象牙手柄揮出去,在輕微的破空聲中就如一條靈蛇般地命中五尺開外的目標。

“我還從沒見過將這鞭子用得如此之好的少年郎,”那店家看著眼前少年的錦衣擊掌讚道:“這本是千金不易之物,尋常人來問我都要兩千緡。不過貨賣識家,郎君若要,只給我八百緡就行了!”

“八百緡!”枇杷嚇了一跳,尋常鞭子不過幾十個錢,這一條雖然非常好,但她以為不過一兩緡,現在竟然要八百緡錢,實在太貴了!

轉頭見阿魯正在看一把彎刀,那刀身彎曲的角度特別合用,刀背厚而刀刃犀利,夥計將一根頭發放在上面,然後輕輕吹了一口氣,頭發立即就斷成了兩段,“怎麽樣?這是傳世的寶刀,才五百緡!”

東西確實是好,只是都太昂貴了,枇杷和阿魯那只得黯然走出來。本以為足夠他們頗有底氣地進店看東西,可是現在又發現還是太窮什麽也買不起。

“我們要想辦法賺錢,”枇杷在回來的路上還說著,“給大家買東西,再有就是把那條鞭子和彎刀買下來。”

“是啊!”阿魯那晃了晃肩頭的搭褳,“我以為我們的錢夠多了呢!”

“結果買東西連個零頭都不夠!”

這兩個人根本沒註意,從進西市沒多久,就有一個人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後面,看著他們進店看東西,又尾隨著他們出來。

這時那人便走上前笑道:“兩位小郎君想是從營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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